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的話,我,不敢。”葉翎膝蓋一彎,在楚皇面前,垂首跪了下來。
楚皇面色一沉,看著葉翎的眼神,十分失望:“朕本以為,你是不一樣的,原來是朕看錯了。”
葉翎沉默,楚皇冷哼了一聲:“起來吧!你是葉晟的女兒,云堯的遺孀,看在他們二人的份兒上,朕不會為難你。既然你選擇前者,回去準備一下,今夜會有人前去戰王府,成為你的替身,朕會派人送你去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
楚皇話落,葉翎沒起。
“皇上,我不敢,因我不是一個人。”葉翎開口,聲音平靜。
楚皇眸中閃過一絲異色:“你什么意思?說清楚!”
“我父母雙亡,戰王已故,姐弟三人,原本過的是什么日子,想必皇上也清楚。”葉翎說。
楚皇當然清楚。雖然他們三人是葉晟遺孤,但有叔伯照顧,楚皇不可能插手葉府家事。
“如今,姐姐和弟弟都隨我去了戰王府,還有我姐姐的孩子。一家團聚,才不過短短時日。我活著便罷,若我死了,他們又會寄人籬下,日后無人關照,不知會被欺負成什么樣子。”葉翎沉聲說。
楚皇面色稍霽:“你只是因為心系姐弟,故而不敢放手一搏?”葉纓未婚生子,而葉旌今年不過十歲出頭。葉翎所言,并非杞人憂天。
葉翎頷首:“是。若我孑然一身,自當承父親和戰王遺志,擊退北胡,保家衛國,才不負葉氏女,戰王妃之名!”
“好!”楚皇聞言,面露喜色,“朕沒有看錯人!有血性,有情義,你現在的樣子,當真像極了你的父親!”
楚皇明白,葉翎是要一份保障,若她失敗回不來,她的姐姐和弟弟也不會被人欺辱。
這是人之常情,且讓楚皇看到了葉翎的軟肋,他接下來用葉翎,只會更加放心。
“多謝皇上理解。”葉翎說。
“你想要為你姐姐和弟弟求什么?”楚皇問。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口頭承諾,并無意義,也打發不了葉翎。
“壓我三叔一頭。”葉翎如此回答。十分直白,完全不掩飾他們姐弟與葉勛之間勢同水火的關系。
楚皇呵呵一笑:“你倒是實誠。你三叔是忠勇候,但你弟弟年幼,擔不起國公之名。朕封他做異姓王,你可滿意?”
“多謝皇上恩典!”葉翎磕頭謝恩。
拿上葉晟的劍,葉翎一個人走出御書房。
清早雪才停,這會兒又飄起了雪花,落在葉翎臉上,冰冰涼涼的。她微微舒了一口氣,大步往前走。
出宮前,葉翎“巧遇”三公主楚靈蕓。
楚靈蕓一見葉翎,就笑了起來,絲毫不掩飾她的幸災樂禍:“葉翎,你不是很囂張嗎?現在如何?戰王妃?呵呵,你這個戰王妃,不過是個笑話罷了!聽說北胡的男人粗鄙野蠻,你如此花容月貌,到時候,免不了被人侮辱。不管怎么說,你名義上是戰王的妻,為了不給他蒙羞,我好心給你一個忠告,到了北胡人手中,以死明志,給自己留點尊嚴吧!”
楚靈蕓的丫鬟都在三米開外候著,她撐著一把精致的傘,白裙外面披著華貴的銀狐披風,高高在上的樣子。
葉翎猛然逼近,楚靈蕓嚇了一跳,手中的傘掉落在地。而葉翎伸手揪住了她的衣領,在她耳邊陰惻惻地說:“反正我此去,必死無疑,我現在對你做點什么,皇上也不會管我。不如我用刀子,在你這張漂亮的臉上,畫個烏龜,你覺得如何?”
葉翎說著,手指在楚靈蕓面頰上輕輕滑過。
楚靈蕓毛骨悚然,身子一顫,大力推開葉翎,踉蹌后退,跌坐在地:“你敢?!”
葉翎撿起楚靈蕓的傘,給自己遮住風雪,輕笑了一聲:“開個玩笑而已。三公主保重,我們后會有期。”
葉翎話落,繞開楚靈蕓,繼續往宮門的方向走。
楚靈蕓推開扶著她的丫鬟,看著葉翎瀟灑離去的背影,氣恨不已。
出宮,上馬車,葉翎拔出那把看起來很破的劍,眼眸微亮。
劍鞘有劃痕,且裂了縫,但劍本身,古樸無華,暗光隱晦,絕非凡品。
這是重劍,很沉,但葉翎很喜歡。劍柄與劍身相接處,刻了兩個小字“天邪”。
馬車在戰王府門口停下,葉翎下車,一手持劍,一手舉著楚靈蕓的傘,進了府。
走到半路,見云修出現在不遠處。
葉翎走近,與云修擦肩而過,徑直往前,一個眼神都欠奉。
“葉翎!”云修皺眉。
葉翎不理,云修又叫了一聲:“大嫂!”
葉翎駐足,回頭:“小叔,有何貴干?”
“我……”云修看著葉翎沉靜的眼眸,到嘴邊的話變成了,“皇上找你進宮做什么?”
“你會知道的。”葉翎扔下一句話,眨眼的功夫,已經走出很遠。
云修臉色沉了沉,去了薛氏的院子。
葉纓和葉旌見葉翎平安歸來,都松了一口氣。葉旌還問葉翎,傘從哪兒來的。
“搶三公主的。”葉翎笑著說。
葉翎衣服濕了些,葉纓讓她去換一身,再過來說話。
等葉翎換好衣服,圣旨到了戰王府。管家匆忙前來,說宮中來人要求他們姐弟三人即刻到前廳去接旨。
“怎么回事?”葉纓問葉翎。
“好事。”葉翎笑了笑。
葉塵在霽雪院,兩個丫鬟陪著。
姐弟三人趕到戰王府前廳,云修扶著薛氏也剛到。
薛氏蹙眉,看了一眼葉翎,觀她面色如常,心中微松。
全都跪下來,聽圣旨。
宣旨的老太監,拖著長長的尾音,把圣旨念完,合上,看著目瞪口呆的葉旌,笑呵呵地說了一句:“恭喜小王爺,接旨吧!”
除了葉翎,誰都沒想到,這圣旨竟是給葉旌的!他突然成為了南楚第二位異姓王,封號為靖。
靖,寓意平安,平定。很合適,葉翎喜歡。
“靖王爺?”老太監又喚了一聲。
葉翎掐了葉旌一下,他才回神,低頭,高舉雙手:“我……葉旌接旨,謝主隆恩!”
宮里的人走了,葉旌舉著圣旨,傻愣愣地站起來:“二姐,這……我不是做夢吧?”他被封王了?為什么?憑什么?他何德何能?
“葉翎,這是怎么回事?”薛氏感覺很不對勁。
正在這時,云修的隨從腳步匆匆進了前廳,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云修神色大變,轉頭就見葉翎正笑容滿面地揉著葉旌的臉,沒心沒肺的樣子。
“葉翎!”云修拔高聲音,死死地盯著葉翎,“你用你自己的性命,給你弟弟換了個王爺當,你是腦子有病嗎?”
云修話落,葉旌手中的圣旨應聲落地!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葉翎:“二姐,云二哥在說什么?什么你的性命?”
薛氏擰眉:“修兒,到底怎么回事?”
“她!”云修伸手指著葉翎,一臉怒色,“北胡進犯,要求南楚交出殺死完顏婧的兇手,皇上才召她進宮!皇上說要將她交給北胡,她竟一言不辯,就這么認了!去取她父親遺物,不給自己求生,卻給她弟弟求了個王!”
薛氏聞言,面色一沉:“葉翎,修兒說的是真的嗎?”
葉翎面色平靜,俯身把地上的圣旨撿起來:“是真的。娘,小叔,事情已定,多謝關心,但你們不必再為我做什么。”
葉旌眼圈兒一紅,奪過那道圣旨,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上去:“我不要!我不要當什么勞什子王爺!我只要二姐活著!我去求皇上收回成命!”
葉旌話落就沖了出去!
葉翎飛身而起,擋在葉旌面前,擰住他的耳朵,而他耳邊說:“傻小子你缺心眼兒啊?你姐我是那種人嗎?”
葉旌淚眼朦朧地看著葉翎:“二姐,我不要你死……”
“什么死不死活不活的?回去再說!”葉翎掐住葉旌的后頸,站在雪中,看著薛氏和云修說,“事情已無可更改,我認了。”話落叫了一聲葉纓,“大姐,回去。”
葉纓把地上的圣旨又撿起來,看葉翎拽著葉旌走了,她默默地跟在后面,一起回了凌云院。
“我去求皇上收回成命!”云修握著拳頭,就要往外沖。
“站住!”薛氏冷喝。
“娘!難道我們眼睜睜地看她去死嗎?”云修眼睛都紅了。
“修兒,你不是一向很討厭葉翎嗎?現在這樣,又是為何?”薛氏皺眉。
云修神色一僵:“她是我大嫂!大哥不在了,我們應該護著她!而且葉伯父對云家有大恩,娘你自己說過要給她庇護!”
“我是說過,但有些事,我們能力有限,管不了!”薛氏冷聲說,“既然這是她的選擇,就隨她去吧!你今日不準出府,更不準進宮!”
“娘!”云修不可置信地看著薛氏,“你怎么如此冷血?”
“修兒,你該清醒一點。”薛氏話落,轉身離開。她根本不信葉翎會認命去送死,這些都是表面罷了。
云修握拳,恨恨地砸了一下前廳的柱子,大步跑進了風雪之中。
凌云院。
桌上放著圣旨,姐弟三人落座,氣氛沉郁。
“大姐,小弟,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是絕密,本該連你們也瞞著,不過我不希望你們擔心。”葉翎開口,把她進宮之后發生的所有事,跟葉纓和葉旌講了一遍。
“就是這樣,明面上我是被送給北胡,實則接了皇上給的一個秘密任務。順便還討了好處,小弟封王,賞賜了府邸,等我回來,咱們一起搬到靖王府去住,你們會更自在些。”葉翎微微一笑。
“二姐,皇上讓你去刺殺北胡主將,卻沒有給你提供任何幫助,太兇險了!”葉旌小臉上滿是擔憂。
葉翎笑了:“要對我有信心好嗎?殺人這件事,我很在行的。”她前世干的就是這個行當,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接受這樣的任務,她一點都不怕,甚至有些期待。
葉旌擰眉不語。
葉翎看向葉纓,本以為她會生氣,誰知道,她很平靜,只說了一句:“小妹,對不起。”
葉翎蹙眉:“大姐你說這個干什么?”
“我是你們的大姐,本該我護著你們的。”葉纓很愧疚。葉翎為她和葉旌做了那么多,她若還責備葉翎,就不太應該了。
“老大了不起啊?”葉翎搖頭,“以后我當大姐,大姐你當老二,那我為你們做什么,是不是都理所應當了?”
葉纓嘆氣:“小妹,我只是希望,你可以活著回來。”
“我當然會活著回來。”葉翎很自信,“旁人不信我便罷了,我希望你們相信我,這一次,是我的機會!我要甩掉戰王妃這個標簽,做我自己!”
葉纓蹙眉:“若是有個高手,能護著你的安危,那樣我會放心一點。”
葉纓話落,窗戶開了,一道黑影飄了進來。
姐弟三人看清進來的人,臉色都變了。
百里夙對上葉纓冰冷的眼神,心中一緊,連忙開口說:“我知道你不想見我,我來,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說,我可以幫忙。”
“不必,請你離開。”葉翎冷聲說。
百里夙垂眸,轉身要出去,就聽到一道清冷的女聲,叫住了他:“站住!”
是葉纓!
百里夙神色一喜,轉頭,就看到葉纓眸光冰寒地看著他問:“你有什么條件?”
百里夙立刻搖頭:“沒有!我只是想幫忙,別無所求!”他想讓葉纓嫁給他,想讓葉塵認他這個爹,但絕不會拿來做交換。
“這是你欠我的,你把我妹妹平安帶回來,我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葉纓在妥協,若不是為了葉翎,她不會這樣做。
“好!”百里夙像是怕葉纓反悔,連忙點頭答應。
百里夙出去之后,葉纓對葉翎說:“這件事,就這么定了,讓他跟著。我只要你活著回來!”
葉翎知道,剛剛若是百里夙趁機提出讓葉纓嫁給他,葉纓怕是都會答應。
不過百里夙沒提是對的,因為他若真敢提,逼葉纓答應,葉翎會把他砍了!
葉翎回房,叫了一聲:“百里人渣,出來!”
下一刻,百里夙推開窗戶,飄了進來。
“那天之后,你一直都沒走?”葉翎冷聲問。
百里夙點頭,沒有否認。
“南宮珩知道你在這兒,對嗎?”葉翎再問。
百里夙再次點頭。葉翎太聰明,在他出現的時候,很多事就都明白了。
葉翎打量百里夙。他比起在西涼城的時候,更加消瘦,但曾經身上那股子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和不問俗事的無塵,都沒了。因為,他心中有了牽掛。
“百里人渣,我的事,不用你管。”葉翎對百里夙說。
“我答應了你姐姐。”百里夙搖頭。
“你留下保護我大姐和寶寶。”葉翎說。
百里夙沉默片刻,又搖頭:“我答應了她,若你出事,她不會原諒我的。”
“我不會出事,就這么定了。你留下,不要讓我姐知道。”葉翎不容置疑地說。
百里夙皺眉。想起南宮珩臨走前,問他的那個問題。葉纓葉翎同時被抓,只能活一個,他選誰死?
如今葉纓要求百里夙前去保護葉翎,葉翎要求百里夙留下保護葉纓,百里夙很為難,真希望南宮珩突然出現,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了……
就在百里夙無法做出決定的時候,窗戶那邊又有動靜,一個脊背佝僂的老者跳了進來,帶進一陣風雪。
百里夙松了一口氣:“啞叔,你來得正好,有件事,要交給你去做。”
葉翎蹙眉,百里夙看著她,正色道:“小妹,就讓啞叔跟著你吧,不然我不會留下。”
“誰是你小妹?”葉翎冷哼了一聲。
百里夙神色尷尬,他剛剛是下意識地那樣叫。
如此,定了下來。葉翎沒再拒絕,多個人手,不是壞事。而啞奴從初次見面就對葉翎印象很好,因為葉翎可以看懂他的手語。
百里夙和啞奴從葉翎那里離開,去了后花園的雪房子。
百里夙微微嘆了一口氣說:“南宮珩真是我的福星,他走了,這次我才有機會露面。”
如今,百里夙算是過了明路的暗衛。他想,經過這次的事,葉纓對他的敵意,應該就沒那么重了吧……
北胡進犯,聲稱為郡主完顏婧報仇。戰王妃葉翎,作為殺死完顏婧的兇手,將會被送交北胡。一夕之間,傳遍了楚京。
忠勇候府。
葉蓮狂笑不止,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她被掰斷的十指,跟葉纓先前一樣,看著好了,卻不能再提重物。而她的臉不腫了,上面卻留下一片丑陋的傷疤,因為葉翎在那兒刻了一個“賤”字,消腫后,扭曲變形。雖然她一直在用祛疤的藥物,但效果甚微。
“那個賤人,她也有今天!”葉蓮咬牙切齒,“她不是自詡美貌嗎?到了北胡,落到那群蠻子的手中,定會被千人枕萬人嘗,比最下賤的妓子都不如!哈哈哈哈!”
葉勛在旁邊坐著,定了明日一早出發。
“沒想到,葉晟的天邪劍,在皇上那里。”葉勛沒有理會葉蓮的瘋狂,他在想別的事。那把劍,來頭很大,當年葉晟死了,葉勛尋了很久,都沒找到。
孫氏亦滿面喜色:“那個災星,這次可是解決了!我真是再不想看見她那張臉!等葉翎死了,云家哪會再管葉纓和葉旌?到時候,尋個機會,把他們全都處理掉,省得夜長夢多,再出什么事!”
孫氏話音剛落,葉勛的隨從前來稟報,有新情況。
“你說什么?”孫氏聽到葉旌被冊封異姓王,怒火中燒,騰得一下站了起來,“這怎么可能?”
葉勛面色沉沉:“退下吧。”
隨從出去,葉勛的拳頭緊緊地握了起來:“看來,這是皇上給葉翎的補償!異姓王,靖王……呵呵,那個小崽子,他何德何能?”
當年葉勛立下戰功,本以為可就此封王,沒想到只封了個侯爺,連封號,都像是葉晟傳給他的!因為葉晟生前是忠勇大將軍!
時隔五年,最終葉家還真得了個王位,卻是落到了葉晟的兒子頭上!
孫氏和葉蓮本來因葉翎落難而狂喜,如今又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忿忿不平!
“那個王位,明明該是爹的,憑什么給那個小雜種?”葉蓮氣得要死。
若葉勛封王,葉蓮的身份亦會水漲船高。雖已毀容,但她堅信能恢復如初!雖已沒了清白,但葉翎一死,她就不需要再嫁給孫啟光!
孫氏臉色鐵青:“定是葉翎那個賤人求皇上施舍的!”
“爹,我咽不下這口氣,我要去戰王府,看看葉翎現在痛哭絕望的樣子!她這次一去不回,我可得跟她好好告別呢!”葉蓮說著,又冷笑起來。
葉勛擰眉:“不要節外生枝!”
孫氏也開口了:“相公,作為養了葉翎幾年的三嬸,她明日遠行,我若不去探望,倒是失了禮數。”
葉勛聞言,神色不耐:“想去就去吧,不要招惹云家的人!”
葉蓮換上了最美的一條裙子,臉上蒙了面紗,遮住那片傷疤,這才敢照鏡子。自欺欺人的話,還是美的。
孫氏和葉蓮母女,乘坐著馬車,往戰王府去了。
葉晟之女將被送交北胡,而葉晟之子突然被封了異姓王。流言沸沸揚揚,皆說皇上寬仁,顧念葉晟功勛,而葉翎的下場,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
葉翎并不在意旁人怎么看待這件事,她知道沒有人會幫她說話,原因很簡單,她在南楚,是葉晟之女,戰王之妻,沒有真正屬于自己的,讓旁人認可的身份,不過是個附屬。
葉纓在收拾行李,葉翎關起門來看書,突然聽到稟報說,孫氏和葉蓮來了。
葉翎眉梢微挑,這是迫不及待來看她笑話呢!
孫氏和葉蓮母女被請到戰王府前廳落座,沒等多久,就見葉翎過來了。
看到葉翎那張絕色傾城,毫無瑕疵的臉,葉蓮一下子扯爛了手中的帕子,告訴自己要冷靜,這個賤人活不了幾天了,笑到最后的,還是她!
孫氏起身,看著葉翎,眼圈兒就紅了:“我可憐的翎兒!你的命,怎么就這么苦哪!你三叔都跟我們說了,我說要去跪求皇上收回成命,他說沒用了……”
孫氏說著,抹起了眼淚,看著真是好生難過。
葉蓮嘆氣:“翎姐姐,你這一去,我們姐妹,此生再無相見之日。你放心走吧,纓姐姐和旌兒,我會幫你照顧的。”
孫氏和葉蓮,都暗暗打量著葉翎,等著欣賞她絕望的臉色。
結果就見葉翎冷笑了一聲:“你們來得正好!老娘反正是活不了了,現在就算是弄死你們,皇上也不會對我怎么樣!”
孫氏和葉蓮神色大變,還沒來得及反應,葉翎已急速逼近,飛起兩腳!母女倆先后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重重地砸在了外面的雪地里!
母女倆進府的時候,把下人都留在了外面,倒是更方便葉翎動手。
葉翎走過去,抬腳踩在了葉蓮腦袋上,冷笑連連:“你竟然還有臉出來?還有膽子過來找我?想看我笑話?很好!我瘋了,所以對你做什么事,都很合理!”
葉翎話落,俯身把葉蓮拽起來,拖著走到旁邊,又把剛剛爬起來的孫氏一腳踩下去,再拽起來。
“救命啊!”孫氏大聲喊。她現在后悔得腸子都青了,沒想到葉翎落到這樣的下場,竟然還不低頭,如此囂張!她真是瘋了!
戰王府的下人聞聲趕來,就看葉翎雙手分別提著孫氏和葉蓮母女的一條胳膊,拖著她們往外走。
有人去稟報了薛氏,薛氏說,不必理會。
云修聞訊趕來,就站在不遠處看著,沒有上前來阻止。
葉翎把母女倆拖到戰王府大門外,忠勇候府的下人上前來,全都被踹飛了。
不管孫氏和葉蓮如何哀求哭喊,葉翎就是不理,一路拖著她們倆,從戰王府出發,往忠勇候府走。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指指點點的,聽孫氏和葉蓮喊救命,也沒人上前來攔。
有人飛跑著前去忠勇候府,稟報了葉勛。葉勛帶著人,匆匆忙忙地趕到,在楚京中心大街上,堵住了葉翎。
孫氏和葉蓮此時的樣子,慘不忍睹。衣衫凌亂,披頭散發,臟污不堪,葉蓮臉上的傷疤明晃晃地暴露在人前。
葉勛一見之下,氣得七竅升天!
“葉翎,你干什么?放開她們!”葉勛怒喝。
大雪紛飛,寒風刺骨,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葉翎一手提起葉蓮,掐住了她的脖子,另外一只手松開,抬腳踩在了孫氏胸口!那樣子,活脫脫就是個紈绔惡霸!
“三叔,我即將被送往北胡,你可是功不可沒呢!”葉翎冷笑,“三嬸和蓮妹妹竟還敢上門去看我笑話,我好生氣啊!你說怎么辦?”
葉勛氣得要死,不想跟葉翎廢話,猛然揮手:“上,救人!”
四個人高馬大的侍衛,聞言全都沖了過來。
圍觀之人瞪大眼睛,看著葉翎踩著孫氏的身體,抓著葉蓮當武器,不過眨眼的功夫,把那四個侍衛,全都打倒在地!
有個小孩忍不住感嘆了一句:“好帥啊!”
這樣的打架方法,讓人耳目一新,真真精彩絕倫!
孫氏還醒著,被葉翎踩得快散架了,而葉蓮被甩來甩去,慘叫連連!
葉勛的臉,漲紅,青紫,烏黑,變幻了許多種顏色……
在葉勛親自沖上來的時候,只聽咔嚓一聲,葉翎擰斷了葉蓮的胳膊!
凄厲的慘叫聲劃破天空,葉蓮像一塊破布,被葉翎扔出去,砸到了葉勛的身上!
葉勛抱住葉蓮,她渾身顫抖著,暈死了過去!
葉翎俯身,把孫氏又提起來,冷笑著說:“三叔,反正我此去無回,有些事,就跟你說清楚!當年你撿了我爹的功勛,當上忠勇候,霸占了我們姐弟三人的家產,沒有保護我姐姐,又對我和小弟行捧殺之術!要不要我跟大家講講,葉蓮跟太子,為何會退親?”
葉勛臉色一白,人群中有人起哄:“講啊!”
葉翎慢條斯理地說:“葉蓮已經是她表哥孫啟光的人了,不退親,就只能給太子殿下戴綠帽。這,就是真相。”
葉翎沒說葉蓮陷害她的事,但她說出的這一點真相,足以讓全場嘩然!原來是葉蓮跟孫啟光做了茍且之事,當初還說什么生病了,都是借口!
葉勛眼睛都紅了:“葉翎,你到底想要如何?”此事一旦傳到楚明恒耳中,忠勇侯府的人接下來別想好過了!
葉翎冷哼了一聲:“我說過,讓你把葉蓮嫁給孫啟光,你當我跟你開玩笑嗎?”博姐一笑的事,很重要,葉翎要讓它板上釘釘,無可更改!
葉蓮本來醒了一下,聽到葉翎的話,一口血噴出來,又暈了過去。
“葉翎,你瘋了!”葉勛厲聲道。
“是啊,我瘋了。”葉翎笑得妖嬈又囂張,周圍看著她的人,不覺竟癡了。
楚明寅聞訊趕到,一眼就看到那個站在人群中的女子。風雪茫茫,她傲然獨立,面容絕艷,行為張狂,讓楚明寅的心,不期然顫了一下,眸光熾熱起來。
葉翎扔下孫氏,轉身離開,圍觀的人自動讓開了一條路,默默地看著她。這個楚京中赫赫有名的廢物美人,當了寡婦,依舊美得驚心,卻像是變了個人,身上透出的孤絕清傲,讓人不敢直視。
走進一條必經的巷子,葉翎看到了楚明寅。
楚明寅一身白衣,清瘦蒼白,手中舉著一把墨色的傘,朝著葉翎走過來,到了近前,伸手,將傘舉到葉翎頭頂,為她遮擋風雪。
葉翎蹙眉,后退兩步,跟楚明寅拉開距離,任由風雪打在身上,神色淡淡地說:“八皇子,讓讓。”路窄,被楚明寅堵了。
“葉翎,不要拒絕我。”楚明寅目光灼灼地看著葉翎,又走了過來。
葉翎神色怪異,什么鬼?拒絕什么?傘嗎?有病吧!
“別過來!有事說事!”葉翎皺眉,又退了兩步。
楚明寅微嘆,看葉翎不肯與他共打一把傘,他索性將傘放在旁邊,自己也不打了,輕笑一聲,看著葉翎說:“我了解父皇,他明理寬仁,不會讓你去送死的。你是不是跟父皇談了什么條件?譬如,刺殺北胡主將?”
楚明寅很聰明,他不信楚皇會把葉翎交給北胡,更不信葉翎會就此認命。
葉翎在西涼城虐殺完顏婧的那一幕,深深鐫刻在楚明寅腦海中,那樣孤膽英勇的女子,怎么可能甘愿去給完顏婧償命?
葉翎沉默,因為楚明寅已猜到了真相,再辯駁沒有意義。
楚明寅看著葉翎,眸光幽深:“我相信你想做的事情,都可以做得到。我等你回來。”
葉翎依舊沉默。等她回來?這個病秧子,不會是看上她了吧?
楚明寅微嘆一聲,似有遺憾:“若不是出了這次的事,其實,我本來要跟父皇求旨,我要娶你。自從真正認識你之后,我就再也無法忘記你。沒有任何別的女子,讓我魂牽夢縈,唯獨你。我希望可以照顧你,陪伴你,撫平你心中的創傷,讓你不要再這樣辛苦,讓你再也不會被人欺辱,給你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葉翎,待你歸來,嫁我可好?”
楚明寅相信,葉翎一定會活著回來,到那時,她將不只是戰王妃!只要她成功取到北胡主將的首級,楚皇日后定會重用,她在南楚百姓心中的地位,也將會全然不同!
楚明寅有些后悔沒有早點求到賜婚圣旨,若他和葉翎已經定親,再出這種事,葉翎完成楚皇交代的任務歸來,他們成親,有了葉翎的支持,他想扳倒楚明恒,輕而易舉!
不過,如今也不晚。
楚明寅期待著,期待葉翎點頭。他想葉翎對他是有欣賞的吧?
他們曾經一起出行,相處融洽。
葉翎琴藝無人能及,而他也擅長音律。
葉翎被世人誤解頗多,但他了解真正的她。
葉翎已是個寡婦,再嫁不易,而他身份地位擺在那里。
在這整個楚京,楚明寅自認為,他就是最適合葉翎的男人,沒有之一!
葉翎眼眸微垂,始終沉默不語。
楚明寅以為她在考慮。他唇角含笑,耐心等待。只要葉翎點頭,以后的事情,皆會如他所愿。
葉翎抬頭,就見楚明寅眸中盡是深情愛慕,就那樣看著她,等待一個答案。
但葉翎給楚明寅的是一個問題:“八皇子,先前楚京突然傳開流言,說我與戰王并未圓房,還是處子。這件事,是你做的吧?”
楚明寅微微皺眉,葉翎已猜到,他便沒有否認,開口解釋:“我只是為了清除我們之間的阻礙,讓我母妃答應這門親事,畢竟你已嫁過人。我絕沒有嫌棄你的意思,我可以發誓!”
葉翎突然笑了。看著楚明寅臉上那道傷疤,她想她知道那是誰的杰作。而原本偽裝出一副低調無爭模樣的楚明寅,最近被逼得跟楚明恒斗到了臺面上,葉翎懷疑,也是某人的手筆。
想起某個死變態暗戳戳地找楚明寅麻煩的樣子,葉翎覺得很有趣,心情都變好了。
楚明寅見葉翎看著他笑,卻以為這是葉翎答應他的意思了。他滿面喜色,上前兩步,深情款款地說:“等你回來,我們就成親。”
葉翎正在想南宮珩,沒有防備被楚明寅近了身,下意識地抬腳,就把楚明寅給踹了出去!
楚明寅跌在雪地里,一身狼狽,不可置信地看著葉翎:“你這是做什么?”
葉翎皺了皺眉,面無表情:“八皇子,你聽好了。剛剛那一腳,我并非故意,但你該受著,因為你散播我的隱私這件事,讓我很不爽。我不需要你的照顧,不需要你的陪伴,我心中沒有創傷需要你來撫平,也沒誰能欺辱我。至于你說,要給我一個可靠的肩膀?”
葉翎上下打量楚明寅瘦弱的身體,神色認真地搖頭:“講真,八皇子你的肩膀,我動動手指就能捏碎了。”
楚明寅臉色鐵青,從地上爬起來,就聽葉翎接著說:“多謝你看得起我。不過,我這個人呢,特別膚淺,且不說我現在不想改嫁,若我要改嫁,對男人就兩個要求。第一,長得好看。第二,身材好。八皇子你長得本就一般,如今還毀容了。身體那么弱,一陣風就能吹倒的干瘦型,真是不敢恭維。咱們倆,無緣無分。”
楚明寅聞言,面色有一瞬間的扭曲:“葉翎!你為什么要拒絕我?還用如此可笑的理由?”
他沒想到會被拒絕!更沒想到,被拒絕的理由,竟然是他身體不行!
葉翎皺了皺眉:“我為什么要拒絕你?我剛剛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你耳朵有問題?我說的理由可笑嗎?我發誓,我是真心的。為了我以后的幸福快樂,我想要個長得好看,身材又好的男人,這點要求,很過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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