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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懲罰

  最終李無為還是拒絕了劉窮,只推說自己年少,打算先遵照師父之命行走江湖,并沒有建立勢力的打算。

  身在暗處的蘇鶴葵體會到劉窮在被拒絕后心中滿溢著失望與落寞后,不禁對他生出些許憐憫之情。

  不過劉窮很快也就看開了,并未顯露出心中的失望,只說如果將來李無為打算建立自己的勢力,一定要讓他盡一份心力。他堅信李無為這種人不可能甘于寂寞,早晚會在江湖中掀起風浪,他所要做的就是靜靜等候那一天的到來。

  至于已經完全不重要了的比試則是在顧城林干脆的認輸后結束,在劉窮再三請求下,衛鳶還是把自己的配方留下供顧城林來研究。

  不過代價則是這些藥物在商鋪出售的時候,必須注明配方是由衛鳶的。顧城林一心只想要研究出更好的藥物,毫不猶豫地便同意了這個條件。劉窮雖然覺得此舉稍有不妥,但心一橫,干脆把這當作了自己對李無為的投名狀,一口答應下來。

  此間事了,劉窮便又派馬車夫送“兩人”回到客棧當中。總不能讓蘇鶴葵靠著幻術遮掩身形一路走回去,所以這次李無為并沒有拒絕,劉窮心中大喜,覺得這是李無為開始對他有所認同的表現。

  三人就這么回到了客棧,一同來到了李無為的房間里,衛鳶見蘇鶴葵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輕輕握住了她的右手,低聲問道“怎么了”

  蘇鶴葵抬起頭來看見衛鳶眼中的憂色,伸手捋了捋自己的鬢角,展顏一笑道“不是什么大事。”轉而看向正坐在她對面的李無為,“劉窮是真心實意想要投靠你的。”

  李無為一手把玩著桌上的茶杯,感受著那一份細膩和清涼,另一手撐著面頰“這我知道。”

  蘇鶴葵又繼續說道“劉窮到現在為止也就派黑衣人出手試探過你一次,除此之外對我們一直是善待有加。反倒是我們一直在想著謀取人家的家業,就好像我們才是惡人一般。”她說著低聲笑了起來,可面上愁云不減。

  李無為輕輕點了點頭,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正想伸手去拿茶壺,衛鳶已經幫他倒滿了茶水,他輕輕道了聲謝,淺抿了一口后回道“我們可是俠義之士,怎么會是惡人呢他的家產只不過是我們替天行道的報酬罷了。”

  蘇鶴葵不滿地鼓起面頰,伸出左手輕輕拍了拍他面前的桌案“好好說話。”

  衛鳶晃了晃蘇鶴葵的右手,等蘇鶴葵扭頭看向她才說道“即便是他對我們再好,也是惡人。他之所以會對我們好只不過是因為我們有足夠的價值,而李無為又有足夠的實力,那劉窮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濃重的銅臭味,絕非善類。”

  蘇鶴葵看著衛鳶嚴肅無比的神色,心中煩悶無比,干脆把臉埋在了衛鳶胸口,悶聲道“我知道啊,可是他對我們的確很好,我們倆還戴著人家送的鐲子呢。我不是說他不用受到懲罰,我只是覺得是不是可以不殺他。”

  蘇鶴葵受到的沖擊遠比兩人要大得多,因為她全力感知之下,對劉窮幾乎是感同身受。她能感受到劉窮一開始的不安和無助,還有在一番波折之后心中對李無為的崇敬和信賴,可李無為想的卻是該如何徹底覆滅他的家業。

  即便她心中明白他們的所作所為是正確的,劉窮不值得被同情。也還是感覺自己的胸口發悶,喉嚨也像是被粗糙的石頭給堵住了。

  衛鳶也同樣摟住了她,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李無為不時地抿著杯中的茶水,嘆了口氣說道“劉窮可以不死。”

  蘇鶴葵驚訝地從衛鳶懷中抬頭看向李無為,衛鳶也同樣向他投去目光,只不過在衛鳶的目光中反倒是多了一份質詢,在她眼中劉窮百死難辭其咎。

  她詢問那些藥性的時候特地留心了顧城林的回答,他對一些藥性的理解異常的深,她可以肯定顧城林用活人做過實驗,甚至在活人身上試驗過有毒的藥物,這是她所不能容忍的。

  李無為仍舊在小口啜飲著茶水,平靜地對兩人說道:“柳州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劉窮難辭其咎。不過比起他來更該死的是那些門派。一個人的影響終究只是有限的,那些貪婪的門派才是罪魁禍首。

  劉窮自以為能掌控那些門派,卻不知自己在他們眼中微不足道,他不理解宗師境的強大。如果他選擇幫助我們,那勉強算是戴罪立功,可以從輕發落。”

  蘇鶴葵若有所思,衛鳶則是反駁道:“無數家破人亡的慘案都是因為他而發生的,你現在想就這么放過他。那些因他而死的冤魂又如何看著他繼續過富庶無憂的生活”

  這話剛說完,一陣風猛地吹開了客棧的窗戶,路上的行人都是驚慌莫名,不知這風到底是因何而起,好似真有冤魂在傾訴著他們的不甘。

  李無為放下茶杯,伸出手來輕輕晃了晃食指“我可沒說他能因此而逃過懲罰,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不如問問鶴兒,劉窮到底怕不怕死”

  還沒等衛鳶發問,蘇鶴葵便搖了搖頭,面色略顯遲疑“與其說他在害怕著死亡,倒不如說他是在害怕害怕自己的財富會因此而失去。”蘇鶴葵眼睛一亮,輕輕合掌一拍,“對,他是在害怕貧窮,而不是死亡。”

  李無為贊許地點了點頭,又重新端起了茶杯“所以對他來說最殘酷的懲罰并不是殺了他,而是讓他過上一輩子清貧的日子而且永無翻身之日。”

衛鳶面色有所動搖,輕撫著蘇鶴葵長發的動作一滯,又問道“可這比起殺了他還要困難,假如我們不殺他,那在解決了那些門派后,柳州就是他一家獨大,我們能去哪找一個足以在經商上和他媲美的人來  即便是你接受他的投靠,我們也不可能常年留在柳州監視著他,更不可能找人來監視他,這柳州可都是他的勢力。”

  李無為一時也沒有想到什么好的辦法,屋中寂靜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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