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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9.工具人,找一個人

  遙想當年,虞家少主虞璘,和上官家才貌雙絕的大小姐上官箬,是一對形影不離的戀人。除了上官箬自己之外,凡認識他們的人,都如此認為。

  上官箬自小拜虞璘的父親為師學醫術,虞璘是她的師兄。除了虞璘樣貌平庸甚至有點丑之外,兩人稱得上青梅竹馬。

  彼時上官家和虞家雖友好往來,但虞璘的父親教授上官箬這個徒弟仍有保留。醫術放開教,毒術教一半,蠱術根本不讓她接觸。因為若上官家通過上官箬,把虞家的本事都學去,對虞家來說,是很危險的。

  不過沒關系,虞璘對上官箬言聽計從,百依百順,他爹不愿教上官箬的,虞璘背地里偷偷教,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虞家古塔中的書,虞璘為了不讓外人發現,每次看完,都再給上官箬親手抄寫一本。

  兩家定親是水到渠成的事,上官箬并未反對,她也如愿收到了虞璘秘密送給她的大禮,轉生蠱,和一個同生宿主。

  甚至,虞璘傻乎乎地在成親之前,把這些都放心交給上官箬,而不是讓那宿主留在遺洲島上,等上官箬嫁給他之后再給。

  結果,就在虞璘滿心歡喜地打算跟他最愛的師妹結為連理的時候,上官箬跑了……

  她跑得很突然,毫無預兆,上官家的人事前都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包括貼身伺候她的下人。顯然早有預謀,且那時她已明里跟著師父,暗里跟著虞璘,學到了足夠強的醫術毒術,以及虞家最機密的蠱術,醫毒方面的實力甚至超過了虞璘,只是虞璘自己不知道。

  上官箬盜走了上官家的那塊令牌,直到今年初,她父親臨死前,才發現東西丟了,他甚至想不出來,上官箬怎么會知道那樣寶貝所藏之處,又如何不驚動看守的長老……

  另外,上官箬帶走了虞璘送給她的聘禮,轉生蠱在體內,以及那個同生宿主。

  兩個家族出動大量高手前去尋找,然而并沒有任何收獲。

  上官箬對她的父母兄長沒有任何交代,留下的書信,是給被她拋棄的未婚夫虞璘的。

  原本就怒火中燒的虞璘,看到那封信,完全是火上澆油,差點氣炸。

  因為上官箬在信中對他表示抱歉,然后解釋了為何要走,給出的唯一理由是,虞璘太丑……

  因此當初虞煒喜歡秦華菲,秦華菲卻看不上虞煒這件事,虞璘最憤怒的一個點,其實是勾起了他過往被上官箬扎心的回憶。

  后來,虞璘冷靜下來,終于意識到,他在上官箬眼中,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就是個特么的工具人!

  有人說,沒有愛,哪里來的恨?尤其是男女之間。

  虞璘曾經對上官箬有多愛,后來便生了多少恨。

  可他仍舊在遇見那個長相肖似上官箬的小妾的時候,沒有任何猶豫就帶回了家,甚至不曾將對上官箬的恨遷怒到那個小妾身上,反而很多時候,真把她當成了上官箬的替代品,仿佛得償夙愿一般,寵著她。

  此時此刻,見虞璘神色憤怒至癲狂,上官箬在桌邊坐下,輕笑一聲:“見到我,璘哥哥不高興嗎?”

  “賤人!賤人!賤人!”虞璘用盡全身力氣憤怒嘶吼。

  上官箬神色如常:“虞璘,這么多年,你還是沒什么長進,看來我當初的選擇并沒有錯。我一直覺得,男人要么好看,要么聰明,至少得占一樣,偏偏你完全避開了我這兩個非常簡單的要求。當年你那么自信我一定會嫁給你,其實我是不理解的,因為你從頭到腳,跟我完全不能相配。”

  “啊啊啊啊啊!”虞璘掙扎著想要撲過來,上半身剛離開地面,又重重地摔了回去,雙目赤紅,直勾勾地盯著上官箬,“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上官箬微嘆:“真是多余跟你說那些話。原本不是不能留著你,為我所用,不過看你這副尊容,罷了吧,我怕夜里做噩夢。不過要謝謝你,當初我想學的東西,你都教給我了。你們虞家這些年在蠱術方面的進展,怕還不及我。因此你對我而言,真的沒什么價值。”

  虞璘再次聽到上官箬暗示他貌丑,像當年一樣,再次被氣炸,破口大罵!

  上官箬毫無所動,讓人進來,把虞璘打暈扔出去。

  第二個被帶進來的人,是上官蒼。

  上官蒼并不認識上官箬如今的容貌,但他方才在外面,聽到了虞璘的話,看著上官箬的眼神,頗有幾分復雜。

  “二哥,好久不見。”上官箬并未遮掩。

  “你為何……”上官蒼對于上官箬有諸多疑問。她當年為何要走?不想嫁給虞璘,一開始不答應便是,并沒有人逼迫她。她這些年都在何處?為何現在歸來?她到底想做什么?

  上官箬知道上官蒼滿腹疑問,但她并不打算解釋那些,而是問了一句:“方才逃走的,是我們那位可憐的大哥吧?”

  上官蒼神色一僵:“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比你以為的,多得多。甚至,比你知道的,多得多。這些年,沒人與你爭,你偏安一隅,只顧享樂,腦子怕是生銹了吧。”上官箬輕笑,“大哥真傻,以為上官家有什么好人呢。或許,他曾是上官家唯一的好人。”

  “你!上官箬你胡說八道什么?你到底想怎么樣?”上官蒼冷聲問。

  “我其實是來虞家取一樣東西,可惜那東西已不在虞家了。”上官箬微微搖頭,“我的兒子,你們都知道了,但暫時,我并不想讓他找到我,因為還不是時候。”

  上官蒼心中一沉:“你什么意思?”

  “這世上知道我是上官箬的人,原本只有虞璘一個。”上官箬幽幽地說,“如今,你們都聽到了,且你們似乎是我那兒子的目標。”

  上官蒼神色大變:“你……你想干什么?”

  “這么愚蠢的問題,都想不到答案嗎?”上官箬輕笑,“其實,二哥你真的應該感謝我,你在大哥手中,不過是茍延殘喘,生不如死罷了。不要那么天真,不管是你,抑或是虞璘,都再不會有任何翻身的可能,連武功都被廢掉,你們也沒有什么無可替代的本事能作為保命的資本。我可以給你們一個解脫,不用謝。”

  上官蒼渾身顫抖:“你……你不能殺我!我沒有得罪過你!從來都沒有!”

  “雖然我不認同你沒有得罪過我這句話,但過往之事,不想多言,你只當我是為大哥報仇吧,這個理由你應該可以接受。”上官箬話落,起身朝著上官蒼走來。

  上官蒼神色驚恐:“阿箬……小妹……求求你饒了我,我不想死!”

  “若是能活著,誰想死呢?當年你自認為神不知鬼不覺擄來的那些姑娘,一個個被你折磨得不成人樣,扔到海里喂魚,其實她們都不想死。當年爹暗中送交虞家,用來換取藥物的一對對雙生子,他們也不想死。當年被娘設計意外溺死的庶妹,莫名消失的庶弟,他們也不想死的吧。”上官箬緩緩地說。

  “你!你以為你是什么好人嗎?”上官蒼臉色難看至極。

  上官箬微微搖頭:“我從沒說過我是好人,做一個活著,且活得好好的好人,是一件很難的事。我想給二哥的最后一個忠告是,你可以為所欲為的前提是,要足夠強大,不管選擇做好人,抑或是為非作歹。因此你現在的下場,并不是因為你壞,而是因為……”

  上官箬俯身,纖瘦的手指扼住上官蒼的脖子,溫柔的笑意不達眼底,在他耳邊輕聲說,“你,太,弱,了。”

  咔嚓一聲,上官蒼脖子一歪,斷了氣。

  上官箬起身,拿出一塊素白的帕子,擦了擦手,將帕子扔在上官蒼臉上,叫人進來。

  “拖出去,扔海里喂魚吧,也算死得其所。”上官箬神色平靜,“他的夫人兒女,都一并送去,跟他做個伴兒。上官家的人,只留魏嫣然一個,關起來,還有用。”

  “是,主子。”

  上官蒼的尸體被拖出去,他的夫人兒女,隨即喪命。

  重物入水的聲音,響了幾次,海面波浪翻涌,了無痕跡。

  “將虞璘的夫人帶進來。”上官箬再次開口。

  宮氏被帶進來,她剛剛親眼看著上官蒼一家人都被殺死扔進海中,已經被嚇破膽了,戰戰兢兢,面無血色。

  “師姐,你已知道我的身份,我就不跟你敘舊了。把自從月宥出現在虞家,直到現在,中間發生的所有你知道的事,跟我講一遍。”上官箬神色淡淡地說。

  “你……你這個賤人!你到底想怎么樣?”宮氏對上官箬怒目而視。

  她們也是老相識了,若不是上官箬退出,宮氏也沒有機會嫁給虞璘。

  作為虞璘的枕邊人,宮氏當然知道,虞璘這輩子唯一真正愛過的女人,只有上官箬一個!因此,宮氏對上官箬的恨,夾雜著深深的嫉妒。

  上官箬微嘆:“都這個年紀,這個境況,為何你們總還是喜歡說廢話?無謂的情緒,只是讓你看起來更可憐,但我并不會可憐你。回答我的問題,否則十息之內,我將你扔海里喂魚。”

  “你休想!我說了你也不會放過我的!”宮氏面色扭曲。

  “其實,我并不是只能問你不可,你方才已經失去了多活片刻的機會。”上官箬話落,擺擺手,“帶下去吧。”

  宮氏神色大變:“你……你不能殺我!”

  “可笑,我為何不能殺你?”上官箬輕笑。

  “我跟你無冤無仇!”宮氏說。

  上官箬嗤笑搖頭:“還是這么蠢啊……”

  宮氏被拖出去,很快沒了聲音。

  再被帶進來的,是虞璘的大女兒虞思韻。

  上官箬重復了一遍剛剛對宮氏的問題。

  虞思韻一身狼狽,戰戰兢兢地問:“我說了,你會放了我嗎?”

  “我會放你和你娘離開。”上官箬神色淡淡。

  “你發誓!發毒誓!”虞思韻看著上官箬說。

  上官箬微微搖頭:“我的耐心很有限,唯一的機會,你不要,外面還有一個你的妹妹。”

  虞思韻神色一僵:“我……我說!”

  這其中,值得一提的是,其實虞思韻之前看上了虞家最年輕的長老,也就是月宥。若月宥在虞家的時間再長一些,她打算跟虞璘提。結果,出了那么多的事。

  因此,很多東西,虞思韻都知道。當下為了活命,不敢隱瞞,因為她擔心說完之后,上官箬再找她的妹妹來對照查證。

  虞思韻因為惶恐,講述斷斷續續,上官箬并未催促,只是中間下令開船,繼續原先的航向,往秦國的方向去。

  虞思韻講了約莫兩刻鐘的時間,說完之后,跪在地上對著上官箬磕頭:“我知道的都說了,求求你饒了我吧!”

  上官箬微嘆:“你這樣,就算活著,也是痛苦。我放你們母女,去投胎吧。”

  上官箬話落,她的屬下將虞思韻打暈拖了出去。

  上官箬并沒有再讓人把虞璘另外一個女兒帶進來問話,再次吩咐,是讓把那些人全都處理干凈。

  “包括虞璘嗎?”屬下問。

  上官箬輕輕頷首:“我大哥應該還沒死,不至于被虞璘奪舍。把虞璘殺了,確認死透再扔到海里。”

  “是。”

  上官箬聽著外面的動靜漸漸平息,起身走了出來。

  夜風寒涼,上官箬站在船頭,看著幽暗的海面。

  “娘,上官箬……的事,爹知道嗎?”

  聽到身后刻意壓低的聲音,上官箬微微搖頭:“他不需要知道,其實你也不需要知道。”

  “秦夜是我的兄長,這件事若讓爹知道了……”少女聲音有些不安。

  “世上根本沒有秦夜這個人,你與他也沒有任何血緣關系。你爹不會知道的,只要你不說。”上官箬回頭看了一眼,暗含警告。

  少女點頭:“我當然不會跟爹說這些的。她們,可靠嗎?”

  “都是死士,你說呢?”上官箬反問。

  少女沉默片刻之后,又問:“我們現在去何處?”

  “秦國,找一個人。”上官箬說。

  “是找娘的那個兒子嗎?”少女問。

  “不,找那個本名楚明澤,后來叫年廷勛,曾在虞家自稱月宥的人。”上官箬說。

  “娘怎么知道……”少女不解。

  “因為這些年我不在某些地方,并不代表我對某些人沒有任何關注。”上官箬神色淡淡。

  “那找那個楚……月宥做什么?”少女問。

  “他體內有蠱種,這是我此行的目的。”上官箬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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