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姨名叫張思思,誰也不記得她父母是誰,或者說她壓根連親人都沒有,在她有限的記憶里,除了樂坊的‘媽媽’們,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來到這個世界上的。
她五歲就被人送進府里,而在此之前她在什么地方,她完全不清楚。
那時府里的幾個小姐年齡尚幼。正好與她們做伴!
不知道是誰發現了她歌舞的天賦,六歲時,在白家的歌舞班兒里成了一名小舞者。
十三歲那年,在老爺的壽宴上,一眼被老爺相中,通過九姨太的說和也因夫人的心領神會。很快的就把他納為了小妾,那一年她剛滿十三歲。
當所有人都把她當孩子看待的時候,她在樂坊里早已學會了察言觀色和如何討好別人。
剛開始她最討歡心的人就是夫人,整天像個小燕子一樣圍在夫人的身邊嘰嘰喳喳。
夫人對她也很好,拿他當孩子。
隨著時間的推移,老爺對她的喜愛越來越甚,有幾次在重大節日里和夫人的壽誕上,老爺都留在了十三姨的西廂房。
如此不合乎規矩的做法,讓夫人漸漸冷了臉。
十三姨隨著時間的增長,她的美艷聰慧。能歌善舞,很快博得了二老爺的極大寵愛。
開始的時候,府里只要有喜慶的事,十三姨還會上去歌舞一番。后來就變成了老爺的專屬。
有一次夫人的壽誕。想要十三姨歌舞慶祝一番。
十三姨無所謂,還把要穿的衣服拿在手里,然后一臉無辜地看著老爺,但老爺氣得拂袖而去。
夫人的臉色也不好看。
從此只要不是老爺的事,沒人再敢提讓十三姨跳舞的事。
其實十三姨很會處事,也善解人意,從不持寵嬌縱,就是那張嘴沒有把門兒的,給她惹來不少禍端。也得罪了府里的其他女人。
黃小仙見老爺頭疼欲裂切無端惶恐。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黃小仙想挺身應戰可她不敢,她怕老爺盛怒之下休了她。
老爺無計可施,對與十三姨在一起的人問起沒完,他一個細節也不放過,想從中看出什么蛛絲馬跡。
黃小仙挺心疼白老爺的,他能為一個女人如此,也算個有情有義的男人了。
白老爺躺下了,麻木之中的神情又有些泰然,就好像倒霉的事太多了反而無所謂了一樣。
他卷起的身子,像只蝦米。
所有事情都是如此,剛開始經歷了恐慌后,一切又變得按部就班,老爺的情緒也平穩了許多。
頭三天,白老爺特別叮囑過管家:“速傳全府上下,不許泄露十三姨失蹤的半點消息,如有違者,輕者攆出白府,重者交官定罪!”
管家馬上點頭說:“我今天帶人出去尋找,對外絕口不提姨娘半句。”
老爺憂心忡忡地說:“但愿不要再生事端,凡事以謹慎為好。”
整個白府沉寂在悄無聲息之中,無論是家丁還是小廝們,都被派了出去,老爺連早朝都停了一天,他把白府里的人全部撒了出去。
各路人馬不斷回來稟報,他們千篇一律的報信就是連個人影也沒找到。
老爺極為煩躁和惶恐,常常無端責罵下人,脾氣變得越來越壞。
只要他在屋子里,不是摔東西就是罵人,整個白府的人都躲著他,下人們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了。
他最生的還是自己的氣,為什么每次她離開,自己都不多派幾個人手呢?這兩個不中用的人,早晚要攆出白府,現在他不想再生事端,但在尋找的人里面沒有這兩個人,白老爺將他們困于府中,為的就是怕他們走漏了風聲。
夫人的生氣是顯而易見的。
她知道老爺疼愛十三姨,卻沒想到會疼愛到這種地步,一個姨娘而已,還是個歌舞伎,老爺竟然為了她茶不思飯不想,而且連朝也可以不上了,這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
她要見老爺,幾次都被擋了回來,這是她從未有過的待遇。
這天,當她聽說老爺又在書房里唉聲嘆氣的砸了兩個古董后,不顧所有人的阻攔,到底還是沖了進來。
老爺躺在床上,很明顯憔悴了許多,看到她第一眼,有氣無力地說:“過來干什么?還是回去吧。”
夫人一項好脾氣,對老爺的事全部掛在心上,但這次她有些急燥地說:“老爺,我知道你喜愛她,但也不能這樣無止境任由下去,這樣成何體統?”
老爺擺了擺手說:“我現在沒心情跟你吵架,等過兩天再說吧。”
老爺把身子翻了過去。
夫人真不高興了,坐在床邊說:“老爺,連皇宮大內都知道要平衡,不光要在朝堂之上平衡,皇宮也是如此,那么白府呢?不也需要如此嗎?
你現在太寵愛小十三了,你以為這樣是愛她嗎?你這不是把她往火炕里推嗎?這是在給她樹敵,你知道她現在有多少敵人?”
老爺又把身子轉了過來,在夫人的攙扶下坐了起來。
夫人看他臉色有些平緩說:“你要是真的喜歡她,就把真心藏起來,這樣她在府里也會有個回旋的余地。其他幾位夫人也正是青春年少的年紀,你長期冷落她們,是會惹出怨恨和麻煩的。”
老爺點了點頭說:“夫人說的極是,只是,我現在哪有這個心情呢?”
“你總不能因為她什么都不做了?連朝都不上了?皇上和同僚到時候會怎么看你?這幾天幾個姨太太都有點吃不住勁了,她們背地里都希望十三姨再也別回來了。”
老爺可能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有些氣惱地說:“如果是她們當中的某個人使壞,你看我能不能饒了她們。”
夫人理直氣壯地說:“這也是我的希望。你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卻為一個女人如此?我怎么都想不通。”
老爺把手放在夫人的肩膀上,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夫人,別人尚可如此,你不會吧?你不是最了解我的人嗎?”
“你現在的狀態讓我怎么了解?我也不敢說了解了,沒想到,你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