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翎飛身從楚明寅頭頂越過,輕盈落地,繼續前行。
風大雪急,楚明寅轉頭,葉翎的背影在視線中,已化作模糊的黑點,繼而消失不見。
楚明寅面色蒼白,捂住自己的心口。葉翎的拒絕,初時讓他怒火中燒,無法理解,更難以接受。但此刻,他的心卻開始隱隱作痛。他以為他會恨葉翎,但他腦海中最清晰的想法是,他真的沒有機會得到這個女人了嗎……
葉翎卻覺得有些煩惱。
楚明寅表白,她下意識地拿了南宮珩做比較。相較之下,楚明寅自然是被碾壓成了渣渣。
葉翎又想起,南宮珩走前對她說,她既然說當寡婦特別好,連他都拒絕,那就不能喜歡別人。
葉翎不想理會南宮珩自以為是的霸道宣言,但她客觀來講,南宮珩說的,其實很有道理。
回到戰王府,葉翎已經變成了個“雪人”。
葉纓靜靜地站在廊下,視線穿過風雪,看到那個走近的人影,心中微嘆,吩咐雪晴去準備熱水,讓雪鶯把煮好的姜湯盛一碗過來。
葉翎喝過姜湯,洗了熱水澡,舒舒服服地出來,陪著葉塵玩了一會兒,就接著看書去了。
晚飯是葉纓做的。她很堅持,要親自下廚為葉翎踐行。
躲在暗處的百里夙,心中十分渴望,有朝一日可以吃到葉纓為他做的飯菜。
但真正吃到的葉翎和葉旌,簡直懷疑人生。
素菜看著還行。但僅限于看著,吃起來,不是沒熟,就是軟爛,還有一盤鹽糖不分。能吃,就是難吃。
葷菜根本就是災難現場。一坨一坨黑乎乎的東西,看不出原材料,散發著“有毒”的焦香。
葉纓神色尷尬:“吃了那么多小妹做的菜,我以為我會了。”她對做菜有自己的理解,做之前自信十足。
葉塵揉著小肚肚:“我好餓呀!可是這個不能吃的樣子!”
葉翎嘲笑葉纓做飯就是浪費糧食,葉纓作勢要打她,她連忙告饒,說她有辦法,很快吃上飯。
葉翎讓雪晴去弄了個鐵皮小爐子過來,放在窗邊,決定了,吃火鍋吧!簡單又美味!
不多時,姐弟三人加寶寶,圍著小爐子,吃上了熱騰騰的火鍋。
窗外大雪紛飛,房中溫暖如春,吃得額頭冒汗,別有一番風味。
百里夙和啞奴暗中看著,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是葉翎收拾的,把爐子和鍋,還有沒吃完的菜,都送回了廚房。出來,四周看看,打了個手勢。
百里夙愣了一下,啞奴指了指,主仆二人悄無聲息地進了小廚房,就見里面的小爐子還燒著,火鍋咕嘟嘟冒著泡,旁邊案板上放著幾碟切好洗凈的菜,腌制好的肉片,還有兩個調好了蘸汁的碗。
啞奴樂呵呵地比劃:這是戰王妃為我們準備的!
百里夙眸中微暖。主仆兩人坐在低矮小凳上,圍著小爐,把廚房剩的菜全都吃了個干凈。
過后百里夙把小爐熄了,把鍋和碗碟都洗干凈。他第一次做這樣的事,但心中歡喜,有種這里是家的感覺。
是夜,葉翎熄了燈,早早躺下,打算養精蓄銳。沒看完的書,全都帶走,在路上看。
子時已過,風雪依舊沒有停息的趨勢。
百里夙坐在黑魆魆的小廚房中打坐練功,啞奴醒著。
一道黑影輕飄飄地落在了凌云院的屋頂上,啞奴眸光一凝,叫醒了百里夙。
床幔垂著,葉翎猛然睜眼,從枕下摸出一顆藥丸,放入口中,又閉上了眼睛。
來人到床邊,扯了床帳,把葉翎裹起來,扛在肩上,快速離開。
啞奴要沖出去,百里夙搖頭,打了個手勢。
啞奴留下,百里夙追著那人走了。
那人扛著葉翎,離開戰王府,一路疾行,速度慢下來的時候,百里夙看到了不遠處的太子府。
在葉翎被帶進太子府之前,百里夙現身,擋住了那人去路。
“放開她!”百里夙聲音幽寒。
“呵呵,找死。”來人一手抓著葉翎,另外一手猛然打出,一排閃爍著幽紫光澤的毒針,穿透風雪,逼近百里夙!
百里夙飛身避開,持劍朝著那人殺了過來!
那人冷笑一聲,提起葉翎,去擋百里夙的劍!
下一刻,一把匕首,刺破床帳,直直地扎入了那人胸口!
葉翎睜眼,裹著她的床帳寸寸碎裂。她平穩落地,手持匕首,眼眸冷厲,再次攻了過來!
那人沒想到迷煙失效,葉翎竟能傷他!后退兩步,揮掌朝著葉翎打了過來!
百里夙推開葉翎,迎掌相擊,兩人同時后退兩步。
空氣中彌漫起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葉翎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被百里夙拽住胳膊,飛速后退。
“安樂樓,蘇棠!”百里夙冷聲說。
安樂樓,類似卻并非殺手組織,極神秘,只要有足夠的賞金,他們可以完成雇主給的任何任務。
蘇棠,安樂樓樓主,武功極強,擅偽裝,精通毒術,修習毒功千香掌。無人知其年齡,性別,容貌。
花香很快散去,百里夙帶著葉翎,又回到了太子府旁邊的巷子里。
對面之人,渾身上下罩在墨色的斗篷之中,沒有露出一寸皮膚,看起來與夜色已融為一體。
“看來,你知道安樂樓的規矩。”蘇棠的聲音,方才是年輕男子,此時又變了滄桑老者。
“條件。”百里夙說了兩個字。
安樂樓規矩,沒有失敗的任務。蘇棠既已盯上葉翎,一次不成,無休無止。但有例外,反雇傭。此種情況極少,因條件苛刻,難以滿足。
“呵呵,本尊在楚京無聊,接了個無趣的任務,沒想到竟有趣起來。條件?聽聞戰王妃琴藝奇絕,可動人心。若你彈奏一曲,讓我的心動了,此事便作罷。”蘇棠聲音又變了,如妙齡女子,柔婉輕慢。
百里夙擰眉。得罪安樂樓,此生再無寧日。這句話,天下公認。事已至此,若不能解開此局,將會后患無窮。
“你回去,取鳳音琴來。”葉翎開口,聲音平靜。
百里夙將他的劍給了葉翎,轉身離開。
葉翎盤膝在地上坐下,看著站在不遠處的蘇棠,如話家常一般問了一句:“你的聲音,是怎么變的?氣息嗎?”
葉翎話落,不等蘇棠回答,再次開口,幾句話,完美復制了蘇棠剛剛的幾次變音。
“楚明恒那個賤人想睡我,之前好幾次出手,全失敗了。”年輕男子的聲音。
“他或許以為今夜是最后的機會,色欲熏心,如此大手筆,請了你去抓我來太子府。”蒼老的男聲。
“你的迷藥應該很厲害,但我用的解藥,是神醫風不易做的。”柔婉輕慢的女聲,與葉翎本身聲音截然不同。
“呵呵,有意思。傳說中的廢物美人,讓本尊刮目相看。”蘇棠再開口,聲音像極了葉翎。
“楚明恒給了你多少賞金?”葉翎問。
“若你滿足了本尊提出的條件,你想知道的,本尊會告訴你。”蘇棠的聲音,又變成了楚明恒。
此人,十分危險。葉翎告誡自己,要小心應對。
百里夙從戰王府取了鳳音琴來,放在葉翎面前。
葉翎沒再說話,素手輕彈。百里夙站在她身旁,呈保護姿勢。
曲聲不高,不急,更不悲。反倒溫馨,輕柔,舒緩。
百里夙腦海中浮現出葉纓牽著葉塵,母子相視而笑的畫面,轉而又變成了葉家四口圍爐吃火鍋的畫面,讓他整個人都寧靜輕松起來。
此曲,名為家。
葉翎在彈她心中的家,百里夙看到了他渴望的家。
而蘇棠的氣息,倏然陰郁,腰間寒刀出鞘,在他與葉翎中間,狠狠一劈!
飛雪激蕩,地面微顫,出現了一道深深的溝壑!他像是要斬斷自己與葉翎之曲讓他腦海中出現的那個家之間,所有的羈絆……
琴聲戛然而止。鳳音琴被刀風激起的雪浪掩埋,包括葉翎的雙手。
葉翎把手抽出來,扒開雪,抱著琴,站了起來,聲音平靜:“我做到了。”
蘇棠以為葉翎最擅悲曲,定會彈奏悲曲,他很自信不會為之所動。但沒想到,葉翎反其道而行,卻勾出了蘇棠心中最深處的恨!
“本尊應該殺了你!”蘇棠厲聲說。
“你不會的。”葉翎搖頭,“安樂樓的規矩不可破。現在,請告訴我,楚明恒給了你多少賞金?”
蘇棠沉默片刻,開口說:“一朵花。”
安樂樓樓主蘇棠,性格詭譎怪異,極愛奇花異草。若能尋到他未見過并想要的花,便可請他出手一次,無需賞金。
葉翎聞言,感嘆此人才是真變態。
“你要讓我殺了楚明恒嗎?”蘇棠問。反雇傭,已成立。
“不必,廢了就好。”葉翎搖頭。
話落,葉翎抱著鳳音琴轉身離開,并不想再跟這人打交道。
剛走兩步,一道黑影從天而降,又擋住了葉翎的去路。
“蘇樓主,還有何貴干?”葉翎問。
“葉,翎,你的名字。”蘇棠似乎在笑,“本尊突然覺得,你很適合加入安樂樓。”
“蘇樓主的錯覺。”葉翎搖頭。
“怎么?本尊邀請,你竟不樂意?”蘇棠的聲音變得危險起來。
“我不配。”葉翎聲音淡漠,“請讓一下,謝謝。”
蘇棠聞言,聲音低沉地笑了起來,腳步微轉,當真讓開了路。
葉翎和百里夙走出一段,就聽到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在身后傳來:“葉翎,你會改變主意的。”
葉翎蹙眉,運起輕功,飛身而起,朝著戰王府而去。
“那人很難纏,以后能避則避。”百里夙提醒葉翎。
“嗯,多謝。”葉翎并不想多言,話落抱著鳳音琴進了門。
楚京太子府。
楚明恒喝光了一壺美酒,左等右等,不見有人來,心急難耐。
他垂涎葉翎美色已久,卻一直看得到吃不著。明日葉翎將會離開楚京,楚明恒認為她有去無回,而今夜,就是他得到葉翎的最后機會。
找上安樂樓,也是巧合。因楚明恒偶得一株奇花,而蘇棠恰好在楚京,才有了這樁交易。
窗邊有動靜,楚明恒神色一喜!他的小美人兒,來了!想到葉翎那張絕美無雙的臉,楚明恒已心癢難耐!
下一刻,蘇棠如幽靈般,飄了進來。
楚明恒往他身后看,空無一人,不禁皺眉:“葉翎呢?”
蘇棠沒有理會,徑直走到桌邊,倒了一杯冷掉的茶水,往里投了一顆藥。
“你……你干什么?”楚明恒神色大變,后退兩步,來不及叫喊,已被一只蒼白的手扼住了脖子。
涼茶入喉,楚明恒臉色煞白,劇烈咳嗽,被放開的下一刻,蘇棠已不見了人影。
楚明恒趴在桌上,想把喝進去的茶吐出來,卻已晚了。
“來人!找大夫!”楚明恒慌亂不已。
府中的大夫深夜時分被抓過來,給楚明恒把脈,卻看不出任何異樣。
太醫被請來,同樣說,楚明恒的身體沒有問題。
楚明恒看得清楚,那杯茶被下了藥,心中實在無法放松!
直到三天后,楚明恒冷靜下來,找了最喜歡的侍妾過來伺候。
那個面容美艷,身材火辣的美人兒,讓楚明恒一腔熱切,身體卻無動于衷的時候,他才知道,作為一個男人,他廢了……
不過這是后話。
葉翎回去之后沒再睡,把沒看完的兵法書籍都收起來,裝進一個包袱。跟葉晟的遺物天邪劍一起,交給了啞奴,讓他拿著,等需要的時候再給她。
忠勇候府。
孫氏和葉蓮昨日回去,身上的擦傷,斷掉的胳膊,都被處理過。母女倆發了一夜的瘋,恨不能把葉翎給千刀萬剮!
清早,葉勛要出發。孫氏和葉蓮都拉著他說,路上一定要幫她們報仇,絕不能讓葉翎好過!
葉勛對昨日的事,亦怒火未消,便點頭應了。
只是葉勛剛出府,準備去戰王府接葉翎,就接到楚皇口諭,命他即刻出發,趕往青云城,葉翎將會由楚皇安排的高手隨行護送,直接交給北胡,期間葉勛不得插手。
外人會認為,是楚皇為防止葉勛動手腳,暗中放走葉翎,畢竟他們是親叔侄。但葉勛自己清楚,不是這樣。
圣意難違,葉勛只得帶著一隊人,快馬加鞭,出城而去。
宮里的馬車在戰王府外等候。
真到了要分別的時候,葉纓和葉旌依舊擔憂不已,葉塵只是聽說小姨又要出遠門,有些悶悶不樂。
葉翎抱了葉纓,抱了葉旌,又抱著葉塵親了一口,微微一笑說:“我一定會回來的!大姐你好好練廚藝,小弟好好練功,寶寶要乖哦!”
“小姨,可以帶我一起去玩兒嗎?也帶上娘和小舅!都去!”葉塵眼巴巴地問。
葉翎笑容滿面地揉了揉葉塵的小腦袋:“下次吧。”
葉塵扁嘴,趴在葉纓頸窩,不看葉翎了。
“我走了,不要出來送,我怕你們會哭。”葉翎的行李已被拿出去了,她一手抱著鳳音琴,一手瀟灑揮揮,大步走出了凌云院。
雪晴和雪鶯兩個丫鬟都在外面候著,看著葉翎走遠,不禁抹起了眼淚。本來雪晴要跟著,但葉翎說,皇上給她安排了伺候的人,不允許帶自己人。
大雪后半夜停了,葉翎快走到戰王府大門口的時候,云修出現在不遠處,叫了一聲:“大嫂。”
“干什么?”葉翎有些不耐。最近云修總是突然冒出來,煩。
“我去送你。”云修牽了一匹馬,上面放了一個包袱,而他一身勁裝,腰間佩劍,做好了遠行的準備。
葉翎蹙眉:“小叔,你腦子進水了?你要去送我?這件事娘知道嗎?”
“娘知道,是她讓我去的。”云修眼神閃爍,一看就是在說謊。
葉翎懶得理他,扔下一句:“我看見你就煩,讓我好好去死不行嗎?滾遠一點兒!”
葉翎話落大步出了門,云修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正準備牽馬跟上,薛氏出現在不遠處。
“修兒!你要干什么?”薛氏面色不虞。
“娘,我不能讓她一個人孤零零地上路,我要去送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我還可以幫忙。”云修低著頭,確是他自作主張。
“不準去!”薛氏冷聲說,“我說過多少次,葉翎的事,你不要管!”
“她是我們家的人!”云修皺眉,大聲反駁。
“你若把她當家人,那你記清楚,她是你大嫂!你對她,只需敬重,只能敬重,不可有別的心思!”薛氏面上帶著怒意,“我本以為你厭惡她,原來是我想錯了,你對她的厭惡,是因為你心里太在意!修兒,我不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若她這次死了便罷,若她活著回來,他們姐弟三人將會離開戰王府!”
“娘!你讓他們離開,他們能去哪兒?”云修臉色越發難看。
“你當真是糊涂!葉翎已為葉旌求了個王位,皇上賞賜了靖王府,你以為她回來之后,還會留在戰王府嗎?”薛氏冷聲說。
看著云修,薛氏不期然想起,在云堯和葉翎的賜婚圣旨到戰王府的那天,云修極力反對,他當時只說親眼見到葉翎與楚明恒私會,說葉翎配不上他的大哥。
到如今,薛氏才意識到,或許那時,云修對葉翎就有了心思。他認為葉翎不檢點,而生出那樣大的憤怒,不是因為云堯,是為他自己!
聽到薛氏的話,云修臉色一白:“她……早就想走了嗎?”
昨日薛氏怕云修沖動之下做出什么事,出言提點,說葉翎此行不是去送死的,讓他別管。
薛氏嘆氣,握住了云修的手:“修兒,你跟她,不合適。”
“她原來不是這樣的,她怎么會變成這樣呢……”云修喃喃自語。
沒有人知道,云修從小就喜歡葉翎。
那個時候,葉晟夫妻還在世,葉家二房分家單住,幸福美滿。
云修好喜歡葉家那個粉雕玉琢的翎兒妹妹,覺得她是這世上最美麗的姑娘,他暗暗發誓,長大后,要娶這個妹妹當他的娘子。
只是后來,造化弄人。
葉晟夫妻相繼離世,云修和葉翎都長大了,葉翎也變了。她變得虛榮膚淺,成了徒有美貌的廢物。
云修無數次告訴自己,葉翎早已不是他喜歡的那個單純善良的妹妹了,但他卻依舊關注著葉翎的一舉一動。
所以,葉翎跟楚明恒私會,那樣隱秘小心的事,旁人都不知,云修卻知道。
而后,就是“云堯”和葉翎定親。
云修的反對,改變不了任何結果。甚至是他,親自幫“云堯”把葉翎接到戰王府,親眼看著他們拜堂。
云修告訴自己,放棄吧,那個女人早已經變了,只當是恩人之女,往后井水不犯河水。
可云修沒想到,葉翎又變了,變成了他全然不認識的一個人。
云修被葉翎打了兩次,他的誤會是因他無法理解葉翎的轉變,但他的目光,和他的心,卻再也無法從葉翎身上移開……
當然,云修并不知道,他曾真正喜愛的那個翎兒妹妹,是已死去的原主,如今的葉翎,內里真的換了個人。
“娘,我想跟她在一起。”云修看著薛氏,神色哀求。他痛苦過,糾結過,彷徨過,唯獨不想的,就是放棄。
薛氏沉默片刻之后說:“待她回來,若她愿意,娘不會再反對。”
“真的?”云修神色大喜,“謝謝娘!”
薛氏心中微嘆。這個傻兒子,她不反對有什么意義呢?如今的葉翎,并不是云修可以掌控的。但這種事,越反對,越容易激發云修的逆反心理,所以薛氏打算,隨他去吧。等他在葉翎那里碰了壁,就會死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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