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437萌生降意 陳宮下了壺關城樓,徑直來到了營房,一路上他想了好多,短短的幾日之內,燕軍展開的速攻讓他為之咋舌,他恨這老天,沒有給他多點的時間來完成防御,他更恨自己,面對燕軍的速攻時尚想不出一絲的辦法。
侯成、宋憲剛剛從巨鹿潰敗,魏延、臧霸帶領的士兵便毫無征兆的殺到了邯鄲城下,經過兩個時辰的猛烈攻擊,陳宮從邯鄲城里退兵,退到了現在的壺關城,一切對于陳宮來說,都來的是那么的突然,在燕軍的猛烈攻擊下,他感覺自己是那么的渺小。
帶著一絲遺恨,陳宮進了營房,大踏步地朝侯成、宋憲所在的主營走去。還未到達主營,他便聞到了一股醇香的酒味,臉上的怒氣登時展現出來,變得猙獰無比,快步沖向了主營。
“侯老哥,這幫燕國的兔崽子們,打仗也忒猛了點吧,我還是頭一次掛傷呢。”主營里,宋憲抱著酒壇子,猛地灌下了一口酒,抬起受傷的左臂,任由侯成給他包扎。
侯成全身無傷,正一絲不茍地為宋憲換藥,聽到宋憲如此的話語,便調侃道:“你小子也算跑得快的了,要是跑得再慢點,不被太史慈一箭射死才怪。不過,我聽說燕軍最厲害的是全身都裹著盔甲的鐵浮屠,我聽文丑帶的那一幫子兵說,巨鹿澤一戰,燕軍的大將管亥以五千鐵浮屠剿滅了趙軍九千多人,而且只損失了五匹戰馬,這是何等的實力啊?”
“放他娘的狗臭屁,就聽那些趙國的崽子們瞎吹吧,我怎么沒有見到?是那些崽子們自己打不過燕軍,反過來蠱惑我軍,文丑也不是個好東西,一來都凌駕到我們的頭上了,真不知道主公是怎么想的,當初怎么會收降了他呢?”宋憲見左臂被包扎好了,又猛灌了一口酒,恨恨地道。
“聽說是張遼的主意……不過,文丑能和主公對戰數十回合不分勝負,那也算厲害的了,比張遼都厲害,主公向來喜歡勇猛的,將他留在身邊不也是可以加強我軍的實力嗎?”侯成隨手端起了一壇子,也喝了起來。
宋憲嘿嘿笑道:“實力?增強了嗎?我怎么感覺自打那文丑來了以后,我軍的實力反倒不如從前了呢?”
他說到這里,臉色突然變得猙獰起來,狠狠地將手中的酒壇子摔在了地上,那酒壇子在地上摔得粉碎,酒也灑的到處都是,大聲罵道:“都是那幫子投降過來的趙國崽子給害的,把燕軍吹噓的那么神,結果臨戰的時候,咱們的部下都他娘的有了幾分畏懼,不然的話,老子一定能夠砍下太史慈的人頭……哎呦……”
侯成哈哈笑道:“叫你別沖動,你就是不聽,這下又讓傷口迸裂了吧?”
就在這時,營帳的卷簾被掀開了,陳宮陰沉著那張老臉走進進門,一進門便酒香便撲鼻而來,地上還殘留著碎裂的酒壇子、一地的酒以及那被換掉的帶血的繃帶,而侯成抱著一個酒壇子坐在那里,宋憲則抱著左臂一臉的痛苦之狀。
侯成、宋憲見陳宮走了進門,便急忙擺正身體,抱拳道:“見過軍師!”
陳宮怒意沖天,指著侯成、宋憲的鼻子大罵道:“燕軍都兵臨城下了,你們還有心思在這里說笑、喝酒?我昨天不是已經頒布了禁酒令嗎?你們為何還要以身犯法?你們是不是在考驗我的忍耐程度?”
侯成、宋憲深知陳宮的脾氣,見陳宮動怒了,都垂著頭,不敢吭聲,心中都已經知道陳宮要用軍法進行處置了。
“地上的酒是誰灑的?”陳宮指著地上碎裂的酒壇子問道。
“是我喝的,跟宋將軍無關!”侯成義字當頭,一力承擔了下來,“我不小心摔碎了酒壇子,隨后又抱起了一壇子酒來喝。宋將軍有傷在身,不能飲酒,與宋將軍無關。”
宋憲和侯成緊緊相挨,見侯成一力承擔了罪責,剛想挪動腳步,卻被侯成向前跨了一步,牢牢地將他擋在了身前,朗聲道:“軍師,我犯了禁酒令,理當受到處罰,我這就出去承擔三十軍棍的處罰!”
“不!是五十軍棍!”陳宮目光如炬,怒火中燒,見侯成一力承擔了宋憲的罪責,便大聲地道,“你身為一軍主將,知法犯法,理當罪加一等,念你過去有功的份上,暫且免去十軍棍,受刑五十軍棍!來人啊,把侯成拖出去,當眾責罰,以后再有敢犯法者,一律嚴懲!”
帳外立刻沖進來了四個彪形壯漢,不由分說,便將侯成架了出去,一切像是早就準備好了一樣。
宋憲紋絲不動,背脊上確實滲出了一絲冷汗,額頭上也開始向外冒汗,低著頭,不敢直視陳宮。
陳宮突然伸出了手,在宋憲的肩膀上輕輕地拍了兩下,面色也變得和潤了起來,笑著說道:“宋將軍,我剛到軍營,營中大半士兵都在飲酒,正所謂法不責眾,我也只能找一個典型在那些士兵面前立一下威了,既然侯將軍一力承擔了,那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你好好養傷,壺關城牢不可破,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天險,沒有一兩個月,燕軍是無法攻破的,等你們傷養好之后,我也早已經謀劃好了反擊的策略,到時候就是你們殺賊立功的時候了。”
宋憲唯唯諾諾地道:“是,屬下明白,屬下明……”
聲音還沒落下,宋憲便聽見外面傳來了一聲侯成挨打的慘叫聲,也只此一聲,隨后他再也聽不到侯成的叫聲,除了軍棍落在人體上的悶響外,他聽不到任何聲音,而那一聲聲的悶響雖然落在了侯成的身上,卻打在了他的心里,讓他痛徹心扉。
陳宮干笑了兩聲,轉身走出了營房,到了外面,見士兵都聚集了過來,便朗聲道:“將軍侯成,以身試法,在大敵當前之際違反了禁酒令,我以軍法處置,小懲大誡,望眾人千萬不要效仿。”
士兵們對陳宮執法如山本來就很清楚,每個喝酒的人看著侯成挨打,心里面都是一陣難受,可誰也不敢吭聲。
陳宮看著侯成挨了五軍棍,轉身便走了,留下四個執法的士兵在那里依然舉著軍棍打在侯成身上。
侯成趴在地上,看著陳宮遠去的背影,心里充滿了怒意,暗暗地想道:“大敵當前,正是用人之際,你卻要打我,老子這口氣咽不下去,陳公臺,你給我等著,早晚有一天老子要你后悔莫及!”
“砰!砰!砰……”一聲聲結實的軍棍落在了侯成身上,在場的士兵無不替侯成揪心。
侯成咬牙切齒,死扛著一聲不吭,也不知道挨了多少軍棍,整個人便昏了過去。
宋憲一直躲在營房里,看到侯成替他受過,心里難受至極,見侯成昏死了過去,四個執法的士兵還要打,便快步沖了出去,在那軍棍落下之前,用身體結實地扛下了一軍棍,只覺得身體疼痛難忍。
四個執法的士兵一看打錯了人,都連忙停手,同時問道:“宋將軍,你沒事吧?”
“滾!給我滾!滾的越遠越好!”宋憲發出了聲聲的嘶吼,雙目瞪得渾圓。
四個執法的士兵本就不是宋憲、侯成的部下,他們是壺關守將眭固部下,一見宋憲動怒,侯成昏死了過去,而周圍的士兵又都虎視眈眈的,便不敢久留,直接跑出了軍營。
宋憲讓部下將侯成抬進了營房,又讓人找來了軍醫,看著侯成皮開肉綻,心中不勝傷悲。軍醫給侯成敷完藥,包扎完畢之后,便離開了,宋憲則一直守在侯成身邊。
到了夕陽落山時,侯成才醒了過來,剛一睜開眼,便感到了背上的疼痛,痛的他呲牙咧嘴的。
“別動別動,千萬別亂動,軍醫交待過,你這傷沒有十天半個月好轉不過來,這段時間你就得這樣趴著了。”宋憲見侯成想撐起身子,便急忙道。
侯成道:“宋老弟,多謝你了。”
“我應該謝謝你才對,是你替我挨了軍棍,不然的話,現在趴在這里的應該是我們兩個人。”
“哼!該死的陳宮,明明知道燕軍兵臨城下了,還這樣打我,痛死老子了。”
“唉,燕軍的戰力十分的強悍,咱們沒有和燕軍交過手,也低估了燕軍,不想那太史慈竟然是如此的兇猛,一路從巨鹿打到了壺關來。沒想到他居然有百步穿楊之術,眼看就要進壺關城了,一箭從我背后射了過來,若不是我的部下叫我小心,我急忙躲閃了過去,恐怕早就去見閻王爺了。”
“主公遠在司隸的河南城,張遼又被鮮卑人堵在了雁門郡,張揚在晉陽,我們又被圍在了壺關,而燕軍的趙云、黃忠又從中間直接切斷了我們去司隸的道路,你說我軍當初的風光哪里去了?”
“唉,還有什么風光可談,現在就是一個陳宮,就能將你我二人打的像狗一樣,我們是大勢已去。”
侯成眼中放光,緩緩地道:“高飛發布了討伐主公的檄文,天下諸侯無不響應,主公留在洛陽的兵力不過兩萬人,我看也是危險。你我二人雖是主公所救,但是救命之恩都已經在數次戰斗中報答給了主公了,也不欠主公什么了,樹挪死,人挪活,我看我們不如投降燕軍算了,好歹也能當個縣令、太守之類的享受一下清福。”
宋憲急忙接話道:“你的意思是……”
侯成道:“很簡單,殺了陳宮、眭固,將壺關獻給燕軍,我們二人必然能夠獲得燕侯寬恕,說不定還能混個太守當當。”
宋憲道:“你心意已決?”
“怎么?你我多年兄弟,你不愿意?”侯成瞪大了眼睛看著宋憲,驚奇地問道,“你要是不愿意的話,你可以現在就將我抓起來,交給陳宮處置,就說我通敵賣國,陳宮一定會大肆的獎賞你的……”
“你看你,我又沒說什么,我只是問你是不是心意已決。再說,你我多年兄弟,我的為人你還不知道嗎?我是那種踩著兄弟的血肉往上爬的人嘛?咱們兄弟向來是共同進退的,就算主公也不能將我們分開,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自然會緊緊跟隨著你。”
“那你為什么還有一絲的顧慮?”侯成見宋憲的臉上帶著一絲的不安,便問道。
宋憲道:“是有一絲疑慮,若換成攻打壺關的是別人,我會毫不猶豫的跟你一起投誠,可是偏偏攻打壺關的是太史慈。你難道沒有聽說嗎,太史慈在燕軍中殺俘虜是出了名的,我擔心……”
“你擔心他會把我們兩個也一起殺掉?”
“嗯,就是這個意思。”
侯成道:“你不用擔心,太史慈殺的是俘虜,我們是主動投降的,他肯定不會殺我們。再說,我聽說他自打來了冀州之后,就沒有殺過俘虜。不如這樣吧,我們先派人出去和太史慈表明降意,讓他知道我們不是有意跟燕軍為敵,一切都是被陳宮逼迫的,他肯定就不會對我們怎么樣了。”
“這個主意好!”宋憲歡喜地道。
侯成、宋憲相視而笑莫逆于心,隨后便叫來了兩個人都十分信任的一個親兵,讓親兵夜晚墜城而出,去向太史慈表明降意。
子夜時分,太史慈率領的大軍還在壺關城外駐扎,他一個人尚坐在大帳中還沒有休息,腦海中想著那堅固的壺關城,他就犯了難,自言自語地道:“壺關城雖小,卻很難攻破,我帶領的都是輕騎兵,沒有帶攻城器械,步兵要到壺關至少也要個兩天時間,這兩天時間里,難道我就這樣閑著?”
“進去!”一聲暴喝,太史慈的副將李鐵便將一個人推進了大帳。
太史慈看了一眼摔倒在地上的人,抬起頭看了李鐵一眼,問道:“怎么回事?這人是誰?”
李鐵抱拳道:“將軍,此人在營寨外鬼鬼祟祟,被我軍巡夜的士兵拿住了,他口口聲聲說是晉軍將軍侯成、宋憲的心腹,說有要事要見將軍,我便將他帶來了。”
太史慈立刻感到事情出現了一絲轉機,瞟了地上那人一眼,問道:“你要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