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落在安哲文腦門上一拍,安哲文就睜開眼。
鬼奴化作一道清煙,消散掉了。
安哲文覺得頭好痛,好重。他慢慢坐起來,揉了揉太陽穴,看清了周遭,尤其看到穆冽宇,嚇了一跳,連忙站起來。“陛下——”
穆冽宇對安哲文招招手。“過來!”
安哲文遲疑了一下,環顧浮生、晁亮等人,覺得大家表情很不對,又想到自己剛才貌似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安哲文不傻,好歹也在幽琥學校了這許久,又是小仙修為,心下已明白了幾分。
剛才那一切只怕不是夢。安哲文臉色不禁慘白了,方才,他該不會真的輕薄了皇后娘娘吧?
“過來!”穆冽宇暴吼一聲,騰地從輪椅上站起來。
霍霆風和喬童安趕緊一左一右護住,生怕穆冽宇就摔了。
安哲文耷拉著頭,慢慢走過去。
等安哲文走近了,穆冽宇一腳就踹在安哲文肚子上。
安哲文沒躲,被踢得弓成蝦米狀。
穆冽宇繼續踢,一腳接一腳,踢了七八下,累得臉色慘白,有汗珠從額頭落下來。
這是虛汗,穆冽宇身子還虛著,這幾下動用了靈力,牽扯著他四肢百骸都在痛。
霍霆風和喬童安趕緊攔住穆冽宇。
霍霆風說:“陛下,保重身體!小安大人他身在幻境什么都不知道。”
莊學文也勸慰道:“陛下,安師兄無心之舉,而且,也沒有太出格。就算了吧。”
林小美軟媚地說:“男主子,你別動用靈力!嫻主子說了,你不能用靈力,會落下病根兒。”
晁亮說:“陛下,查陌顏要緊。屬下請求搜查陌顏宿舍和家屬房。”
穆冽宇又踹了安哲文一腳,對晁亮罵道:“你一個禁軍統領查什么案?趙正誠,傳朕旨意,命刑部嚴查。”
晁亮躬身受責,冷汗直冒。
無人應聲。
趙正誠沒跟上來。
季濱極有眼色,立即出去,找著趙正誠,傳了皇帝的旨意。
被天落給搞丟了一截記憶的趙正誠一腦門疑惑,自己怎么就把陛下給跟丟了的?他明明在寢宮外頭一直候著的。陛下啥時候出去的?幸好陛下沒責怪!
彭榮躬身說:“陛下,刺客走時撩下那么一句話,只怕還有后手。娘娘雖行得正站得端,就怕刺客用幻術和傀儡術幻化了娘娘的樣子,做了什么……”彭榮沒繼續說下去,但大家都明白。
他們都是信任林小嫻為人的,但宮外的百姓他們并不了解真相。名聲這種東西很玄妙,皇后娘娘萬萬不能背上這般齷齪臟污的惡名。
穆冽宇心中有座火山在噴涌。他恨陌顏的背叛,更恨自己眼瞎蒙了心,一直沒能識破陌顏的真面目,養了陌顏這樣一條條惡犬在身邊。他更恨安哲文。
別人不知道安哲文的幻境是什么,天落卻“看”得清清楚楚。
“該干什么干什么去!杵這里做什么!”穆冽宇喝罵。
晁亮、莊學文、彭榮趕緊躬身退走。
季濱領著趙正誠剛到院門口,聽了這話,連忙轉身跑了。
趙正誠遲疑了片刻,心說,我先傳令去吧,也趕緊走了。
穆冽宇看看霍霆風、喬童安和林小美,怒吼:“你們三個沒事兒做嗎?”
喬童安說:“守護陛下……”霍霆風把喬童安拽開,說,“陛下,我倆請個假。”拖著喬童安飛快地溜了。
林小美扭了扭,甩了蘭花指,嬌哼一聲。“呵!誰稀罕跟著你似的!”扭噠扭噠地走了。
院子里只剩下穆冽宇和安哲文。
安哲文單膝跪下來,仰頭望著穆冽宇,蕭瑟地問:“四哥,我剛才對嫂子做了什么?”
穆冽宇提了安哲文的衣襟,大聲喝問:“你還想對她做什么!安哲文!我一直當你是親兄弟,你卻在幻想里……你……噗——”
一口血就噴了出來。穆冽宇的心都撕裂了。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的。
“四哥,我……我……”安哲文無話可說。他不傻,莊學文雖那樣為他辯解,但穆冽宇被氣到吐血,他就大約猜到了。莊學文他們是不知道他安哲文的幻境情況,穆冽宇是知道了。
“你別叫我哥!”穆冽宇一巴掌打給安哲文臉上,用力過猛,他自一個趔趄,險些跌倒。
安哲文趕緊扶住穆冽宇。“四哥,你身體要緊。四哥,我只是……我沒有想法。四哥,我發誓我沒有肖想過!從來沒有!”
穆冽宇推開安哲文,跌坐到輪椅里。“你沒有?你若心懷坦蕩,為什么避著她?你們明明知道她在代政,你們明明知道她不懂朝政,你們明明知道李文光他們在把她當猴耍,你們做了什么?”
安哲文改為雙膝跪下,他雙手抱了穆冽宇的腿。“四哥,四哥,是我貪圖享樂,誤了朝政,沒有盡到宰輔之責。”
“你還記得你有宰輔之責?說休假,你還真休假了?一次都沒在朝堂上出現?一帆是在閉關研究仙醫靈術,他對朝政向來不感興趣。你呢,安哲文?景峰和小冶,皇家禁衛統領,居然自她代政后,一次都沒入過宮。我開始只是覺得你們玩瘋了,春節放假,你們就真給自己放假了。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你們藏著這么齷齪的心思!”
說到最后,穆冽宇又忍不住踢了安哲文一腳。
這一腳踢在安哲文心口上,把安哲文踢得仰倒過去。
安哲文趕緊爬起來,繼續跪好。“四哥,你別這樣想。景峰和小冶他們絕沒有這些心思!您知道的,小冶一直只喜歡依云。”
穆冽宇拿仙錦帕擦了一口血,彎下腰,與安哲文眼對眼地逼視。“你會護著他們了?你們現在更親厚,只有我是孤家寡人了。”
“四哥!不是的,四哥。我們……”安哲文想解釋,可無從解釋。穆冽宇是皇帝,他們是臣子,怎么可能還像過去同窗就學時一樣親密無間。
“我只有小嫻和你們……”說出這幾個字,穆冽宇眼圈都紅了,聲音一下哽咽了,無法說下去,卻有更多的血從喉嚨里涌上來。仙錦帕接都接不及,血順著他的指縫流下去滴濺在安哲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