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小仙忽然像是想起什么說:“那白家干活人里面,你有沒有相中的?如果有,我也可以在老爺、夫人面前說一說。”
春紅搖了搖頭說:“少奶奶,咱先不操這心了,好好吃一頓吧,我去做飯了。”
春紅手腳麻利地做了一頓在黃小仙看來極豐富的飯菜,她有多久沒吃到新鮮的蔬菜了,春紅特別善解人意地做的都是清淡的小菜。
她看著黃小仙狼吞虎咽的樣子,有些心疼地說:“少奶奶,你是不是什么也吃不到?到底是怎么了?”
黃小仙當然不會與她說,只說自己被皇上困到一個地方了,雖然吃不到新鮮的蔬菜了,但天天大魚大肉還是有的。
盡管她如此說,但看春紅的眼神是不信的。
已是快清晨了,她知道自己要走了,一旦讓江雪兒知道自己跑了出來,不僅她自己要遭殃,白家也脫不了干系,一想到白家,她的心也很疼,就算家里有千般不好,但總歸也算是收留她的地方。
黃小仙他們吃好了,黃小仙看少爺的眼神,一下就明白了他的心意,自己進到里間,摟著他又睡了一覺。
黃小仙在他們熱身后問:“少爺,想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嗎?”
則止的反應還是不懂,黃小仙不知道他什么時候能明白過來,一旦明白過來了,黃小仙相信,他一定是保護自己的那個人。
黃小仙故意讓公子筋疲力盡,就在他呼呼大睡的時候,黃小仙悄悄起身了,她出來看到春紅正在等她,于是問:“你怎么不睡一覺?”
春紅說:“少奶奶難得回來一次,我知道你一定還有要叮囑的事,我在這里天天無事可做,沒事的時候,除了睡覺,也干不了別的。”
黃小仙說:“我一會兒還要回白府一趟,也是為了穩定住他們,你要不要我把你先送出去一次,見見叔叔嬸子也好。”
春紅搖了搖頭說:“還是不去的為好,他們知道的多了,反而會擔心的。”
黃小仙理解地點了點頭說:“我的本意是想送一些銀兩給他們二老。”
春紅又搖了搖頭說:“他們的日子不錯,自己賺錢踏實。”
黃小仙覺得春紅比春月還成熟,很多事不用自己說明,她已然明白了,這樣的人真是不可多得。
“等少爺醒了,要好好安撫于他,既然他不愿意離開這里,他就不可能鬧得太歡,我現在知道了一個出來的路徑,所以,我不會太長時間過來的,你一定要放心。”
“少奶奶,我只希望你平安,然后與我們早一點會合。”
黃小仙點了點頭說:“明白,放心吧。”
黃小仙出了后山,直接往白府飛去。
白府靜悄悄的,連早起的傭人還沒有起,黃小仙從大院里翻身進去,她知道,不能驚動別人,一旦有消息傳出自己曾回過家,她的日子可就沒那么好過了,但她還必須要回來,不然,白家還不得天天提心吊膽的過日子?黃小仙可不想因為自己,讓他們心生怨恨。
黃小仙直接來到夫人的房間,她來到臥室的時候,用手將紙桶了一個眼,發現床上只有夫人一人,旁邊床上,兩個少爺在奶媽的身邊。黃小仙知道,老爺沒在這里。
黃小仙又去了十三姨處,她發現十三姨與自己最滿意的小丫環睡在一起,黃小仙疑惑了,老爺的習慣她是知道的,雖然不一定在哪個姨太太那里睡覺,但他很少睡在自己的房間里。
黃小仙又去了二姨太和九姨太,還是沒有,黃小仙怕自己如此下去,天就亮了,那樣,自己就暴露了。
黃小仙仔細想了想,突然她罵了自己一句,怎么就沒想到這里呢?
黃小仙來到十四姨的房間,透過紙眼,她終于看到了她想見的人。
老爺門外睡了兩個值班的丫環,黃小仙怕驚醒她們,輕輕把窗戶打開了,又慢慢跳了進去。
黃小仙怕老爺吃驚,所以輕輕地喚老爺,老爺終于醒了,一看是她,立刻要說什么,黃小仙拼命地擺手,讓他不要說話,他這才明白過來。
老爺披好衣服,也顧不得禮數了,問:“你怎么回來的?”
“偷偷溜出來的。”黃小仙壓低聲音說。
老爺的眼睛又瞪了起來說:“你怎么敢?你知道現在白家如履薄冰,你還敢再做這樣的事嗎?你想讓白家毀滅嗎?”
黃小仙擺了擺手,讓他安靜下來說:“如果我想讓白家有事,我帶著九少爺早就跑了,不會的,老爺您放心。”
老爺的心無論如何也放不下來,他問黃小仙說:“你跟我說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這都好好的回來了嗎?”
黃小仙知道,如果自己說真話,老爺一定不信,但如果不把這件事往十四姨身上潑,老爺不會清醒的,而且很有可能還會壞事。
“十四姨的緣故。”
“她?”老爺不相信地說:“我就算是相信她貪慕虛榮,但她絕對不會針對白家。”
黃小仙一聽這話也生氣了,她說:“老爺呀,你到現在怎么還不明白?我相信,白娘娘也說的夠多了,但你就是不信,她是不是貪圖虛榮,我不知道,但她現在在皇宮如魚得水,所有嬪妃和娘娘都要躲避于她,她現在的權勢可以指揮千軍萬馬了,而皇上是愿意的。”
“你胡說,十四姨在府里的時候什么樣,你們不是不知道,怎么她一出府,你們就往她身上潑臟水呢?是不是你們在府里給了她太大的壓力了,所以她無法忍受?”
黃小仙自嘲地笑了笑說:“府里的女人爭風吃醋,這老爺您是早就知道的事,但我看這位江姑娘,絲毫也不比別人差。
正因為她做得太好了,所以,所有人都沒對她起防備之心,她才能贏得白家上上下下的好感,才能在她提出要進皇宮的時候,您一口就答應了。”
“這么說來是我的錯?”老爺氣得揮起手臂,想要證明什么。
黃小仙趕緊接話說:“沒人說你錯,現在的問題是,不要對她再抱任何的幻想了,她不僅針對我,也針對白家。”
“為什么?我對她不夠好嗎?”
老爺說這話的時候,又帶了傷感,從他現在還在十四姨的房間里不肯出來就說明,老爺對小十四還是不能遺忘。
“老爺,您對她都快好上天了,但你有皇上的權利大嗎?她要呼風喚雨,白府給不了她這樣的生活。”
黃小仙說這話有點虧心了,其實十四姨真正要對付的人始終只有她一個。
“我不明白,我是真的不明白,難道真如你所說,她進府只為了進皇宮?這里面到底有什么說法,我真的不明白,她怎么就知道我一定能娶她?她怎么就能知道她一定能進皇宮?”老爺看樣是真沒明白。
黃小仙解釋說:“她現在是在針對我,是因為是我把她帶到宮里的,我對她的情況是了如指掌,雖然她現在改了姓,但有些老人她一見還是會心慌的,她不想讓自己的身份被別人看穿。”
“好,那她為什么還要針對于我呢?我對她不好嗎?她為什么要針對我們白家?我現在是什么樣難道她不知道嗎?她一點也不心疼我嗎?”老爺苦著臉說。
“你是她的什么人?枕邊人呢,就算她不忌諱,皇上呢?自己的愛妃,曾經與自己的大臣有過染,他能善罷干休嗎?”
老爺氣得在地上轉起了圈圈,他說:“簡直是顛倒黑白,明明是他從我手里硬搶過去的,怎么還成了我的不是了?”
“因為他是皇上啊?”黃小仙此刻心里是興奮的,她覺得老爺除了在自己家人面前威風八面外,在皇上面前,連只小綿羊都不是,就是一個木偶。
黃小仙這話還真說到點子上了,老爺立刻不說話了,還唉聲嘆氣地說:“我又能有什么辦法?誰讓他是皇上呢?這事能不能影響到白娘娘?”
黃小仙趕緊說:“應該也會影響的,因為白娘娘知道的也不少。”
“這可怎么辦?這可怎么辦呢?”老爺又開始轉圈。
“別慌,還是好好想想辦法吧。”黃小仙說。
“有什么好的辦法嗎?”老爺反倒問上黃小仙了。
“你趕緊在皇上面前表個態,說是自己府里的干女兒嫁給了皇上,并送上一份大禮,而且還要見這位已然是李娘娘的十四姨。”
老爺生氣地說:“誰讓你出這樣的溲主意了?我才不會去呢。”
“老爺,你把朝庭看得比命都重要,犧牲掉一個女人算什么?”
黃小仙意味深長地看著老爺,她覺得,這樣的事,老爺最后一定是會做的。
果然,老爺想了又想說:“既然她不仁不義,我也不怕丟人了,就按你說的辦,這樣皇上就能消氣了嗎?”
“至少你表了態,皇上的心里會舒服一些,不然,他還以為你心里憋著氣呢,那樣可怎么好。”
老爺長吁短嘆,問:“你呢?你的事怎么辦?”
黃小仙想,你還算有心,終于還是問到我了,就滿不在乎地說:
“我已經把自己與白家撇得清清楚楚了,我說自己做什么事都與白家無關,再者說了,如果不是我把十四姨帶進宮里,皇上也沒這么美的日子,他現在有了江雪兒,對我就無所謂了。”
老爺半信半疑,又問:“你把九少爺帶到什么地方了?”
黃小仙覺得這個是關鍵,于是說:“老爺,少爺現在漸漸好轉,也能認識一些人一些事了,他跟在我身邊,你一定要放心,我就算是壞誰也不會壞他。”
“我們從來沒覺得你是壞人,只是個性太頑劣了,但本質是不壞的。”
老爺這話是說到點子上了,黃小仙心里還是挺開心的,
剛才她是故意這樣說的,因為她看老爺的心不僅不在她身上,更不在自己的兒子身上,他的心大半還在十四姨的身上。
“那你……”老爺欲言又止。
黃小仙趕緊說:“我還是要回皇宮的,這次我是逃出來的,你一定不要跟任何人說,包括太太。”
老爺點頭。
他想了想說:“在宮里一定要注意安全,實在不行就去找白娘娘。”
這是黃小仙聽到的最溫暖的話了,于是點了點頭說:“老爺,請你放心,只要有我黃小仙在,我就不會讓白家有事。”
老爺突然有所觸動,他說:“黃小仙,你來府里一晃也快三年了,我們對你……對你也有不周的地方。”
黃小仙覺得,如果把怨恨與感動放在天平上去衡量的話,還是開心的地方多,而且她還是一個記好不記壞的脾氣,就說:
“老爺,您別說了,如果不是您,我現在還在后山上燒火拾柴呢,怎么說,也是您讓我過上了原來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老爺想了想,淡淡地說:“你對白家的貢獻有目共睹,只是……只是你的個性太強了,需要改一改,不改會吃虧的。”
黃小仙真挺感慨的,老爺能與她推心置腹說這番話,說明老爺不是一個糊涂的人,他平時的嚴厲,只能說明他用這和方法持家習慣了。
黃小仙覺得人真是特別可笑,比如,老爺說她個性太強,其實她自己一點也沒意識到,覺得不過是解放天性而已。
但如果老爺能看清自身的弱點,有些事也就不可能發生了,就是別人身上的缺點,我們一目了然,但自身存在的問題,卻很難看得清楚。
黃小仙發現今天的老爺有些感性,決定大著膽子解除自己心中的疑惑,就問:“老爺,我只想問您一件事,希望您能坦誠地告訴我。”
老爺看了看她,說:“好,你說吧。”
“為什么我留在白府的時間是三年,這樣的話你不止一次說過,三年難道是個坎嗎?還是?是與少爺有關嗎?”
黃小仙只所以一心想出白府,也是她知道自己在白家只能三年,老爺不僅常說,夫人也是如此。
黃小仙想起白芝,她來解救則止,但則止如果還是現在這個樣子她會來嗎?這里面到底有什么說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