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翎,你不會再變回去了吧?”葉旌蹙眉,看著葉翎問。
葉翎伸出雙手,把葉旌的小臉揉搓成奇奇怪怪的形狀,眼中帶著戲謔的笑:“你叫我美麗的二姐,我就告訴你。”
“葉翎你是個丑八怪。”
“葉翎你腦袋被驢踢了!”
“葉翎你的臉被胭脂水粉糊了,腦子也被糊了嗎?”
“葉翎你以為楚明恒真喜歡你?別傻了!他就是個人渣!”
“葉翎你知不知道葉蓮背地里都叫你小賤人?你還傻乎乎地把她當親姐妹!”
“葉翎……”
“嗯,怎么?接著罵唄,沒詞兒了?”
“你真的氣死我了你!”葉旌的臉被揉得通紅,葉翎一放開手,他就別過頭去,一瞬間,眼底也泛了紅。
葉翎強行把葉旌的腦袋扳過來,靠在她的肩頭,拍了拍他的肩膀:“可憐的小弟,想哭就哭吧!”
“葉翎你這個混蛋!你才可憐!你才想哭!”葉旌故作傲嬌,聲音卻悶悶的。
“你再不叫我一聲美麗的二姐,我就哭給你看。”葉翎說著,擰了一下葉旌的耳朵。
“葉翎你臉皮怎么這么厚?”葉旌反問。
“叫不叫?不叫我就犯蠢給你看!我現在去找葉蓮玩兒,去找葉爍玩兒!”葉翎輕哼了一聲。
葉旌抬頭,小臉紅紅,氣鼓鼓的,像個炸毛小獅子:“你敢!美麗的二姐是不會再犯蠢的!”
葉翎聞言,樂不可支,把葉旌擁入懷中:“可愛的小弟,真的對不起啊!過去那個蠢蠢的葉翎,辛苦你了。”
葉旌努力想要控制自己的眼淚,結果還是被一層薄薄的水霧朦朧了雙眼。天知道過去那五年,他有多少次想要打死葉翎!曾經無數個恨得牙癢癢的時刻,皆是因為愛之深……
一次次的期待,一次次的失望,日積月累,結成幽寒堅冰。而今一個笑臉,一個擁抱,寒冰便融化成涓涓暖流,匯入心間。
若是美夢,葉旌希望不要醒。
平復了心情,葉旌擦干眼淚,坐到葉翎對面去,脊背挺直如松,神色嚴肅,故作老成,如同審問犯人:“你還喜歡楚明恒嗎?”
“從未喜歡過,謝謝。”葉翎很淡定地回答。
“那你還相信葉蓮嗎?”葉旌再問。
“她才是小賤人,哦不,丑賤人。”葉翎唇角勾起一抹危險的弧度。
“她是比你丑很多!”葉旌脫口而出,對此十分認同。
姐弟倆相視一笑,葉旌又立刻板起了小臉:“不準笑!我還沒說完呢!”
葉翎表示洗耳恭聽。
“你在戰王府過得好嗎?”葉旌故作高冷地表達對葉翎的關切。
“不好,有人想讓我給云堯陪葬呢。”葉翎語氣幽幽。
“誰這么無恥?陪什么葬?云堯本就病入膏肓,藥石無醫,他死了關你什么事?若有人不想讓云堯一個人下黃泉,自己去陪著啊!干嘛對你如此歹毒?”葉旌又炸了。
“就是!那個禮部尚書,人模狗樣的,還不如我家小弟明事理!不過不必擔心,姐姐我已經解決了,差點把他氣吐血。”葉翎說。
“禮部尚書?”葉旌愣了一下,“那個姓孔的傻缺嗎?”
“小弟你認識孔瑀?”葉翎表示好奇。
“不認識!但你要嫁給戰王的時候,我打聽過。孔瑀愛慕三公主,三公主癡戀戰王。你把戰王克死了,還占了戰王妃的位置,三公主想讓你死,姓孔的通過此舉討好三公主罷了!無恥小人!”葉旌小臉沉沉。
之前的殉葬風波,簡而言之一句話,孔瑀這個舔狗,為了討好心上人楚靈蕓,意圖逼死葉翎!
葉翎挑眉:“原來如此。不過小弟,你知道的也太多了吧?你才十歲,一個小屁孩,張口閉口愛慕癡戀的?真是不害臊!”
葉旌氣哼哼地瞪著葉翎,一副“我這都是為了誰啊你這個混蛋竟然還吐槽我”的樣子。
“你說咱們爹對云家有恩,所以戰王府的人不會為難我,什么恩?”葉翎正色,詢問葉旌。
葉旌搖頭:“我也不清楚,是聽大姐說的。”
“大姐……”葉翎腦海中浮現出一張溫柔美麗的臉龐,開始梳理關于葉纓的記憶。
葉翎是八月十五的生辰,上月剛及笄,就被安排給云堯沖喜了。
葉晟長女葉纓,比葉翎大三歲,曾是楚京赫赫有名的才女。十歲那年,宮宴之上,葉纓一曲成名,楚皇盛贊其為小琴仙。而后不久,葉纓與太子楚明恒定親。
三年前,因一場意外,葉纓受辱失貞,婚約取消。而她隨即離開忠勇候府,住到城外朧月庵,懷孕生子,青燈古佛,中間再沒回來過。
很顯然,葉旌不久之前與葉纓見過面,才會知道葉晟對云家有恩這件事。
而葉翎記憶中,從葉纓離開忠勇候府那天起,原主再沒見過她,以及她的孩子。因為原主認為,葉纓這個長姐,讓她蒙羞。
“大姐還好嗎?”葉翎心中輕嘆。
葉旌沉默了片刻,開口:“我不想說,你若真想知道,自己去看。”
“好,我會去的。”葉翎點頭。
“什么時候?”葉旌追問,像是怕葉翎只說不做。
“要不就今天吧。”葉翎并不打算在忠勇候府過夜,現在時辰尚早,去一趟朧月庵,天黑之前回戰王府。
“真的?”葉旌神色一喜,“那你快去吧,大姐很惦念你!”
“你一個人留在這里,行嗎?”葉翎問葉旌。她要把葉旌帶走,不是不可以,只是需要創造合適的機會,不能沖動行事。
葉旌無語:“你出嫁之前倒是跟我在一起,整天犯蠢坑我!現在你走了,我一個人過得別提多開心了!”
“這樣啊?那我必須找個機會把你帶走,讓你天天看到我,你不開心,我就開心了。”葉翎煞有介事地說。
葉旌很想懟回去,但忍不住翹起的唇角,出賣了他的好心情。終歸他還是個孩子,生存不易,逼迫他成長,但心底一直渴望能有個依靠。
最后,葉旌砸了葉翎的梳妝臺,摔了葉翎的茶具,大搖大擺地走出秋翎院。
親姐弟如仇敵。葉翎“一氣之下”,帶著雪晴和雪鶯,連聲招呼都沒打,離開了忠勇候府。
消息傳到孫氏耳中,她毫不意外,滿面嘲諷:“一個比一個蠢。”
出了侯府,葉翎吩咐馬車出城。
朧月庵在城外月闌山上。時值深秋,層林盡染,美不勝收。
在山腳下車,葉翎讓雪晴和雪鶯都留下等,她一個人拾級而上。
前世明面上的身份是個頂級花藝師,這會兒葉翎兩手空空去見姐姐和小外甥,看到山中各色花草,決定自制禮物帶去。
于是,一路走,一路采花折葉,葉翎精心搭配,徒手“修剪”,用藤蔓扎上,做了一束色彩絢爛的捧花。
葉翎抱著花,表示滿意,抬頭就看到一個黑點在視線中急速逼近!
破空而來的利箭頃刻近在咫尺,葉翎瞳孔一縮,尚未作出反應,身后襲來一片“陰影”,蒙住葉翎的腦袋,將她帶倒在地。
一道墨色人影如鬼魅般出現在葉翎身旁,徒手抓住射來的箭矢,俯身,從葉翎手中取走那束花,眨眼的功夫,消失在山林之中。
一切發生得太快,葉翎扯掉蒙著她的“陰影”,發現是一件男人的外袍。
旁邊地上扔了一支箭,葉翎的雙手空空如也,無語望天:“死變態,搶我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