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茛茍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黃杏。
現在就不用說廢話了,各就各位趕緊去忙吧。
所有人都散去之后,二俅走進了房間,看到相對盤膝而坐的于奇正和倪大虎,嘴里嘟噥了一句:“郭靖黃蓉啊?”
如果正常來說,誰都聽不懂他說的話。
但是在這個世界,《射鳥英雄轉》已經在附近家喻戶曉了,采薇和如煙自然明白了他說的就是劇情中郭靖和黃蓉就這么療傷的。
“好了好了,二叔就別開玩笑了。”如煙盡力擠出一個微笑說道。
“我說那老家伙就是個傻波一!”二俅憤憤不平地罵道:“現在病理啥的都搞清楚了,不是很簡單的一件事嗎?”
采薇趕緊問道:“怎么個簡單法了?”
二俅指了指于奇正,又指了指倪大虎:“不就是要陰陽互補以毒攻毒嗎?要我說很簡單,讓老倪把這個蟲子吐下去就成了。”
事實上,他說的這一點采薇和如煙都曾想到過。
只是孫田邈堅決反對,所以就沒把話往下說。
“要我說啊,就是那老東西在裝神弄鬼。明明可以治好的病,故意搞出一點周折,然后凸顯出他的本事。”二俅很是不爽的說道。
采薇和如煙對望一眼,又猶豫了好一陣才說道:“二叔的意思是,現在直接……”
二俅低下頭,咕噥道:“沒有沒有。”
說實話,抱怨是有的,發發牢騷也是正常的。但真說要拿正哥的命去開玩笑,自然不敢草率了。
時間一點一點的在過去。
已經是半夜了,但曌建技統局資料科依舊燈火通明。
所有人都沒有半點睡意,都緊張的查找著典籍。
他們都知道,如果遺漏了關鍵的信息,就可能造成一個人的死亡。
而那個人,是他們最為敬重的總都料于奇正。
丑時一刻。
按照后世的說話,大概就是午夜兩點多。
資料科所有人員聚攏在一起,每個人臉上都露出失望和自責的神色。
所有典籍都已經全部查找三遍,沒有合乎條件的書籍。
黃杏的臉色也非常沉重,雖然之前有這種心理準備,但多少還是抱著希望。現在希望完全破滅,心理也確實不好受。
當然,這也不能責怪手下的人,大家都已經盡力了。
黃杏默不作聲地走了出去,他要去找萬茛茍,把這邊的情況說一下,然后看看那邊有沒有什么突破性的進展。
他剛剛出門,就有一個員工惱怒地捶了一下桌子。
這么用力一捶,桌面就震動了。
這么一震動不打緊,桌上一個燭臺就倒了。
燭臺一倒,就燒著了另外一個員工面前的一本書。
被燒著書的員工當時就跳起來爆了粗口。
捶桌子的員工不甘示弱,當即反諷你查那本書有個鳥用。
被燒著書的員工大怒,又罵著這邊更加沒鳥用。
很快,文斗升級成了武衛。
技統局作為曌建集團最核心的部門,而資料科的人覺得自己是技統局最核心的頭腦,現在正是危難時刻顯身手的時候,卻這么鎩羽而歸,哪個人心里都不好受。
現在心情焦躁之下,相互之間發生齷齪就升了級。
兩人扭打著,撞到了船板上。
其他人過去勸架,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勸架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最后分成了兩派。
最開始還是嘴巴上罵罵咧咧,不知道怎么就演變成了動手,最后竟然打起群架起來。
整個資料科里面打做一團,轟隆隆的不斷撞著船板。
“干什么?”聽到響聲趕過來的萬茛茍和黃杏怒吼道。
不光是他們兩人,后面還跟著睡眼惺忪的王麻子。
這事怎么個和王麻子扯上了呢?
要知道,王麻子現在名義上是曌建人視臺的新聞欄目主持人,但隱藏的身份卻是技統局政工科的科長。
由于白天在明面上都是做人視臺的事情,所以政工科這邊的培訓、會議之類的都是在晚上進行。
因為這種工作性質,王麻子也就免得麻煩,干脆晚上就在船上辦公室里睡。
王麻子他們政工科的辦公室就緊鄰著資料科的辦公室,中間就隔著一層木板。本來一直都睡得好好的,結果今晚上被這伙人打架,不斷的撞擊隔板,哪里還睡得著。
于是就披上衣服起身來看看這邊到底出了什么事。
剛剛走到門口,就遇到趕過來的萬茛茍和黃杏。
兩人不斷的罵著打架的員工,王麻子在旁邊聽了一陣,也聽出點頭緒來了。
他并沒有參與到打架事情的判定中,一把拉住正指著打架員工鼻子罵的黃杏問道:“你是說有什么盤古啊,活死人血,老虎圈之類的內容?”
黃杏不在意的“嗯”了一聲,繼續破口大罵著。
“我好像看過這么一本書。”王麻子不是很肯定的說道。
“什么?!”
不光是萬茛茍和黃杏,所有資料科的人都忘記了剛才的事,全部熱烈地望向王麻子。
王麻子自慚地一笑:“應該不是,我看過的那玩意是咱們這行的話本,一個不知名的人寫的,就是胡編亂造奇聞軼事能插在說書時吹牛逼的,不是什么典籍。”
“在哪里?”萬茛茍和黃杏一人抓住他的一只手,激動地問道。
包括資料科所有的人都停了下來,緊張地望著王麻子,大氣都不敢喘。
之前黃杏他們就分析過,這是一本很不知名的作品。
按照后世來說,就是那種一本收藏不過百,均定不過十的網絡小說。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給尋找增加了很大的難度。
要真是《X吹燈》、《斗破蒼X》之類的,那可早就找出來了。只有類似《神話情話之人魚奇緣》、《其實我也可以飛》、《皇上您該去搬磚了》、《傻王爺又丟了》、《這人間我不護了》、《重生之王妃有點作》、《重生成女主的惡毒皇姐》、《長安春盈盈》、《星希花開》這之類的撲街作品,才會找不到嘛。
更重要的是,孫神仙說過,他看過的是一個神神怪怪的雜話本子。
而王麻子所說的,吻合所有的條件。
眾人不禁想到:對啊,要說書籍什么的,資料科隨便一個員工都比王麻子強很多。但要是這種雜話本子,大家還真不一定有他見得多。
王麻子是個聰明人。
見到大家的神色,便推出自己的這條信息肯定是非常重要了。當即也不浪費時間,告訴大家曾經在荊州城另外一個說書人那里看到過有他們說的這些內容的破爛雜話本子。
眾人一聽大喜,急忙問他是在哪家看到的。
王麻子說道:“城南福來茶館的陳鐵嘴那里,明早我就去找他。”
可眾人哪里還等得到明早,當場就要去。
王麻子說道:“現在城門都已經關了,怎么去嘛?”
“我去和杜將軍說。”萬茛茍說道。
一直沒有存在感的名義上負責荊州城營造項目的杜西影,終于被記了起來。
他現在就一直住在于奇正別墅邊的軍營里。
很快,杜西影就被叫了起來去叫開城門,理由是非常充分的:緊急軍務。
不但杜西影本人,聽說是要救于總都料,軍營里被吵醒的士兵都爬了起來,跟著進了城。
可憐福來茶館的陳鐵嘴,睡得好好的,大半夜就被一群兇神惡煞般的軍士弄醒,當場就嚇得尿了褲子。
折騰半天才知道是來找一本舊書,陳鐵嘴都快哭了。
拿到那本書之后,一群人又風風火火地跑了。
臨走之前,黃杏突然記了起來,丟了一錠銀子到床上:“這是買書的錢。”
陳鐵嘴是欲哭無淚啊,一顆小心臟噗噗噗的跳個不停。
等情緒稍微穩定一下后,拿起床上的銀子咬了一口。
哎呀我滴個媽呀,是真的,真銀子!
當即破涕而笑,這挨一頓驚嚇也算是值了。
一群人快步跑了回去,緊接著連夜快馬趕到了沙洋堡,將本子交到了孫田邈手里。
孫田邈打開本子隨便翻了幾頁之后說道:“不是這本。”
一群人立即像是被刺破的豬尿泡一樣,泄氣了。
孫田邈隨手把本子丟到一邊:“你們走吧。”
眾人暗嘆一口氣,紛紛告辭離去。
就在他們都已經出了房門之際,孫田邈突然指著萬茛茍和黃杏:“對了,你們兩等等,我好像又記起一點什么來了。”
兩人這才交代其他人先走,留到了孫田邈房間里。
“你們覺得我為什么要離開京城?”孫田邈沒來由的問出了這句話。
曌建上下知道孫田邈身份的人不多,而負責情報的萬茛茍和黃杏就是其中的知情者。
盡管不知道老神仙為什么突然問出這句話,但萬茛茍還是如實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不管是多么英明神武的人,最終還是會走向死亡。
但對于御醫來說,被遷怒而治罪的事屢見不鮮。
老神仙即便看清生死,也至少不愿壞了名聲。
由此便干脆在此之前,離開那么一個是非之地。
按說,萬茛茍的這個推斷也是合情合理。
但想不到的是,孫田邈搖了搖頭說出了這么一句話:“不是。”
見兩人大惑不解,孫田邈繼續說道:“當今圣上是古往今來的明君,要的是青史流芳,絕計不會讓人對御醫做這種事,留下一個污點。”
這話一說,就讓萬茛茍二人完全蒙住了。
如果不是這樣,那還能有什么可能呢?
孫田邈回答了他們這個疑問:“因為,我知道了一件不該知道的事。”
說到這里,他的兩眼瞇成一道縫,陷入回憶之中。
那一天,他為圣上治療之后,圣上突然低聲說了一句話:“到床下去,千萬別發出聲音,我不讓你出來千萬不要出來。”
孫田邈雖大惑不解,但皇命不可違,于是還是躲到了床下。
沒多久,他就聽到了腳步聲,然后聽到了一段顛覆了他之前所有認知的對話。
“呵呵,唐貞兄弟來了?”這是皇上的聲音。
“微臣叩見圣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行了行了,這里就咱們兩人,就別來這些了。”
“謝陛下。”
“唐貞啊,你就和我說個實話,我還能活多久吧?”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我說唐貞啊,咱們兩能不能不來這些。你就給我說個實話不行嗎?”
“稟圣上,據微臣所知,您千秋萬代永不消亡,如何有此一說呢?”
“唉,算了。既然你不肯說,那我也就不問了。人啊,總有閉眼睛的那一天。其實吧,把眼睛一閉,身后驚濤駭浪也都管不著了。朕就是很好奇一件事,這大唐朝享國祚多少年?”
“這個……”
“唐貞啊,本朝都以你之名作為國名了。朕也說了,只不過是好奇,難道你就不能和我這將死之人說個實話嗎?”
“這……好吧,本朝享國祚289年,是歷史上有名的長盛王朝。”
“哈哈哈哈哈,多謝貞兄。俗話說,富不過三代。千古一帝也不過二世而亡。我李家王朝能享將近三百年,也算不愧祖先了。”
“是。稟圣上,本朝是自夏以下三千年中最為強盛的王朝。”
“好,好,好。全是有賴貞兄啊。呵呵,貞兄可還記得你我相識之時?”
“微臣片刻不敢忘懷。”
“最初你我相識,你告訴我說,我是真命天子,將來必當皇帝。說實話我是不信的,只是覺得你就一溜須拍馬的江湖騙子。”
“不怪圣上,當時之情形,換誰都這么想。”
“可是后來,每一件事你都料事如神,令朕起了疑心。自古而今,諸葛郭嘉多智而近妖者常見,而你已經超脫了他們那個范圍。”
“圣上過獎了。”
“朕也得謝你,青武門之變前,你告訴朕你是從后世穿越而來,才令朕下定了決心。”
“事實也確是如此。”
“世人皆知凌煙閣二十四臣,更推崇獨孤為首。這全天下只有朕一個人知道,要說功勞最大的,就是你啊。”
“謝陛下,微臣不敢居功。”
“你我二人在一起已經幾十年了,雖然你不肯明言相告,但朕也知道自己沒多少日子了。我有兩個一直壓在心里的疑問,不知貞兄現在能否實言相告?”
“但請圣上垂詢。”
“第一個問題,這天下可以說有一半是你的,可你直至今日也不過是個區區五品官,難道心中就真沒有一些不甘嗎?第二個問題,你對歷史的走向完全清楚,又具備當世人之不能,為何沒想到自己來當這個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