浮生看著自己這顆珠子。昊天圣珠，也是神器。煉化它，他將獲得強大的力量。在幽琥界，絕對無敵。即便在仙神面前，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幽琥一萬多年歷史上，融合過此珠的人只有兩個。一是無雪，一是止戈。無雪以身祭獻昊天，止戈永墜魔道，他們的結局都不好。”
師父玄滄的警告聲猶在耳畔。
“昊天圣珠，是神器，卻不祥，克主。”
“浮生，幽琥未到滅世之難，不可煉化此珠。”
金珠從浮生手里消失。他走到林小嫻面前，盤腿坐在地上，看著她入睡的臉。她睫毛上還掛著一滴淚珠。
一縷發絲沾在了她嘴上。她有點不舒服，舔了舔了唇，卻把那縷發絲吃到嘴里。
浮生輕輕地把那縷發絲拽出來。
林小嫻有所感應，睫毛抖了抖，輕喚了一聲，“阿冽。”旋即，就有一滴眼淚從她眼角滾出來。
“你是來報他什么恩的？至于如此牽腸掛肚，每天晚上都喊他的名字。”浮生小聲地問，語氣很哀傷。
林小嫻沒有回應浮生。過了一會兒，她又輕喚了一聲。“阿冽。”
浮生仰頭望。密室的房頂是一片白，毫無裝飾。“你應該不是林妹妹。”
他腦海里回憶起在昊天廟的事。
她坐在車里，他在車頂。她那樣生氣，卻小心翼翼地停好車，再拿了棍子來打他。她嘴上那樣兇，心卻那樣軟。
她確實不是林妹妹。
她比林妹妹可愛。
“若有一日，我不在了，你會為我哭嗎？”浮生低下頭，輕松問。
沒有人回答浮生。
“你不是妖精。你不會讓和尚愛恨兩難。可即便如此，你也一定會為了生命的消失而傷心落淚。”
金珠又出現在浮生手里。
他低頭看著它，看了許久，終于下定決心。
“我將戴上金箍，永不摘下。別怕，有我在，我不允許你落得和絳珠一樣的結局。我定會護你平平安安地回到神界。”
他捏著昊天圣珠，在林小嫻的眼角擦了擦。
昊天圣珠的冰冷讓林小嫻不舒服。她抬手在眼角拂了一下，翻了個身，呢喃了一句“阿冽”，沉沉睡去。
浮生握住昊天圣珠，繞過屏風，回到自己的單人床上，盤腿坐了，拔出了匕首。
匕首猛地刺入心口，又迅速拔出。
鮮血噴濺。
“嗯。”浮生發出一聲悶哼，丟開匕首。
昊天圣珠滴溜溜旋轉一圈，飛入鮮血噴涌的窟窿中，鉆入浮生的心臟，迅速溶化，化作金色汁液，流向浮生四肢百骸。
浮生眉頭緊鎖，痛苦難當，卻保持著靈臺清明，捏出一個法訣。“煉！”
衣服下，血窟窿在緩慢地愈合。
浮生的皮膚漸漸浮現出金色。持續了一個多小時，金色又慢慢隱去。
林小嫻一覺醒來，屋子已經收拾得干干凈凈。
燒烤殘余全都收進了一個大竹簍里，湯水穢物則收進一個帶蓋的大木桶里。
林小嫻揮揮手，把竹簍和木桶都扔進靈藥莊園的能源轉化陣，毀尸滅跡。
屋子就徹底干凈了。
粟玉和黍玉已經準備好了早餐。菜粥、煮雞蛋和玉米饅頭。很清淡，正好解解燒烤的膩。
林小嫻洗漱好了，才把早餐端出來，放在桌上擺好。“大叔，吃早飯了。”
浮生走過來，扯了林小嫻的頭發，輕斥道：“又不梳頭。”他用手指三下兩下把林小嫻頭發捋順了，捏成一把。“發帶給我。”
林小嫻完全懵了，默默地把發圈遞給他。
認識四個多月，同住快倆月了，浮生這是第一次對她……動手動腳？
偏偏他很坦蕩的樣子，好像父親，好像兄長。
浮生接了發圈，給林小嫻扎了個馬尾，嫌棄道：“這發圈不好看，你昨天扎的那根銀發帶好看。”
“那是靈紋布做的，有靈光浮動，當然好看。大叔，你想不想要一件靈紋布做的衣服？你這天天穿床單，真丑死了。”
“好啊。你給我做嗎？”
“行。不過得等我回昊天宮，現在嘛，還是請粟玉大人做吧。”
說著，林小嫻就拿出一堆靈紋布料來，鋪在浮生的單人床上，讓他選。
浮生說：“別叫我選了，都給我好了。”
一點都不客氣呀！
林小嫻側目而視。“大叔，你今天怎么跟換了一個人似的？”
浮生微笑。“我突破了。”
“啊？這么快？有元嬰了嗎？把你的小嬰兒放出來給我看看。”林小嫻打量浮生全身上下，思量他的元嬰到底藏在哪里。
看不出來，她就抬手去扒拉他的衣服。據說元嬰剛成形的時候很小的，會不會藏兜里了？
“滾——”浮生扒拉開她的腦袋。“我沒有元嬰！”
林小嫻不開心。“還以為能見識下元嬰呢，沒勁兒！吃飯！”
她轉去桌邊坐了，用筷子串了饅頭來啃。
“嗯。突破事小，吃飯最大。”浮生走過去，坐了，盛粥，盛了兩碗，一碗給林小嫻，一碗給他自己。
林小嫻氣哼哼的。“別冒酸水。我這里滿心羨慕嫉妒恨呢，已經傷得體無完膚了我。才不會給你慶祝呢！哼！”
“那要不要給你辦個安慰宴？撫慰下你脆弱的小心肝？”浮生剝了一個雞蛋，遞給林小嫻。
林小嫻再次把浮生上下打量了一番。人還是昨天那個人，可怎么就覺得不一樣了呢？“大叔，你不會被換了個魂兒吧？”
浮生失笑。“我晉級了！脫胎換骨，斷了凡根，修筑仙身……”
“去死！”林小嫻無情地打斷他，“你咋不說你要飛升上天了呢？嘶——大叔你該不會對我有企圖吧？”
林小嫻作驚恐狀，往后縮了縮。“我告訴你啊，我不是妖精。我不喜歡和尚的！”
浮生聽過猴子的故事，自然知道“和尚”什么意思。他說：“和尚不喜歡妖精，也不喜歡女人。”
林小嫻抬手，浮生也抬手，二人擊掌慶祝彼此意見統一。
朝夕相處，困居一室五十六天，兩人已相當有默契了。
“你晉級了，能不能破開這個囚陣？我真的要宅到長蘑菇了。”
“能！”浮生語氣肯定、確定。
林小嫻丟下饅頭，跳起來，閃到一邊。“快！快破開！我要出去。”
浮生安坐不動，優哉游哉，一口菜粥，一口饅頭。
“大叔！哥！親哥！浮爸爸——”林小嫻亂喊一氣。
浮生依舊一口饅頭，一口菜粥。
“就知道你是吹牛的！哼！”林小嫻慪氣，重新坐下來，使勁兒咬饅頭，好像和饅頭有仇。
浮生說：“如果你確定你沒有斷掉昊天的供奉，不會被昊天規則抹殺，我們就再呆兩個月再出去。”
“為什么？”林小嫻生氣。
浮生看著林小嫻，認真地說：“讓所有人都以為能干的圣女死了，讓真聯教放下心，讓那些滋生的貪念熄滅，讓一切重新歸于零。”
林小嫻靜下來，細細思量。這幾個月，她的確太冒失了，犯了很多錯。若不是她表現太張揚，也不會引來海陽出手。
海陽的任務是阻止昊天蘇醒，只要他認為圣女沒能力讓昊天蘇醒，就會按兵不動吧？
浮生又說：“接下來，你好好想想，兩個月后出去，你想要個什么人設？”
林小嫻問：“有建議嗎？”
浮生說：“言多必失，事多必亂。”
林小嫻翻白眼。“那要不要我做個不動不說話的木頭人？”
“木頭人？很好。低調，呆板，存在感越低越好。我雖有自信打敗一切敵人，但身邊人的陰謀詭計防不勝防。我又不能把你鎖起來不讓你與人交往。小嫻，沉下心來好好修煉。百年后，我們一起飛升神界。”
“有自信打敗一切敵人？你這是變著花樣兒夸自己吧？就那么確定你能飛升？”
浮生回了林小嫻一個自信的笑容。
“嘖嘖嘖，真是狂得沒邊了。”林小嫻直搖頭。
知道隨時都能出去，感覺就不一樣了。
被關押和自己要宅起來，一個是地獄級困頓，一個是理想的天堂。
感覺瞬間就幸福起來。
這就是主動與被動的區別。
粟玉和黍玉雖有了全能王的雛形，但到底還沒修煉到家。給浮生做的靈紋布袍子，穿出來照樣是床單裝的效果。
“我來做吧。”林小嫻看不下去了，主動把活兒攬了過來。
做戲劇行頭都能得心應手，縫件衣服，對林小嫻來說，不要太簡單了！
沒有縫紉機，只能一針一針的縫。
好在林小嫻的靈敏和細致今非昔比。不僅速度快，而且細密均勻，很有大師風范。
手里沒有服裝圖樣？難不倒林小嫻。她拿了幾套林小浪給小昊昊做的服裝出來做比照，等比放大就好。
西服、襯衣、西褲，乃至領帶。
整套做完，才用了三天時間。
浮生拿在手里，卻很不高興。“明明有這手藝，卻愣是讓我披了幾十天床單，你的良心呢？”
林小嫻尬笑。“大叔，我們以前不熟……”
浮生把衣服翻撿了一遍，繼續抱怨。“做少了吧？”
“大叔，這一套你先穿著，跟著我再給你做兩套。你現選個樣式。”林小嫻拿了一堆小昊昊的衣服出來，讓浮生挑衣樣子。
浮生從衣服堆里挑出一條平角褲衩。“你少做了這個！”
林小嫻看過去，那是小昊昊的小泳褲。“你要泳褲做……呃……滾！我才不要給你做這種！大叔，你不要得寸進尺！”
浮生憂傷地看著她。“放空很不舒服。”
林小嫻下意識地就瞅向了某人的某處，隨即意識不妥，臉頓時紅了，恨不得立即原地消失。
浮生繼續抱怨。“林小嫻，你真的很過分。一點都不關心人家！兩個月了，你都沒管過我！”
林小嫻整個人都不好了。浮生的話語里暗含的畫風太美，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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