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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腦子有病,交友不慎

  小二送酒來,敲門無人應。等推開門,房間里空無一人。

  子夜宮依舊重兵把守,除了“風不易”來過又離開之外,跟先前沒有任何不同。

  “我想看看他長什么樣子。”葉翎看著被南宮珩扛回來的蘇棠,很是好奇。

  南宮珩搖頭:“我也沒見過。”只曾聽聞,蘇湮的兒子是個美男子。

  南宮珩拿掉蘇棠臉上的面具,扯了他罩著身子的斗篷。

  葉翎發現蘇棠斗篷下的身子很瘦,跟天生長不胖的七星有一拼。

  但蘇棠的臉……

  葉翎承認,她看到的第一眼,就被嚇到了。

  傷疤累累,滿是溝壑,無一處好皮,整張臉,都被毀容了。

  “小葉子,你轉過去。”

  南宮珩話落,葉翎轉身背對著蘇棠。

  南宮珩扯開蘇棠的衣服,眸低閃過一絲異色。只見蘇棠的前胸、后背,準確來說,是渾身上下,滿是縱橫交錯的傷疤。

  能明顯看出,那些傷疤不是一次造成的,新傷舊傷,層層疊加,觸目驚心。

  “像是鞭傷。”百里夙開口說。

  南宮珩又把蘇棠的衣服穿好:“我懷疑,是他自殘。”

  葉翎回身,神色莫名:“自殘?因為曾經的事嗎?”

  “曾經什么事?”百里夙不解,問了一句。

  南宮珩簡單跟百里夙講了蘇湮的事,百里夙很意外,南宮珩幼年竟然還有這樣的遭遇,跟蘇棠有如此淵源。

  而南宮珩和云堯當年成功殺死蘇湮,并沒有受到傷害。但蘇棠,或許是蘇湮手下,最大的受害者。

  “現在如何?把他弄醒,他會交代嗎?”葉翎問。

  南宮珩搖頭:“試試便知。”

  蘇棠幽幽醒轉,發現自己在一個地牢里面。

  四周有蠟燭的光,昏黃跳躍。

  他微微動了動,就聽到了鐵鏈撞擊的聲音,定睛一看,手腳都被玄鐵鎖鏈束縛著。

  而他后背依舊隱隱作痛,讓他想起,酒樓,南宮珩,“風不易”……這一切是怎么發生的,他到現在,一時都無法理清。

  是他的屬下背叛了嗎?不可能!他所有的屬下,除了新入門的葉翎尚沒有完全在掌控之中,其他人,性命都在他的手里,會自我了斷,不會背叛。

  那么,就是南宮珩設的局?那個暗算他的“風不易”,根本不是他的屬下,是南宮珩的人!

  終日打雁,終被雁啄。

  蘇棠怎么都沒想到,他就是做這行的,竟被人反算計了!

  騙術的最高境界,不是假扮另外一個人,不被識破。而是原身出現,光明正大,卻不會被防備。

  蘇棠當然想不到,南宮珩為何要算計他。

  因為他了解的南宮珩,是個無所事事的紈绔。

  因為他從不知道南宮珩跟百里夙的關系。

  因為他更不知道,他一時興起,硬拉入伙的葉翎,是南宮珩的女人。而這,決定了南宮珩不可能放過他。

  蘇棠表面神秘,但在他和南宮珩兩人之間,南宮珩才是真正神秘,掌握主動權的那個!

  蘇棠抬頭,南宮珩就坐在不遠處,手中把玩著一個酒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那張絕世無雙的面龐,在燭光映照下,忽明忽暗。

  “南宮珩!”蘇棠沒有再偽裝聲音。他原本的聲音,陰沉沙啞,一字一句,仿佛淬了毒一般。

  “你原本的名字叫什么?蘇瞳這個名字是蘇湮為你取的,蘇棠這個名字,是你自己取的?”南宮珩看著蘇棠問。

  聽到“蘇湮”這個名字,蘇棠的雙眸,瞬間陰鷙到了極點!

  “蘇棠,不是我要揭你傷疤,是你自己,滿身傷疤,并不想愈合。”南宮珩意有所指地說。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蘇棠握拳,砸了一下地面,鐵鏈聲響,滲人的清脆。

  讓南宮珩想起,八歲那年,在那個黑魆魆的地牢里面,他和云堯,一起掰斷的人骨。

  南宮珩沉默片刻后,輕笑一聲:“我的確不懂,當年你既然得到自由,為何還要弄出個安樂樓來?找個無人認識的地方,隱姓埋名,過正常人的日子,不好嗎?”

  蘇棠垂頭,似乎在笑:“你是被老天眷顧的幸運兒,我不是。”

  南宮珩眼眸微瞇:“看來,我剛剛說錯了,你并沒有得到自由。你如今背后還有人!”

  蘇棠抬頭,看著南宮珩,面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來:“你猜到了,又能如何?”

  “安樂樓所有弟子左肩都有一枚蝴蝶紋身,我本以為,那是你用來掌控他們生死的毒印,但我在你左肩,發現了一枚彩色的蝴蝶紋身。你的生死,也在別人手中。你是安樂樓的樓主,但只是你幕后主子的傀儡!”南宮珩緩緩地說。

  蘇棠一直在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我還真是小看你了!是啊,我怎么能小看你呢,當年可是你,殺掉了蘇湮那個畜生!”

  “蘇棠,那個蝴蝶紋身,到底是什么?”南宮珩冷聲問。他已經查看過,以為是毒,卻又無法確認。

  蘇棠冷笑:“你不是很聰明嗎?你接著猜啊!”

  “跟我作對,對你沒什么好處。當年我殺了蘇湮,如今,我們可以合作,除掉你背后的那個人!”南宮珩看著蘇棠說。

  蘇棠垂眸,像是喃喃自語:“其實,我一直,把你當朋友。因為過去的事,因為……我以為云堯死后,你會是這世上,唯一一個,理解我的人……”

  “朋友?”南宮珩神色淡淡地說,“好!我不管你過去做過什么,只要你現在把背后之人是誰告訴我,與我合作,除掉那個人。以后,我們就是朋友。”

  “我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蘇棠低著頭說,“只是,我不明白,你為何要管百里夙的事?”

  南宮珩輕笑了一聲:“去年我毀了百里夙那樁親事,我們也算一見如故。西夏國出事,反正我很閑,就過來瞧瞧!”

  “他遇刺的事,是你跟他設的局,對嗎?”蘇棠語氣平靜了很多。

  “沒錯。你派人假扮風不易,沒想到會撞上我吧?”南宮珩語氣得意,“百里夙說,他能坐上皇位,有神秘人暗中相助,卻不知是誰。我們在‘釣魚’,想看看誰在暗中幫他,沒想到,釣上來的,是你。”

  南宮珩與蘇棠從碰面到現在,始終避開葉翎。蘇棠迄今不知道,假扮“風不易”,與南宮珩聯手暗算他的人,是葉翎。

  “你想知道什么?”蘇棠問。

  “是誰在幫百里夙?”南宮珩問,“是你背后的主子?還是另外的雇主?”

  蘇棠沉默了片刻之后說:“前者。”

  “看來你也算有一點合作的誠意。若你說是雇主,我可不信。”南宮珩點頭,“現在,你該告訴我,你如今的主子,是何人?”

  蘇棠苦笑:“你以為,我會知道?”

  南宮珩眼眸微閃:“什么意思?”

  “那人是個用毒高手,我迄今為止,沒有見過他的真容,不知他的身份。但我的命,在他手里。我肩上這枚毒印,每月十五,必須服用解藥,否則,會生不如死。”蘇棠聲音低沉地說,“十六歲那年,你和云堯殺了那個畜生,我以為,我可以就此得到自由。沒想到……百里夙的事,我只是奉命行事,他與百里夙是什么關系,有什么目的,我都不清楚。”

  “你猜我信嗎?”南宮珩輕哼了一聲。

  蘇棠苦笑:“你信不信,事實如此。雖然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我知道怎么跟他聯絡。你放了我,我們合作。我希望你能幫我,除掉他,解了控制我十二年的毒!”

  “聽起來,我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南宮珩點頭,“可以,不過有件事,我很好奇,你應該能為我解惑。請問,是你手下的哪個高人,先前幫助百里夙,坐上的皇位?那人竟然能想到策反歐陽鋮,有意思,不太像你們安樂樓一貫的行事作風。”

  蘇棠垂眸說:“一個新入門的屬下,那是她的第一個任務。”

  “哦?看來你們安樂樓,還真是有不少人才。”南宮珩點頭,“告訴我,怎么跟你方才說的新入門的屬下聯絡?接下來的事,我們需要幫手。”

  蘇棠搖頭:“那人才入門,都是我去尋她,還沒有特定的聯絡方式。而且她如今完成任務,應該已經離開西涼城了。”

  “你的意思是,那人身上還沒有被打上蝴蝶烙印?你也沒有對她做任何手腳?”南宮珩眼底閃過一道暗光。

  蘇棠點頭:“是。這是我臨時起意收的屬下,我背后那人,還不知道。”

  南宮珩緩緩地笑了:“原來如此。”那他就放心了,只要拿下蘇棠,葉翎跟安樂樓的關系,就可以斷掉!

  “才剛過十五,你在西涼城,你的主子,也在附近吧?”南宮珩問。

  “應該在,但他具體在何處,我不知道。”蘇棠搖頭,“你現在放了我,我正好該找他稟報百里夙的情況。到時候,我在明,你在暗,我們聯手對付他!”

  “好。”南宮珩點頭,起身過來,打開蘇棠身上束縛的玄鐵鎖鏈,伸手摟住了蘇棠的肩膀,“你當年送我的笛子,我還留著。等這次事畢,你得了自由,我們一起去云堯墓前喝酒!”

  “嗯。”蘇棠點頭,被南宮珩帶著往外走。

  即將出地牢的時候,蘇棠微微躬身,捂住了胸口:“南宮珩,你給我下的毒針,是不是忘了?”

  “哦對!”南宮珩一拍腦門兒,揮掌打在了蘇棠胸口!

  蘇棠一口血噴出,感覺有東西從他背后出去了,原本阻滯的丹田,恢復了正常。

  南宮珩走在前面,出了地牢。

  蘇棠落后半步,看著南宮珩的背影,眼底閃過一道狠厲的光芒,揮掌朝著南宮珩后背打了過去!

  空氣中彌漫起一股淡淡的花香。蘇棠的千香掌,掌風帶毒!

  下一刻,蘇棠就見南宮珩順勢飛了出去,而他頭頂,從天而落一個鐵籠子,把他罩在了里面!

  與此同時,蘇棠感覺丹田刺痛,似乎有不止一根尖利的針,在里面游走亂竄!讓他瞬間全身冷汗直冒,只覺錐心蝕骨,痛不欲生!

  香風散去,南宮珩回到鐵籠子跟前,看著蘇棠,搖頭嘆氣:“說好要當朋友,你卻背后偷襲我。蘇棠,我原本真想跟你合作,但你說話不盡不實,竟然張口就跟我談感情?真是可笑!這么多年,你演戲演得太多,你本來的名字,我看你早已忘了吧?”

  蘇棠干瘦的雙手,死死地抓著籠子,渾身顫抖不止,雙目赤紅,看著南宮珩,咬牙切齒地說:“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跟我作對?”

  “說實話,我真不懂你到底想要什么。我想幫你,你既然不領情,那我們只能做敵人了。”南宮珩冷笑,“我跟你,算是無冤無仇。但你背后的主子,跟我有冤有仇。你放著好好的人不當,非要給他當奴才,自己選的路,自己承擔后果吧!”

  鐵籠罩頂,毒針噬心,蘇棠支撐不住,再次跌回地牢之中!

  只聽上方轟隆一聲,入口關閉,而他很清楚,若他再次動用內力,怕是還沒闖出去,命就沒了!

  一番“友好”談話。蘇棠“演技”精湛,一直在試圖取得南宮珩的信任。而南宮珩試圖從蘇棠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兩人的心理戰,誰都沒成功。

  因為,一個腦子有病,另外一個,知道他腦子有病!

  “他到底想干什么?因為控制他的毒嗎?若是除掉那人,他的毒徹底解除,豈不是更好?”葉翎也覺得疑惑。

  南宮珩搖頭:“看來,他想要的,根本不是自由。不管為了什么目的,他是真正效忠那個人的。想從他口中得到那人的信息,不太可能。”

  “那現在……”葉翎蹙眉,似乎又進入死局了。

  “我們帶著他,一起走。”南宮珩說,“既然他不要自由,以后就別想再出去興風作浪!他現在是我們的誘餌,若是他的主子找到他,我們也就找到了那人!在這之前,找小風風,研究一下蘇棠肩膀上那只蝴蝶是什么鬼東西!”

  南宮珩和葉翎暗中回到子夜宮,才剛跟百里夙說了情況,就聽外面有人稟報,神醫門少主風不易又來了!

  南宮珩再次假扮太監迎出去。

  風不易冷著臉,沒說話,背著藥箱往里走。

  一只手搭上風不易的肩膀,下一刻,南宮珩的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發黑。

  風不易冷哼了一聲:“我不喜歡別人碰我!”

  南宮珩挺直腰板,用那只紅腫的手拍了一下風不易的臉:“小風風,看清楚了,我是你哥!趕緊把毒給我解了!”

  風不易愣了一下:“阿珩?你有病嗎?沒事跑到百里人渣這里扮太監?”

  南宮珩輕哼了一聲:“你才有病!你不是很討厭百里人渣嗎?你來干什么?”

  風不易往里看了一眼:“我本來要去南楚尋你,路過西涼城,得知百里人渣遇刺重傷,過來看他死了沒有。若是死了,我正好回去跟葉姐姐說,她以后就清凈了!”

  “若是他沒死呢?你會救他嗎?”南宮珩似笑非笑地問。

  “我會,給他扎成四肢癱瘓,反正坐在輪椅上,也不影響他當皇帝。這樣一來,他也沒法去騷擾葉姐姐和寶寶了!”風不易很淡定地說。

  “我支持你,百里人渣就在里面!去吧!”南宮珩笑了起來。

  不遠處傳來百里夙的聲音:“我不是聾子,你們商量著要讓我四肢癱瘓的時候,能不能小點聲?”

  “不能!”

  南宮珩和風不易異口同聲地說。

  葉翎扶額:“別鬧了,收拾東西,小風風跟我們一起回家去!”

  “小葉你也在啊?你們倆是來幫百里人渣的嗎?真是閑的!”風不易吐槽。

  “你們回家,那我呢?”百里夙皺眉問。

  “有人在說話嗎?”南宮珩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百里夙。

  風不易認真搖頭:“沒有。”

  葉翎認真點頭:“真沒有。”

  當下百里夙只有一個感覺,交友不慎,這些人真的是夠了!

  ------題外話------

有二更,晚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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