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東晉夜王殿下和蒙將軍到了。”
“請!”楚皇神色一正。
南宮珩一身墨色錦袍,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劍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弧度完美,唇角噙著一抹玩世不恭的笑,一如葉翎在西涼城,第一次見到這張臉的樣子。
蒙璈身著紫色勁裝,面色冷肅,眼眸無波,緊隨其后。
“楚皇陛下,久違了。”南宮珩輕笑拱手,不等楚皇回應,視線一轉,看向葉翎,笑意加深,端的是風流倜儻,“葉小姐,好久不見。”
南宮珩的舉止,表明他愛慕葉翎是真的,眸中滿滿的都是男人對女人的興趣。
葉翎神色淡漠,輕輕頷首:“夜王。”
態度差異明顯。
南宮珩真想娶,但葉翎沒興趣。
楚皇對此很滿意,就是他希望的。
楚明澤沉默端坐,微微垂眸。
他知道南宮珩曾假扮死去的云堯,幫南楚打北胡,當上戰王的事。因為南宮珩跟葉翎拜過堂,后來在西夏國又有交集,這回東晉皇室為他求娶葉翎,讓楚明澤一直懷疑,他們兩人暗中早有私情。
甚至因此,楚明澤認為當初跟葉翎一起,到永生島欺騙老嫗的人,未必是真的蘇棠,可能是南宮珩假扮的。因楚明澤了解蘇棠,他不會輕易背叛他們的主子,雖然楚明澤認為蘇棠有愛上葉翎的可能。
不過,看這會兒南宮珩和葉翎見面的情形,楚明澤一時覺得,他的懷疑,可能是錯的。是蘇棠被葉翎吸引,因為葉翎而聯手背叛主子?南宮珩當初假死離開,與葉翎并無私情,更沒有私定終身,只是又對葉翎生了興趣,趁著如今南楚弱勢,強勢求娶?
似乎,也合理。
這也是楚明澤想看見的。老嫗給他的任務是毀掉葉翎和南宮珩的親事。假如葉翎和南宮珩是兩情相悅,壞了這一次,還有下一回。如果葉翎對南宮珩無意,楚皇不再強迫她,事情簡單很多。
電光火石之間,楚明澤想了很多。
那邊楚皇微笑著請南宮珩和蒙璈落座,南宮珩本該正對楚明恒坐下,他特意選了個位置,對著葉翎,目光一直沒有挪開過。
符合他不拘小節,我行我素的紈绔性格。他會因為一首喪曲,看上葉翎,對于在場的人來說,完全正常。
“葉小姐,本王帶了天音琴來,回東晉的路上,我們可以切磋琴藝。”南宮珩目光灼灼。
葉翎蹙眉不語。
楚皇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夜王,和親的事,有些變化。”
南宮珩皺眉,這才看向楚皇:“楚皇陛下這是何意?”
楚皇面上帶著歉意:“夜王,葉翎是葉晟的女兒,戰王的遺孀,而且她自己也為南楚立下汗馬功勞。朕素來想與東晉修好,但當初不顧葉翎的意愿,答應讓她和親遠嫁,實屬不該。”
南宮珩瞬間怒了:“你們南楚這是什么意思?耍我嗎?”
楚皇嘆氣:“夜王息怒。成親之事,素來講究兩情相悅,不好強求啊!”
“你說老子是一廂情愿?!”南宮珩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楚皇皺眉:“葉翎,你跟夜王好好說。”
南宮珩冷著臉,看向葉翎:“怎么?看不上我?”
葉翎神色淡淡地說:“不敢。我一個寡婦,是配不上夜王。多謝錯愛,不敢高攀。”
南宮珩冷笑:“若是本王非要讓你高攀呢?”
葉翎面色微沉:“夜王殿下是我見過最真性情的人,不會做出這種強人所難之事吧?如此,也沒甚意思!”
“你越是看不上本王,本王越要征服你!如此,很有意思!”南宮珩冷冷地說。
葉纓皺眉,看著南宮珩說:“夜王殿下,自從父親過世,家妹這幾年沒有過幾天安穩日子。先前身受重傷,武功盡失,也無法再帶兵打仗。若你是因為她的將才,對她感興趣的話,如今這一點,不存在了。若你是因為她的琴藝而喜歡她,何不聽自己彈琴來得更好?小妹自認琴藝遠不如你。”
南宮珩一聽這話,眸光慍怒:“你們姐妹,分明就是看不起本王!說得好聽!不過,你們最好認清楚形勢!敢拒絕本王,得罪東晉,絕對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南宮珩話落,轉頭看向楚皇,冷冷地說:“楚皇,和親之事,可是你先前親口答應的,如今本王高高興興帶著人來迎親,到了跟前,你們突然反悔,就是為了羞辱本王嗎?”
楚皇搖頭:“夜王千萬息怒,絕對沒有那個意思。是朕的不對,當初本不該答應。朕給夜王準備了一些禮物,作為補償。”
“什么禮物,你們自己收著吧!本王從小到大,還沒受過這種奇恥大辱!”南宮珩目光冰寒,又看了一眼葉翎,眼眸微瞇,“本王再給你們最后一次機會,若是答應,讓本王明日把人娶走,方才的事,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否則,后果你們承擔不起!”
赤裸裸的威脅,不過有了百里夙的答復,楚皇如今,不懼東晉。
“夜王,有件事,或許你們還不知道,那朕就直言了。”楚皇正色道,“西夏國的百里陛下,近日將會前來南楚,迎娶葉纓為西夏皇后。朕不想出爾反爾,但最近剛得知,葉纓就是當年救了百里陛下的人,而且他們兩人,還有一個兒子,很快就會成為西夏太子。朕必須成全他們,想必夜王也能理解。朕總不能為了南楚,讓她們姐妹二人都去和親。”
南宮珩神色一凝,冷笑起來:“怪不得,原來楚皇是跟西夏國勾搭上了,看不上東晉,自然更看不上本王!本王現在倒是可以理解了!”
“夜王能理解,那就再好不過。”楚皇微笑點頭。
“能理解,但本王絕不接受!”南宮珩冷哼了一聲。
南宮珩話落,一直沉默寡言的蒙璈突然起身,身形如鬼魅般,沖到楚皇面前,拔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宋清羽拔劍,抵住了蒙璈后心!
一切都發生得很快,局勢變得劍拔弩張!
楚皇臉色瞬間煞白!
楚明恒大吼:“來人!”
呼呼啦啦的腳步聲,宮殿被人圍起,一群帶刀侍衛沖進來!
南宮珩神色慵懶,笑意不達眼底:“蒙蒙素來脾氣不好,最不喜歡言而無信之人。楚皇陛下,讓你的人都退遠一點,不然,蒙蒙的劍,可是不長眼!”
南宮珩話落,蒙璈的劍已刺破楚皇的脖子,殷紅的血流了下來。
“退出去!都退出去!”楚明恒神色緊張,沖進來的侍衛又退了出去。
“宋將軍,我數三聲,把你的劍從蒙蒙背后收回去,否則的話……”南宮珩冷笑。
宋清羽面色一沉:“夜王殿下,這里是南楚!”
“本王當然知道這里是南楚,本王就是來南楚娶親的,可惜一腔真誠,被人打了臉,好氣啊!”南宮珩似笑非笑,慢條斯理地站起來,看著宮殿門口密密麻麻的弓箭手,指著自己的心口說,“來,沖這兒射!隨便射!在我咽氣之前,我家蒙蒙一定把你們皇上的腦袋砍下來!拉著楚皇陪葬,值了!”
楚明恒不敢輕舉妄動。
楚明澤什么都不打算做,因為他的目的已達到,楚皇的死活,根本不在意。他只是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宋清羽,在想接下來應該再去會會他……
葉纓護著葉翎,眼神戒備地看著南宮珩。
“本王不是不懂,強扭的瓜不甜,可是……”南宮珩冷冷地看著楚皇,“你倒是早說啊!”
南宮珩話落,兩道黑影從一個角落里沖出,一左一右朝著他打了過來!
南宮珩冷笑,雙掌打出,同時接下兩人的攻擊,紋絲不動!那兩個楚皇的暗衛,卻都后退兩步!神色大變!
楚皇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南宮珩!
下一刻,蒙璈一手持劍,一手抓住楚皇的右臂,狠狠一擰!
凄厲的慘叫聲響起,兩個暗衛神色一驚,看著南宮珩,再不敢輕舉妄動。
“楚皇,你身邊的高手,連老子這個紈绔都打不過,真是丟人現眼!”南宮珩冷笑。
蒙璈看著楚皇面色煞白,冷汗直冒,右臂已軟軟地垂了下去,聲音冰寒地說:“你的人再敢輕舉妄動,我把你全身大卸八塊!”
“本王不想為難女人,當初也不是葉翎答應的。作為一個男人,這點心胸,本王有。”南宮珩說著,推倒了旁邊桌上名貴的古董花瓶。
花瓶墜地,寸寸碎裂,南宮珩俯身撿起兩塊瓷片,拿在手中把玩,垂眸淺笑。
下一刻,兩塊瓷片同時朝著兩個方向飛出去!
楚皇的兩個暗衛急急閃避,其中一個被打中,割了喉,血流如注,倒地而亡!
“你們兩個……”南宮珩看向楚明恒和楚明澤,幽幽地說,“有沒有誰,想代替你們的父皇當人質的?只要愿意,可以換人!”
楚明恒脖子一縮,低著頭不說話。
楚明澤擰眉,開口說:“南宮珩,你再鬧下去,有什么意義?別忘了這里是南楚,我們本不愿與東晉交惡,好聲好氣跟你商量,你何必如此?”
“跟本王商量?你們給本王商量的余地了嗎?”南宮珩冷聲說,“看來你也不愿救你父皇,說這么些廢話!本王知道這里是南楚,不過,有楚皇在手,怕什么?若是蒙蒙一不小心,失手殺了你們的父皇,你們倆倒是可以好好商量一下,誰來當皇帝!”
楚皇的臉色已難看到了極點!沒想到蒙璈會毫無預兆地出手,更沒想到,南宮珩竟然也是個武功極強的高手!而這二人,身在南楚皇宮,如此囂張,不計后果!出其不意,一開始就控制住他,不管他安排多少人,都沒有意義了!
“南宮珩,你有什么條件,提出來!”楚皇厲聲說。
“讓葉翎跟我走,楚皇陛下現在同意嗎?”南宮珩似笑非笑地問。
楚皇擰眉,看了一眼葉纓和葉翎姐妹:“好!讓蒙將軍放開朕,和親的事照舊,咱們再好好談!”
“呵呵,”南宮珩緩緩地說,“葉纓,葉翎,你們姐妹聽聽,你們的皇上,根本就沒把你們當人看,不過是為了利益,隨時可以送來送去的籌碼罷了!”
“不過,楚皇,剛剛只是跟你開個玩笑,別當真。已被拒絕,那就算了!本王又不是強搶女人的惡霸!但本王的臉面,可是被楚皇踩在地下的,楚皇得給我撿起來!”南宮珩冷聲說,“蒙蒙,帶上楚皇陛下,咱們出去玩兒!”
原本晴好的天氣,不知何時陰云密布,看著像是要下雨。
蒙璈壓著楚皇,走出皇宮,前前后后圍著無數南楚將士,一路走一路退,不敢輕舉妄動!
南宮珩唇角噙著玩世不恭的笑意,走在蒙璈身旁。東晉前來迎親的隊伍,在他一聲令下,已出城離開,沒人敢攔。這些小嘍啰,攔了也沒價值,反倒容易讓蒙璈和南宮珩惱羞成怒,再傷害楚皇!
如此,行至城門口,蒙璈提著楚皇,飛身而上,站在最高處,足夠下方的將士和百姓看得清清楚楚。
即便有無數弓箭手都瞄準蒙璈,也不敢亂動。因為誰也無法保證,在殺死蒙璈之前,蒙璈會不會拉著楚皇陪葬。
南楚士兵將城門內外圍得水泄不通,百姓越聚越多,全都仰頭看著高處的蒙璈和楚皇,以及南宮珩。
楚明恒和楚明澤,宋清羽,以及葉家姐妹,都跟著過來,這會兒站在下方。
“楚皇,告訴你的子民,現在這一切,是因為什么?”南宮珩朗聲說。
楚皇神色痛苦地閉上眼睛,這輩子都沒有遭受過如此大的屈辱!
“不說?”南宮珩從袖中抽出一把寸長的刻刀,明晃晃地閃著寒光,抬手就戳進了楚皇后背!
百姓驚呼,楚皇咬緊牙關,悶哼了一聲!
“再給你一次機會,好好說,為本王恢復名譽,本王滿意,就放了你!”南宮珩冷笑,“不如這樣,我來問,你來答!”
楚皇渾身顫抖,恐懼,疼痛,羞辱,憤懣,重重情緒讓他此刻快要瘋了!
“楚皇先前金口玉言答應,東晉與南楚聯姻,要將葉晟次女葉翎嫁給我,商定好的,明日就是葉翎出嫁之期,對嗎?”南宮珩冷聲問。
楚皇感覺到抵在自己背后的刀尖,閉著眼睛,重重點頭。
“本王帶著人,帶著聘禮,千里迢迢,如約趕來這里!結果,你告訴本王,和親取消?是嗎?”南宮珩再問。
百姓一片嘩然!
葉纓和百里夙的事,如今外人都不知道。楚皇想等東晉的人走了,再宣布新的和親,如此穩妥。
今日楚京許多百姓親眼看著南宮珩來迎親,都以為和親無可更改!東晉的人都到這兒了,怎么皇上又反悔了呢?
怪不得東晉夜王南宮珩做出這種舉動,竟是這個原因!
“現在,楚皇你告訴我說,葉翎不想嫁給我,還聲稱她當初就不想嫁。那你當初不經她同意,強迫她答應和親,也沒顧念過葉晟的功勛,葉家姐妹的功勛啊!”南宮珩冷笑,“想必你的子民都很想知道,你為何悔婚,我幫你告訴他們,因為,你不打算賣葉翎去東晉,打算賣了葉纓去西夏!是嗎?”
百姓聞言,都目瞪口呆!一時不解南宮珩這是什么意思?怎么叫賣了葉纓去西夏?
楚皇猛然睜眼,搖頭:“不是這樣!因為葉纓就是當年救百里陛下的女子,她的兒子是西夏皇帝百里夙的,所以朕才安排她和親西夏!”
這是個重磅消息!
百姓紛紛議論起來。當初背地里說葉纓閑話的人很多,如今才知道,侵犯葉纓的人,竟然是當年的西夏太子,如今的西夏皇帝!
葉纓曾經什么樣,在場的人都清楚,因為那次變故之后,經歷了什么,所有人也都知道!
南宮珩的刀,緩緩地扎進楚皇后背一塊新的地方,冷笑連連:“聽楚皇的意思,你是為了葉纓好?可本王怎么記得,當初葉翎去西涼城,第一次見到百里夙,對他就有極大的敵意!本王現在在想,會不會那個時候,葉翎就發現百里夙是害了葉纓的人?她們姐妹,或許早就知道百里夙是葉纓兒子的父親,若是葉纓想嫁,早說了。不過,不管葉家姐妹是否知情,楚皇你安排葉纓嫁給毀了她一輩子的男人,還說是為了她好?”
楚皇臉色一變再變:“你根本不懂!百里夙當年也是被人陷害,不是他故意的!”
“故意不故意的,葉纓受了那么多苦不是假的吧?你確定,她真的心甘情愿嫁去西夏國?”南宮珩似笑非笑地說,“不過你應該也不在意葉纓是否愿意,你是皇上,哪管她們姐妹死活?葉晟功勛再高又如何?當初你一道圣旨,就讓葉翎嫁給一個將死之人去沖喜,出嫁當天變寡婦!葉家姐妹為你們南楚滅了北胡,出生入死又如何?東晉求親,你問都不問一句,點頭同意讓葉翎再嫁給我這個紈绔!”
“如今倒好,你發現葉纓嫁給百里夙,對你更有好處,立刻悔婚,換了葉纓去和親西夏!楚皇,你對葉家人,真是好極了!不知道葉晟在天之靈,看到你把他的兩個女兒,當做貨物,利用完就賣來賣去,他的棺材板兒,能不能壓得住呢!”
不光百姓,下面的南楚將士,聽到南宮珩這番話,臉色也都變了!
葉家父女對南楚的功勛,無法估量!而葉家姐妹實力再強,付出再多,到頭來,楚皇先后決定安排她們遠嫁和親!她們真的心甘情愿嗎?每個人心里,都有答案。
“一派胡言!”楚皇怒吼,“你這是挑撥!污蔑!鬼話連篇!”
南宮珩又笑了:“是啊,本王承認,就是在挑撥離間!但本王所言,是不是事實,所有人心里都清楚!當然了,你覺得你是皇帝,葉家人活該為了南楚出生入死也得不到好下場,只要你的位置坐得穩,哪管她們姐妹死活!和親不成,她們姐妹有自己的路要走,也礙不著本王什么事兒!但楚皇你當著全天下人的面,打我的臉,我總要讓你的子民看看,你這個皇帝,算什么狗東西!”
“隨便你怎么講,朕全都是為了南楚!為了南楚的子民!”楚皇厲聲說,話落再次閉上眼睛,不愿再跟南宮珩爭辯,因為他已無話可說!
“是么?還真是無私凜然呢!南楚的人,你們全都給我聽好了!東晉主動求和親,愿與南楚修好,你們的皇帝,先是答應,到了如今又突然反悔!接下來,東晉絕不會善罷甘休!”南宮珩冷聲說。
下方的人,臉色都難看至極!
楚皇身上被南宮珩戳了好幾個血洞,右臂被蒙璈擰斷,狼狽又凄慘。
“蒙蒙,我們走!讓楚皇陛下,送我們一程!”
南宮珩話落,蒙璈提起楚皇,兩人一起飛身離開。
“追!”宋清羽帶著士兵,追了出去,但也不敢放箭,因為楚皇并未脫離危險。
楚明澤下意識地去看葉纓和葉翎,就見葉纓拉著葉翎轉身,姐妹倆往回走,沒有再管楚皇的安危。
百姓自發讓開一條路,目送葉家姐妹離開,不時有人嘆息。
很多百姓這會兒都想起當年的葉晟來。若是葉晟還活著,他的兩個女兒,必然是千嬌百寵的,不會經歷如此多舛的命運。葉翎的親事,已經被楚皇擺布一次,不久之前又來一回,結果現在葉纓也沒有擺脫。
和親素來都是皇室公主的責任。因為她們出生就是金枝玉葉,享受錦衣玉食,養尊處優的生活,是精心呵護的“花”。在某些時候,需要為了一個國家,為了一個皇族,做出應該有的奉獻。
但葉家姐妹,誰敢說她們有必須為南楚犧牲去和親的義務?南楚皇室利用完她們的父親,再利用她們姐妹。她們的功勛不輸男子,甚至對南楚來說是必不可少的,可照樣沒有得到一點尊重。
南宮珩的那番話,對楚皇這么多年以來,努力經營的深明大義,英明理智,愛民如子的形象,簡直是摧毀性的打擊!
而且不只是葉家姐妹受了委屈,南宮珩揚言說東晉絕不會善罷甘休。若因為此事引來戰火,楚皇再怎么解釋他的所作所為,百姓也不會理解的。
尚不知楚皇安危,但百姓陸陸續續都散去了。
大概一個時辰之后,宋清羽帶著楚皇回到京城。
楚皇被蒙璈打暈,扔在一個泥潭里,面目全非,渾身惡臭。而南宮珩和蒙璈,暗中離去,無跡可尋,成功脫身。
至于東晉前來送親的人,離開楚京之后沒多久,就四散離開,訓練有素,想抓很難,而且,沒有意義。
“蒙蒙,快下雨了。”南宮珩站在一棵大樹下,伸手勾住蒙璈的肩膀說。
蒙璈皺眉,往旁邊挪了一步,躲開。
南宮珩也挪,再摟住。
蒙璈沉默,就聽南宮珩接著說:“蒙蒙,聽說下大雨,站在樹下邊,會被雷劈的。可是出去,又要淋雨。你說怎么辦?”
“被雷劈是老天索命,站在哪里都躲不過。淋雨又不會死。”蒙璈面無表情地說。
“蒙蒙你真是無趣,你應該說,你脫了衣服給我擋雨!”南宮珩一本正經地說。
蒙璈又往旁邊挪了兩步,甩開南宮珩:“你不會是被葉小姐拒絕,受刺激了吧?”
“是啊!我現在快傷心死了!我追求她那么久,她就是不答應。好不容易和親定了,楚皇那個烏龜王八蛋竟然又給我攪黃了!蒙蒙,我娶不上媳婦兒了,好可憐!”南宮珩抹了一把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淚,幽幽地說。
“別裝了。”蒙璈皺眉,“你們肯定是在演戲!”
“為何?你是不是覺得哥哥最好看最厲害,小葉子一定喜歡我?”南宮珩唇角微勾。
蒙璈看了南宮珩一眼,搖頭說:“我沒這么想。走吧。”
“去哪兒?”南宮珩問。
“回東晉,打南楚。你說的。”蒙璈說。
南宮珩抬頭,看了看天色,若有所思:“打是要打的,過些日子再打。”
“為什么?”蒙璈不解。
“我有一個人渣兄弟,等著成親,先別給他添亂。”南宮珩幽幽地說,“雖然,我很想打死他!”
蒙璈皺眉:“你到底在做什么?你進宮之前,分明就知道楚皇會拒絕。你也不在意南楚跟西夏結盟。”
“因為西夏皇帝是個人渣啊!”南宮珩說。
蒙璈神色微變:“你說的要成親的兄弟,是百里夙?你哪來這么多兄弟?你們的身份,私交過密,不是好事!看來你跟葉家姐妹,就是在做戲!”
南宮珩輕笑:“我哪來這么多兄弟?蒙蒙你吃醋了!”
蒙璈無語,低聲說了一句:“有病。”
“又罵我?真是三天不打你不知道我是你哥!”南宮珩錘了一下蒙璈的肩膀,“好了,走吧!”
見南宮珩往楚京的方向走,蒙璈皺眉,跟了上去。
葉纓和葉翎在下雨之前回到了家,但南宮珩和蒙璈就沒這么幸運了,半路淋了個透心涼。
從后門飛身進靖王府,第一個見到的人是七星,蒙璈就知道,這里根本就是南宮珩的地盤,他早就知道楚皇會悔婚,并且清楚所有內情,今日故意做那些,是為了給葉家姐妹出口氣,也給后面的很多事,做了完美的鋪墊。
譬如,接下來就算葉家姐妹背叛南楚,想必都會有很多人,可以理解她們。
而之后東晉攻打南楚,有了充足的理由。
七星原本就在等南宮珩,知道他一定會回來。
南宮珩接過七星遞來的傘,扔給了蒙璈。
蒙璈下意識地接住,就見南宮珩一臉雨水,神情愉悅地往前沖:“濕透了還要打傘的人都是傻子!反正我都這樣了,小葉子見到我,肯定很心疼!”
七星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撐著傘,黑著臉的蒙璈,微微一笑說:“蒙將軍,快請!”
葉纓和葉翎回來之后,已換過衣服,這會兒正在葉纓房間里說話。
葉翎畫了個簡筆圖,南宮珩給葉塵做了個可以騎的三輪小車,車頭是鹿角形狀,很可愛,這會兒葉塵在房間里,小腳蹬著,騎了一圈又一圈,很是開心。
“他,真的不錯。”葉纓對葉翎說。
葉翎挑眉:“誰呀?百里人渣嗎?”
葉纓瞪了葉翎一眼:“好好說話!”
“是,老大!”葉翎點頭,唇角微勾,“我當然知道他很好,不然我干嘛跟他?”
葉纓心中微嘆。南宮珩看起來玩世不恭,樂觀開朗,跟誰都能玩到一處,特別受孩子喜歡,但他骨子里,是個極其理智的人,在正事上面,每一步都是算好的。有時候看似沖動所為,也都有明確的目的。
而葉纓知道,南宮珩并不像表面那樣,真的很隨和,對誰都好。他對這個家里的人好,唯一的原因是葉翎。
“小葉子!寶寶!”
熟悉的聲音在廊下響起,葉塵眼睛一亮,騎著小車到門口:“美人叔叔回來啦!”
門開了一半兒,被淋得濕透的南宮珩站在外面沒進來,跟葉塵打過招呼之后,招手讓葉翎出來:“小葉子,我好冷,我好餓,我要換衣服,不知道衣服在哪里,你幫我找!”理直氣壯地撒嬌。
葉翎出門,就被南宮珩拉著進了隔壁的房間。
隨后跟來的蒙璈,皺眉看著葉翎和南宮珩的背影,撐著傘,站在雨中,突然有些尷尬。
七星沒跟過來,不知去了哪里。這個府里,他是客人,結果把他帶來的南宮珩根本不管他……
“這個叔叔是誰呀?”葉塵探出一個小腦袋,笑嘻嘻地問蒙璈。
蒙傲視線下移,看著跟他說話的小不點兒,想著這應該就是百里夙和葉纓的兒子了。
“蒙將軍,請進。”葉纓的聲音從房間里傳出來。
蒙璈走到廊下,渾身是水,皺了皺眉說:“我就不進去了。”
蒙璈等了一會兒,不見南宮珩出來,開口叫了一聲:“夜王殿下。”
沒人理他。
下一刻,蒙璈就聽隔壁房間里傳出南宮珩的聲音:“小葉子,你給我擦頭發!”
“你自己沒手?”
“你不給我擦,我就親你!”
“那你親唄!”
蒙璈默默地閉上眼睛,非禮勿聽,非禮勿聽……
等南宮珩換好衣服出來,說讓蒙璈進去換衣服。
蒙璈穿了一身南宮珩的衣服走出來,南宮珩在外面等著,塞給他一個小木桶,指著后花園的方向說:“寶寶想喝奶茶,你這個叔叔,第一天來看他,空著手怎么好意思?你去,給他擠牛奶!”
“我不去!”蒙璈一臉拒絕,擠牛奶?什么鬼?
“那你把穿我的衣服脫下來,不給你穿了!”南宮珩輕哼了一聲。
“南宮小七,你是不是有病?”蒙璈忍無可忍,冷聲說了一句。
“蒙蒙,我跟小葉子說你不會笑,她就問那你會不會哭。你哭一個,讓我們開心開心?”南宮珩笑得一臉欠揍。
蒙璈皺眉看著南宮珩,把手中的木桶舉起來,反過來,蓋在南宮珩腦袋上,飛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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