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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2章 已經出事了

  “桃花七日醉……”

  池棠不自覺低聲喃喃,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床上的父親。

  上一次見到他這樣雙眸緊閉、毫無知覺地躺在床上,是前世興和十三年的十月二十三。

  唐門弟子繼續說道:“……是去年新制的毒藥,吸入時有桃花香,中毒后沒有任何癥狀,但是七日內不能沾酒,沾酒就會毒發——”

  “毒發會如何?”朱弦問道。

  “起初如同醉死,七日內沒有解藥,便會真正死去。”

  屋內寂默。

  “能解嗎?”池棠問商陸。

  商陸神色凝重搖頭。

  新制的毒,他一時也無解。

  朱弦拔劍指向唐門弟子:“解藥呢?”

  那名弟子突然詭異一笑:“大長老說,想要解藥,讓池長庭的女兒去青銅寨——”

  池棠目光驟縮。

  “啪!”

  劍身拍在那名弟子臉上,鮮血淋漓,他卻咬牙沒有喊出聲。

  “解藥!”朱弦冷冷道。

  眉心壓重,血珠滲出。

  那弟子卻并非怕死之人,甚至還笑了出來:“我沒有解藥,我們這些人都沒有,解藥在大長老手里,只要池長庭的女兒上山,他就給你們解藥。“

  “他要我去干什么?”池棠轉身問道。

  父親倒下后,商陸診出毒素,杜壑便去提審先前抓獲的唐門弟子。

  這名弟子主動站出來,說自己知道這是什么毒。

  原來是為傳達唐雄的話。

  原來早有預謀。

  唐門弟子笑道:“你去了就知——”

  話音戛然而止,青衣突然捂住了她的眼睛。

  血腥味散開,那名弟子瀕死的慘叫聲中終于有了恐懼。

  “我去青銅寨!”朱弦收劍道。

  池棠忙拉下青衣的手,卻只看到一片朱紅衣角消失在門外。

  “姑娘不能去!”展遇攔在門口,“你去了唐雄也未必給解藥,朱姑娘去抓到他也是一樣!”

  池棠點頭道:“我不去,暗衛去!”

  她去了也是受制于人,解藥對方想給就給,不想給她也沒辦法。

  而且就算去換到了解藥,爹爹也還是會為了她再次犯險。

  “所有暗衛都去,把青銅寨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唐雄!”

  門外風聲簌簌,數道極淡的影子在空中掠過。

  池棠突然心中一動,急聲喊道:“何叔叔!”

  門外身影一閃,何必到了眼前,皺眉問道:“什么事?”

  “你去武威王府報信,請郭世子和郭縣主回援!”池棠道。

  爹爹突然倒下,展遇和李式迅速關緊了節度使府,以防生變。

  她還沒來得及想到后面會跟著什么,但是以防生變的手段越多越好!

  何必聽完,一聲不吭消失在她眼前。

  轉眼,又閃了回來。

  “你寫封信給我,萬一我在路上遇到什么不測,還可能有人替我把信送到。”何必道。

  池棠鼻子一酸,立即吩咐送上紙筆。

  杜壑看著何必拿信離開,道:“唐雄原本就有通敵之嫌,這件事背后難保沒有突厥人的手筆,我們不能一味封鎖消息,應傳令城門乃至白池關嚴加防守!”

  池棠點頭:“取符印,我來寫軍令!”

  軍令不是誰都能寫的,至少韋樂和杜壑都不行。

  池棠也不行。

  冒寫軍令,盜用符印,被人揭發出來,每一項都是重罪。

  但池棠不怕,就算出了事——

  不,已經出事了!

  對她來說,天已經塌了!

  杜壑拿了軍令立即喚人送出,又道:“用人不疑,此事還應知會韋太守!”

  池棠點頭:“外面的事你安排就好。”

  杜壑施禮告退,匆匆離開。

  池棠走到床邊坐下,握住父親的手。

  溫熱的肌膚安撫了她一些不受控制的細微情緒。

  池棠從未感覺自己如此鎮定。

  大約是,也實在沒有什么好慌了。

  眼下對她來說,只有一件事可以做。

  保護好爹爹,等朱師叔回來。

  竭盡所能,不計一切!

  李式布置完池府防衛回來,一進門,就看到床邊太子妃的背影。

  雙肩纖柔,姿態可憐,偏將背脊挺直,直得有點僵硬,顯得倔強又笨拙。

  李式不由放輕了腳步走到她身后,低聲喚道:“太子妃。”

  她“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李式安慰道:“節度使府內外已經戒嚴,太子妃放心。”

  她點頭:“我放心。”

  李式感覺自己沒有安慰到她心上,不由慚愧。

  靜靜站了一會兒,又道:“倘若真出了什么亂子,臣拼死也會護送太子妃和池尚書離開。”

  “好!”她不假思索道。

  話音剛落,便聽見門外腳步匆匆,旋即急聲響起:“報太子妃!突厥大軍攻破白池關,距回樂已不足五十里!”

  “你說什么?”池棠霍然起身,面色煞白。

  來報的是杜壑從京城帶來的心腹家仆。

  “杜縣令命人傳信白池關,信使行至半路,遇白池關將士敗走……突厥大軍夜襲白池關,來勢兇猛,不過半個時辰,就攻破了白池關,正朝回樂逼近,太守及縣令都已上了城樓——”

  李式臉色大變,急道:“臣這就護送太子妃與池尚書出城!”

  池棠仍舊問杜氏家仆:“杜縣令怎么說?”

  家仆答道:“縣令只讓告知太子妃,未有多言!”

  池棠心中一緊。

  杜壑明知她會聽從他的建議,卻只字不提。

  那定是不建議她離開了。

  “若突厥大軍距離回樂已不足五十里,此時逃離,未必安全,”展遇語氣沉沉道,“且主公身為朔方節度使,若被人發現臨敵而逃,底下的將士也會無心守城,一旦城破,倘若突厥大軍有意追殺,我們逃在路上,吉兇難卜!”

  池棠抿了抿唇,問杜氏家仆:“突厥大軍多少人?”

  答道:“數以萬計,具體兵力還在探!”

  “回樂守軍呢?”

  展遇答道:“城外駐經略軍一萬八千人,除此之外,西一百八十里駐豐安軍八千,東北二百里駐定遠軍七千!”

  家仆忙道:“縣令已令人向豐安、定遠兩地求援。”

  尚可一戰!

  池棠點頭,道:“你去回杜縣令,我這里一切都好,讓他好好守城!”

  家仆大喜拜去。

  池棠的目光隨著他的身影遠出門外,攀上檐角,檐上圓月將落,略顯黯淡。

  天,快亮了……

  五百里外,李儼翻身上馬,身后烏甲黑騎三千,肅穆如夜。

  薛策拉住他的韁繩,面色焦灼:“殿下真要脫離大軍急行?”

  李儼“嗯”了一聲,道:“暗衛留給你,若軍中有變,立斬犯將!”

  語罷,揚鞭沖出,沒入夜色。

  倘若來不及救她,縱有百萬雄師,也只是廢物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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