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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給你愉悅送走

  城內漸漸入夏,偶有飛鳥蟬鳴。

  陳九喜歡盤腿坐在城頭,聆聽那蟬鳴聲,依稀記得自己剛來時,好像也是夏季。

  真快。

  時光啊,真他媽似水,還是滾滾長江那種,急匆匆去。

  夏季的城頭頗為熱鬧,和這個時節一樣。

  黃紙老頭會站在城頭之上,奏響嗩吶,聲情并茂,也不知道是想把誰送走。

  牛墨在城頭邊上練拳,心里還想著成為第一體修,回了天光州光宗耀祖這回事。

  傅海難得下來,啥也沒做,就安靜坐著,眺望遠方,眼神深邃。

  關鹿嘹站在城頭邊上,雙手負后,面容有些淡淡憂傷。

  夏風吹過,難得有人,也難得人多時還這么安靜。

  各自想著心事,皆會憂愁。

  但也有例外。

  毛驢咧著一口大牙,笑容滿面,沒事傻樂。

  但也正常。

  畢竟一頭毛驢能有什么心事呢?

  陳九在城頭上伸了一個懶腰,打個哈欠,緩緩站起,扭扭脖子。

  是有些無聊了。

  妖族快些來吧。

  畢竟練拳最好的……

  還得是殺妖才對。

  他臉上咧起狂妄微笑。

  迫不及待。

  與陳九簽訂口頭協議的那幾個商隊今日皆派了代表來找陳九,將見面禮給這位天賦異稟的年輕體修。

  陳九約他們在酒樓議事,沒辦法,家里沒菜了,順帶還能蹭頓飯,何樂而不為。

  所以陳九還特意帶了一位重量級選手——毛驢。

  好家伙。

  兩兄弟這是給酒樓沖業績來了。

  選得酒樓也還行,勉勉強強城中第一。

  當然是指的價格。

  味道就不曉得了,畢竟他們都沒吃過。

  但貴的一般都是好的,肯定差不了。

  幾位商隊代表人赴約而來,坐在一人一驢對面,面色古怪的看著那抱著豬腦袋猛啃的毛驢。

  陳九拍了拍毛驢腦袋,沒好氣道:“吃慢點,沒人和你搶,稍微歇一會兒。”

  毛驢點頭。

  商隊幾人剛要松口氣,陳九忽然又道。

  “歇了之后爭取再多吃幾個,明兒就不用做飯了。”

  商隊幾人無語。

  感情你真是來吃飯的啊。

  好在只有毛驢這么吃,不影響議事。

  商隊幾人中,一位中年人最先開口,有些迫不及待,言語高調,“陳道友,我們遠通商隊作為與你的天光州本脈,見面禮自然要大氣一些,是一道妖族的半殘元嬰,可悟道,煉丹,開光。”

  周遭人暗自低呼,這遠通商隊不愧是天光州的頂端大商隊之一,聽說與許多大宗門都來往密切,如今一出手便見得其闊綽,直接是一道妖族半殘元嬰,可比得了一把元嬰飛劍了。

  陳九眉頭皺起,啥悟道的他尋思著自己也不會啊,只得勉強點頭,擺手道:“行,你放一邊吧。”

  這人面色一怔,看著陳九的反應與他預料的不一樣,當下又急著開口道:“陳道友,這妖族半殘元嬰對悟道的裨益極大,甚至能有觀道一效。”

  陳九嘴角張大,托著長長尾聲,附和一句,“哦——”

  這人見陳九這幅樣子,也沒話講,悻悻坐回一旁。

  接下來上場的商隊名頭都不小,都是大商隊,什么勝通,百市,瞬豐……

  給的見面禮各異,靈丹妙藥,法寶武器都有,但陳九也沒啥看得上眼的,擺了擺手讓放在一旁。

  唯一讓陳九感興趣的,是一把彎彎繞繞的飛劍,造型曲折,劍尖一處鋒芒畢露,開鋒極亮,瑩瑩閃光。

  送劍之人見陳九面有喜色,趕忙道:“陳道友,這是一把金丹飛劍,品階頗高,算得上半個道器,劍鋒極利,飛劍極快。”

  陳九頻頻點頭,“好,好……”

  “好一把馬來劍。”

  這人不知道馬來劍是什么,面色疑惑,卻又不好說,只能附和一笑,反正只要陳九高興就好。

  臨別之際,陳九微微起身,看見毛驢身前約莫一人重的骨頭,皺眉詢問。

  “你今天這戰斗力不行啊?”

  毛驢難得打了個飽嗝,羞澀笑道:“主要是今天吃多了。”

  “你還吃了啥?”

  “屋里后邊的黑丸子。”

  “黑丸子?那不是林桃練的丹藥嗎?”

  “難怪,我就說咋吃著這么苦!”

  翌日。

  城中最先傳來了陳九與商隊簽訂口頭協議的消息。

  是陳九本人說的。

  一時間流傳紛廣,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傳遍整個天光州了。

  得知消息的眾人也大多只知道雙方簽訂了口頭協議,但具體是什么沒人知道,也很少人關心。

  只知道陳九與這些商隊聯系在一起了。

  這就夠了。

  也正是這些商隊的目的。

  陳九答應什么不重要,出不出手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之后有誰敢惹商隊,就得再考慮考慮陳九這號人物了。

  陳九往后越強,這個協議便越好。

  實在是好事。

  城頭之上,黃紙老頭舉著嗩吶,朝著城外,長鳴一聲。

  高亢激蕩。

  陳九在旁邊默默聽著。

  待著黃紙老頭吹完,輕輕擦了擦嗩吶,別在腰間,輕聲說道。

  “聽說你和那些個商隊簽了啥口頭協議。”

  陳九眉頭一皺,沒好氣道。

  “別聽說了,我公布消息的時候你不就在邊上嗎?”

  黃紙老頭搖了搖頭,“你不應該的。”

  陳九不解,“為啥,白撿的便宜不要?”

  黃紙老頭無奈道:“你撿了便宜,他們更是撿了大便宜,以后用你的名聲狐假虎威,不知道能得多大便宜。”

  陳九挑眉,嘴角微微一笑,“要真惹得我不高興,就上門與他們講道理。”

  黃紙老頭也輕笑問道:“可你要是上門講了道理,事后給你一個言而無信的名聲,你怎么辦?”

  陳九咧起笑容,無所謂道:“從不在乎。”

  黃紙老頭大聲一笑,舉起嗩吶,又是高亢一聲,緩緩落下,眼神瞇起,追憶道。

  “嗩吶挺好的,但也不要聽太多,人這一生聽三次就好了,出生一次,成婚一次,壽終一次。”

  陳九忽然問道:“要是重婚呢?”

  黃紙老頭眉頭一皺,“那就另當別論。”

  “假死呢?”

  “你他媽是個杠精是吧?”

  日薄西山時。

  黃紙老頭突然轉頭看向陳九,眼神深邃,開口道。

  “如果我死了,你還在的話,一定要幫我吹聲最響的嗩吶。”

  陳九一怔,點頭答應。

  “那我一定讓全城人都知道你被送走了。”

  沉默。

  黃紙老頭良久過后,才輕聲開口道。

  “那大可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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