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華菲抬頭,看向上官銘,微微皺眉。初次見面,她尚且不知這位的身份,以為又是新晉虞家長老。
楚明澤開口介紹:“秦大公主,這是上官家少主上官銘公子,如實回答他的問題。”
秦華菲神色一變!上官銘?真正上官家族的人竟然出現了!上官堯是真是假,馬上就會有答案。
“上官少主,上官堯的年紀,我并不清楚,但看起來二十四五歲的樣子。”秦華菲說。
上官銘聞言點頭,端起茶杯,不再言語,仿佛剛剛問那一句,只是隨口之言。
說者未必無意,聽者絕對有心。
楚明澤直覺,上官銘并非來殺“上官堯”的,個中另有內情。
上官堯,就是云堯,也就是如今的宋清羽。他的身世不存在任何可以跟上官家扯上關系的可能。
但,楚明澤曾冒充南宮珩,混入墨云國皇室。此刻他突然想起,墨龑曾提過,南宮珩的生母,本名叫做上官箬。
上官箬這個名字,以及她真正的容貌,墨云國知道的人寥寥無幾。她從出現到消失,都很神秘。
但楚明澤假扮墨錦夜的時候,并未跟墨龑和墨鳳琉斗,因此那對父子告知楚明澤的關于上官箬的事很有限,只說上官箬自稱隱世家族的小姐,對墨龑有救命之恩,與墨鳳琉兩情相悅,結為連理,后因墨鳳琉花心多情,傷心之下,攜子遠走他鄉。
楚明澤倒是問過,為何南宮珩體內會有斷情蠱。墨龑和墨鳳琉都聲稱不知那是何物。
當下,上官銘的一個異常舉動,讓楚明澤把很多事情聯系起來。雖然他所獲得的信息并不包括上官箬和虞璘的關系,以及多年前虞璘為她準備的“聘禮”。
再加上,楚明澤之前無意中從虞家內部得知,上官家正在尋找一樣寶物。
楚明澤大膽猜測,上官箬就是出自這個上官家族,因此她的兒子南宮珩有可能與上官銘是表兄弟,而上官家在找的東西,跟上官箬有關。
換言之,上官家在尋找遺失的寶物,需要先找到流落在外的族人。那個人,十之八九,就是南宮珩!
電光火石間,楚明澤窺見秘密,但眼眸淡漠如斯,不曾泛起一絲漣漪。
虞璘因為上官銘的問題,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底閃過一絲寒光。
“上官少主,上官家有上官堯這號人嗎?”虞璘轉頭,問上官銘。
秦華菲的心提了起來。若上官堯真是上官家的人,就可以說明,他沒有騙她。
下一刻,上官銘端起茶杯,搖頭,垂眸淺飲一口后,薄唇輕啟:“沒有。”
秦華菲心中一沉,眸中的失望之色,被虞璘看了個正著。
虞璘冷哼:“秦華菲!接著說!”
秦華菲定神,繼續講,其中略過她對“上官堯”一見鐘情,勢在必得這些,只說是他處心積慮接近,而她一時被迷惑。
很多事虞璘已從虞煒口中得知,譬如他抓“上官堯”,送回虞家,與秦華菲定親等。
只除了虞煒身死那一夜的真相。
一個謊言需要無數個謊言來圓,而秦華菲的確不是真兇,因此,關于此事,她說的大部分都是實話。
“上官堯的同伴找上我,自稱名叫上官夜。”秦華菲說。
楚明澤心下了然。上官夜?夜王,墨錦夜,那就是南宮珩了。
“他頗有幾分蠱惑人心的本事。”——敵人太狡詐,防不勝防。
“我一時大意,輕信他的身份。”——純屬被騙,并非主觀有意。
“又早知上官家和虞家是世交,因此,上官夜提出,他只是想跟虞少主談談,化解矛盾,我不疑有他。”——請虞煒來府,她本是好意,完全不知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虞少主和上官夜見面時,我并不在場。待我察覺不對,沖進去時,虞少主已出事。上官夜囂張宣稱,這是……送給我的黑鍋。”——赤裸裸的栽贓陷害,她是無辜的。
“我與他交手,不料他實力在我之上,將我打傷后,便消失了。”——敵人太強大,她盡力了。
“后來我尋去他們先前落腳的小酒館,準備動手時,卻落入他們精心設下的陷阱。”——她有在努力找真兇。
“我派焰衛護送虞少主遺體回虞家,且寫下書信解釋這一切,但虞少主的遺體,和派去的人,全都在離開開元城后不久消失。”——她在盡力彌補,但暗處敵人太狠絕。
“虞家主,從頭到尾,這都是一個處心積慮陷害于我,挑撥秦國和虞家關系的陰謀。那些人有備而來,手段毒辣。我承認,因自負被騙,是我的錯。但虞少主的死,絕對不是我所為。我再蠢,也不可能不計后果至此。”——最后總結,她是很傻很天真,被人利用坑害,但真的無辜。
秦華菲說完,虞璘冷眼看著她,抬手,輕輕拍了兩下:“你編的故事,很精彩。但有什么證據,能證明這些跟秦徵有關?”
秦華菲擰眉,如煙連忙開口說:“虞家主,是我先前派人前去尋秦徵,人卻沒回來。華霆派出去截殺的人,也被悉數除掉。按照時間來推算,正好可以對上,秦徵定然已經歸來。”
“也就是說,你們不曾見到秦徵,全是猜測?你和秦華霆派出去的人死在外面沒回來,就一定是被秦徵所殺?”虞璘冷笑,“上官堯,上官夜,兩個根本不存在的人,一定是秦徵派來的?你們覺得,這些站不住腳的臆測,就能將我兒子的死,一筆勾銷嗎?”
如煙蹙眉。懷疑秦徵之初,直到現在,的確有巧合猜測的成分。事實上,并沒有任何直接的證據,可以表明真跟秦徵有關,若說是別的仇家所為,也能說得通。
“秦華菲,我且問你,煒兒哪里配不上你?”虞璘看著秦華菲的眼神,帶著不加掩飾的厭惡。
秦華菲搖頭:“我從未覺得虞少主配不上我。”
“呵呵,當初你可不是這樣說的。”虞璘說著,看向楚明澤。
楚明澤恭聲說:“家主,上次少主命我回去,其實是因為我被秦大公主重傷。原因是,秦大公主逼迫少主交出她喜歡的那個男人上官堯,卻拿我開刀。”
秦華菲神色一僵:“月長老,這件事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
楚明澤微微搖頭:“秦大公主不必解釋,也不必致歉,我只是陳述事實。”——秦華菲在虞煒面前的囂張跋扈,對虞家長老的無端傷害,完全可以證明,她是真的沒把虞家放在眼中。
正在這時,虞家二長老虞丕現身。
“家主,這些是從秦大公主書房中找到的。”虞丕打開一個包袱,把里面的東西攤開在虞璘面前。
秦華菲神色大變,第一眼就看到了兩個卷軸,她最清楚那是什么!
如煙狠狠地剜了秦華菲一眼!本來秦華菲的解釋有可信度,但沒想到,虞璘竟然暗中派人去搜秦華菲的住處!
秦華菲跪著,注意力在那兩個尚未打開的卷軸上,一時沒發現,還有別的,更糟糕的東西……
虞璘拿起一塊令牌,攥在手中,看著秦華菲厲聲問:“你說派人護送煒兒回家,為何他的少主令還在你手中?”
“不是!這不是我的!上官夜殺了虞少主之后,拿走了他的令牌和佩劍!定是他又暗中放回,故意栽贓我!”秦華菲簡直要瘋了。
虞璘冷哼了一聲:“反正任何事,悉數推到上官堯和上官夜身上,跟你無關是嗎?秦華菲,你是想告訴我,你蠢得令人發指,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楚明澤相信秦華菲說的是真的,心中在想,南宮珩給秦華菲黑鍋就算了,還不停往上壓石頭,真要把她捶死了……
虞璘視線落在卷軸上:“打開!”
秦華菲臉色越發難看,整個人都已亂了陣腳。
虞丕打開第一幅畫像,謫仙般的美男子躍然紙上,筆觸細膩動人,可見作畫之人專注用心。最關鍵的,秦華菲還在旁邊寫了一行小字,是她作畫的日期,在虞煒死后。
楚明澤默默地看了一眼,畫中人很熟悉,果真是宋清羽。至于蘇棠,應該是虞煒抓錯人了。
第二幅畫像,中間有一條精心修補過的裂縫,依然是宋清羽,作畫日期,就在三日前。
上官銘看了一眼畫中人,收回視線,繼續喝茶。
虞璘怒不可遏,狠狠地將卷軸砸到了秦華菲身上:“這就是你所謂的,你被上官堯等人處心積慮算計陷害?你在為煒兒尋找真兇報仇?你倒是解釋一下,煒兒被你害死后,你在家中畫這男人的畫像消解相思?這就是你口中的仇人?若他真陷害你,你依舊愛慕于他,那就是你真的下賤,不知廉恥!好!真是好極了!”
“家主,還有一件事。”楚明澤又看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畫像,恭聲說,“當初少主命大長老帶回虞家的人,并非這畫中人。”
秦華菲不可置信地看向楚明澤,虞璘狠狠擰眉:“什么?”
“家主,若是易容,逃不過少主和大長老的眼睛。被抓那人,與畫中人容貌大相徑庭。屬下猜測,許是少主因為誤會,抓錯了人,帶走的并非上官堯。”楚明澤說。
言外之意,秦華菲的情郎,從來都沒有落入虞煒手中,因此,她對虞煒下毒手,不是沒可能。
秦華菲不住搖頭:“不可能!這不可能!被抓走的就是他!”
“我想少主和大長老看到這幅畫像,也是一樣。秦大公主,我只是陳述事實。”楚明澤神色淡淡。
他也沒辦法,若發現問題卻不說,之后被虞煒和虞釗說出來,就成了他刻意隱瞞。
而楚明澤的言辭,無形中又給秦華菲罩頂的黑鍋上加了一塊石頭。
“那個男人,是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你們聯合起來殺的煒兒對不對?編個故事,推到秦徵身上,然后誘導虞家去找秦徵報仇,給你們解決心腹大患!”事情也已超出虞璘的預料。
“不是!我沒有!”秦華菲腦中一團亂麻,根本不知道該怎么解釋這一切。最關鍵的是,關于上官堯和上官夜,全都是她一面之詞,沒有有力的證據。
秦華苒神色不安地握住了如煙的手,眸中滿是擔憂。局面突然崩壞到這種程度,也是她們始料未及的。只秦華菲在虞煒死后,親手畫的那兩幅美人相,就能讓虞家父子想要撕了她!
“如煙。”虞璘怒極,轉頭看向如煙。
如煙連連搖頭,深深嘆氣:“虞家主,是我教女無方,才養出這等愚蠢的東西。她任性妄為,被人騙了仍不肯死心,我也很是失望。但我用性命擔保,虞少主的死,兇手絕對不是她。還有些事,我想跟虞家主單獨談談,不知可否?”
虞璘沉默。
如煙給秦華苒打了個眼色,秦華苒連忙起身去拉秦華菲起來,姐妹倆一起離開。
楚明澤起身,對上官銘說:“上官少主,出去走走吧。”
上官銘和楚明澤離開后,只剩了虞璘和如煙兩人。
如煙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起身走到虞璘面前,眸光哀怨地看了他一眼,跪下,抱住虞璘的腿,身子貼上去,柔聲說:“璘哥哥,你那么兇做什么?真的嚇到我了。”
虞璘輕哼一聲,看著如煙,沒說話,卻也沒有把她推開。
如煙慢慢地爬起來,去解虞璘的衣帶……
外面,秦華菲甩開秦華苒,冷聲說:“看我的笑話是不是很得意?”
秦華苒蹙眉:“皇姐,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這種時候,不要再說氣話了。母皇跟虞家主相識多年,她會幫你跟虞家主解釋的,但你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火上澆油了。”
“你有什么資格對我說教?”秦華菲才被虞璘折辱,現下根本聽不進秦華苒勸說的話,一把推開秦華苒,揚長而去。
秦華苒看著秦華菲的背影,搖頭嘆氣。
云消雨歇后,如煙靠在虞璘身上,柔聲說:“璘哥哥,氣消了嗎?”
虞璘推開如煙,一邊穿衣服一邊說:“不知道的,以為你在青樓做過。”
如煙神色一僵,繼而委屈起來:“璘哥哥說這樣戳心的話,也不管人家難受,果然都說男人下了床就不認人,我原以為璘哥哥是不同的。”
“多大年紀了,別在哪兒犯矯情。”虞璘系好衣帶,在桌邊坐下,看著如煙說,“看在我們過往的交情份兒上,這次的事,我已經給你面子了。我相信,你那大女兒,只是又蠢又賤,被人騙了還在思春,真是可笑!”
如煙心中微松:“這么說,璘哥哥不跟她計較了?”
“不是她殺煒兒,煒兒卻是因她而死。我最不能忍受的,是她對煒兒的羞辱!”虞璘冷聲說,“我兒子受了天大的委屈,不可能就這么算了!我要帶秦華菲回去,給煒兒消消火,你沒有意見吧?”
如煙臉色有些難看:“若是虞少主還喜歡菲兒的話,我從來都是贊成他們成親的。”
虞璘仿佛聽見了什么笑話,滿面嘲諷:“成親?她配嗎?一個見了小白臉兒,就被迷得不知東南西北的蠢貨,虧得你還把她當做繼承人來培養!實力并非頂尖,腦子確是頂尖的蠢!煒兒從前喜歡她,把她當個寶,如今,她只配給煒兒當個賤婢!”
“璘哥哥……”如煙終究不甘心。雖然她料想到了最壞的結果,就是舍棄秦華菲,但那畢竟是她從小寄予厚望的女兒。
“此事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我不動她,三日之內,你把她交給我。若是中間出了什么意外,后果你承擔不起!”虞璘話落,甩袖離開。
如煙面色倏然陰沉下來,赤裸著身子下床,站在銅鏡前,看著鏡中那張扭曲的面龐,聲音仿佛淬了毒一般:“男人……終有一日,我要讓世間所有的男人,跪伏在我腳下!”
虞家在開元城中有一處大宅,虞璘和楚明澤以及上官銘離開皇宮,到開元城虞府后,顏姑娘也到了。
虞璘把宋清羽的畫像扔到顏姑娘腳下,眸光冰寒:“掘地三尺,也要把這個人找出來!”話落又看向楚明澤,“十長老,你見過另外一個人,做了畫像,給秦巖,讓他一同去找!”
楚明澤點頭:“是。”
顏姑娘撿起地上的畫像,看清畫中人的容貌,眼底閃過一絲異色。他認識宋清羽。
但顏姑娘面上不顯,收好畫像,跟隨楚明澤離開,去等著拿蘇棠的畫像。
“上官少主對這次的事,怎么看?”虞璘問上官銘。
上官銘微微搖頭:“不知全貌,不好定論。虞少主的遭遇,令人遺憾,我相信,虞家主會為他討回公道。”
“上官少主要留下嗎?”虞璘問。
上官銘輕輕頷首:“總要查清楚,是誰打著上官家的幌子在興風作浪。”
“好,那就預祝我們,接下來合作愉快。”虞璘冷笑。
楚明澤在作畫,顏姑娘站在他身旁,低聲問:“接下來怎么做?真要找到他們,出賣給虞璘嗎?”
楚明澤神色淡淡:“放心,你找不到的。”
顏姑娘輕嗤一聲:“那可未必。”
“你可以試試。這一局,他們是執棋人,現下他們的目標,仍然是秦國,是如煙母女。我不得不暴露在這里,接下來只能指望蠱種宿主的身份來保命,再見機行事。”楚明澤說,“不過我想,他們大抵會自己出來的,很快。”
“那個上官銘,搭上了嗎?”顏姑娘問。
楚明澤搖頭:“試過,鐵板一塊。我暫時不敢暴露太多,秘密自己守著才有用,說出去就沒有價值了。”
“我不擔心,你這種人,死不了的。”顏姑娘輕笑。
楚明澤把蘇棠的畫像也給了顏姑娘,顏姑娘帶著兩幅畫像離開。
是夜,如煙再次叫來秦華苒。
“苒兒,你皇姐,朕也保不住了。”如煙嘆了一口氣說。
秦華苒蹙眉:“虞家主堅持認為是皇姐殺的虞少主嗎?”
如煙微微搖頭:“怎么會呢?都是聰明人,他很清楚,菲兒不會做那種蠢事。但這個陷阱毒就毒在,虞煒真的丟掉了一條命,而虞家人是必然要找個人來泄憤的。菲兒從頭到尾,一步一步,越錯越離譜,讓虞家父子感覺被輕視侮辱,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這才是最致命的。”
“那虞家主想怎么樣?讓皇姐抵命嗎?”秦華苒問。
如煙微嘆:“不,他要帶走菲兒,交給虞煒。”
“母皇不再想想辦法救皇姐嗎?若她真被送去虞家,余生便是活著,也是生不如死。”秦華苒面色不忍。
“該做的不該做的,朕都已盡力了。虞家很重要,朕不可能為了菲兒一個,毀掉一切。”如煙神色淡漠,“這件事,你去做。三日之內,把菲兒交給虞璘,不能出任何意外。朕只當從來沒有這個孩子,以后的事,看她自己的命數吧。”
秦華苒還想再說什么,如煙擺擺手,讓她退下。
翌日,秦華菲醒來時,天色已大亮。
她再次來到昨日被虞丕翻得亂糟糟的書房,從桌上拿起一張折起來的紙,面色怪異。
打開,映入眼簾的第一句話是,“苒兒,你皇姐,朕也保不住了。”
秦華菲面色一凝,繼續往下看。明顯,這是如煙和秦華苒母女的對話。
沒有抬頭,沒有落款,沒有一個多余的字,卻讓秦華菲瞬間心寒到了極點!
她知道,送這封信給她的人,沒安好心,可能是上官堯,可能是上官夜,可能是秦徵,抑或是別的想要挑撥離間的人。但她同時也知道,這上面的內容,都是真的。
秦華菲從小到大,沒有享受過什么父母疼愛。懵懂無知的年紀,本該是金尊玉貴的小公主,卻被扔去了殘酷的焰衛試煉場。
她人生的每一步,都是遵從如煙的意志。唯獨對“上官堯”,她第一次忤逆如煙,招致嚴重后果。而如煙,竟就這樣,要舍棄她,為了自保,為了以后能夠繼續從虞家得到利益。
秦華菲坐在一片狼藉中,一遍一遍地看著那封信上面,她的母親和妹妹寥寥數語,定下了她的余生,送去虞家,交給虞煒作踐,生不如死,毫無懸念。
門外傳來丫鬟的稟報:“大公主,二公主來了。”
繼而是秦華苒嬌柔的聲音:“皇姐,你在里面嗎?我來看看你,有事想要跟你講。”
秦華菲閉上眼睛再睜開,將手中那張紙折起來,放進荷包中,起身,背對著門,冷聲說:“進來。”話落,眼底殺意一閃而逝。
秦華苒頗擅廚藝,跟如煙一樣。
如煙曾笑言,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先征服他的胃。可如煙從未教過秦華菲廚藝。
到如今,秦華菲突然意識到,她只是如煙的一個傀儡,跟其他的焰衛沒有分別。有事的時候,為如煙上刀山下火海,沒有價值的時候,死了便死了,總有下一個。
秦華苒才是如煙選中的繼承人吧?如煙從小把她帶在身邊,親自教導,因此她們母女那么像……
“皇姐,你還好嗎?”秦華苒進門,從神情到語氣,帶著無懈可擊的關切。
“我給皇姐燉了甜湯。”秦華苒把帶來的食盒放在桌上,打開,笑意溫柔,“皇姐放寬心,母皇已跟虞家主解釋清楚了,接下來不會有事的。來,吃點甜的,心情也會好起來的。”
秦華苒把依舊冒著熱氣的甜湯端出來,又走過去,挽住秦華菲的胳膊,親昵地拉著她過來坐下,將勺子遞到她手中:“皇姐快嘗嘗,你以前很喜歡的。”
話落,秦華苒勤快地幫秦華菲收拾起凌亂的書桌,微嘆一聲說:“都過去了,接下來虞家主會去解決那些暗中作祟,真正害虞少主的人。母皇說,讓皇姐好好休息一段時間,整理一下心情,就不要再惦記那個不值得的男人了。我相信皇姐這么優秀,以后一定會遇見這世間最好的男人。”
秦華菲用勺子,輕輕攪動著碗里的甜湯,熱氣氤氳了她的雙眼。
秦華苒收拾了書桌后,又去旁邊收拾亂了的書架,真真是乖巧又懂事。
把書架上的書歸置好,秦華苒轉身,嚇了一跳!秦華菲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后,陰惻惻地看著她。
“皇姐,你嚇死我了。”秦華苒后退一步,撞到了書架,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秦華菲面無表情,伸手如電,扼住了秦華苒的脖子!
秦華苒冷不丁被偷襲,根本毫無防備,而她原本的實力在秦華菲之下,又離得這樣近,想要反抗的時候,為時已晚。
“皇……姐……你……你瘋了?”秦華苒很快感覺呼吸困難。
秦華菲收緊自己的手,猛然逼近,在秦華苒耳邊輕聲說:“好妹妹,我知道你來做什么的。”
秦華苒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秦華菲猛然松手,又揮掌狠狠地劈在秦華苒后頸!
秦華苒身子一軟,閉上眼睛倒在了地上。
秦華菲俯身,指尖輕觸秦華苒姣好的面龐,唇角緩緩勾起一抹詭異的冷笑:“虞煒死了一回,確實需要一個人來讓他消消火。你說沒事的,那你替我嘍,好妹妹,呵呵。”
話落,秦華菲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轉身,扯了扯嘴角,面上浮現出一抹溫柔的笑:“我是,秦華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