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么做我們究竟得到了什么?我們什么都沒有得到,”魏如畫哽咽著說道,“昌明帝沒有被殺,他到現在都活得好好的,這叫我怎么能夠咽得下這口惡!”
“但是結果呢,結果你也不是看到了嗎?不但刺殺沒有成功,反而還連累了身邊的一些人,我真的沒有找到能夠讓我們再堅持下去的理由了,我也再也不想麻痹自己做出這些讓我自身都無法忍受的事情。”她低著頭盯著自己的雙手,掌紋細膩而又白皙。
可在魏如畫的眼里,這手里已經布滿了鮮血,是那祝家上上下下幾百口人的鮮血。
“但你在這里獨自懊惱又有什么用呢?人依舊活著,但死去的人確實已經死去了,你又不可能指望他們會重新來過,”白楓抓著祝似錦的手臂皺眉,“明知他們不可能死而復生,卻仍舊愿意為了他們放下你復仇的利刃,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我不明白。”
“你只知道我不愿意再繼續下去就夠了,這就足夠了。”魏如畫輕輕回應。
“難道你就這么放下了之前的仇恨嗎?”白楓質問。
她閉上眼睛,努力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思緒,隨其緩慢地嘆了一口氣,道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我跟他確實是仇人,但是我現如今仔細一想,其實之前也沒有必要那么沖動。”
“我們完全可以有很多種辦法來避免這么大的損失,但是我們卻偏偏選擇了這種鋌而走險走險的辦法。”魏如畫搖頭,眼底一片悲涼。
“但是如果我是你,我是絕對會支持他接下來的行動的,你永遠都無法理解你的哥哥,畢竟本質上你還是狠不下心來,這樣是什么事情都做不成的。”白楓嘆息,他明白自己永遠無法勸動一個被情緒支配的人。
確實是仇人,但我們不應當沖動。這句話讓他自心底發笑,原來只不過是一個女兒家。
所思所想,依舊是過于天真了些。
“事已至此再挽回什么也沒有什么用了,還是早點歇息吧,他已經走了,你也不用再朝外看了。”白楓開嗓,語調有些冰涼,他攙扶著依舊是想要往外跑的祝似錦,一步步走回房間,“我也勸你不要再多想了,畢竟任何事情都不能強求,你也不能對一些事情做出干預,不是嗎?”
“話雖如此……”魏如畫直直地盯著門外,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其實也并不是沒有其他的辦法,比如說讓那個人回來,讓他來看看祝似錦的瘋病,他是一定能看好的。
這樣想著她便寬心了許多,既然如此那還不如早日歇息。白楓說的對,他這樣想的,與其在這里糾結這么多,倒不如先回去睡一覺。
只有將精神頭補回來了,才能思考接下來應該怎么做。
“但是他又獨自一個人離開了,這樣做真的沒什什么嗎?他真的不會遇到什么危險嗎……”魏如畫輕輕念叨,“畢竟那個人還沒有死心,依舊到處在搜尋著他,即便不知道魏榮的面目,但他依舊是十分危險。”
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究竟是對是錯,不過對于現在的祝似錦來說,這樣的結果算是極好了的吧。
魏如畫輕輕嘆了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穿的過于單薄,夜晚的涼風從敞開的大門中灌進來,竟然吹得她一陣哆嗦。
她抿了抿唇,然后裹緊了自己的那件單衣。
今夜的風實在是過于冷了。
事已至此,她已經不再強求什么,現在的自己只能期望著大家都能好好的,剩下的,自己已經別無他求。
“在各自的立場之下,沖突根本就在所難免,”在床榻上躺下之后,她的腦子里靜靜的過了一遍這件事情,總覺得是雙方都太過沖動,才導致了這個結果,“現在主要的問題是究竟怎樣才能將祝似錦治好,還需要想一個兩全其美的復仇辦法,絕對不能再意氣用事。”
她也曾不是沒有想過試圖讓祝似錦回憶起之前的事情,但是人卻是像瘋了一樣抱住自己的頭痛苦不已,到了最后竟然硬生生的被疼暈了過去。
現在自己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她吃一些安神的藥物來調養她的精神,藥物由白楓保管,然而現在那些藥已經被吃得差不多了。
“明天應當還得要外出找大夫,給她再開一些安神的藥。”魏如畫盤算著明天的事宜,哥哥已經離開,但卻是不能不管,自己還是要暗中派人跟著他,但他的行蹤向來飄忽不定,自己能不能跟上也是一個問題。
罷了,還是先不想他了,魏如畫閉上眼睛,今日的事十分麻煩,還是先要斟酌一下再考慮吧,白楓今天也有些奇怪。
竟會說支持自己的哥哥。
“走之前竟說我不懂他們,可笑,難道之前的事情我沒好好思考,可惜換來了什么?”魏如畫這樣想著,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
白楓將祝似錦安頓好,總算是坐在床沿上松了口氣,今日之事算是讓他看到了一出好戲卻也無可奈何,兩個人都有各自的立場和原因,而他自己無論幫哪一邊,都會間接性的得罪另一方。
“我是不想搞清楚你的想法,但如果你認為你的想法是好的的話,那也沒什么,我無所謂的。”白楓深吸口氣,他明白今天所說的那番話究竟意味著什么,挑了兩個人的關系而已。
“你們兄妹二人能夠靜下心來好好談一談,也許事情就不會發展成這個樣子,不過總的來說,按照剛才那樣的情況,有瘋了的祝似錦在,兩個人的爭吵,就是在所難免的。”
“所以說,真的是清官難斷家務事啊……魏如畫,現在還是祝你好運比較好了,魏榮現在有自己的想法,任何人都管不住他。”他笑著閉眼。
祝似錦輾轉反側,但其實早已睡熟,吃了安神藥的她一夜無夢。
既然無夢,自然也沒有什么祝家被滅門的慘相。
眾人帶著各自的心思度過了對他們來說最為難熬的一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