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蹤著那一抹妖氣,陳長青一路翻墻過戶,來到了一座占地較大的宅院前。
這里,便是歐冶子政的莊主府了。
放眼看去,只見此地安安靜靜,大門外守著一些仆役以及幾個山莊弟子,沒看出什么不妥來。
陳長青有點沒弄明白,那妖魔為何敢來這里。
歐冶子政,是陳長青已經可以確定的,弒劍之外實力在自己之上的強者。
那妖魔的氣息雖然不弱,但在歐冶子政面前,也未必見得能討得了好。
除非說,歐冶子政根本不在?
沒有讓陳長青等多久,在這宅院中的某一處,忽有一道道劍氣閃動,顏色不一,極是犀利。
足有數十百道之多。
劍氣一起,陳長青吃了一驚,暗道這難道這是圈套?
但很快他又釋然。
劍氣之中,一道妖氣很快也騰起,扭曲,張牙舞爪著,變幻莫測,須臾間將所有劍氣壓下。
這些劍氣太弱了,不像是劍衛出手,若是劍衛的話,哪怕只是二流武者,劍氣也不可能這么弱。
而且,這些劍氣混雜無章,并非是被人掌控的樣子。
倒是那妖氣,和之前沖擊的黑煙氣息如出一轍。
可以確定,那妖魔的目標就在這里。
莊主府的守衛以及仆役們都大驚失色,朝內沖去。
看樣子,歐冶子政確實不在,陳長青心中了然的同時,卻也驚訝于那位妖魔對歐冶子政行蹤之了解。
問劍儀式的前夜,歐冶子政竟是不在莊中,委實也是一件令人感到奇怪的事。
陳長青心念轉動后,身形掠去,進入莊主府。
穿過兩重庭院后,他便看清楚了,所有劍氣均是來自于后院的一座閣樓。
劍鳴之聲自那樓中傳來,不絕于耳,在妖氣下掙扎著,似乎極是憤怒。
但仍不可避免的,劍氣接連破碎或是黯淡下去,并無多少反擊之力。
那些仆役擠在后院,亂成了一團。
有幾個山莊弟子沖進樓中,很快便有激斗聲傳來。
“這是歐冶子政的藏劍樓!”從仆役的呼叫里,陳長青聽出了端倪,心中恍然。
歐冶子政是鑄劍大師,一生下來鑄劍無數,其親手所鑄之劍,大多都存放在藏劍樓之中。
嘭嘭嘭,進入藏劍樓的山莊弟子,很快有人從窗口被轟飛了出來,摔在地上后再無聲息。
死得非常之干脆,那妖魔下手也是狠辣無情,沒有留任何余地。
院中一角,又有幾人疾奔而至,其中一人身著鮮艷的紅衣,身材窈窕,正是歐冶紅蓮。
其他人試圖阻攔歐冶紅蓮,后者不予理會,手里拎著劍,推開同伴,沖進藏劍樓。
陳長青回頭看一眼來的方向,那邊的混亂已小了很多,但還沒有平息。
但莊主府動亂已起,莊中的高手很快會反應過來,趕來這邊支援。
心念轉動后,陳長青還是決定進藏劍樓中看一看。
既然歐冶子政不在,就算暴露了身份,憑著身上這套寶甲,陳長青覺得自己也能殺出去。
于是,他從屋頂上一躍而下,直奔藏劍樓。
他一身劍甲,沒有任何人阻攔他。
進入樓中,一樓內很空曠,并無任何劍器,倒是金屬鋪就的地面破碎處處,上邊有不少奇異玄妙的緞紋殘留。
這應該是陣法,被那妖魔破壞得很徹底。
沿著樓梯,陳長青直上二樓。
二樓滿地狼藉,陣法同樣被破去,墻上的劍架全都空了,地上滿是碎劍斷劍,還有兩具支離破碎的尸體,像是被某種妖獸給撕碎。
上邊有各種動靜傳來,陳長青不作停留,直奔三樓。
三樓和二樓情況相似。
蓬的一聲,又有人被從上邊轟下去了,沒有慘叫,大概率是被轟下去之前,已當場身死。
陳長青一時間倒有點替歐冶紅蓮擔心,于是直趨五樓。
五樓中妖氣深沉,夾雜著鬼氣流蕩不休。
本已是深夜,藏劍樓中并未點燈,此時妖氣鬼氣交織,更是漆黑如墨。
只有黯淡的劍光閃動時,帶來稍許的光亮。
激斗聲不絕,夾雜著悶哼。
陳長青凝聚目力,可以看到六七道影子交織在一起,激斗不休。
普通武者在這樣的場合,絕難看清局勢。
不過,陳長青身為大宗師,通過感知氣息上的區別,倒是能夠判斷清楚。
歐冶紅蓮還活著,正與另外三個山莊弟子一起,靠著墻抵擋著攻擊,但處境似乎不妙。
攻擊他們的,是三團黑影,速度都極快,一蘊妖氣,一蘊鬼氣,還有一團血腥氣。
除此之外,陳長青還能感應到在六樓,也就是藏劍樓的頂樓,有深沉可怖的妖氣正將幾道劍意壓制。
“啊……”一聲慘哼中,一個山莊弟子支撐不住,軟倒下去,血腥味越發濃烈。
陳長青有心直上六樓,但此時還是一劍斬去。
他凝聚著劍意,卻有意將劍氣控制在三尺范圍內,以免波及歐冶紅蓮。
這一劍的劍光一閃,一團黑影發出凄厲的慘叫,在他的劍意下被撕裂,開始消融。
“嗚哇哇……”幾乎是在陳長青出劍的同時,另一團血腥氣的黑影發出嬰兒啼哭,朝陳長青撲來。
這哭聲極其滲人,甫一沖來,血腥味便讓人感覺頭暈耳花,想要作嘔。
陳長青忽想起,這是燕三娘的血嬰。
而他剛才一劍斬殺的,應該是一只鬼猴子!
那么說,燕三娘就在這里?
陳長青一抬手,真氣涌動,當頭扣下,滔滔武道真意凝聚收縮,將急速撲來的血嬰給生生捏住。
以這血嬰的速度,陳長青本來是做不到這么輕易制住了,但這里空間有限,這血嬰的速度優勢并未完全發揮出來。
“嗚哇哇……”血嬰驚恐大哭。
陳長青手上一用力,噗的一聲,血嬰被他捏爆,黏糊糊的汁液漫天飛起,灑向整個五樓。歐冶紅蓮等人避之不及,被濺在身上,發出痛哼。
這些汁液,有很強的腐蝕性。
出手解決了兩個威脅,還剩下一團黑影在猛攻一人,像是一只花豹。
陳長青懶得再理會,轉身竄上六樓。
他還沒上到六樓,便有一根繩索直飛而來,像是活物一樣纏繞過來。
這還沒完,妖氣滾滾,當頭罩落。
在妖氣中,幾點寒芒飛舞著,帶給陳長青極危險之感。
陳長青一劍斬去,劍意犀利無儔,要將藏劍樓都撕裂。
然而,那飛來的繩索卻沒有斷去,被斬中后發出如擊敗革的聲音,繩索繞著他手中的劍一旋,朝他整個人纏繞過來。
那幾點寒芒飛舞著,赫然是一枚枚尖牙,不知是何生物。
左手一拍,掌罡吞吐,那些尖牙被拍飛,穿透了墻壁。
陳長青手腕一抖,手中邪月妖劍挽了個劍花,帶動繩索旋轉,使其無法靠近自己。
他一個跨步出了樓梯口,眼睛一瞥后,不由得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