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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章 久違的美人

  “打獵?!”

  池棠一聽便兩眼放光。

  之前他們就商量著七夕過后去打獵,沒想到還能等到爹爹一起!

  只是——

  “我去合適嗎?”池棠遲疑問道。

  召集本地望族子弟行獵,是新官上任后常用的一種籠絡人心的方式,既展示武力又表示親和。

  她去了爹爹還要照顧她,會不會拖后腿?

  “有什么不合適的?”郭涼笑道,“他們管他們狩獵,我們管我們玩,三千姑臧女軍,還護不住你一個?”

  池棠立即轉憂為喜,連連點頭:“我們上午去山上狩獵,下午就在山下果林玩,怎么樣?”

  “上午的獵物可以直接在果林里烤著吃,果木烤肉更香!”郭涼也興致勃勃。

  “果林里還有果子可以吃!”池棠越想越高興。

  “可惜馬牙棗要八月才熟……”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相攜入席。

  這次的慶功宴和平時的大不相同。

  城門上設案席,供有身份的人飲宴,城門正下方空了一塊供樂舞表演,然后一圈圈地將篝火鋪開,將士們就圍著篝火飲宴。

  入席后沒多久,鼓樂起,宴始。

  作為最高長官的池長庭持杯走上城墻,同向城門外數萬將士們祝酒。

  落日下,松英玉質,俊爽風流,引無數目光仰慕追隨。

  池棠瞇眼看著,驕傲之余,又覺得有些遺憾。

  她就說杜壑搶了爹爹的功勞嘛!

  雖說行獵也很能展示爹爹的風采,但還是剿匪更有威懾力……

  祝酒罷,歌舞起,眾人紛紛離了座席去城墻邊觀賞。

  慶功宴的舞多為健舞。

  破陣樂開場,隨后是答謝河西軍的金碗舞,到劍器舞時,池長庭與郭雍親自舞劍助興,引得城樓上下歡騰如沸。

  直到一群纖細嬌柔的舞姬甩著飛袖輕盈盈飄來時,周圍喧嘩聲陡然一降。

  軟舞《六幺》。

  領舞者,正是常年自稱內教坊第一、卻一次都沒舞過的媚娘。

  纖腰如柳,翩舞回風。

  也許是看久了健舞,舞姬們乍一露面,有些自制力不足的少年郎甚至失態得灑了杯中酒。

  “真是個絕色美人!”郭涼嘖嘖贊嘆。

  池棠心想,你那是沒見過我朱師叔!

  “當初第一個發現你哥的就是她,”想起這個,池棠忽然來了興致,“她也是你哥的恩人,你看是不是得報答點什么?”

  郭涼失笑道:“我哥大概已經把報恩的勁使完了,上回當面謝過陶姑娘之后,便只是酬以金銀,不肯帶她回王府。”

  池棠對此不予置評,只道:“你們不能厚此薄彼,我們媚娘也要金銀!”

  郭涼大笑:“太子妃少她金銀了?”

  “我少不少她是另一回事,但你們那里的一份,是她應得的!”池棠道。

  郭涼笑著點頭:“金銀是沒什么,不過金銀俗物會不會唐突了佳人?”

  “那就贈珠玉首飾,平時可以拿來穿戴,缺銀子的時候還能拿去當!”池棠道。

  郭涼驚訝道:“太子妃還知道這個?”

  池棠突然臉紅。

  身旁畫屏、夏輝各自忍笑。

  池棠干咳兩聲,道:“對,我知道!別問我怎么知道的!你們兩個也不許說!”警告地指著畫屏和夏輝。

  跟在一側的青衣看了看池棠,又看了看郭涼,默默地將佩刀從右手換到左手。

  如果姑臧縣主問她的話,她是說呢?還是說呢?

  等了一會兒,又將佩刀從左手換到右手。

  郭涼還是沒有問她。

  青衣不由看了一眼叼著一只雞腿蹲在城墻一角的何必。

  看到沒有,這才是合格的暗衛,怎么動都不引人注意,這樣才能不動聲色地在暗中觀察周圍的動靜!

  哪像何高手,平時嘮嘮叨叨容易暴露不說,現在有人盯著他看也毫無察覺。

  就這警惕性,怎么可能轉正?

  青衣特意又看了兩眼,見何必還是沒有反應,不由搖搖頭,收回了目光。

  就在她收回目光的剎那,何必宛如泥塑般的身影動了——

  “啊——”

  驚悚叫聲中,一道模糊身影從城墻上跌落!

  池棠也嚇得驚叫起來,隨后被青衣握住了手。

  “沒事!”青衣低聲道。

  她話音未落,城墻下那道墜落的身影突然掠地竄出,在一片抽氣聲中,如肋生翼,自舞姬們上空飛過,隨后沒入暮色人群之中。

  城墻上下剎那寂靜,隨后爆發出如雷歡呼。

  “這……”池棠驚得說不出話來。

  她沒安排這一出啊!

  “是何必,”青衣道,“可能是看呆了失足跌落。”

  失足跌落這么丟人的事,何必打死也不會承認的。

  “我就是讓大家見識一下我的輕功!”他言辭振振。

  但據周圍目擊者如其他暗衛稱,何必在墜落前已經呆若木雞了至少半刻鐘,嘴里叼著的雞腿也好久沒動了。

  “由此可見,媚娘舞姿傾城,連東宮高手都看呆了!”郭涼一邊翻烤著手中羊腿,一邊笑道。

  媚娘啃著一只黃澄澄的山杏,口齒不清地說:“哼!他……不賠我花繩,我才不理他!”

  池棠驚訝問道:“他沒還你花繩?”

  “沒有!”媚娘悲憤地狠咬一口,“好不容易逮到人,一提花繩就罵了我一頓!還說花繩早讓他丟了,我倒是想讓他賠我,話沒說完他人就跑了!”

  “那他被你的舞姿傾倒后有沒有去找你?”橙子興致盎然問道。

  “沒有!”媚娘更加悲憤了,“我還好心去看看他摔傷沒,他一見我就跑,活見鬼似的,我一個字都沒來得及說!”

  “可能是惱羞成怒了,”池棠猜測道,“現在回樂城的人都稱你為落雁美人,昨天我爹見了何叔叔就喊他何雁,何叔叔差點跟我爹打起來!”

  媚娘“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嚷著“何雁”、“何雁”,笑得花枝亂顫。

  池棠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山杏,也拿了一只。

  咬了一口,卻嫌酸,便問道:“我剛才好像看到有櫻桃,采了沒?”

  賀蘭山下果然果林成片,現在又正值秋季,更是枝頭累累,掛紅墜綠,池棠一見,連上山打獵的心思都沒了。

  還是看郭涼很想跟杜壑一起打獵的樣子,她才勉強上山逛了一圈。

  “櫻桃在北面,有點遠,還沒采回來。”夏輝道。

  池棠一聽就來了興致:“我也去采!”

  櫻桃林確實有點遠,要穿過一片棗林才到。

  剛進棗林,突然,眼前灰影一閃,池棠定睛一看——

  “兔子!”

  池棠忙拉住青衣:“我來!我來!”

  一邊捋袖,一邊躡手躡腳上前。

  兔子安安靜靜蹲在樹下,無知無覺地任憑她靠近。

  池棠屏住呼吸,越發小心地邁出步子。

  距離野兔還有十步左右時,突然,眼前一花,不知什么撲到了她面前。

  池棠還沒看清,就被青衣攬起暴退數丈。

  旋即,幾十道灰色人影四面竄出,將野兔所在的位置團團圍住。

  “怎么了?”池棠一邊問一邊探頭看。

  這一看,卻驚叫起來:“老虎!”

  她們距離原先的地方還不算很遠,池棠這么一叫,就傳了回去,頓時引起一陣恐慌。

  “啊!老虎!”

  “哪里有老虎?哪里有老虎?”

  青衣卻很鎮定:“沒事,暗衛可以拿下!”

  說話時,暗衛已紛紛亮刃,蓄勢待發。

  正在這時,不知從哪里飄飄搖搖地傳來一道聲音——

  “貓兒!你又跑哪兒去嚇人了?還不快回來!”

  聲音嬌嬌懶懶,妖妖嬈嬈,被人用內力從遠方催來,依稀風情,隱約綽約。

  光聽聲音,都能教人眼前浮現出一名顛倒眾生的絕色美人來。

  池棠呆了一呆,旋即驚喜喊道:“朱師叔!朱師叔!是不是你!”

  等了一會兒,卻沒有回應。

  池棠愣住。

  難道聽錯了?

  不可能啊!朱師叔的聲音這么好認。

  人沒回應,老虎卻有了動靜。

  低吼一聲,震得池棠渾身發麻,忙又喊道:“朱師叔!有老虎!你快來啊!”

  這回終于有了回應:“它不是老虎,是我的貓兒!”

  聲音仍舊是遠遠地傳過來,看不到人。

  這時,郭涼帶著親兵趕到了,看到所謂的“老虎”,松了一口氣,道:“這是猞猁,又叫山貓,一般不攻擊人,不過毛皮不錯,太子妃喜歡的話,可以獵了——”

  郭涼話沒說完,便覺左肩一痛,好像被石頭砸了。

  捂著肩退后一看,地上卻是一只櫻桃。

  “不許欺負我的貓兒!還不快放了它!”

  聲音還是遠遠的,好像有些生氣了。

  池棠不懂了:“朱師叔,你躲什么啊?這里都是我的人,你快出來吧!”

  又沒了回應。

  池棠皺眉大聲道:“你再不出來,我就剝了你的貓皮!”

  “出息了是嗎?敢威脅你師叔!”那聲音勃然大怒,一句話的功夫,聲音就從百步開外到了二十步以內,好似隨時會沖出來捏她的臉。

  然而并沒有。

  池棠蹙眉想了想,問道:“朱師叔,你是不是毀容了不好意思見我?”

  “你才毀容了!”咬牙切齒擠出一句。

  “那你為什么不出來?再不出來我就走了,我的羊腿都要烤焦了!”池棠道。

  她已經隱約聞到了焦味,大概是剛才郭涼走得急,沒把羊腿從烤架上拿起來。

  朱弦輕哼一聲,別別扭扭問道:“你爹在不在?”

  池棠愣了愣,道:“他不在啊——”剛想說爹爹在山上,眼前猝不及防地紅光一閃,多了一位紅衣妖嬈的絕色美人。

  朱弦終于現身了。

  池棠憑直覺咽下了沒說完的話,高高興興喊了聲“朱師叔”,朝她身上撲去。

  撲到一半,瞥見那只老虎似的猞猁正朝朱弦走去,又嚇得住了腳,指著猞猁道:“朱師叔,讓你的貓兒走開些!”

  “怎么還這么膽小!”朱弦嘀咕了一聲,朝猞猁做了個手勢,猞猁便叼著兔子轉身走了。

  池棠急了:“那兔子是我先看到的,你讓它還我!”

  朱弦嗤笑道:“你丟不丟人?跟只貓兒搶食!你不是還有羊腿嗎?”

  一提羊腿,池棠急急忙忙指了幾個人回去看火,這才重新往朱弦身上撲。

  將美人纖細柔韌的腰肢一摟,笑嘻嘻:“朱師叔,好久好久沒看到你了,怎么又變美了!”

  “活著就會變美,我也沒辦法,”朱弦一邊揉著她的臉,一邊漫不經心應道。

  揉了兩下,卻蹙起了眉,又捏捏她的胳膊,驚訝道,“怎么瘦了這么多?你爹養不起你了嗎?太子呢?你怎么跑這里來了?太子不要你了?欸?剛剛好像聽到有人喊太子妃,太子娶妻了?”

  沒等池棠回話,便“噌”的一聲,手中長劍猝然出鞘,眉目間殺氣凜然。

  “敢辜負我們棠棠,弄死他,換個男人!”

  暗衛紛紛垂頭退下。

  這等虎狼之辭,他們是萬萬不敢聽的。

  池棠卻聽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朱師叔每回久別重逢,就啰嗦得跟何叔叔一樣!”

  朱弦不高興了:“我在說正經事!你到底怎么回事?誰欺負你了?你爹呢?怎么把你一個人丟這兒?”

  青衣挪了挪腳。

  郭涼輕咳一聲。

  剛找好藏身處的暗衛首領隨手摘了一片葉子丟到朱美人頭上。

  朱弦豈會被暗器沾身?

  目光一利,摟著懷里小姑娘迅速一個閃身,并指一抬,便將葉子夾在指間。

  她這才想起剛才好像有很多高手圍著猞猁?依稀都是東宮暗衛?

  這么說來,太子沒有變心?

  那剛才說的太子妃——

  朱弦驚訝地打量了池棠一眼:“你就是太子妃?你都嫁人了?”

  池棠紅了臉,搖頭道:“還沒嫁,不過已經下詔冊封了——”下意識在身上找了找,隨后一拍腦袋,“冊書沒帶出來!”

  朱弦更不解了:“冊封了,那不就是要待嫁?怎么還跑邊關來?”

  這時,越來越多的人圍了過來。

  池棠心頭一沉,挽起朱弦的胳膊道:“這事說來話長,我們回去慢慢說!”

  又同郭涼道:“我和師叔先回城了,你們繼續玩,”突然壓低聲音,“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師叔!”

  這里畢竟人多,萬一把朱師叔的行蹤傳到京城,又惹出事端怎么辦?

  郭涼看了紅衣美人一眼,肅然應下。

  雖然不明白發生過什么事,但這么個美人,有點什么神秘排場都可以理解。

  美人還不太愿意:“我沒答應跟你進城啊!”

  太子妃自有辦法:“荒郊野外太危險了,師叔保護我。”

  “你不是有那么多護衛?”

  “他們都沒師叔武功高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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