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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禿鷲、誅心、離別酒

  “七哥!”王豹恭敬地叫道。

  “有什么事嗎?”唐七冷冷地回道。

  “七哥。借一步說話。”王豹滿臉堆笑地說。

  “我還有事要忙,有什么就到這里說吧。”唐七語氣依舊冰冷。

  王豹也冷笑一聲,說道:“七哥,咱們也這么多年相識了。不錯,我王豹確實是坨臭狗屎。不過,這么多年來,和七哥你也多少有些交情。我王豹渾身再臭到不打緊,若是影響了七哥,恐怕不太好吧。”

  唐七聽到這話,臉色一變。

  畢竟這么多年,有些不便官家身份出面的臟活,都是交給王豹去辦的。

  如果這貨真的在外亂說的話,確實是個麻煩。

  當即陰沉著臉,和王豹一起走了出去。兩人在附近酒樓,找了一間清凈的雅室坐下。

  來找唐七之前,王豹早就一間全部都想好了。

  從吉祥賭坊出來之后,他就知道無論倪大虎和于奇正是什么關系,倪大虎說出的話是肯定不會更改的。

  而且,后來他無意中發現,馬躍佬和倪大虎有說有笑的一起出來去酒樓喝酒。

  這讓他心里特別慌亂。

  江湖不就是這樣的嗎?你強壯的時候,人人都會來和你稱兄道弟。當你年老體衰活生病無力之時,就會一擁而上,把你撕成碎片。

  緊接著,就會像一群食腐的禿鷲一樣,將你的肉身分而食之。

  由此看來,不僅是倪大虎,這馬躍佬應該也是想分一杯羹。不然為什么在這次賭局中,是這種態度呢?

  王豹繼續聯想,或許還不止這兩人,竟陵城的其它勢力,在收到自己倒臺的消息之后,恐怕都會找機會撈上一把好處。這么一想,王豹頓時心灰意冷。罷了罷了,不如就按倪大虎所說,去外地當個富家翁也好,在竟陵城當個包租公也好,過這后半輩子算了。

  可是等他回到家,就立即否認了這個想法。

  剛一到家,不到十歲的兒子王亞哭著跑了回來。

  王豹年輕時在一次群架中,被人踢中下體,喪失了功能。隨著年歲漸長,也算是功成名就,就特別渴望有后。

  通常來說,這種情況都會領養自己本家的小孩。可王豹卻不,他出了一趟遠門之后,就抱回來了一個男孩,也就是王亞。

  眾人紛紛猜測,王豹多半是不想將來孩子長大后,與親生父母產生些什么糾葛,于是干脆直接抱養一個誰也不知道來歷的孤兒。

  說是領養的,但王豹對這孩子,那可是比親兒子還親,要多寵溺有多寵溺。

  也就是在他的寵溺下,這小子小小年紀就養成了橫行霸道的性子,人稱“小豹子”。

  王豹對此不僅不以為恥,還反以為榮,干脆給他改個小名,就叫小豹子。

  話說平時,只有這小豹子欺負別人的份,怎么今天會哭哭啼啼的回來呢?

  王豹問清了情形之后,當即氣了個半死。

  原來從今天下午開始,就有小孩編了童謠取笑王亞。童謠的大致內容就是他王豹這個無惡不作的壞人,即將罪有應得,受到相應的懲處。

  王亞當即和往常一樣,靠武力去解決。

  但想不到的是,其中有個小孩叫了句“我們是于總都料的兵”,結果所有小孩全部聯合起來,把王亞揍了一頓。

  再仔細一打聽,原來這童謠的根源出自于城東茶館的王麻子。

  王豹不禁恨得咬緊了牙關,暗自心想:于奇正啊于奇正,你這不光是殺人,還要誅心那!說的是給兩條路我選,實際上現在這樣,我將來還能在竟陵城待下去嗎?

  繼而一想,即便自己答應離開竟陵城,以他們現在這種斬草除根的做法,到時候會不會變卦還很難說。

  想到這里王豹覺得不寒而栗,獨自在書房想了許久。

  最后終于下定了一個決心:拼了!

  可現在自己還有什么本錢能去和于奇正干呢?

  王豹再三盤算。漕幫這么和于奇正穿一條褲子之后,自己已經沒有任何能打敗曌建筑的方法——連之前心里指望的最后一招靠武力解決都成了鏡花水月。

  想了許久才發現,唯一只剩下最后的指望,就只有唐七了。

  盡管今天在城北唐七的態度,已經比較明確地表現出了要把自己甩開,但這是目前唯一還能試一試的辦法了。

  于是就一直在縣衙附近守著唐七。

  兩人在酒樓雅室坐定之后,唐七率先皮笑肉不笑地開了口:“不錯啊豹爺,現在倒也長進了啊。也敢威脅我唐某人了。”王豹苦笑道:“七哥說笑了,我王豹哪有這個膽子?只是實在被逼得無路可走了,求七哥給指條明路。”

  見王豹軟了下來,唐七也嘆了一聲:“王豹啊,很多年前我就跟你說過,讓你做人不要太過。這下好了吧?惹到了不該惹的人。說實話,我也沒有辦法啊。”

  王豹求道:“七哥,看在這么多年的情分上,你幫兄弟我想想辦法吧。你放心,你的大恩大德,我王豹知道報答的。”

  唐七沉默了好一陣,才有開口說道:“也別談什么報答,我就和你說幾句實話吧。這次這事的水很深,別說你了,就連我恐怕都……”

  說到這里,嘆了一口氣之后才又說:“這些年你賺的也不少了。聽我一句勸,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越遠越好。”

  唐七說的是實話,可在王豹耳中聽來,卻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這和倪大虎說的有什么兩樣?

  王豹冷笑一聲說道:“我王豹在這生在這長,在自己的地盤上都被一個外鄉人逼得背井離鄉,我還能去哪?”

  唐七見說好話他不停,只得冷哼一聲說道:“黃勝和你們家那個武師是怎么回事,你心里最清楚。我之所以沒去追著查,也是念在這么多年的情分,給你一條生路。但這事我也拖不了多久,你自己看著辦吧。”

  王豹聽到這話之后,整張臉變得卡白。最后說道:“那行吧七哥。既然你這么說了,我也就聽你的,等下就回去準備一下,盡快離開這里。”

  唐七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王豹兩眼泛紅,動情地說:“七哥,兄弟我這一走,這一輩子恐怕再沒有見面的機會了。今兒咱們最后在一起喝上一杯,也算是你為我踐行吧。”

  唐七也是微微一嘆。

  二人自幼便相識,雖說各有所圖,但不管怎么說也是幾十年的交情。如今王豹淪落到這個地步心中多少有些唏噓。

  于是說道:“行!你有二人今兒今天就不醉不歸。”

  就這樣,在一人感慨萬分,另外一人滿腹心事的氣氛中,很快唐七就倒在了桌上。

  王豹叫了幾聲,確認藥勁已經完全上來了之后,輕手輕腳從唐七身上搜出官印,在一張寫好了字的紙上蓋了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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