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來到中原,她的想法也一直都是開始那樣。
接到打入曌建,盡可能接觸到于奇正的任務,她也只想著完成任務。
但隨著在曌建的時間增加,她的思想就漸漸變化了。
這種感覺,怎么說呢?
就像一個曾經天真無邪的孩子漸漸長大,見到了成人世界的險惡之后的某一天,又回到了幼兒園,和一群孩子在一起的情形。
相對而言,銀羽娜扎所生長的那片草原上的人們,非常的單純和直接。心里怎么想的,嘴里就怎么說。
她進到中原之后,才知道人心是多么的難測。
這讓她非常反感,也很不適應。她也終于明白了之前一直想不通的問題:那些親戚為什么會謀奪她們家的天下。
為了利益。
那么好,他們怎么用陰謀詭計奪走我家的東西的,我們就要怎么奪回來。
為了這個目標,可以無所不用其極。
就在她自認為已經看清了這個殘酷的世界之時,進入了曌建集團。
起初,她也認為這一切都是假象。漢人都是這樣,最擅于用表面的恭良儉讓,去掩蓋笑容下的刀子。
但是漸漸的,她發現不是這樣。
這是一塊凈土。
在于奇正的帶領下,曌建的幾乎每個人都回歸到了最初的純凈。
沒有人去勾心斗角,沒有人爾虞我詐。
其實道理也非常簡單。那就是,環境會改變人。
人是群居動物,隨大流是人類的本能。適應環境,是人類的天性。
當你身處一個需要去斗心眼才能獲得更好的利益的環境中,再好的人也會變得狡詐。
反之,當你身處一個人人遵紀守法的環境中,你搞些歪門邪道,就會受到眾人所指,根本就混不下去。
要想在這樣的環境中出人頭地,只有一條路。那就是你真正做事比別人強,做出了更大的貢獻。
這也就是曌建集團上下,越是艱苦的活越搶著去干的原因。
環境,不僅改變了人的思想,還改變了人的生活習慣。
不說多的,由于飯堂、衛生間、澡堂等措施的完善,曌建人在衛生方面和社會上的人完全不一樣。
有了足夠的營養和良好的衛生習慣,身體健康了,精氣神也就來了。
不僅是這方面,曌建的各種學校和各個分局本身的例行學習,又大大提高了曌建人的綜合素質。
總之來說,這是一個很美好的團體。生活在這個團體之中,會有非常強烈的幸福感。
不僅如此,在大家眼睛所能看到的前方,還有著更美好的生活在等著他們。
這個,叫希望。
拿銀羽娜扎本人來說,她自幼就特別喜歡歌舞。現在,做著一份自己最喜歡的事情,并由此得到應有的不錯的報酬,已經是一種莫大的幸福。
更重要的是,她的工作能對曌建集團起到應有的作用,實現自己該有的價值。
每當排好一個節目、一次晚會、一個人視劇,聽到觀眾們如雷般的掌聲,再大的辛苦都會變成喜悅和感動。
她愛上了這種生活。和其他曌建人一樣,她們都認為這就是人間天堂。
而這個天堂的創始者,就是眼前這個皮膚黑黝的男人。
偏偏,她的任務就是對付這個男人。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想辦法把他的這種神奇的能力,用在為她們家復國上。
換一句話說,她的任務就是親碎自己心中的夢幻天堂。
這很殘酷。
但是,這是她的宿命——無法抗拒的宿命。
現在,當這個最接近于神一樣的男人,用最接近于神一樣的目光看著自己,銀羽娜扎感到了一種突如其來的慌張。
于奇正并沒有繼續追擊,呵呵一笑開口問道:“聽說現在江陵人視臺搞得不錯啊,銀羽臺長辛苦了。”
只要一提到工作,再多煩惱的事情都會飛到九霄云外。
現在既然于奇正問起,銀羽娜扎也就趁機匯報了起來。
江陵人視臺的運作情況,用一句來形容就是:比想象中要好很多。
相對荊州這樣的大城市來說,江陵縣和竟陵縣一樣,屬于是中小城市,兩者間的規模也差不多。
不過中小城市有中小城市的好處。
就拿娛樂業來說吧,江陵縣的娛樂產業比荊州府那可不是落后一點點。
本來就相對落后,突然進駐了一個行業巨頭。可想而知的結果就是兩個字:壟斷。
有了荊州人視臺這個成功的模板,基本上很輕松就把江陵人視臺的運營做得有聲有色。
不夸張地說,現在江陵人視臺已經是本地百姓獲得信息最直接、最權威、最廣泛的平臺了,故而廣告和商演業務絡繹不絕。
雖說價格比荊州這邊稍微低一些,但那邊的觀眾容忍度更高,相比這邊加大了廣告投入量和廣告時長。
這么一算下來,其實收入比這邊也少不了多少。
雖然別的業務相對這邊收入少了一些,但江陵那邊比荊州這邊多了一項收入。
江陵人視臺和銷售分局聯合在江陵縣城中心,開了一個“曌建產品銷售店”,直接推廣曌建的營造業務以及瓷磚、辣醬等產品。目前的情況只能用“火爆”來形容。
由于月月紅是交給了本地代理,所以在銷售店里只是展示,不直接進行銷售。
聽到這里,于奇正若有所指地笑著說:“程副總真的很不錯啊!”
表面上這句話是在夸獎程昱的工作能力,實際上是什么意思,聰明人哪里會聽不出來?
銀羽娜扎聽到這話,心里氣不打一處來。
姓于的你知不知道,我是流著皇家血脈的公主耶。雖然暫時失國,但也是最高貴的女孩子好不好?
只有最優秀的男子,才可能配得上我,你把程昱那種貨色扯進來做什么?
至于什么樣才是“最優秀的男子”,答案不言而喻。
當然,這些話也只能在肚子里不能明說出來。
銀羽娜扎扯開話題:“他不錯?我提議說,既然江陵都這么火爆,咱們干脆在荊州也開一家得了,可他就是不同意。還有啊,咱們技統局開發出來的被套等產品,目前也只是樣品展示,不知道多少人問。可一直到現在,他就是不去排單生產!我去問蘇可憶,結果回答我說,要有銷售部門的訂單,才能投產。”
于奇正皺眉想:不對啊,這可不是程昱那個逆臣的作風。
坐在身邊的采薇偷偷掐了他一下,于奇正立即反應過來了,肯定是自己不在的時候,采薇她們幾人商量后的結果。
于是笑著說道:“哦,你說這事啊,不怪程昱。是我說的。”
“啊?”銀羽娜扎睜大眼睛,不解地問:“為什么?”
“唔,這個嘛……”于奇正自己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的好。
采薇笑吟吟地替他回答了:“這事啊,于大哥和我交代過,這叫積蓄能量。你想想啊,一個東西是萬人搶購時賣得多呢,還是貨物充足時賣得多?”
銀羽娜扎這才恍然大悟。
確實如此,比如被套這一類的東西吧,怎么說呢,也談不上馬上就非要不可的必需品。
如果一開始供貨充足,那么人們肯定是需要的就買,不需要就暫時不買了。
可是如果一直壓著壓著,突然一下子開賣,那么就算暫時不需要的人也都會搶購了。
銀羽娜扎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于奇正。心想人人都在說程昱是個銷售天才,原來還是因為有于總都料把著關啊!
“不過呢,你們不用急,近期這些都將會迅速開放。”于奇正補充了一句。
他說這話的意思,其實還是因為最近他的工作重點在于把所有的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
但在銀羽娜扎眼里,那就是運籌帷幄了。
不過她很快就有了一個新的困惑。
從父親那邊傳來的消息是,于總都料的病情已經非常嚴重了,那為什么還這么鎮定自若呢?
很快她就自己找到了一個解釋:像于總都料這樣最接近于神的男人,其實早就解決了這些問題。什么病重不治之類的,只是給外面人看的一個假象。
事實上,不光是她這么認為,曌建的絕大多數員工,也都是這么想的。
而知道于奇正的真實情況的那幫人,現在正處于不知該如何抉擇的艱難處境中。
八個門,已經之前有人走錯了三個門,現在眼前有三個門,也錯了一個。
也就是已知錯了四個門,還有四個門。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面前只有兩個門。另外的兩個門去哪了?
至此,大家都已經確信了黃杏的推斷絕對沒錯。
隱藏的兩個門中,必定有一個是杜門,不然也隱藏不了。
杜門是為了隱藏什么呢?
答案只有一個:生門!
理由很簡單,陣法就是為了防御他人的。隱藏傷門、死門沒有任何的意義。
那也就是說,眼前這兩個門,就是死門和傷門。
所有人不由得一陣后怕。
要是剛才黃杏沒及時叫住二俅,無論推開的是死門還是傷門,現在大伙兒都不可能還好生生的在這里。
可是,這里就是這么一個空間,四周都是石壁,大家也都仔細的全部敲過一遍,沒有任何地方是空心的。
那杜門和生門又能在哪里呢?
包括黃杏本人在內的所有人心里不由得懷疑起來,莫非方才的推斷從一開始就是錯的,這里根本就不是按照八門來布置的?
已經忍耐很久的易云終于還是按捺不住了,高聲叫道:“不管他什么門不門的,總之這個壇子就不是個什么好東西,我先把它砸了再說!”
說實話,以易云的性子能忍到現在才說出來,已經是很不容易了。如果換在以前,恐怕早就動手去砸壇子了。
因為剛才自己的莽撞,差點闖了了大禍,所以易云現在雖然口里這么說,眼光也看著那個壇子,實際上卻沒有動。
黃杏突然雙眼一亮,也高聲叫道:“易兄弟說的對!砸,動手砸了它!”
眾人皆回頭望向黃杏,都以為他是在說反話。
誰知道黃杏見大家都不動,自己占了起身就朝壇棺走去,眼中露出興奮的光芒。
走到壇棺近前,黃杏抬起腳,用盡全力朝著壇棺踢去。
可以看得出來,這一腳沒有留任何余地,完全是全力施為。
就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黃杏的腳即將踢到壇棺之時,壇棺竟然又骨碌碌地一個滾動就閃開了。
緊接著壇棺就繞開眾人,朝著他們來的路滾去。
“跟上它!”黃杏的聲音因為激動變得無比尖銳:“快跟上,這個壇子就是杜門!”
眾人先是愣了一愣,隨即就明白了過來。
壇棺滾到這里,并不是因為什么指路之類的,而是它自己本身就是八門其中之一——負責隱藏的杜門!
也就是說,跟著它,就能找到生門的所在。
這么一想,哪里還肯放過?
眾人慌手慌腳地朝著壇棺就追了過去。
壇棺滾動得極快,滾的方向就是來時的路。
因為來的時候都檢查過,沒有什么風險,所以眾人追的也非常快。
沒多久,壇棺就滾到了之前那個后耳室門口,滴溜溜打了個轉,重新又滾回了之前來的那間耳室內。
這就讓人很是不可思議了。
它這么滾出去一圈,然后再滾回來,又是什么意思?
不過眾人心里倒是平靜了許多。
之前在耳室里面時就曾經四處檢查過,那間耳室里面絕對沒有其它的通道或者盜洞。
也就是說,現在就是個甕中捉鱉了。
不顧這時候,也沒人能一下子想到這么多,大家一擁而入,沖到了耳室之中。
沖到最前面的倪大虎突然記起來一件事,在江湖上行事,任何時候都少不了望風或者接應的人。
當即回頭叫道:“留兩個人在外……”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所有的人都已經沖進了耳室之內。
倪大虎話音還沒落地,“轟隆”一聲巨響,一塊千斤巨石落了下來,將耳室門牢牢封死。
幾人回身去試了試,無論是推、拉、頂,巨石都紋絲不動。
而此時耳室里面,也是變得漆黑一團,伸手不見五指。
倪大虎伸出手到懷中取出火折子點亮。
耳室還是那個耳室,依舊是空無一物,毫無變化。
不,這就不對了。壇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