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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2.終局之戰(四)

  “我說的就是真的,你興許找錯人了吧。”端木尹聲音虛弱,話落就閉上了眼睛。

  女子靜靜地看著端木尹,再次沉默片刻后,“其實,我不知道什么胎記的事。最可能是我兄長的人,依舊是你。”

  不過是個簡單的連環詐,若第二次端木尹改口,不管說得多么天花亂墜,都不足為信。

  “對此,我什么都不知道,沒什么好解釋的。你說是就是,說不是就不是。”端木尹喃喃地說。

  “此事,我自會找祁遜問個清楚。”女子說。

  “奉勸你,小心點兒。葉翎那群人,最想做的事就是殺了我。因為你,壞了他們的大事,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端木尹說。

  “我心里有數。”女子話落,轉身出去。

  端木彥在門外,豎耳聽著里面的動靜。不過因為里面兩人聲音都不高,他聽不真切。

  見女子出來,端木彥神態恭敬,“姑姑。”

  “嗯。”女子輕輕頷首,“好好照顧你父親,我要到西涼城走一趟。”

  端木彥皺眉,“姑姑若是去找寧王府的某些人,千萬小心!”

  “好。你們也小心些,不要出去。”女子話落,飛身而起,不見了人影。

  端木彥微微松了一口氣。不知為何,在那個女子面前,他總覺得心里毛毛的,仿佛什么都被看穿了。

  快步進門,見端木尹睜眼躺著,端木彥把門關好,到床邊給端木尹把脈,“父親覺得如何?”

  端木尹眸光陰鷙,“速速把轉生蠱拿過來。”

  端木彥壓低聲音,“父親放心,我昨夜已給大長老傳信,應該就快到了。”

  話落,門外響起腳步聲,隨之是一道年輕女子的聲音,“主子。”

  是圣島大長老的孫女凌竹。為洛璃生下孫子的女子是凌竹的親妹妹凌蘭。

  凌竹帶來端木尹養好備用的轉生蠱,他立刻下在自己身上,然后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你回去待命。”端木尹開口,凌竹恭聲應后,便離開了。

  “父親如今手腳無法恢復,倒不如直接用轉生蠱,舍棄這殘破的身子。而后,便能拿回主動權。”端木彥提議。

  端木尹眸光陰沉,答非所問,“你覺得那個女人如何?”

  “那個姑姑……”端木彥若有所思,“她武功極強,不在父親之下,跟葉翎南宮珩不是一路的,她口中的尋兄一事,應是真的。若能得到她的助力,接下來不管做什么,都能容易許多。但這種來歷不明,實力又無法掌控的人,變數太大,最好不要輕易招惹。方才父親與她密談,可是確認了兄妹關系?”

  端木尹微微搖頭,“她自稱兄長是祁遜養子,且不能跟純陰之女結合,除了我,沒有旁人。”

  “不能跟純陰之女結合?”端木彥蹙眉,“這是什么意思?”

  “不管什么意思,祁遜應該最清楚。若他當年阻止我跟阿蓁在一起,是因為故友所愿,或者是什么正當理由,他沒道理這么多年受盡折磨卻從不跟我解釋。”端木尹眸光暗光肆虐,“祁遜那個老不死的,一定是心中有鬼!”

  端木彥神色一凝,“父親留他這么多年,他只字不提父親的身世?”

  “我想,那個老不死的一定不敢跟阿蓁他們說,我每年都給過他一次選擇的機會,是他自己死,還是他的親眷死,他每次選的,都是自己活,最后一次,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兒子死在面前。”端木尹冷笑。

  先前祁家人的事,端木彥并沒有參與,也不知曉,第一次聽說這件事,很意外,“父親的意思是,祁遜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什么君子?且看著吧!”端木尹眸光陰惻惻的,語帶嘲諷。

  “那,我們不走嗎?留在此處真的很危險。”端木彥皺眉。

  “既已決定舍棄這破敗身子,身在何處都一樣。”端木尹說,“那個女人,是個機會,要好好利用。”

  “可你們的關系……”端木彥有些不確定。

  “不重要。”端木尹說,“就算是親兄妹,她也未必會認可我。但關于她兄長的事,她一定會要求祁遜解釋清楚。若祁遜說是我,那她多少會幫我們,若祁遜說不是……呵呵,事情就更有意思了,友人交給他的孩子,到底去了哪里呢?”

  “父親的意思,我們就留在此處,等待姑姑回來,再見機行事?”端木彥問。

  “嗯。最壞的情況,不過是身死重生,你隨我一起。”端木尹說。

  端木彥猶豫片刻,開口問:“其實兒子心中有個疑問,一直不解。原先祁遜聲稱父親是他撿來的乞兒,如今又有個女人說父親是祁遜的故友托付給他撫養。不管如何,父親并非祁家子,也不知自己生身父母,如何能確定準確的生辰?”

  這很重要。因為當下他們只有同生轉生蠱,若是找錯宿主,就會喪命。

  端木彥是端木尹的養子,記事起就在端木尹身邊。端木尹說他跟端木彥的父母相識,所以知道他的生辰,端木彥相信。

  但端木尹如何知道他自己的生辰,且如此篤定?誰告訴他的?既然他的養父祁遜矢口不提他的身世,他從何得知?

  端木尹聽到端木彥的問題,卻閉上眼睛,“我自有辦法知曉!”

  端木彥微嘆,“我只是擔心父親……”

  “我心里有數,不必多言!”端木尹冷聲說。

  “是。”端木彥恭聲說。

  此刻,端木彥有種直覺,端木尹知道他自己的身世,否則不可能確定生辰,敢用轉生蠱這種邪物拿命去賭。端木尹為何不愿提起?若是知道身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有個親妹妹?

  所以,那個女人根本不是端木尹的親妹妹,端木尹自己心里應該也清楚!他如今在算計什么?

  端木彥一時思緒繁雜,感覺關于端木尹的身世,那女人的兄長,祁遜在這其中扮演的角色,定還藏著了不得的秘密,可他想不清楚。

  但端木彥覺得,很多事,端木尹定都猜到了,只是沒跟他講。

  這是林家村一處廢棄的老屋,后墻根兒,靜靜地站著一個女人。墨色斗篷,戴面具,方才父子倆的對話,都已被她聽入耳中。直到端木尹和端木彥不再交談,墨色身影才消失。

  西涼城寧王府。

  祁遜一早醒來,寧蓁和祁蓉帶著葉塵葉瑾和晚晚過來了。

  “太姥爺!”葉塵身姿挺拔如松,微笑行禮,端的是個翩翩小少年了。

  葉瑾一臉呆萌地抱著葉塵的小腿,仰頭好奇地看著祁遜。

  自來熟的晚晚已經爬到了祁遜的床上去,近距離看著祁遜蒼老的臉,“太姥爺,我叫晚晚!”

  祁遜眸中閃爍著晶瑩水光,一把將晚晚抱在懷中,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激動不已。

  風不易出現,破壞了溫馨的氣氛,說祁遜要多休息,情緒波動不能太大,讓孩子們都到外面去玩兒。

  葉翎進門,見祁遜眼角淚痕未干,微微一笑說:“外公,寶寶是不是都很可愛?”

  祁遜不住點頭,“是啊!我先前做夢也不敢想,還有如今這樣好的日子……”

  “有件事我想問外公。”葉翎在床邊坐下,“昨夜見外公勉力支撐,便沒多問。關于端木尹的身世,外公說他是友人托孤,那外公知道他的生辰嗎?那位友人可曾告知?”

  祁遜愣了一下,微微搖頭,“這倒是不知道的,我連那位朋友的來歷都不清楚。”

  “那端木尹為何敢用轉生蠱?難不成他早就找到了自己真正的親人?”葉翎若有所思,“可前夜那個女子,怎么像是才找到端木尹的樣子……”

  祁遜再次愣住,“什么女子?”

  “當時外公昏迷,不知后面發生何事。有個武功極強的女子突然現身,把端木尹救走了,聲稱端木尹是他的親兄長。”葉翎說,“因為端木尹手腳都被砍掉,我們懷疑他會用轉生蠱換個健全的身子,可他若是想知道自己的生辰,除非是早就找到了真正的親人。”

  葉翎話落,見祁遜沒反應,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外公,怎么了?”

  祁遜回神,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我這兩日腦子混混沌沌的,也不知那夜最后發生什么事,以為我既安全,你們已把端木尹那禍害給除了。方才聽你說,才知道又給他逃了,唉!”

  祁遜搖頭,連連嘆氣,“我不知道他是否有兄弟姐妹,若是我那故友家中早有人找到他,也不無可能。我這些年對外面的事一無所知,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那禍害,必須盡快除掉,留著他后患無窮啊!”

  葉翎點頭,“的確。不過對他的身世了解太少,不清楚那女子來歷,萬一身后還有個厲害的家族,倒真會很麻煩。外公不必管,只好好休息,這些事我們會處理的。”

  葉翎話落便離開了,風不易給祁遜施針換藥過后,讓他服下安神藥,再次陷入昏睡狀態。

  寧蓁說要給祁遜親手做衣服,葉晟也沒攔著。

  “如何?”南宮珩見到葉翎便問。

  葉翎搖頭,“一問三不知。外公還以為那天夜里我們已經把端木尹給殺了。不過既然冒出個妹妹,端木尹若是早就找到親人,獲知自己生辰,也不無可能,很棘手。”

  “萬一他就此轉生,躲起來興風作浪,一切又回到原點,甚至會比原先更麻煩。”葉纓面色凝重,“再加上還有那等厲害的高手相助。”

  葉翎搖頭,“不要這么悲觀,我總覺得,那個所謂的妹妹,是個變數。是他的變數,也是我們的。暫時,靜觀其變。事到如今,只要他活著,不會安分的。”

  葉翎話音剛落,門口響起腳步聲,隨之是玉衡的聲音,說有要事稟報。

  “主子,大小姐,有個墨色斗篷,戴面具的女人出現在城中!疑似主子所說的目標人物!”玉衡快速地說。他負責盯著西涼城以及周邊,在暗中搜查端木尹端木彥的行蹤,葉翎吩咐的時候,提到過那個女子,也是需要密切關注的。

  葉翎神色微變,“在哪里?”

  “屬下發現那人時,她在街上買燒餅。”玉衡說。

  葉纓嘴角微抽,“就,大白天,斗篷,面具,當街買燒餅?”

  玉衡點頭,“是這樣的,確實怪異,十分顯眼,開陽在盯著,屬下立刻回來稟報。”

  葉纓葉翎對視一眼,葉纓神色莫名,“那人應該知道這是我們的地盤,她出現就會引起我們的注意,卻絲毫不做偽裝,或許就是在等我們找她?”

  “同感。我去會會她。”葉翎說。

  “我去吧。”葉纓起身。

  “我去,我家阿珩給我當暗衛。大姐你們夫妻倆去,姐夫護不住你。”葉翎神色認真。

  在場的百里夙:……

  事不宜遲,葉翎獨自策馬出門,朝著西涼城中心大街而去。南宮珩暗中跟隨。

  見到開陽的時候,他在人群中,對著葉翎指了一下不遠處某家酒樓臨街的雅間。

  葉翎抬頭,對上一雙沉靜無波的眸子。顯然,就是在等她。

  葉翎下馬進門,掌柜的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上了二樓。

  抬手,尚未叩門,里面傳出一道女聲,“請進。”

  門無聲開啟,葉翎進門,就見墨衣女子坐在窗邊,斗篷和面具依舊沒有摘掉。桌上除了茶壺茶杯,還放著一個紙包,葉翎認識,里面應該是寧王府經常買的那種燒餅。

  “前輩。”葉翎客氣拱手。

  “坐。”女子開口,倒了一杯茶。茶杯在桌上無聲滑過,穩穩地停在了桌邊。

  葉翎落座,正色道,“不知前輩有何指教?”

  “我姓華,華藜。”女子說。

  “華前輩有何指教?”葉翎點頭。

  “祁遜死了嗎?”華藜問。

  葉翎挑眉,“還沒有。”

  “我要見他。”華藜說。

  “我外公服了藥在昏睡,不如華前輩先跟我聊聊?稍后再到府里做客,如何?”葉翎問。

  “你是祁蓁的小女兒葉翎。”華藜突然說。

  “是。”葉翎點頭。

  “好。”華藜看著葉翎,“你對端木尹的身世有何了解?”

  “我外公說,那是友人托孤,他好心撫養,卻為祁家招來一個禍害。”葉翎如實說,“請問,華前輩跟端木尹第一次見面,是什么時候?”

  一人一個問題,很公平。

  “就是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華藜說。

  葉翎眸光微瞇。他們不久之前還在推測,端木尹早就找到了真正的親人,才能知道他的生辰。可華藜說,她前夜才第一次見到端木尹。

  但也可以解釋。端木尹找到的可能是別的親人,但這個妹妹才現身?

  “你對轉生蠱怎么看?”華藜問第二個問題。

  “逆天而行的邪物,會無限助長某些人的野心欲望,不該存在世間。”葉翎說,“華前輩確定端木尹是你的兄長嗎?萬一其中有什么誤會呢?”

  “不確定。所以我要找祁遜問個清楚。”華藜說,“他或許是,或許不是,但我要先保住他的命,才有確認的機會。”

  華藜是在解釋,那夜她為何救下端木尹。

  當時雙方你死我活,華藜沒有機會跟祁遜說話,只能先平息爭斗,帶走端木尹再做打算,否則端木尹必死無疑。

  “你不擔心我對你出手嗎?”華藜問。

  葉翎笑了,“華前輩若是想動我,那夜有的是機會。但畢竟我們無冤無仇,華前輩身在這片土地,想必對我會有一些了解,既然找端木尹,想必也多少知曉他做過什么。一開始我就認為,華前輩跟端木尹并非一路人。不談善惡,至少華前輩講理。說起來,華前輩是我家中一位長輩的恩人,他一直遺憾沒有機會報答華前輩的救命之恩。”

  “誰?”華藜問。

  “曾經天沐國洛家家主洛璃。”葉翎說。

  “不認識。”華藜搖頭。

  “華前輩施恩不圖報,但洛叔一直還記得。”葉翎說,“等見到,或許華前輩就想起來了。”

  “相隔天涯,祁遜的女兒為何會嫁給你爹?”華藜又問。

  “緣分吧。我爹說,是當年我大舅舅送我娘來這邊避難,他們偶然碰上,有了一些交集。我爹和我娘是一見鐘情,我大舅舅見我爹可靠,又是兩情相悅,便做主把我娘嫁給他。”葉翎說。

  葉晟講過他跟寧蓁相遇的經過。那時他在邊關帶兵打仗,有一次受傷,中了一種很邪門的毒,軍醫全都束手無策。副將帶回一對兄妹,說是正好路過那座城池,得知南楚主將受傷,他們是醫者,可以幫忙醫治。

  葉晟那次昏迷蘇醒時,看到一個溫柔美麗的姑娘正在給他換藥,當時就傻眼了。寧蓁說,她看到葉晟睜開眼,呆呆地看著她不說話,繼而紅透了臉的樣子,很可愛。

  后面,寧蓁就被葉晟帶回了家去。

  “現在可以帶我去見祁遜了嗎?”華藜問。

  “可以。不過華前輩為何不直接到寧王府拜訪?”葉翎不解。

  “端木尹和端木彥都提醒我要小心提防你們,直接上門,容易被當做敵人,不安全。”華藜說。

  所以,絲毫不偽裝,大搖大擺地在街上買燒餅,等著葉翎主動找過來更安全?這個邏輯……

  葉翎想想倒也合理。寧王府里高手眾多,機關重重,確實危險。酒樓是華藜自己選的,葉翎敢來赴約,而不是暗中下手,一見面就可以確定彼此的態度,要打直接打,不打就能好好聊,然后再談上門的事。

  “若華前輩信得過我,請。”葉翎起身。

  “如果端木尹真是我兄長,我會帶他離開,這是我答應父親的事。但我可以保證,日后他只是活著,不會再有任何為非作歹的機會。”華藜說。

  葉翎不置可否,“此事再議,不是我一個人能定的,不過有商量的余地。不論如何,華前輩是爽利之人,我們之間沒有直接的矛盾。”

  葉翎帶著華藜離開酒樓,兩人步行回寧王府,華藜手中還拎著那包燒餅。

  見到賣糖葫蘆的,葉翎駐足,直接把整個糖葫蘆靶子買下來,笑著跟華藜解釋,“家里孩子多。”

  走了兩步,華藜看著葉翎扛的那個稻草扎的靶子,問了一句,“好吃嗎?”

  葉翎點頭,“甜甜的,回去給華前輩嘗嘗。”

  寧王葉翎扛著一個糖葫蘆靶子,身旁跟著一個殺手一般的女子,從大街上走過,成了一道怪異的風景線。

  在葉翎回來之前,葉纓就已經接到消息。雖然知道葉翎辦事靠譜,既然把人帶回來就說明沒問題,但為以防萬一,葉纓還是把在外面玩兒的孩子都叫回去,跟老人都聚到議事廳里,避免被抓住。

  因此,當葉翎帶著華藜進門,穿過竹林,一個人都沒見著。

  風不易剛出竹樓,抬頭見葉翎,又看到她身后的華藜,只愣了一下,上前來把糖葫蘆靶子拿走,擺擺手,“不準偷我的藥!不然我讓葉姐姐揍你!”話落扛著糖葫蘆朝議事廳走去。

  “給我留一串啊!”葉翎沖風不易說。

  “沒可能!這都不夠吃!”風不易完全不給面子。

  葉翎笑著搖頭,“華前輩,請,我外公在里面。若是稍后沒有糖葫蘆了,我請我家大廚師兄給華前輩做點別的好吃的。”

  “你家孩子呢?”華藜問。

  “我姐怕華前輩吃小孩,都提前藏起來了。”葉翎半開玩笑地說。

  “呵呵。”華藜作答。

  見到祁遜的時候,他依舊在沉睡。

  葉翎給祁遜扎了一針,他很快就醒了過來。

  “外公,是我。”葉翎扶著祁遜坐起來,把一個枕頭放在他腰后。

  祁遜還沒看到華藜,問葉翎什么時辰了。

  “還早呢,不過家里來了客人,外公過會兒再接著睡。”葉翎說,“那位是華藜前輩,她是來跟外公打聽端木尹身世的。”

  祁遜面色蒼白,放在里側的手顫了一下,轉頭看向華藜,“你……你就是端木尹的妹妹?”

  “這話,應該我問你。端木尹是我兄長嗎?”華藜反問。

  祁遜深深嘆氣,“關于他的身世,我也不清楚,初次見你,這個問題,我想你心中已有答案。是我沒把他教好,釀成大禍啊!”

  “端木尹品行不端的責任,你這個養父確實不可推卸。”華藜冷聲說,“但我有一事不解,你為何不允許端木尹跟你的女兒在一起?”

  祁遜愣了一下,搖頭嘆氣,“因為只是他一廂情愿,蓁兒并不喜歡他。”

  “就因為這個,你付出了家破人亡的代價,你覺得值嗎?”華藜問。

  “誰又能預知災禍呢?我哪里會想到,我自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只因為不能跟蓁兒在一起,竟然會瘋魔到那個樣子?”祁遜滿面痛色。

  “我父親去年才過世。”華藜說,“他臨終前,說雖與你交往不深,但你是他平生少見的正人君子,是最值得托付的摯友,當年放心將我兄長交給你養育,并且曾交代過你一件至關重要的事。”

  祁遜皺眉,“那件事,你父親交代過,不準跟任何人提起,尤其是你們這個家族的人,應該也包括你在內。我并不清楚你找你兄長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言盡于此。”

  “那想必,你跟你這位外孫女,沒什么不能說的吧?畢竟,你們是一家人,她辛辛苦苦救你脫離苦海,如今還要做主費心對付端木尹,你總要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訴她才對。”華藜突然看向葉翎。

  葉翎心中生疑。祁遜并未說過關于端木尹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祁遜寒著臉,“我們家里的事,就不勞你費心了。我只跟你父親是好友,收養你兄長的事,早已后悔,且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不管你們這個家族到底想如何,也不管你現在出現意欲何為,都不必白費心機!你若跟端木尹為伍,就是我們不共戴天的敵人!小葉,不要聽她胡言亂語,拿下她!”

  葉翎沒動,腳步聲在門口響起,華藜轉頭,看清來人,眸光倏然一凝!

  葉纓進門,眼神戒備地看了一眼華藜,走到葉翎身旁,“小妹,沒事吧?”

  “她是你姐姐?親姐姐?”華藜死死地盯著葉纓,問的卻是葉翎。

  葉翎點頭,“沒錯,這是我姐姐葉纓。華前輩,怎么了?”

  華藜抬手,摘掉面具,去掉斗篷,又偏頭撕下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具。

  看到華藜的真容,葉纓和葉翎都愣在了那里。

  祁遜面色一僵,華藜眸光如刃,“祁遜,你跟你的外孫女解釋一下,為什么你說我的兄長是端木尹,但葉晟的長女,卻那么像我?”

  祁遜眸光已有些慌亂,就聽華藜聲音冰寒,“當年我父親把孩子托付給你,說過絕不準他跟純陰之女結合,因為我兄長本就是那個滿是瘋子的隱世家族一代一代為了培養出蠱王體而生出來的特殊體質,再遇純陰之女,一兩代之內,極有可能導致蠱王體誕生,將會招來大禍!”

  “你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藏得那么深,騙過我父親信任,卻把我真正的兄長暗中送走,撿來一個容貌相似的假貨養著,避免我父親再上門不好交代。并在多年后,處心積慮地設計,讓我兄長和你女兒相遇,結為夫妻!真正在養蠱王體的是你!下的好一盤大棋!只是你萬萬沒想到,會被你撿來冒充的臭乞丐壞了所有的計劃!我說得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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