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
收起了春游的心思,康斯妮順著任棉霜始終未曾回頭的視線望過去,見到奇花異草覆蓋的峽谷地面上,在草叢中露出一角潔白而規則的三角形。
而此刻任棉霜靜待數秒,見確實沒有什么危險異動,方才松了口氣把視線上揚投向頭頂上山巒中隱現的殿宇:
“抱歉蕓蕓,是我太神經質了。這或許只是倒仙宗飄落的功法殘卷。我們幫詩詩撿回去就好了,若是不小心遺失在這世界夾層里就太過可惜了。”
“不是功法殘卷,”曲蕓搖搖頭,顯然她自己也不清楚這超出掌控的世界夾層中會出現哪些意外:
“倒仙宗弓法用的紙張都是很特別的,且不論倒仙宗,便是拉馬克游戲里但凡見過的修仙卷本用紙都有那明顯的共性,就好像是修士的某種執著一樣。
但這個,卻是現代的工業化產物。”
簡單的推理判斷,背后的意思卻讓人細思極恐。有當代的物件出現在這里,豈不是說明有人在不久之前便已經從別處進來過這里,捷足先登?
甚至可以更加恐怖的推測,就在曲蕓哼著小曲忙著埋人的當口,或許就有人順著云裳閣里這入口搶先一步進入了索福克勒斯迷宮?
“或許是伯父留下的,”藍楓出聲安慰道:“仔細想來,這迷宮中的夾層密室,原本不就是幾十年前甚至十幾年前蕓蕓小的時候,伯父借助神器的力量剛剛開鑿出來的嗎?”
不等眾人更多糾結,那張半掩在草叢里的紙片便自己騰空而起向她們飛來。這是曲蕓剛剛低吟了一個二環魔法力場。
陌生的世界陌生的規則,即便是接觸到第五維度的世界法則也因整體構架截然不同而無從窺破環境下曲蕓也選擇了相對慎重的辦法。這總好過任由小妮子大大咧咧走過去用手撿起。
這是一張諸多現代世界中都十分常見的標準A4紙,而上面寫滿了明顯是印刷上去的宋體庸文:
“……少女們集結在一起,為了拯救世界勇敢地跨過了挑戰之門。持盾的獸人女孩走在最前,輕易為身后的同伴擋住頭頂垮塌的巖石;
跟在她身后的孩子是盜賊工會的使者,千鈞一發之際,她用靈活的手指開啟了密道,讓伙伴們逃離;
第三個精靈女孩有著敏銳的感知,在血淋淋的祭壇上,她指出了開啟密道的關要;
而最后,那把大家召集起來冒險的少女,著名的天才魔法師,她是否能夠超脫內心深處的恐懼,從中發掘層層表象之后的真正謎題?是否能在伙伴的幫助下獲取迷宮深處的秘寶?
又是否,會許下那世人所期待的愿望,拯救她所厭棄的世界?”
“啥玩意兒?主人啊,沒看出來你老爸還有這種惡趣味啊。不過他是戰場詭術師又不是諾查丹馬斯,怎么可能預先知道我們四個人進來的事情?”
很顯然這貨的三分鐘熱度只讀了一半才會有此一問。雖然后半部分充斥著莫名其妙的環境渲染場景描寫沒有什么實際意義,但答案卻在紙張的最末處。
確認了這文稿的出處,曲蕓也就不擔心用手去觸碰。她收回法力然后面色鄭重地用捏著紙張的手指對著文稿最后一行下面的小字擺到康斯妮眼前:
“沒想到捷足先登的居然是這家伙。算是未曾謀面的老朋友……或是老對手了。不知道他把觸手伸到這里來干什么,只希望不要對我們的目的有所影響才好。”
小字上寫著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四個字——一宿難眠。但對于經歷過假象之下那場游戲的仙子們,卻似乎喚起了遙遠的記憶。很顯然,這是小說作者的筆名注腳。
從內心深處的聯結感受到康斯妮想起了這個名字的出處,曲蕓進一步分析道:
按照上次游戲中的推理,雖然我們沒能親眼見證或者說根本不可能鑒證映射著游戲過程現實的書中世界描寫會隨著現實的走向而發生變動,但時間不逆的原則下,只有已經發生過的事情被見證也是事實。
換句話說,不論是書頁的內容會隨著現實演變發生改變還是一宿難眠先生真的像諾查丹馬斯那樣窺破未來且可以做到比諾老那種片段的,曖昧不清的,永遠繞開關鍵問題的預言更加清晰和逆天百倍,至少我們已經看到的部分都是確定發生過或者會發生的。”
終究還是有些擔心這張詭異的書頁存在著什么危險,任棉霜伸手從曲蕓手里接過了紙片。她擺出一副十分迷人的模樣皺眉盯著紙片,輕聲呢喃:“所以說,我們拿在手里的,是一本真正的預言書?”
“只是預言書中無足輕重的一頁,而且還誘使我們無意間忽略了真正的問題,”藍楓自然沒有康斯妮那么毛躁,她仔細讀完了全篇文字,搖搖頭憂慮地看著曲蕓:
“比起我們的目的,我倒是更擔心你的安危。蕓蕓,你有想過這位‘作家’是怎么進來的嗎?
最可能的情況自然是這位高維存在于索福克勒斯迷宮甚至先神本尊有著某些隱秘的聯系,可以自由出入迷宮的各處,哪怕是伯父后來人為開鑿的密室。
這當然是最無所謂也最好接受的情況。若過如此,我們只需要謹慎接下來在迷宮中所可能遭受的危險變故便是。
而且以你們對那位存在的描述而言,有極大的可能他只是觀測,甚至不會對我們接下來的行動做任何干涉,只會在不為人知的角落默默寫他的書。
如果他是滲透了涔云界進來的也還可以接受,只是等我們出去后詩詩就有麻煩了。
最糟糕的可能則是,他會出現在這里既不是因為命運挑戰迷宮也不是因為涔云玄澤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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