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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4.否則今日就是我的死期

  剝下秦華苒的外衣,穿在身上,秦華菲坐在書桌旁,看著窗外隨風搖曳的花枝,心情漸漸平復下來。

  低頭,秦華菲看著身上淡粉色的裙子,眸中閃過一絲厭惡,快速脫下來,扔在了地上。

  一時腦熱想來個移花接木,如今腦子不熱了,秦華菲意識到,這根本不可能。

  并非不懂易容術,這是焰衛的基本技能之一。但再高明的易容術,也躲不過虞家人的眼睛。因此,秦華苒替不了秦華菲。

  而秦華菲和秦華苒姐妹倆,不止容貌不相似,性格氣質也大相徑庭。用易容來騙騙對她們不熟悉的人,或許能做到,但想要騙過她們的母親如煙那個老狐貍,是不可能的。

  況且,把秦華苒交給虞璘,虞璘不會讓她一直昏迷著。只要秦華苒蘇醒,張口,一切就露餡兒了。

  秦華菲轉頭,眸光陰沉地看著倒在地上的秦華苒,思考接下來該怎么辦。

  她一直都是如煙的棋子,如今成了棄子。只要如煙還想利用虞家得到想要的東西,秦華菲就注定會被她送出去平息虞家父子的怒火。

  秦華菲腦中冒出一個念頭!殺了如煙,她來當皇帝!到時候,秦國的一切就是她的,包括只效忠于皇帝的焰衛,也會真正聽她差遣,然后,把虞璘那些人給殺了!

  不過很快,秦華菲又否定了這個計劃。

  殺如煙,這第一步就很難實現。如煙怕死,身邊高手眾多,且她本身的實力就不在秦華菲之下,雖然如今身體有恙,但并非失去實力。

  想要殺死虞璘那群人,僅憑秦華菲,不過是癡人說夢。再說,就算成功,到時候她也會迎來虞家瘋狂的報復。

  不管怎么看,對當下的秦華菲來說,都有點異想天開。

  經歷過這段時間的事,秦華菲的自負消磨了不少。她拿出荷包里面的那張紙,展開,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

  虞家虎視眈眈,要讓秦華菲生不如死。暗處有一幫人,一直在利用秦華菲。而秦華菲的母親和妹妹,選擇舍棄她。

  她驚覺,當下應該考慮的不是權勢,而是如何保命!

  當周圍全都是敵人的時候,她已沒有別的路可走,只有一個選擇,逃走,躲起來,不讓任何人找到。至于以后,再尋找機會拿回屬于她的一切。

  秦華菲看著紙上端正的字跡,眼神閃爍,起身,把地上秦華苒的外衣又給她穿回去,然后狠狠地踹了她一腳,快速收拾好要帶走的東西,避開所有人的視線,暗中離開公主府。

  那張給秦華菲通風報信的紙,就留在了她的書房中。

  丫鬟過來送膳食,敲書房的門,沒有人應,便進去了。

  發現秦華苒昏迷不醒地倒在地上,丫鬟神色大變。

  到處也找不到秦華菲,而太醫還沒到,秦華苒就醒了。

  后頸的酸痛,胸口的疼,提醒著秦華苒發生了什么。

  桌上放著秦華苒精心為秦華菲準備的甜湯,秦華苒看到那張寫著她和如煙昨夜密談內容的紙,面色陰沉至極!

  不多時,秦華苒若無其事地離開大公主府,回了宮。

  但當她見到如煙的時候,眼圈兒一紅,就跪了下來:“母皇,出事了。”

  如煙現在一聽“出事了”這三個字,就覺得頭疼:“秦華菲呢?”

  秦華苒搖頭,臉色難看地拿出那張從秦華菲那里帶來的紙,跪著上前,遞給如煙:“母皇看看這個。”

  如煙接過去,看了一眼,面色一沉:“這是怎么回事?”

  “不知是誰,偷聽到昨夜母皇和兒臣密談之語,悉數透露給了皇姐。因此,我去找皇姐時,她已經猜到我要做什么,偷襲打暈我,就消失了。”秦華苒沉聲說。

  “可惡!”如煙面色扭曲,把那張紙揉成一團,砸在了秦華苒身上,“這么小的事,你竟然都給搞砸了!蠢貨!”

  秦華苒委屈地抹起眼淚,跪著也不辯解。

  片刻后,如煙不知想到什么,神色一凝,猛然起身過來,從地上撿起那個紙團打開,眼眸一縮!

  秦華苒見如煙面色不對,直覺她發現了什么。難不成認出了紙上的筆跡?

  如煙找出另外一張紙來,放在一起對比,面色陰沉沉地叫秦華苒過去看。

  秦華苒起身過去,看了一眼,如煙后來拿出的是個藥方,而兩張紙上的筆跡,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母皇,這藥方是……”秦華苒神色驚愕。

  “虞家十長老寫的。”如煙冷聲說。

  秦華苒瞪大眼睛:“難不成,是他在暗中作祟?”

  如煙若有所思:“若是上官堯上官夜那群人模仿,他們如何會知道月長老的筆跡?月長老見過上官堯的畫像,和上官夜本人,他的表現,可是完全不認識他們的。”

  “可如果是他,為何不在筆跡上做偽裝?”秦華苒發現不對。

  “百密一疏,沒什么不可能的。或許他以為,秦華菲看到這東西,接下來就該造反了,不可能給別人看。”如煙說。

  “母皇真的覺得是虞家十長老所為嗎?”秦華苒蹙眉,“那皇姐的事怎么辦?焰衛隱匿功夫了得,她對開元城又極為熟悉,想要找到她很難。虞家主那邊不好交代。”

  如煙冷哼了一聲:“找秦華菲的事,朕會親自安排。至于虞家主那邊,這張紙,就是交代。”

  “母皇是想把臟水往虞家十長老身上引?只憑這一張紙,虞家主會信嗎?”秦華苒問。

  如煙若有所思:“突然想起,當初虞煒出事前一日,姓月的受著重傷,卻匆忙離開了開元城。朕在想,不會從頭到尾的事情都跟他有關系吧?當時他借機躲開,是為撇清自己。”

  “雖然聽起來是有些可疑,但那件事,本來就是皇姐無端傷人,月長老不可能預見的。而且,萬一虞家主懷疑,這張紙是我們偽造的呢?”秦華苒神色有些擔憂。

  如煙搖頭:“虞璘知道,朕不會用這種伎倆。但他可未必了解,虞家新晉的那位長老。”

  如煙刻意加重“新晉”二字,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個男人,給臉不要臉,克制,隱忍,冷漠,精明,身上一定藏著大秘密。而我們要做的,只是勾起虞璘的疑心。”

  秦華苒聽到“給臉不要臉”這句帶著情緒的話,就猜到,如煙可能勾引過楚明澤,但失敗了。

  “你親自去一趟虞府,請虞璘進宮,就說朕有要事與他相商。”如煙對秦華苒說。

  秦華苒點頭,轉身欲走,如煙又叫住她:“看看有沒有機會接近上官家少主,你懂朕的意思。”

  秦華苒會意:“母皇放心,我會留意的。”

  秦華菲失蹤的消息,虞璘并不知道。他給如煙定的三日之期,這才第二天。

  秦華苒前來,說如煙有請,虞璘也沒多問,就進宮去了。

  秦華苒出虞府的時候,碰上了從外面回來的上官銘,笑容甜美地走過去見禮。

  上官銘卻在秦華苒靠近之前,微微點頭后,繞開她,繼續走。

  秦華苒眸光暗了暗,也沒再追上去,離開了虞府。

  虞璘見到如煙,她拿出了那張紙。

  “這是什么?”虞璘皺眉。

  “唉。”如煙開口嘆氣,“昨夜我跟華苒密談的話,都在上面。被人聽去,暗中透露給了華菲,結果今日我讓華苒去抓華菲交給璘哥哥,華菲跑了。”

  虞璘面色一沉:“如煙,你當我三歲孩童嗎?想保你的女兒,也編個像樣的故事!”

  如煙苦笑:“我就知道,璘哥哥你會不信。但我們相識多年,你應該很了解我。我不是不在乎我的孩子,但我還有更在乎的東西。別說華菲一個,就算我的三個孩子全死了,對我而言,也不是什么要命的事。因為璘哥哥答應我了,將來我們一起用轉身蠱,便可以活得長長久久。”

  虞璘冷哼了一聲:“別扯遠了!我信你不在乎秦華菲,但她本就是你養的傀儡,還有價值,你把她藏起來,讓她暗中為你做事,不無可能!”

  如煙微微搖頭:“璘哥哥,我的確有藏起秦華菲的動機,這我承認。但我并沒有那樣做。你再仔細看看,這紙上的筆跡,不覺得熟悉嗎?”

  虞璘再次看向那張紙,神色一變:“月宥!”

  如煙微嘆,拿出先前楚明澤留在這里的那張藥方,給虞璘看:“這是月長老給我開的方子,我一直都留著,不然也不會發現筆跡的問題。”

  虞璘懷疑的目光看向如煙:“如何證明,這張紙不是你仿照著月宥的筆跡偽造出來的?”

  如煙搖頭:“璘哥哥,若我真的想放走秦華菲,用這種方式做戲的話,完全可以用陌生的筆跡,說那是秦徵的人在暗中挑撥,想讓我的女兒跟我反目成仇。這樣更合理不是嗎?秦徵若回來,就是想看我眾叛親離的。我何必非要模仿月長老的筆跡,尤其是我這里還留著月長老的藥方,讓璘哥哥懷疑我呢?”

  虞璘看著手中的兩張紙,神色變幻不定,顯然起了疑心。

  如煙坐在虞璘身旁,柔聲說:“璘哥哥,其實我對那個月長老,是幾乎沒有任何了解的,只知道他是新到虞家就被提拔的。說實話,我見到月長老,第一感覺就是,這個男人身上有故事,有秘密。虞煒跟我提過,月長老是虞家一個叛徒在外面收的徒弟,帶著他的師父投誠的。我知道璘哥哥惜才,可這種來歷不明,出賣師父的人,誰知道他有幾副面孔?他沒有家人嗎?這個年紀沒有成過親,沒有孩子?他到虞家去,若是別有居心呢?”

  虞璘推開靠過來的如煙,冷聲說:“他的過往,都跟我交代過了。”

  “昨日璘哥哥質疑我為何認定是秦徵在暗中作祟,事后我思來想去,當下確實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跟秦徵有關。若是旁人所為,定然所圖更大。”如煙說,“那月長老在虞煒出事前一天離開,雖然是秦華菲傷他,但他該留下養傷才是。我也不知道這是巧合,還是趁機下手,順便撇清關系。”

  “是煒兒主動提出讓他回虞家的。”虞璘冷聲說。這件事虞煒跟他說過。

  “這樣的話……”如煙搖頭,“我只是把心里的想法都跟璘哥哥講講,對不對,我也不知道。但我用性命發誓,這張紙,不是我和我的女兒偽造的,藥方一直在我手中。寫這封告密信的人,若不是月長老,那應該也是熟悉月長老的人模仿的吧?反正我怎么看都沒看出有什么差別。”

  “若是熟悉月宥的人模仿的,能說明什么?”虞璘問如煙,更像是自言自語。

  如煙蹙眉說:“最近在暗處興風作浪的,不就是上官堯上官夜那些人嗎?其實我最開始懷疑的也是他們又一次想要挑撥離間,讓事情鬧大。可當我發現這筆跡是月長老的,就覺得奇怪了。若想要模仿筆跡,栽贓月長老,那他們定然對月長老很熟悉。可據我所知,月長老見過那二人真容,卻表現得根本不認識。”

  虞璘聞言,眼底閃過一道寒光。

  如煙柔聲說:“我知道,我的話聽起來,像是在挑撥。可我是把璘哥哥放在心上,才多嘴說這些的。璘哥哥那么信任月長老,把他帶在身邊,可別到最后,被捅了刀子。若璘哥哥真的很欣賞他的才華,那至少先派人去把他的背景來歷調查清楚,再用他也不遲。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聽到如煙最后幾句話,虞璘看了看她,點頭:“你說的不無道理。這個人帶回了虞家的叛徒,但那叛徒已神志不清口不能言,因此一切都是他的一面之詞。現在想想,用他確實有些冒險。他太聰明,若是別有居心的話,真的會有大麻煩。”

  如煙面露認同之色:“我想說的就是這個。我不是想借機讓璘哥哥放過秦華菲,那個女兒太愚蠢,惹了不少禍事,我已安排人去找她,找到她就交給璘哥哥處置。這張紙,我只是想給璘哥哥提個醒,謹慎些總沒錯的。”

  虞璘輕哼了一聲,把那張紙塞進懷中,起身對如煙說:“我知道你是個識時務的,所以煒兒死了一回,也沒有對你怎么樣。你的提醒,我會處理。但秦華菲的事不能算了,必須把她找出來!”

  如煙點頭:“放心。我與華苒談話的內容被華菲得知,我們母女已然反目成仇,留著她,對我也是個大隱患。”

  “你知道就好!”虞璘話落,甩袖離開。

  虞璘走了之后,秦華苒出現。

  “母皇,虞家主信了嗎?”秦華苒問。

  如煙緩緩地笑了:“我費了不少口舌,效果不錯,他信了。因為那張通風報信的紙,確實不是我們偽造的。要么是那個姓月的所為,要么,他跟暗處搞鬼那些家伙早就認識!我可沒有冤枉他,虞璘已經起了疑心,不會放過他的。”

  “可皇姐的事……”秦華苒蹙眉。

  如煙幽幽地說:“看似我是在提醒虞璘身邊有鬼,但如今,抓秦華菲交給他的期限,不再是三日,我們一直抓不到,虞璘也不會發難。若姓月的真有問題,那就更好了,說明過去這段時間發生的事,虞煒的死,都是虞家自己惹禍上門。”

  秦華苒聞言點頭:“母后所言極是,當下虞家給我們的壓力已被解除了。”

  “但秦華菲必須找到,她躲在暗處,早晚是個禍患!”如煙眸光一寒。

  “我相信,以皇姐的性格,她躲不了多久的。”秦華苒意有所指。

  虞璘回到虞府,面色如常。

  見到楚明澤的時候,他依舊恭敬,從不多嘴問不該問的事情,問他的問題,總能給出完美的解決方案,交代他的事情,總能處理得很好。

  這是個近乎完美的屬下,心智和能力都讓虞璘很認可。

  但作為屬下,第一重要的,不是能力,而是忠誠。若一個能力極強,卻有二心的屬下在身邊,就不是助力,而是危機。

  “如煙說,秦華菲逃走了。”虞璘對楚明澤說。

  “是她猜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么?還是有人通風報信,故意放走她?”楚明澤皺眉,直覺這又是南宮珩和葉翎的陰謀。很簡單,不讓秦華菲被虞家抓走,而是讓她跟如煙,跟虞家斗。對南宮珩他們來說,敵人自相殘殺,才最有意思。

  “如煙說是后者,還拿出了證據。”虞璘說著,把懷中那張紙掏出來,遞給楚明澤。

  楚明澤接過來,看了一眼,狠狠擰眉:“這……家主,這是栽贓!”

  話一出口,看到虞璘的眼神,楚明澤就意識到,壞了!若是栽贓,為什么會有人可以模仿他的筆跡這么像?

  楚明澤對虞家最大的價值是蠱種宿主,是他的血,而這并不需要他當長老,因此楚明澤一直小心翼翼,努力表現,獲取虞璘的欣賞和信任,就是不想被關起來,像個畜生一樣只給虞家供血。

  楚明澤很清楚,但凡虞璘對他起一點疑心,為了穩妥起見,結果都會是囚禁他!到那時,他想做什么都沒有機會了!當下,解釋再多也無用,證明清白也枉然!

  電光火石間,楚明澤已經想清楚了自己留下會遭遇的結果,起身就跑!

  虞璘面色陰沉,一邊追上去,一邊怒吼:“來人!攔住十長老!”他起了疑心,而楚明澤的反應證明,他真的有問題!

  虞丕攔住楚明澤的去路,虞璘掌風已至!

  上官銘恰巧出現在附近,看到這一幕,微微皺眉,駐足停下,沒有離開,也沒有往前。

  不過片刻之后,楚明澤連中兩掌,臉色煞白,吐血不止!他手中的劍轉了個方向,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上官銘眨了眨眼,面色疑惑,看不懂這又是什么操作。

  虞璘和虞丕面色都變了。

  楚明澤冷笑:“我知道,你們會怎么對我。我不想被困在暗無天日的地方,茍延殘喘,等著被放干血!你們再逼我,我就自我了斷!到時候,你們虞家的轉生蠱術,將會徹底滅絕!”

  上官銘看著楚明澤的背影,似乎明白了什么。

  虞璘面色冰寒:“殺煒兒的,是不是你?”

  楚明澤搖頭:“不是。我確實認識栽贓我的人,但我沒有參與他們的事。放我走,否則今日就是我的死期!”

  楚明澤心中已把南宮珩和葉翎罵死無數次了!本來他是個吃瓜群眾,結果吃到了自己身上!他就知道,離南宮珩和葉翎太近,準沒好事!他處心積慮混入虞家,想要的都沒得到,當下被逼得只能用自殺來威脅虞璘,獲取一線生機,簡直要慪死!

  楚明澤話落,身后襲來一道微風,他后頸一痛,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上官銘神色淡淡地收手:“虞家主,不用謝。”

  皇宮里,如煙坐在楚明澤先前住的林清宮中,把玩著楚明澤用過的杯子,冷笑,低聲說:“拒絕我的男人,不會有好下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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