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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記事

  柳州的百姓們度過了平平無奇的半個月,不過柳州的江湖就頗有些動蕩了。衛鳶的名字隨著劉窮的店鋪開始販賣新藥,已經傳遍了整個柳州武林。

  幾乎所有門派都開始尋找衛鳶,想要探明她的身份。可派出去的探子卻全都無功而返,而那些另辟蹊徑,想要向劉窮打聽衛鳶的門派也都碰了一鼻子灰。

  這份神秘也更為衛鳶增添了威嚴和聲望,人們大多都覺得這是位隱世的醫道大家,機緣巧合下開始行走江湖,各類傳聞編的是有鼻子有眼,乍一聽還真有點可信。

  在柳州的這些門派眼中,劉窮已經不再像以往那么重要,衛大家才是他們最想要搭上關系的人。劉窮因為最近和各個門派之間的交涉越來越困難,所以也有所察覺,不過他并沒有在意,畢竟能和衛鳶還有李無為聯絡的只有自己罷了。

  “今天的慶淵派也是一如既往的和平。”

  一天的早課結束過后,趙泊云正待在慶淵派弟子們平日里居住的廂房中,這是他在進了門派之后養成的習慣,每隔一段時間就在自己準備的本子上記下最近的生活。

  “今天在演武場上早課的時候,又被教習師傅給罵了一頓,說從來沒見過像我這么愚笨的,還說我再學不會淵魚拳就要扣掉我一半真氣丹,拿去給大師兄。”

  趙泊云想起剛剛在練武場上,教習當著所有入門弟子的面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的場景,不由發自肺腑地嘆了口氣,輕輕晃了晃手中的毛筆,又繼續落筆。

  “教習說要拿去給大師兄也就給了吧,反正我是真的沒有習武的天分。大師兄就不一樣了,聽師傅們說他若是再吃上些真氣丹,就能達到宗師境了。大師兄跟我這種光是習練拳法就已經費盡功夫的廢材不同,就好像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趙泊云并沒有因為教習說要把他的真氣丹交給大師兄而感到難過。畢竟大師兄平日里對他很好,若不是大師兄護著他,以他的修為在這門派當中難免要受人欺辱。

  要不是勞碌了半生才湊足銀子,把他送進門派的父母還在家鄉盼著他學好武功之后能出人頭地,光宗耀祖。他早就想放棄習武,回家繼承家里的田產了。

  他不覺得習武就是唯一的出路,可是當他想要和父親據理力爭的時候,換來的卻是結結實實的一個耳光。

他至今都忘不了父親瞪著通紅的雙眼,用手惡狠狠地指著還在原地發懵的自己,怒吼著說自己什么都不懂,習武是唯一的出路。母親也紅著眼,眼中閃爍著淚光質問他,他們這些年的辛苦就是為了他能出人頭地,他這般作為對得起他們嗎  可他真的不明白,習武真的就能出人頭地嗎偌大的柳州,這么多的武者,他這種天賦根骨只能算得上普通的更是一抓一大把,入門到現在他體內的真氣量連教習師傅所說的小湖泊都算不上,頂多是攤水漬。

  “師兄弟們好像都很喜歡習武,之前徐師兄在外出回門后,比起以往還要更加努力。我去問他原因,他卻不肯告訴我,反而是不耐煩地讓我走開,不要打擾他修煉。

  不過說來也奇怪,徐師兄出身寒門,家里沒什么錢。從前在門派當中也從不敢大手大腳地花錢,甚至還把自己的真氣丹賣給過別人。不過這次外出回門后,花銷就開始大手大腳了起來,還從別的弟子們手上花錢買了不少真氣丹,武功進境與日俱增。”

  趙泊云發覺字跡開始有些淡了,用筆尖蘸了下硯臺中早已磨好的筆墨,又在硯邊撇去多余的墨汁,繼續寫道。

  “可大師兄見到他這么大手大腳的開銷之后,神情嚴肅地把他給叫到了自己的房中。我自從入了山門,還從未沒有見過大師兄那么生氣的神情。”

  趙泊云想到當時大師兄鐵青的面色,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我在門外聽了聽,大師兄好像很生氣地質問徐師兄的錢財是從何而來,可是做了什么壞事。徐師兄并沒有回答,大師兄就又問他是誰教他這么做的,徐師兄仍是不說話。然后我就聽見房間里傳來一陣砸東西的聲音。

  徐師兄似乎是看大師兄發了真火,這才肯開口,推說是好幾位師兄一同告訴他的,不過仍舊不肯說出他們的姓名,還說什么其他門派的人也都這么做的,大師兄能管慶淵派,還能管得住整個柳州嗎說完就跑出了門,看見我在門外偷聽還瞪了我一眼。

  大師兄本就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自從和徐師兄聊過之后每天嘆氣的次數就更多了,還總是皺著眉頭。

  不少喜歡大師兄的師妹都來找我打聽大師兄遇到了什么難題,所以我今天練拳的時候特地問了他在擔憂些什么,但大師兄并沒有把他擔心的事情告訴我,只跟我說是些他無能為力的大事。

  唉,像大師兄武功這么高的人都會有無能為力的事情。那習武到底要怎么出人頭地呢”

  趙泊云暫且擱下了手中的毛筆,拿起本子吹了兩下未干的墨跡才將它合上。馬上就到大師兄教他習武的時間了。現在還不過是上午,剩下的內容等這一天過完臨睡前再寫也不遲。

  可他沒想到的是,大師兄并沒有像以往那般臉上帶著溫暖的笑容進門,開始悉心教導他該如何打拳,如何運氣。反而是猛沖進來,拉起他的手就又重新奔向門外。

  趙泊云一時沒反應過來,被拉得踉蹌著跑了四五步,險些摔倒在地上,大聲呼喊道“大師兄,發生啥事了你這么驚慌我還沒學會游魚入淵呢,你慢一點。”

  他話音剛落,大師兄猛地停下了腳步,他好不容易穩住的身形又一個踉蹌撞在了大師兄的背后,揉了揉自己通紅的鼻尖,眼角涌出點點淚水。

  “出大事了,有人來上門拜山了。”

  “這些年里上門的人那么多,自然會有教習師傅們出手解決他們啊,大師兄你這么緊張干嘛”

  大師兄轉過身來,臉上帶著他從未見過的神情,似乎是哀傷,又帶著解脫后的輕松“那人就用了一招,教習師傅們就全輸了,長老們要親自出手了。”

  趙泊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既然那人能勝過教習師傅們,那武功應該很高。可長老們可都是宗師,在這柳州近乎無敵的宗師。既然長老們出手,那自然是手到擒來,十拿九穩。

  可當他看見大師兄的神情后,原本的自信開始有些動搖。

  大師兄又重新拉起他的手,低聲道“腳要穩,眼要快,記得注意我的步伐。”說完,又繼續拉著他朝演武場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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