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這批毛料有問題,每次都切垮,你還是好好想想吧,畢竟,你看中的這塊毛料也不便宜。”
姜沐抱著一塊毛料,聽著身邊人的勸解,有些詫異。
這么明顯不合規矩的事情,但凡是懂點行的人,都不會做這么魯莽的事情,而這個男人,卻這么大咧咧的說出來,聲音一點兒都沒有壓低,反而比正常說話的音量要高出一些,生怕別人聽不到一樣,一看就不尋常。
全賭區這邊很多人,游客尤其多,因為這邊是跟定價的磚頭料相連,能出來玩的人,家里的條件肯定也差不多,花上個三頭二百的買一塊毛料過過手癮也都不在乎,尤其是那種喜歡嘗新鮮的旅客,更是想體驗一把。
可是,體驗歸體驗,誰也不想當冤大頭,買有問題的毛料,聽到男人的話,本來想買的幾個客人,都猶豫了。
姜沐不動聲色,不想摻和到這種明顯就是有什么陰謀的詭計里。
“多謝提醒,不過,我不需要!這個人有個習慣,一向不喜歡聽別人的意見。比起你,我剛相信我的眼光。”
她拍了拍看中的毛料,找來一個工作人員,她要做的就是付錢,然后可以解石,也可以聯系貨運公司,直接將毛料運回滬市。
說起貨運這方面,姜沐就更加方便,因為,毛料運輸這塊一直都是趙保寶做的,而且做的相當不錯,因為他按時交貨,而且從無遺漏,所以,就在圈子里有了些名聲。
同樣的距離,運輸毛料的費用可比其他貨物要貴的多,相對的,趙保寶也就賺得更多,這個生才的門路,還是姜沐介紹的。
趙保寶干的很好,名聲也闖了出來,現在但凡是毛料貨運,大家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姜沐不想解石,等運回滬市再說,毛料里什么表現,她基本上能猜個七七八八,解不解都一樣。
等工作人員將剩下的毛料都匯聚到了一起,一共六塊,都是她精心挑選的。
“結賬,走貨運。”姜沐很爽快。
“哎呦,我說小姑娘你怎么聽不進去別人的勸解?你這六塊毛料前前后后可是要幾十萬呢,就算是家里再有錢,也不能這么糟蹋!明知道這批毛料有問題,你還買,這不是撒錢嗎?”
勸說的男人有些急了,連說話的語速都加快了一些。
“是啊,小姑娘,就算是有錢,也不是這么花的。如果你真的想賭石,也可以去其他家看看,也沒有必要非在這里買?”
“街對面就有一家,也是做毛料生意的,你都不用走幾步。賭石,賭石,本來賭的成分就很大,如果遇上毛料有問題,那不是直接把錢打水漂了嗎?”
姜沐幾乎被男人圍了在了中央,左一句,右一句的勸解著。
還真把她當成了什么都不懂的三歲孩子了。看著幾人期待的目光,貪婪就差從眼里涌出來。
“你確定對面那家店比這里的毛料質量更好?”姜沐認真問道。
男人一看有戲,頻頻點頭,“那是自然,對面那家毛料店價格公道,而且是地地道道的緬甸毛料,走的是特殊渠道,絕對保真。”
姜沐勾唇淺笑,露出了可愛的小虎牙,“看來對面那家店真的很不錯。”
幾人眼中已經隱隱跳躍著激動的目光,幾十萬啊!幾十萬就要到手了。
“那好吧。”姜沐清了清嗓子,“老板!老板!老板在嗎?”
幾人心中有些緊張,不過,想到即將到手的幾十萬,又迅速平靜了下來,老板來了又怎么樣?
他們什么都沒做,現在的身份又是游客,什么都不用怕。
而且,動怒的是這小姑娘,到時候,老板也沒有機會找他們麻煩。
鄔郁幾乎是小跑著過來,場中,關于這批毛料有問題的言論已經開始蔓延了,而且,之前解石過的客人賭垮了,本來情緒就不是很好,現在聽說了毛料有問題,那就更像是點著了的炸藥,一個個都要找鄔郁要一個說法。
鄔郁二十多歲,這個玉器店他也過來沒多久,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問題,一時間,心里就有些慌。
聽到又有人喊老板,他更是用最快的速度過來,不想事情再發生什么變故,危機再擴大。
“你好,我是負責人,有什么問題嗎?”
姜沐瞥了一眼眼前的這三個人,“你們店是不是有什么問題?”
三個男人很是激動,仿佛看到了幾十萬在向他們招手。
鄔郁皺眉,“發生什么事情了?”
姜沐忽然指著對面三個男人,“你們店怎么什么人都讓進?他們一直說這里的毛料有問題,讓我去對面買!嘴巴就沒有停過,聒噪的跟樹上的蟬一樣!眼中干擾了我賭石的心情!”
三個男人:“??”
不是,你剛剛不是這么說的啊!
剛剛不是還要去對面的毛料店嗎?
怎么轉頭就變了?
三個扮做游客,或者是大老板的男人還沒有想明白,鄔郁已經一臉陰沉的看了過來,那眼神,有些烏云密閉的意思。
“幾位,大家開門做生意,別搞這些小動作,憑白讓人看輕了去!都是干這行兒的,別的我就不多說了,回去告訴你們老板,就算是想搶生意,也用點高明一些的手段!就這,不夠看。”
目的被戳穿,三人也是慌了一瞬,為首的扮在游客的男人義正言辭的反駁,“你說什么我根本聽不懂!我是第一次到平洲,也是聽人介紹才過來的,你們店里的毛料有問題,還不讓人說嗎?”
“可不是怎么的,你以為你找這種理由,就可以欺騙大家了嗎?你這么做,就只能證明你心虛!如果你們店里的毛料沒有問題,你們還怕說嗎?”
“可不是,如果真沒有問題,怎么會一一上午過去了,這么多解石的,連一個賭漲的都沒有。”
三個男人口才都不錯,叭叭叭的一通分析,繼續煽動周邊圍觀的顧客。
“笑話!賭石,賭石,如果逢賭必贏,那還叫什么賭石?神仙都難斷寸玉。”鄔郁譏諷道。
“這次我們可是直接進購三分之一的礦坑毛料,店里的只是小小的一部分,顧客購買的數量就更少了,都賭垮了也代表不了什么!”
“如果只是因為這一點,就說我們店里的毛料有問題,那你們也太無知了一些!你們這樣的還是不要來賭石了,就這點承受能力,賭垮了肯定連面對的勇氣都沒有,這項活動不適合你們!”
鄔郁那語氣一點兒都沒客氣,這陰陽怪氣的功夫,修煉的很到家。
“大門在你們身后,慢走不送。”
話談到這里就等于沒得談了。
“不錯不錯,有兩把刷子啊!”姜沐低聲稱贊,歪歪的站著,雙手插進褲子口袋里,看戲的姿態的很明顯了。
“就這?你是不是要求太低了一些?”
霍時不知道什么時候走過來,站在姜沐身邊,站立的姿勢很標準,豪門少爺的禮儀是融進骨子里的,不過那看戲的姿態,跟姜沐卻是一模一樣。
姜沐眼尾掃了過去,沒接他的話茬兒,繼續看戲。
三人耗費了一上午,沒達到目的,怎么可能就這么離開?
剛好這個時候,又有三位顧客解石解垮了,現場的氣氛更加躁動不安。
“我說老板,我們不過是說了幾句實話,你就要趕我們走,你這不是心虛是什么?你們的毛料就是有問題!”
“各位各位!他們家的毛料有問題,以次充好,根本解不出翡翠來!大家千萬不要買!”
“對!你們可以想想看,雖然說賭石里賭的成分很大,可是,這一上午了,一次賭漲的人都沒有,這肯定有問題!”
扮做大老板的那個人直接喊了起來,這讓原本氣氛就十分躁動的店里更加不安。
鄔郁眉頭緊皺,“如果有人賭漲了,是不是就說明我們這批毛料沒有問題?”
“呵呵,現在還有人敢買店里的毛料嗎?”扮做大老板的男人嘲諷道。
鄔郁轉頭看向姜沐,自信笑道,“自然有。”
對方臉上的得意頓時消失了,他怎么忘了這個奇葩?
看戲看的很是嗨皮的姜沐突然被拉下場,她眨了眨眼睛,“我還沒付款。”
“可以現在付。”鄔郁說道。
“我冒這么大的風險,有折扣嗎?”姜沐半瞇著杏眼,明顯的趁火打劫,而且,理直氣壯,光明正大。
鄔郁盡力保持著笑容,剛剛他還以為姜沐是相信他們店的,不然她剛剛也不會當眾指出這三個男人的詭計,可是現在,明晃晃的現實告訴他,是他想多了。
“六塊毛料,九八折。感謝你支持我們玉器店。”鄔郁嘴角的笑容都僵硬了,“付款之后,就可以解石了。”
姜沐一臉無辜的眨了眨眼睛,“我沒說我要解石,我走貨運。”
鄔郁:“……”
話他剛剛都放出去了,這人竟然不解石!!
他做了一個深呼吸的,淺笑著分析,“貨運容易丟失,而且不安全,運回家單獨解石還要另付費用,現場解石我們都是免費的,怎么算都是現場解石更加劃算。”
姜沐不為所動,一臉視金錢如糞土的豪邁,“沒關系,我不在乎這點小錢!”
你不在乎,剛剛是鬼跟我討價還價,硬要打折!
鄔郁很想吐血,他算是看明白了,這人分明就是看清楚了現在的形式,就是想趁火打劫!
“9折!六塊毛料全部解了。”
鄔郁都有些咬牙切齒了,他還是第一次吃這么大的虧!
“成交!”真上道,姜沐笑容燦爛,小虎牙異常可愛。
霍時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高!實在是高!”
“這就高了?那你的要求是不是太低了一些?”姜沐將他的話原封不動的還了回去。
霍時:“……”
聽說又有人解石,場中很多人都被吸引了過來。
接連很多人都賭垮了,大家購買毛料的時候冷靜了很多,更別說解石了。
都擔心自己的錢打了水漂,畢竟,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
店里的顧客是都過來湊熱鬧,想看看這次解石的結果,看看連續賭垮的結果會不會被打破。
更加焦急的是已經等了一上午的珠寶商人,本以為今天這邊搞這么大的聲勢,肯定會解除不少好料,他們可以趁機購買。
誰知道,別說好料了,就是一般的料子都沒有多少,他們耗費了一個上午,一無所得,簡直就是浪費時間。
眼看著一直都沒有收獲,已經有些珠寶商不耐煩了,想去其他毛料店里看看情況了。
現在看到又有人解石,已經打算要走的珠寶商人又留了下來,期望會有一個好結果。
解石的師傅就是之前給霍時解石的那位老師傅,手藝精湛,經驗豐富。
只見他認真的觀察了毛料之后,拿了一根粉筆,直接化了兩道線,順著線直接切了下去。
齒輪轉動,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響,石屑四濺,很快,一個臉盆大小的毛料被一分為二。
“怎么樣?怎么樣?是漲還是垮?”
“對對對,什么情況?”
眾人很是心急的涌了上去。
“這還用說,肯定是賭垮了,我都說了,這批毛料肯定有問題,根本就解不出綠來!”扮做游客的男人高聲喊道。
清晨。
明媚的陽光透過淺灰色窗簾間的縫隙,灑進室內,在米白的雙人床上投下一片光亮。
床上的女孩正裹在被子里,卷翹細密的睫毛,小巧玲瓏的鼻子,淺粉色的唇瓣,宛如睡美人一般。
突然而來的光亮讓她皺了皺眉頭,直接翻了個身,繼續睡著。
突然,女孩兒睜開了雙眼,猛地看著床頭柜上的鬧鐘,八點二十!!
女孩兒噌的一下坐了起來,“天啊!這什么破鬧鐘!我明明訂了八點啊,為什么沒響?該不是搬家的時候摔壞了吧?”
洗漱,換衣,動作飛快,千萬不能遲到!
姜沫已經搬到這里一個月,一個月前,經歷了不知道多少次相親宴,在遇到了各種極品之后,她終于成功的把自己嫁了出去。
高帥沒有富,但是,英俊冷傲的臉符合她的審美,既然嫁給誰都一樣,自然要選一個看的賞心悅目,秀色可餐的。
領證,搬家,姜沫迅速進入了人生的另一個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