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萬籟俱寂。
陳九在窗戶紙那瞅著無聊了,便和那年輕道士坐在窗前,玩起了剪刀石頭布。
本來兩人的彩頭是誰輸了誰就叫對面一聲“爹”。
只是陳九看著另外兩人突然凝聚在他身上的目光,愣了一會兒,趕忙改口,說是叫聲“大哥”就行了。
即使這樣,那冷冽道士看向陳九的目光還是有些厭惡。
不過這也不影響陳九玩得高興。
不過贏得多了,也是無聊,陳九擺了擺手,示意不玩了,又開始朝那窗戶紙瞅去。
陳九剛剛湊近,身子忽然一怔,有一雙鮮紅瞳孔與他對視!
他看屋外,屋外亦有人看他!
他大駭之下,身子向后極速退去,倒在地面。
其余三人迅速站起,提起竹箱,年長道士急促問道:“何事?”
陳九緩下心神,手指向門口,驚駭道:“有人!”
年長道人與那冷冽道人直接沖出屋內,猛然推門。
外邊有一道鮮紅身影極速向著昏暗處遁逃。
年長道人從竹箱中抽出一把刻滿符箓的木劍,將竹箱丟與陳九,向那年輕道人叮囑道。
“你與這位年輕人鎮守此處,竹箱中有黃紙符箓,你沿屋貼滿,不要輕舉亂動,等我和你楊師兄回來!”
年輕道人凝重點頭。
這張姓道人和楊姓道人便手提符箓木劍,朝著那鮮紅身影遁去的昏黑處,快速追進。
兩人身影很快不見,這下便只留陳九和年輕道人大眼瞪小眼了。
年輕道人拿出竹箱中的黃紙符箓,遞了一沓給陳九,“快貼吧,每隔三寸貼上一張,這符箓是張師兄親手畫的,能避絕邪祟。”
陳九一聽這能避邪祟,趕忙拿上,哪管啥三寸不三寸的,反正這么多,全貼滿就對了。
貼到最后,窗戶紙都被他貼滿了,還剩于兩張,他想著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將一張貼在腦門上,另一張貼后腦勺。
如此之后,陳九便覺得稍微有些安心了,只是還不滿意,又伸手向著年輕道士問道。
“你這黃紙符箓,還有多得沒,再來兩張。”
年輕道士抱著竹箱,疑惑道:“你干啥?”
陳九笑了笑,指了指身上,“給我這盔甲來兩張,到時候刀劍鬼物全都不侵。”
年輕道士白了他一眼,沒說話。
兩人這就漸漸沉默,只是陳九實在不是一個閑得住的人,沒話都要找話說。
“你們那流云道觀在哪,風景好不好,我要是去旅游能不能提供免費食宿,你放心,我肯定不白吃白住,到時候給你們道觀大肆宣傳一下,好好發展旅游業。”
年輕道士搖頭,“咱們道觀不許其他人私自拜訪的,上次流霞宗的幾位修士前來拜訪,都被師父直接趕走了。”
陳九嘆息,“這就是你師父不懂了,當今天下,發展交流才是進步根本,你師父這種行為與閉門造車何異?”
年輕道人突然眼神憐憫的看向陳九。
陳九訝異,“你看我干啥?”
“你廢話這么多,去了我們道觀,肯定會被師父一掌打飛的。”
陳九啞然無語。
這還怎么聊嘛,都要動手打人了!
兩人便又沉默,陳九開始在屋子里兜兜轉轉起來,翻上翻下,甚至翻得不過癮,還往床底下鉆。
看得年輕道人是直皺眉頭。
陳九還在拼命把身子往床底下擠,擠到一半,他手在前使力,突然感覺不對勁。
他在前使力的手正摸到一處硬物,其傳來的質感,像是古藤。
這顯然是一處破土而出的樹根!
在古宅之中,當真詭異!
陳九正想叫年輕道人來看,房門突然被撞開,是那冷冽道人返回,正提著木劍,左臂流血,顯然負傷,他焦急道:“快隨我去援助師兄降妖!”
年輕道人趕忙提起竹箱,二話不說,緊跟冷冽道人急促前去。
房間中只留陳九一人還卡在床下。
他試探的喊了一聲,“喂?”
無人應答。
這下他就可真欲哭無淚了。
陳九挪了挪身子,不太好動,好像是真卡著了。
門外突然響起緩慢的腳步聲,嚇得陳九一激靈。
那老嫗的沙啞聲音突然響起,“公子,燭火弱了,老奴幫你添上一點。”
陳九撅著屁股往外爬,試探道:“添燈就免了,能不能幫我拽拽,我卡著了。”
那老嫗無言,似乎也有些無語。
屋內突然陰風陣陣,吹得窗戶哐當作響。
燭火猛然熄滅,漆黑一片!
陳九驟然抬頭,四周皆是荒山孤墳,哪有宅邸?!
他抽出背后尖刀,試探性的大喊兩聲,“喂,有人嗎?是鬼的話也應兩聲吧,不然怪無聊的。”
無人應答,萬籟俱寂。
他只得提起尖刀,緩步前行。
此處到底是宅邸還是孤墳,他不得而知,或許這便是鬼魅的障眼法。
以此類推,那三個道士也可能是鬼魅障眼法之一,迫使自己放松警戒,不然自己怎可能去鉆那個床底,還偏偏被卡主了。
一定是鬼魅施法陷害自己。
他正胡思亂想之際,遠處突然跑出一道焦急人影,是那年輕道人,正手提木劍,慌張跑來。
隔著近了,那年輕道人便止住步伐,手提木劍,警戒的看著陳九,問道:“你是不是鬼魅幻象?”
陳九無語,“哪有你這樣問的啊,我就算真是也得說不是啊。”
年輕道人還是未曾放松警戒,“剛才楊師兄帶我出去,沒想到走至半路,他突然向我出劍,還好我有遁逃的符箓,剛剛跑掉,這四周就忽然變成孤墳。”
年輕道人未再言語,只是執劍,繼續警戒的看著陳九。
陳九無奈的撇了撇頭,從頭到尾被三人整了這么一出,也有些生氣了,怒道:“老子看你嗎才像個幻象。”
一語罷,他直接轉身就走,不再管這年輕道人了。
反正老子不會死,怕個屁,六百次都死過了,也不在乎多幾次了。
只是剛走兩步,陳九胸膛突然被一柄木劍狠然洞穿,鮮血淋漓。
他扭頭看去。
那年輕道人面皮變化,朦朧之中漸漸扭曲,逐漸猙獰。
陳九吐出一口老血,“草,你他嗎真是幻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