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九被花猿單手抓住,攀巖附壁,身形在山林中極快行進,片刻過后,花猿開始直攀而上,入了云深高處,進了一處山巔洞穴。
花猿將陳九放在洞穴之中,那雙細小眸子流轉,嘴中發出滲人笑聲,怪是難聽。
陳九不解望著它,不知道這猴兒是在發什么神經。
花猿猛然襲來,一把將陳九按在身下,扭曲臉龐上露出猙獰笑意,扯住陳九衣襟,欲一把撕碎。
嚇得陳九當即一頭撞去,花猿吃痛下,微微放開,陳九趕忙掙脫,翻滾到一旁。
花猿扭曲面容越漸猙獰,看著陳九,嘴中發出刺耳嘶吼,極端憤怒。
它要將這小小修士折斷四肢,不能掙扎后,再慢慢玩耍。
陳九頗為氣惱,身上拳意傾巢而出,便是以這副羸弱身子,直接沖上前去,與花猿廝殺在一起。
山巔洞穴空間狹窄,花猿戰力不俗,約莫有四境瓶頸左右,陳九身軀羸弱,就算可見花猿動靜,但身子動作跟不上,一時間倒是被花猿壓了一頭。
且這花猿還有一門本命神通“詭叫”,嘶吼之間擾亂修士心神感應,天下間有一些高境花猿,甚至能夠一聲“詭叫”震散修士靈氣。
好在陳九是體修,雖然覺得這花猿叫得難聽,但影響不大。
只是陳九身軀羸弱,拳意盈漲,可施展不出,便作空談,被這花猿猛烈襲擊下,陳九勉強躲避,卻也留下道道傷痕。
一人一猿互換一拳后,便驟然后跳分開,在洞穴中對峙。
陳九呼了一口氣,拳意內斂,稍微舒展了些筋骨,便等著這花猿上來送死了。
花猿猛烈嘶吼一聲,施展“詭叫”震起層層音波,隨即身軀猛然消逝,突兀出現在陳九身側,扭曲面龐再次浮現猙獰笑意,便是要一下直接扭斷這人臂膀。
一只手驀然抓住花猿頭顱。
它扭曲面龐上猙獰笑意一僵。
陳九便是緊緊抓住花猿頭顱,另外一拳橫空打來,拳意如鋒,如捶碎瓜果,直接打爛這花猿頭顱。
花猿被當場錘殺!
陳九將這尸體一腳踢在旁邊,甩了甩手上鮮血,坐在一旁,愣是沒想明白。
老子差點被個猴兒給日呢?
這擱哪說理?
他又理了理身上有些雜亂的衣襟,緩下心神,走在洞穴邊上,朝下一看。
是真高。
他笑了笑,突發奇想,青衫飄搖,渾身拳意隨青衫飄蕩,身處云層中,便是驟然一躍,更去云深高處。
在云層中扎起從那老者處偷學來的拳架,凝成一拳。
青衫客與云層與地面,連成一線。
陽光猛然閃耀一下。
青衫客墜入云層,化成一線,直擊地面。
拳意層層疊疊。
是要問拳此方大地!
意氣之高,天地不容!
唯有四方磅礴武運攜力,此刻一拳,便如神人已至。
陳九那雙青眸最中心的金芒緩緩擴散,最終覆上整個眸子,其間偶有雷霆聲勢。
于是一拳至。
天地震顫。
以陳九為中心,方圓百米寸草不生,只留一處剛剛被打出的巨型坑垌。
陳九位于中心處,生死不知。
天幕最高處,老書生感知道天地武運被攪亂剎那,甚是納悶,便是伸手一抓,從一條光陰長河中截取一段畫面。
看完之后,老書生甚是無語,只說一句,“這小子真是不要命了。”
區區四境便敢攜四方武運,問拳天地,沒想到還真被他做成了,這要是擱崆峒秘境外邊,直接就被天雷劈死了。
裝逼被雷劈,從來不是什么玩笑話。
紅臉道士倒是頻頻點頭,“這小子意氣不錯,體修武夫嘛,就該是這個樣子。”
老書生笑了一下,“倒是很少聽見你對后輩有如此評價。”
紅臉道人沒好氣道:“我又不是如何小氣鬼,只是眼光高了,但是遇見不錯后輩,還是會實話實說,例如那魏之沖,我就覺得挺不錯。”
老書生笑道:“魏小子為人是不錯,我這儒生一脈也不得不認。”
言語之間,倒是沒提其天賦如何。
到了兩人這種境界,天賦如何早已不重要,只看心境而已,心境好就是真好。
畢竟論天賦,普天之下,誰能比得過這位紅臉道人?
學劍三十載,斬下天上月。
曾經年輕意氣時,一人獨占天下劍修意氣七成,天下劍修見他,便如見了劍道祖宗,大聲言語都不敢,何談問劍。
什么天生劍修,在其面前,全是笑話。
老書生捻胡而笑,遙想當年,這位老友年輕氣盛時,登頂劍道之巔,曾經留下了一句廣為流傳的話語。
“何為劍道?我便是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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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豐幾人尋著聲響趕忙跑來,其中關畫屏最為著急,急匆匆的跑來,看見大坑,面色驟然一白,二話不說,直接往大坑里跳去。
蔣豐想要伸手阻擋,卻晚了一步,便也咬牙跟著跳下。
其余三人守在巨坑邊上。
胡奔打量巨坑,暗自咋舌,這般景象,莫不真是某位大修士出手?
他來這崆峒秘境前,是聽一些宗門長輩說過的,在這崆峒秘境里邊有一位坐鎮的老圣人,修為極高,幾近通天,專門鎮守其中一些境界極高妖獸。
這處崆峒秘境,說是小天地,其實更像一處關押舊時妖族戰犯的牢獄。
之所以不殺,聽那長輩老祖說,是要交換一些同樣被妖族關押的大修士回來。
胡奔皺眉看著這處大坑。
可這坐鎮的老圣人為何會因為一只花猿出手?
城中每年都會死上許多修士,可從沒見過這老圣人出過一次手。
最終不得求解,胡奔也只能歸于老圣人無聊了,隨便出下手而已。
畢竟圣人所想,豈是凡人能猜。
萬萬不敢的。
片刻過后,關畫屏急匆匆的抱著已經昏迷的陳九出來,給他喂了幾枚補充氣血丹藥。
陳九身上留有幾道傷痕,除了面色蒼白,再無其他大傷,這便是四方武運庇護的功勞,如今昏迷,只是因為武運入體,需要慢慢磨合,才沉睡不醒。
幾人帶著昏睡的陳九走了兩日,多是蔣豐主動請纓來背自己的好兄弟,一路上還頗為自責,說是自己疏忽,才讓好兄弟被那花猿有可乘之機,過錯過錯。
關畫屏便一直關注著陳九動靜,給他喂一些大補的丹藥。
宋洪修看在眼里,劍鞘中的飛劍顫抖更兇。
他可不像蔣豐這般沒腦子,隨意便能與人稱兄道弟,胡亂言語。
起先這陳九被花猿抓走,他還頗為欣喜,只是沒想到這人實在命大,不知為何沒死掉。
之后要是給他找到機會,定要一劍斬下這陳九頭顱。
讓他去黃泉地府試試看能不能再勾搭上女鬼。
這個廢物能被自己飛劍斬殺,死前也足夠吹噓了。
宋洪修看著昏迷中的陳九,面色逐漸陰沉,飛劍甚至微微伸出一尺長,片刻過后,又驟然停歇收回鞘中。
宋洪修忍下殺意,面無表情,繼續行走。
幾人在這兩日也遇見了其他組隊修士,全都是奔著這處剛出世的古跡而來,大多互相認識。
這其中便有許兵帶隊的一路修士。
幾人同為城南一脈,自然相互寒暄,且宋洪修對這許兵也相當推崇,一項不屑與人言語的他,此次與許兵說了許多話語。
兩人探討劍道,其余人也聽不懂,便聊些古跡相關。
目前已知便是這處古跡中有破開五境的機緣,且風險不大,只是還未出世,所以位置難尋,等到真正出世那天,應該是有許多修士都會去的。
到時候就要看誰真正的眼疾手快,戰力夠高了。
此次城中四方勢力同時約好,古跡中不入各自五境修士。
純憑各位四境戰力。
要是陳九聽了,估計得笑醒。
純憑四境好呀,這不是挨個等著被他捶嘛。
許兵在與宋洪修的言語間,也沒注意到被蔣豐背到身后的陳九,便是聊上一會兒,揮手告別了。
宋洪修對這位四境準劍修行了個禮,覺得自己日后便也是這般風流。
到時自己與畫屏走近些,便能得那神仙眷侶的稱號,何其美哉。
至于這蔣豐,區區華玉門符箓一脈弟子,高不成低不就,如何與他比?
撞破腦袋也比不了。
陳九他就更不擔心了。
死人如何與人搶?
就是笑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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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九是在昏迷第三日正午時醒來的,還一臉茫然,不知道發什么啥事,看了看把自己背著的蔣豐,納悶道:“你背著我走這么快干嘛?”
停了一會兒,便是自問自答,“著急把我愉悅送走?”
蔣豐一見陳九醒了,可謂大喜過望,一把抱住陳九,喃喃道:“好兄弟,好兄弟……”
這讓正打算沖過來抱住陳九的關畫屏僵在原地,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郭笛搖了搖頭,看著這副畫面,只覺好笑。
好在陳九除了身子羸弱,已無大礙,行走正常。
今日傍晚,正西邊有一道碧光直沖云霄,蕩開云層,散開璀璨光芒。
幾人趕忙起身,胡奔面色嚴肅,沉聲道:“古跡出世了。”
幾人心知肚明,全速向那束光柱趕去,陳九竟然也能跟上,在后邊遠遠吊著,倒也沒掉隊,讓幾人頗為驚訝。
光柱處已經等待有幾隊修士,有那見過一面的許兵,還有些雜七雜八的,陳九都認不著。
蔣豐幾人來的頗晚,與那許兵相互點頭對視,算是打了招呼。
陳九倒是認得許兵,但是打了人家一頓,沒好意思打招呼。
月色高掛時,那處通天光柱驀然碎裂,崩碎出一處玄光大門,隨即里邊奔跑出許多大致相同,又形態各異的似人小鼠,挨個站立,朝眾人伸手,尖聲道。
“歡迎光臨。”
眾人錯愕,隨即便有人認出這是山精所屬中的鼠裔一脈,有領路鼠一稱,多是為宅邸里的客人帶路。
眾人心中更加欣喜,這處古跡果然是一處淪落的仙家宅邸,其中必有大機緣。
這些領路鼠各自散開,找到修士,為其帶路。
跑到陳九身上的是一只棕色領路鼠,耳朵頗大,兩顆漆黑眼睛滴溜在轉。
陳九看了看,問道:“你叫啥名?”
領路鼠搖頭,尖聲細語道:“俺們沒名。”
陳九這便笑道。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杰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