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哲孝聽小表弟說了那些話,琢磨的看著他,問道:“為何你說我不對頭?”
付原河說道:“你今天不止是身子不舒服,還有心事。要只是身子不舒服,你肯定會這樣。”
他歪躺在炕上,摸著額頭,哼哼唧唧道:“我難受,小表弟,幫我拿塊點心,再端碗糖水。還有,去看看廚房今天做什么吃的,你給你娘說我病了,你娘肯定會給我做好吃的。”
陶哲孝對他學別人學的一模一樣已經不新奇,但他能把沒發生的事學的這么像,關鍵是他自己認為如果是真生病,他會是這個樣子。
所以他還是吃驚的張大嘴。
付原河坐起來,說道:“看看,這才是你該有的模樣,今天你跑來跑去的,沒找我啰嗦,所以不對頭。”
陶哲孝算是服了這個小表弟,才十一二,他像小表弟這么大時,光顧著玩,盡挨揍哪。
他要坐起來,付原河摁住他說:“你就躺著說,別激動。”
陶哲孝躺著不動,道:“我激動啥,就是躺著不動說話別扭。我想說你別瞎猜,我沒啥不對頭,你太小不懂,有句話說哪有男子不鐘情哪有女子不懷春,今天在街上看到一個妙齡女子,心一下不會跳了,等我清醒了,人沒了,我就到處找。”
“找到沒?”
陶哲孝搖頭:“沒找到。”
付原河來了興趣,追問道:“那女子長啥樣?”
“不知道,只看了背影。”
付原河笑道:“就看了個背影你就失魂落魄?難怪有句話:黯然銷魂者。”
陶哲孝奇怪問道:“姑丈教的?”
“不是,我曾見一個人寫過。”
“哦,我說哪,姑丈挺古板的怎么會教你這個。”
付原河就陶哲孝說的看了個背影讓自己病了調笑他幾句,陶哲孝也冷靜下來,決定先不去找祖母,等父親回來看看情況再說。
陶家人對陶姨姥和包姥姥住在南宅奇怪,陶福運夫妻和陶福雙夫妻提出要去看望,陶留貴沒讓,說你娘好不容易清靜一下你們再去打攪,小心你娘罵你們。
所以沒人敢過去,付昔時去了幾趟也沒說去南宅,豆渣都不知道。
陶哲孝那天躺了一天,付原河陪了他一天,第二天他趁小表弟不在,趕緊溜出去,卻不知付原河在大棚里一直等著,見他出去,跟著。
陶哲孝是想找那個老頭,去了所有客棧,客棧目前客人不多,他挨個去,也不找掌柜打聽,拿著個小陶罐,每個房間看。遇見有人問,就說是找個客人送貨樣。
后來看到那個老頭出當門,臉蠟黃蠟黃的,他躲著沒讓老頭發現。
付原河等陶哲孝走了后,琢磨,為了找人又躲開?那人是誰?
他敲了敲門,門開了,一個老頭無精打采,問:“有什么事?”
付原河吃一驚,不是小嬌娘,他陪笑道:“請問要不要唱曲的?”
“不要不要。”
那人看也沒看他哐當把門關上了。
付原河下樓走出去,站半天,又問路人哪里有醫館,去了醫館抓了副補藥,走回客棧。
在附近找了個小兒,給他幾個銅板,交代幾句。
一會那個小兒出來,說客人姓包。
付原河慢慢往家走,邊走邊琢磨,突然看到陶家三表叔急匆匆走,他悄悄跟著。
陶福運從外地回來,沒回家,先去找了韓柄,倆人沒在家里說話,往南面走,韓柄說有個破院沒人住,他倆找了個背人處挨著院墻就地坐下。
韓柄見他一臉的暗沉,問道:“出了什么事?你讓我盯著那人,我給他下了點藥,他守著馬桶沒法出門,客棧小二成天給他倒馬桶,都快氣死了,不是我交代,要把他轟出去。”
陶福運沉默,伸手從地上拽了跟草放進嘴里嚼著。
韓柄試探著說道:“三哥,或許是我想多了,我看那人長的……”
陶福運說道:“你沒猜錯,他是我親爹,但他是混蛋。”
韓柄閉嘴不說話了,突然聽到院里有動靜,他站起來,趴墻頭往院里看,傳來一陣貓叫,還有貓撕打聲。他跳進去走了一圈,沒見人,一只貓從院里雜草里竄出去。
“嚇我一跳,今天我還來過這里,想著要不要把人藏這,要是有人能不讓我發現,那真是高人了,陶家鋪還沒這個人。”
陶福運坐著沒動,等韓柄坐下來繼續說道:“我不是我爹娘親生,我親娘是誰你也別問,他說來找我是想讓我認祖歸宗,去上封縣就是為了這事。我不是想認他,我就是想知道怎么回事,他有兒有女的認我回去不怕分他家產?他兒子能愿意?”
韓柄問道:“那他斷了后?”
陶福運恥笑一聲,道:“要是斷了后,想認回我那是為了血脈,可是他有兩個兒子,四個孫子。”
“那他為何?”
“他是個秀才,娶了平陽縣一個書吏的閨女,仗著岳父的關系在平陽縣落了腳,后來進了衙門當書辦。可惜人不正,貪了銀子,兒子和人合伙做買賣,之前倒也是混得衣食不愁,他就是這個歲數了,小妾也有,書童也有。”
韓柄一個街上混了幾十年的人,明白這話什么意思,那就是男女通吃。
“老了當太爺,養花遛鳥,就是兒子遇了仙人跳,對方手段高有背景,他傾家蕩產不說,平陽縣呆不下去,只好帶著兒孫回了上封縣。”
韓柄道:“沒準是仇家,不然道上混得,圖了財不會趕盡殺絕。”
“這個我沒時間打聽,先趕回來,我給我娘說了三天就回。”
“那他怎么認出你的?”
“年前我去了趟上封縣,他見我從衙門出來,看我模樣吃驚,想法跟著我,打聽在陶家鋪,然后就想認回我。可笑,他幾十年不在家回去空手只有白吃飯,他老家兄弟侄子也不樂意。認我一大家子回去難道不怕白吃飯?”
韓柄拳頭砸地,恨恨道:“那是知道你有能耐,讓你養他一家子,想這好事?”
陶福運把嘴里的草吐了,抹了抹嘴,道:“害了我娘,又想讓我養他一家子,他就是我親爹,我也不饒他。”
韓柄道:“你別動手,交給我,你就說你想怎么辦。”
他是想,不管咋說父子血緣,兒子對付親爹,大逆不道。
陶福運搖頭道:“不,這是我的事,需要你幫忙我會說。”
“好,咱倆兄弟幾十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事你找我,雖然我沒在陶家鋪混過,可要找幾個江湖人還是能找到,辦事也牢靠。”
陶福運點點頭,道:“是有件事要麻煩你,明天我先去見他,如果需要,你幫我跑趟平陽縣,找個證據。”
“行,反正我沒事,平陽縣我有個哥們在那,我去找他辦。”
陶福運站起來道:“我得回去了,這事解決了,有事要給你說。”
“好,你可千萬別沖動,有事一定告訴我,你別沾手。對了,你娘和你姨母現在在南宅住,咱倆一起回吧。”
等他們走遠了,付原河拎著鞋子出來,撓撓頭,走回家。見陶哲孝在干活,放心了,不用再滿大街找他。
他回到屋里,從書柜上拿出一本佛經,打開,拿出一包藥,想了想,又從一雙鞋底下摳出一小包藥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