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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3章 放棄拜師

  “老師,方棠拍下的那根老銀和田玉簪是不是有玄機?”看著和瞿老一起離開的方棠,安新穎即使不是修復師,此時也難免有幾分嫉妒方棠的好運氣。

  得到瞿老的看重,以后方棠的路就順了,安新穎再次感慨:“如果得到瞿老的指點,瞿老徒弟的身份可比方家二小姐管用多了。”

  “沒有瞿老指點,方棠日后也會成為出色的修復大師。”趙館長笑著回了一句,畢竟盧老頭那么挑剔的性子都看好方棠。

  不遠處,周界嫉妒的紅了眼,雙手死死的攥成拳頭,盧大師在他眼中只是一個跳板而已,周界真正想要拜師的是瞿老。

  但舅舅說了,只有先成為修復師,學習了所有的修復技術,他才有資格拜瞿老為師,周界沒想到方棠竟然搶先一步!

  其他人也紛紛感慨,羨慕嫉妒恨的情緒都有,誰能想到瞿老竟然會對一個才見了一面的小姑娘這么優待,這妥妥的要收徒的節奏啊。

  “祝秘書,方棠她?”方宇濤臉色復雜難辨,他從來不將方棠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放在眼里。

  以前是不屑是無視,后來知道方棠的身手和封掣的關系后,方宇濤雖然有點忌憚,但骨子里依舊瞧不起方棠,比起方家這樣的龐然大物,方棠再強也是隨時能被捏死的螻蟻。

  可如今,方棠一旦成為瞿老的徒弟,那她的身份就完全不同了!

  不說瞿老本身精湛的修復技術,就憑著瞿老和瞿家對國家的貢獻,瞿老沒有結婚,無兒無女,方棠成為他的徒弟,以后這些榮譽和優待都會落在方棠身上。

只要方棠不殺人放火,從此之后必定平步青云  祝秘書能理解方宇濤此時的心理,這就是造化弄人吧!誰能想到二小姐會有這樣的境遇,“大少,不管如何二小姐也姓方,她和家里也只是有些齟齬而已,算不得上仇恨,二小姐好了,對方家更好。”

  祝秘書低聲開導著,觀二小姐這清冷的性子,方家只要不犯到底線,二小姐即使不會幫方家,但也不會為敵,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方宇濤也懂這個道理,只是身為方家繼承人,有方家的保駕護航,他的仕途依舊艱難,看著方棠一步登天,方宇濤終究有些意難平。

  史玉才是拍賣會幕后的老板,但是明面上他是陪著瞿老來的,現在瞿老提前離場了,還將拍賣會延遲到了明天早上,于情于理史玉才都要替瞿老道聲歉。

  “史署長客氣了,耽擱一晚上而已。”說話的中年男人和史玉才握了握手。

  “多謝黃先生體諒,如果在慶州多留幾天的話,我一定要盡地主之誼陪黃先生四處走走,體驗一下我們慶州的風土人情。”史玉才滿臉笑意的接過話。

他面容和善,交際手腕一流,一番寒暄之后就和人稱兄道弟了,熟絡的好似多年的老友一般  見黃先生離開了,周界按捺不住的快步走了過來,臉色陰沉沉的駭人,“舅舅,我們就這樣看著瞿老收方棠為徒?”

  “小界,你冷靜一點,瞿老并沒與收徒的心思,否則他早就收徒了,怎么會等到今天。”史玉才安撫的拍了拍周界的肩膀,果真還是太年輕了啊,遇到事就沉不住氣。

  就算史玉才存了讓周界拜師的打算,他的第一步也是讓周界多登門向瞿老請教,多孝順孝順瞿老,時間久了,感情處出來了,到時候再拜師也就順理成章了。

  看著依舊忿忿不平的外甥,史玉才壓低聲音解釋:“瞿老這些年一直在找一根簪子,所以每一次拍賣會、交易會,只有有簪子出現,瞿老都會親自過來,方棠估計是撿漏了,那根老銀和田玉簪內藏玄機。”

  “舅舅,我不放心。”周界知道沒有人比舅舅更了解瞿老,但是一想到方棠那鬼斧神工的修復技術,周界隱隱的有種不祥的預感。

  如果放任方棠繼續和瞿老接觸,日后瞿老必定會收方棠為徒,不是這一次也會是下一次。

  看著憂心忡忡的周界,史玉才遲疑了幾分,的確,自己在瞿老身上耗費了十年的時間,如果最后被方棠給摘果子了,史玉才估計真要吐血了。

  看史玉才還在猶豫,周界眼神狠了狠,加重了籌碼,“舅舅,拋開瞿老的人脈關系還有瞿家這么多年的收藏不說,長源西街口老建筑申遺的報告上京已經快要批復了。”

  “到時候瞿老必定是負責人,一旦瞿老看重方棠,方家必定會插手,長源又是方家的地盤,我們所有的謀劃都落空了。”

  文物管理署是清水單位,但史玉才這個副署長做的很高興,只要懂經營會運作,絕對可以悶聲大發財。

  西街口老建筑申遺是一個大項目,一旦批復下來,慶州就要撥下一大筆款進行修復改建,這其中可運作的地方就多了,但方家一旦插手,史玉才的確會束手束腳。

  十來分鐘之后,高高在上的馬大師領頭,幾個鑒定大師還有周界這些小輩們,一共十來個人直奔瞿老的住所而去。

  說是想要看看方棠拍下的老銀和田玉簪到底有什么玄機,實則都是沖著瞿老去的,想知道瞿老是不是要收方棠為徒。

  “這么多人一起去,法不責眾多好的理由。”安新穎嗤笑著,高傲的臉上寫滿了不屑和鄙夷。

  安新穎真看不上周界這群人的行為,不想著提升自己的修復技術,只想著阻礙方棠發展,這就是典型的小人心理。

  “走吧,老師我也很好奇。”趙館長朗聲一笑,拍了拍安新穎的肩膀,跟著眾人向門外走了去,那根簪子趙館長也看了,真沒看出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青湖山莊的房子都是獨棟的別墅,只不過規格上有些不同,瞿老被安排在青湖山莊最東邊的別墅,這也是整個山莊風景最好的地方。

  瞿老的工具箱里只有一些簡單的修復功夫和材料,若是進行精密或復雜的修復肯定不行,不過只是去掉老銀簪子的銀皮完全夠了。

  客廳明亮的燈光下,原本的長餐桌成了工作臺,需要用的工具一一擺放在桌子上。

  方棠站在一旁,期待的看著瞿老,只等著他動手去掉簪子外的銀皮。

  銀簪子已經被固定在簡易的操作臺上,瞿老突然放下手中的火槍,脫下雙手的手套,“你來操作。

  找了一輩子,簪子就在眼前了,瞿老卻發現自己沒有辦法操作,他的雙手隱隱的在發抖。

  “瞿爺爺,我來吧,退火這個步驟我做過上千遍。”站在不遠處旁觀的周界突然走上前來毛遂自薦。

  馬大師帶著這群人過來了,瞿老也沒有將他們趕走,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簪子上,顧不上這些不相干的旁觀者。

  “周界,這簪子是方棠拍下來的,瞿老不操作也該是方棠動手。”安新穎脆生笑了起來,越俎代庖也該有個限度!

  周界既然敢開這個口,他自然有信心說服瞿老,“瞿爺爺,這簪子對您意義非凡,容不得任何的損壞,我有信心完美的去掉銀皮。”

  說話的周界自信滿滿,渾身散發著舍我其誰的霸氣。

  若是完整的修復某個物件,周界的技術還不夠,但只是去掉簪子外的銀皮,周界自信就算是老一輩的修復大師都不一定有自己技術好。

  “不用,簪子是方棠的。”瞿老直接拒絕了,示意方棠可以動手了。

  周界表情一變,怒火上涌,但不管心里多么不滿瞿老的不知好歹,臉上卻不敢表露分毫,只是繼續開口道:“瞿爺爺,你相信我,我的技術絕對遠勝過方棠。”

  瞿老擺擺手,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不必,身為修復師你沒有第一時間發現簪子的重量不對,已經說明了一切。”

  瞿老這話不亞于當眾打臉!周界恃才傲物,他狂妄自信!可方棠發現簪子的玄機了,周界卻沒有,事實就是周界的修復技術根本比不上方棠。

  臉一下子漲的通紅,周界雙手死死的攥緊成拳頭。

  旁觀的眾人沒有開口,目光卻都看向了丟臉的周界,或是嘲諷,或是不屑,或是鄙夷。

  方棠此時已經戴好了手套,點燃火槍后,用焰炬中溫度最高的部分加熱銀簪的末端,當白色的銀簪末端漸漸轉為了淡紅色,方棠知道已經達到退火的溫度了。

  關掉火槍,方棠拿起鑷子慢慢的將松軟下來的銀簪末端拉長,然后用鋒利的小剪刀剪開……

  半個小時后,簪首的和田玉珠子、珍珠、紅珊瑚小珠一一被取下來放在桌子上。

  方棠一點一點將簪柄的銀皮剝開,露出里面金質的簪柄,因為被銀皮完美的包裹著,隔絕了空氣和水汽,燈光下,金質的簪柄璀璨耀眼。

  最困難的是去掉簪首的銀皮,方棠的手很穩,目光精準的找到了接口處,然后將第一瓣梅花狀外的銀皮去處。

  又是一個小時的時間,客廳里一片安靜,當看到方棠手中剝下銀皮后完整的簪子,一個鑒定大師震驚的喊出聲來,“這是點翠!”

  誰能想到老銀下包裹的竟然是珍貴無比的金鑲珠石點翠簪!這簪子已經不能用價格來論,這是文物!

  瞿老的眼角紅了,目光落在方棠手上,哽咽的無法說出一個字來,找到了!終于找到了!

  “瞿老。”方棠將點翠簪放到了瞿老手中,她看得出這簪子對瞿老的意義。

  簪柄是鏤空累絲的金質,簪首用鏨刻和累絲制作的梅花瓣底托,然后將翠鳥的羽毛黏貼其中。

  每一片翠藍色的羽毛上都鑲嵌著紅色碧璽和藍寶石,即使過去了百年,簪子依舊熠熠生輝,美的讓人側目。

  “竟然是點翠,難怪重量會輕一些。”看著白亮燈光下典雅高貴的點翠簪,安新穎震驚的低喃。

  估計將簪子拿出來拍賣的人已經悔的腸子都青了,誰能想到價值八千塊的老銀簪子里面竟然是價值連城的點翠簪。

  趙館長畢竟經歷的事多,也看過很多離奇的撿漏,此時緩緩開口:“方棠如果不精通修復,她不會憑著手感就發現重量上的細微差別,這簪子會一直包藏在銀皮里面,瞿老也會抱憾終身。”

  乍一看是方棠撿漏了,是巧合,可巧合卻也是必然。

  瞿老指尖輕顫的撫著簪子,似乎擔心力度大一點,就會將簪子戳破了一般,然后整個簪子就化為塵埃消失在眼前。

  許久之后,終于平復了情緒,瞿老看向方棠,嘶啞著聲音開口:“這個簪子曾經是我奶奶的嫁妝,我爺爺和父親找了一輩子,我以為這輩子沒有希望了,沒想到終于找到了。”

  “方家小姑娘,雖然這樣說很唐突,我還是希望你能將簪子賣給我。”瞿老目光懇切的看向方棠。

  瞿老并沒有見過簪子,爺爺也不曾告訴父親簪子的具體情況,只知道簪首是梅花狀,是最精湛的工藝打造的,只要看到就一定能認出來。

  瞿老一直以為這簪子的珍貴在于情感而不是價值,可如今才知道爺爺說的是實話,金鑲珠點翠簪的確是最精湛的工藝。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了方棠身上,只要有腦子的人這個時候就不會開價,錢沒了可以賺,可瞿老的關系那才是無價之寶。

  方棠是修復師,她完全可以讓瞿老收自己為徒,這樣一來,日后即使瞿老過世了,他無兒無女,這價值連城的點翠簪又會回到方棠手中。

  人群里,周界面容緊繃,眼神陰霾到了極點,就連一直老神在在的史玉才臉色也極其的難看,原本以為瞿老不可能收徒,但有了這根點翠簪,方棠拜師是鐵板釘釘的事。

  方宇濤目光復雜的盯著方棠,拜了瞿老為師就平步青云了。

  方宇濤說不出是嫉妒還是羨慕,他身旁的祝秘書卻很高興,二小姐好了,方家也會跟著沾光。

  趙館長欣慰的笑著,為方棠高興,卻也為盧大師惋惜,原本趙館長以為盧大師日后一定會收方棠為徒,如今看來方棠有了更好的選擇。

  安新穎不是修復師,所以此時她倒不嫉妒了,漂亮的面容上露出喜悅的笑容,方棠成為瞿老的徒弟可比周界好多了,至少方棠雖然性子冷,但卻值得交往。

  成為所有人注目的焦點,方棠神色依舊平靜,沒有激動也沒有狂喜,沉靜的像是即將被瞿老收為徒弟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看著這樣的方棠,瞿老和趙館長都贊賞的點了點頭,身為修復師最不可缺少的就是這份心性。

  方棠終于開口了,略顯得清冷的聲音平靜的響了起來,“既然是瞿老長輩的簪子,也算是物歸原主。”

  方棠這樣說所有人都不意外,她如果真開價要錢那才是蠢到家的行為。

  瞿老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雖然他知道方棠必定會將點翠簪交給自己,但她這個原主沒有開口,瞿老終究心不安。

  “之前去瞿老房間里拿工具箱,我看到書桌上有一枚田黃石,我愿意用點翠簪和瞿老交換。”方棠接下來的讓所有人都風中凌亂了,他們聽到什么?

  用田黃石來換點翠簪?他們一定是幻聽了,否則方棠怎么可能開出這樣的條件,她不應該是崇拜瞿老,想要跟在瞿老后面學習古董修復嗎?然后順理成章的拜師。

  “你要那枚田黃石?”瞿老也是一愣。

  他珍藏的這枚田黃石的確很珍貴,上品的田黃,色濃透著橙紅色,是田黃中的頂級,可比起點翠簪而言還是差的太遠了。

  瞿老也以為方棠會拜師,看著平靜點頭的方棠,瞿老忽然笑了起來,沒想到自己竟然想多了,以為每個后輩都想要拜自己為師。

  看到瞿老的笑容,其他人微微一愣,忽然想明白了,方棠這是以退為進?

  用點翠簪來拜師,會不會顯得太急功近利一點了?所以方棠換了個辦法,她這樣退讓,瞿老為了彌補方棠說不定會主動開口要收方棠為徒。

  自己主動提的,多少有點要挾的意味,但瞿老主動開口,那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高!的確是高!瞬間,方棠在所有人眼中成了精明狡猾、城府極深的小輩,想到老奸巨猾的方豐益,方棠是他女兒也難怪。

  周界嫉恨的紅了眼,方棠如果只是單純的拜師了,他還可以想辦法破壞,或者自己也拜在瞿老門下。

  但方棠如此奸猾,日后她必定會阻礙自己拜師,想到這里,周界眼神猙獰的駭人。

  蔣韶搴從始至終都站在角落里,他收斂了周身的氣息,客廳這么多人竟然沒有注意到陰影里的蔣韶搴。

  敏銳的察覺到周界眼底的殺機,蔣韶搴鳳眸暗沉了幾分。

  “我想刻一枚印章送人,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方棠說這話時,余光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蔣韶搴。

  雖然將那根金絲楠陰沉送出去了,但方棠總感覺誠意不夠,看到田黃石的時候,她突然就想刻一枚印章送給蔣韶搴。

  精準捕捉到方棠說話時看過來的目光,蔣韶搴面色不變,可是垂在身側的大手卻下意識的握緊了幾分,喜悅的情緒如同小音符一般在他的心間跳動著。

  “好,我同意。”瞿老直截了當的同意了,別說是一枚田黃石,就算是更珍貴的物件,他也會同意,卻是沒有再提拜師的話。

  當然,瞿老心頭已經有了決定,如果方棠真想拜師,他也會同意。

  只不過一旦發現方棠是用以退為進這一招,瞿老只會教授方棠所有修復的知識,將她當成需要教導的學生而不是繼承他衣缽的弟子。

  瞿老年紀畢竟大了,情緒大起大落之下,已然很疲憊,再者時間也的確很晚了,不需要瞿老開口,眾人也紛紛告辭。

  “方棠,別以為只有你是聰明人,其他人都是傻子。”周界壓低了聲音,陰測測的冷笑著,“擔心機關算盡,最后竹籃打水一場空。”

  方棠冷眼看著滿臉敵意的周界,“既然你這么擔心我會拜瞿老為師,那我是不是應該反其道而行,死皮賴臉的拜師呢?”

  “你敢!”周界原本只是忿恨,所以才會出言譏諷方棠,可如果起了反效果的話,那周界真的要吐血了。

  “讓開!”蔣韶搴抬手將暴怒的周界擋開,大手順勢抓住周界的肩膀,一個用力,周界頓時感覺肩胛骨要被蔣韶搴給捏碎了一般,痛的他扭曲了臉。

  “如果你敢用自己的雙手當代價,就可以試試。”蔣韶搴冷漠無情的威脅,修復師和醫生一樣,最重要的就是一雙手。

  周界猛地后退了好幾步,即使蔣韶搴已經收回手了,可是肩膀上依舊殘留著痛意。

  對上蔣韶搴冰冷無情的鳳眸,周界忽然明白這個男人說的是真的,他真的敢廢掉自己的雙手,如果他對方棠下黑手的話。

  “回去吧。”方棠看向蔣韶搴,沒必要和周界浪費口舌,如果他敢下手,即使蔣韶搴不出手,方棠目光暗了暗,自己也會報復回去。

  看著方棠那有仇必報的模樣,鏡片后的目光兇狠的像是小狼崽子,蔣韶搴莫名的感覺有幾分喜感,干咳了兩聲掩飾住笑意,“回去。”

  方棠!周界站在燈光照不到的黑暗里,表情猙獰的扭曲著。

  他絕對不會讓方棠踩在自己頭上,自己才是修復界無法超越的天才,方棠就等著被自己毀掉吧!誰讓她有天賦,運氣好!

  走在回別墅的小徑上,方棠忽然開口打破了平靜,“我不想拜師。”

  她的老師永遠都是上輩子那個將自己從孤兒院領出來,然后教了自己很多很多修復知識的大叔,她不想有第二個老師,即使瞿老修復技術再精湛。

  “你自己決定就好。”蔣韶搴沉聲回答,她高興就好,既然不喜歡就不必做。

  方棠腳步一頓,抬頭看向蔣韶搴,從他幽深的黑眸里,方棠看到了縱容看到了支持,莫名的,方棠笑了起來,“謝謝。”

  腳步輕快的往前走了五六米,方棠忽然回過頭來,對著蔣韶搴瞇眼笑著,眉宇飛揚的臉上透著自信,“即使不拜師,我也會成為修復大師的!”

  太過于雀躍,沒有注意腳下的方棠樂極生悲了,被鵝卵石小徑上凸起的石頭一絆,整個人往前一個踉蹌。

  快步上前,蔣韶搴抓住方棠的胳膊將人拉了回來,低沉渾厚的聲音里透著無奈,“小心腳下。”

  一把年紀卻裝嫩,關鍵還差一點摔了個四腳朝天,方棠尷尬的低著頭,這輩子都沒有這么丟臉過!

  過于安靜的氣氛下,似乎都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方棠莫名的更為尷尬,有種手腳無處安放的緊張。

  習慣了方棠冷靜自立的模樣,此刻看著她低著頭,渾身都散發著憂郁的黑氣,蔣韶搴不由勾起了薄唇,遲疑了瞬間,大手終于克制不住的落在方棠的頭頂上,然后輕輕的揉了兩下,“走吧。”

  方棠沉默的轉身繼續往前走,這就是蔣韶搴體貼的地方,他寡言淡漠,卻會在你需要的時候開口。

  雖然習慣一個人生活,但和蔣韶搴相處,她也不會感覺到任何的負擔和壓力。

  “擔心腳下。”就在此時,蔣韶搴突然開口,低沉的男音里有著可以感知的戲謔笑意。

  方棠腳步一頓,看著峻冷臉龐上明顯帶著揶揄之色的蔣韶搴,只感覺自己臉被打的啪啪的,剛剛還在心里說他體貼,沒想到他竟然故意嘲笑自己!

  一瞬間,方棠惡狠狠的瞪了蔣韶搴一眼,故意加快速度大步往前走,剛剛只是意外!意外!

  看著蹭蹭走在前面的纖瘦身影,蔣韶搴步伐沉穩的走在后面,如同最堅實可靠的守護者。

  !分隔線!

  因為參加拍賣會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貴,大廚們使出十八般武藝,將早餐做的精致而美味。

  “你說方棠怎么運氣那么好?”吃早飯的年輕男人放下叉子,忍不住的感慨,“我怎么就那么蠢呢,不就是八千塊的簪子,一頓飯錢而已,我為什么就不喊價?”

  “得了吧,你又不是修復師,簪子到了你手里也你發現不了玄機。”同伴忍不住的嗤了一聲,和價值連城的點翠簪擦肩而過,誰不懊悔,這就是命啊。

  趙館長和安新穎也坐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老師,方棠真的是以退為進嗎?”攪拌著碗里的酸奶,安新穎忍不住的開口。

  以直覺判斷,她認為方棠不是這樣的人。

  但身為世家子弟,安新穎即使不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人,但她認為方棠不可能錯過拜師的機會,看周界那急紅眼的模樣就知道這個機會多么難得。

  “方棠或許有其他的打算。”趙館長不認為方棠是以退為進,她不是那種謀劃算計的性子,只不過趙館長也感覺方棠錯過這一次機會,那真的是巨大的損失。

  等到方棠和蔣韶搴出現在餐廳里,兩人頓時成為所有人的焦點。

  等早上的拍賣結束,瞿老就要離開青湖山莊了,這也意味著方棠如果不抓住這個機會,那么她就真的失去拜師的機會了。

  “二小姐。”祝秘書端著咖啡走了過來,在方棠對面的椅子上坐下,看了一眼蔣韶搴,祝秘書說明了來意。

  “二小姐,瞿老是修復界的大師,二小姐既然喜歡這一行,不如抓住機會。”祝秘書低聲勸著方棠,所有人都認為方棠以退為進,但以祝秘書對方棠的了解,她是真的不打算拜師。

  看方棠不開口,后一步過來的方宇濤眉頭一皺。

  昨晚上和父親通了電話,知道西街口老建筑申遺的消息后,方宇濤更加明白瞿老能給方家帶來的好處。

  “你不要自恃清高,拜了瞿老為師,對你百利而無一害。”方宇濤冷著臉,雖然看不慣方棠,但父親說的對,身為一名合格的繼承人,他必須從家族的利益來考慮問題。

  “方棠,你自己想想,多了瞿老這個老師,以后誰還敢針對你,這就是一個靠山。”方宇濤壓下心底復雜的情緒,勸說的話也十分中肯。

  “你沒有門路沒有人脈關系,以后修復界的那些盛事你都沒有資格參與,拜師就是一個門檻,跨進去了,你的身價地位就完全不同了。”

  “我知道。”方棠面無表情的回了一句,她不開口,估計方宇濤就能一直說下去。

  “你明白就好。”看方棠接話了,方宇濤臉色總算好看了幾分。

  祝秘書卻沒有方宇濤這么樂觀,雖然拜瞿老為師的好處太多,只要有腦子的就不會拒絕,但祝秘書知道方棠就是個例外。

  等兩人離開了,方棠感這才感覺耳朵清凈了,慢悠悠的享用了美味的早餐。

  結果吃完早飯剛起身,看著等候在不遠處的趙館長和安新穎,方棠表情微微僵了一下。

  “不用想那么多。”蔣韶搴沉聲開口,這是她的選擇,任何人都干涉不了。

  方棠明白的點了點頭,邁步向著門口走了去。

  “你和方家關系不睦,周家也不太平,如果有瞿老這個老師,以后你會省去很多麻煩。”

  安新穎是真心實意來勸方棠抓住這一次機會,雖然她也存了一些算計在里面。

  畢竟方棠成了瞿老的徒弟,安新穎交好方棠,也等于多了一個朋友,至少比周界小人得志來的好。

  趙館長看出方棠并不打算拜師,她的目光太過于平靜,沒有一點激動和喜悅。

  雖然有點惋惜,不過趙館長還是溫和一笑的開口:“即使不拜師,以后有什么不懂的你也能請教瞿老。”

  微微一愣,沒想到趙館長會這樣說,方棠點了點頭,“我明白,謝謝趙館長。”

  片刻后,目送著方棠和蔣韶搴離開了,安新穎面色復雜的感慨,“老師,方棠竟然真的放棄了。”

  這么千載難逢的機會!多少人可望不可求,方棠就這么放棄了,如果換成是自己……

  安新穎感覺自己雖然不至于像周界那樣厚顏無恥,滿肚子的算計,但是她也會竭盡全力拜師,絕對不可能放棄這個機會。

  “人各有志,再者方棠雖然沒有拜師,難道瞿老和盧大師會吝嗇教導后輩嗎?”趙館長反而看得開。

  九點半,大堂。

  延遲到早上的拍賣會接著開始了,即使拍賣的是用來壓軸的三件拍品,可在場的眾人卻沒什么心思,大多數人的目光不時向著方棠和瞿老方向瞄了過去。

  察覺到過多的視線落在方棠身上,蔣韶搴偉岸的身軀微微往前坐了幾分,方棠清瘦嬌小的身體被遮擋住了。

  “不用特意替我擋著,他們再看我也不會少一塊肉。”察覺到蔣韶搴體貼的動作,方棠低聲說了一句。

  雖然她并不喜歡被這些人當成動物園里的野猴子看,尤其大多數人的目光都是惡意的,但方棠還能忍受。

  蔣韶搴沒有開口,寬闊結實的身軀依舊牢牢的擋在前面,只是狹長的鳳眸卻幽沉了幾分,當這些人的目光落在方棠身上,蔣韶搴極度的不悅,有種自己的寶貝被人覬覦的暴躁感。

  當第一件紫檀木雕屏風被一個富商高價拍走之后,司儀朗聲介紹著第二件拍品,“這是一顆珍貴的法身舍利,起拍價一千萬。”

  禮儀小姐的手中端著托盤,黑色錦緞上的舍利子葡萄大小,是不規則的圓形狀,呈白色,色澤溫潤。

  “一千五百萬。”方宇濤迫不及待的喊價,化解矛盾的唯一辦法就是賠一顆舍利子給關航。

  司儀眼睛一亮,不愧是壓軸的舍利子,一喊價就加了五百萬,說不定這顆舍利子會成為整場拍賣里價格最高的物品。

  “這位先生出價一千五百萬,還有哪位客人感興趣,每一次加價不低于十萬。”司儀洪亮的聲音激情昂揚的響了起來,話音未落,俞明哲已經喊價了。

  “兩千萬!”俞明哲挑釁的看了一眼方宇濤,他想用舍利子討好關家可沒那么容易,不狠狠的大出血怎么能體現出誠意呢。

  祝秘書眉頭皺了一下,這種情況他早已經料到,可即使如此,也只能先出價再說。

  方宇濤再次舉牌,“兩千五百萬!”

  “三千萬!”俞明哲得意洋洋的笑著,故意提高嗓音惡心方宇濤,“不就是錢嘛,方少要和我比財力,那我就奉陪到底!”

  依舊坐在角落里,周界眼中有著狠辣之色一閃而過,不枉他自降身價和俞明哲這樣的紈绔合作。

  也是為了給瞿老留一個好印象,否則周界就自己動手了,根本不需要借助俞明哲來喊價,當然,他也不會告訴俞明哲這舍利子是舅舅提供的,拍的價格越高,史玉才賺的越多。

  幾分鐘不到的時間,也有其他人知道關家在找舍利子,為了交好關家,他們也紛紛喊價,這顆法身舍利的價格轉眼就喊到了五千萬。

  方宇濤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其他人是討好方家,可方家是為了化解矛盾,所以這顆舍利子他勢在必得,即使是天價!

  “六千萬!”俞明哲得意洋洋的大笑著,他就是故意惡心方宇濤,他就是估計喊價,有本事方宇濤放棄啊!

  “俞明哲!”從牙縫里擠出話來,方宇濤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方宇濤,價高者得,沒錢你就不要拍啊!”俞明哲張狂的挑釁著,一副欠揍的賤樣,“能和關家交好,別說六千萬,就是一個億也值得。”

  “大少,我們的底限是八千萬,再多就不值得了,只能另想辦法。”祝秘書低聲挑釁了方宇濤一句,畢竟俞明哲是要死磕到底,法身舍利難求,但他們也沒有必要當這個冤大頭。

  方棠沒有關注價格,她之前舉手之后,禮儀小姐就捧著托盤下來了,此時方棠正在鑒別這顆法身舍利子。

  調動丹田內的元氣,可惜舍利子內部卻沒有任何動靜,方棠也沒失望,畢竟不是每一顆舍利子內都含有金色元氣。

  可讓方棠詫異的時,當丹田里的元氣順著指尖進入舍利子時,卻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這讓方棠不由皺起眉頭,仔細的鑒別起來。

  不管是肉身舍利還是法身舍利,按理說都是高僧尸體焚化之后留下來的結晶體,舍利子內部和外部的結構是完全相同的,不可能存在明顯差異。

  “小姐,可以了嗎?還有其他客人在等著。”禮儀小姐禮貌的提醒了一聲,已經超過五分鐘時間了。

  不過好在舍利子的叫價如火如荼的進行著,但方宇濤和俞明哲這些人只一味的喊價,并沒有要求鑒別舍利子。

  “好了。”方棠將舍利子放回到了托盤里,沉靜的眸光里已經有了判斷。

  高溫焚燒之后卻會出現截然不同的兩種結構,那只有一種可能性:這顆舍利子是偽造的,舍利子內部是一種物質,外部是另外一種物質。

  而且外部的物質從色澤到觸感、包括硬度都和真的法身舍利一模一樣,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除非將舍利子切開,看到內部結構,否則一般人很難鑒別出真假。

  俞明哲報出了新的價格,再次挑釁的看著臉色陰沉的方宇濤,“一個億,有種你繼續跟我喊價。”

  “大少,放棄吧,這個價格不值得。”祝秘書低聲提醒了方宇濤一句,一個億已經超過他們的預算了。

  方宇濤眼神陰冷的駭人,他已經被停職了,如果不化解和關家的矛盾,難道一直被停職嗎?

  看著洋洋得意的俞明哲,方宇濤冷聲開口:“我要求審查俞明哲的資產,我懷疑他在惡意喊價!”

  司儀正因為一個億的高價震驚著,聽到方宇濤的話,司儀立刻回過神來,“俞少,你可以跟我們的工作人員去驗一下資產嗎?”

  拍賣會的規矩不賒賬不退款,俞明哲如果沒有一個億的資金,卻在一直喊價,這就是惡意競爭。

  到時候俞明哲必須拿出他所喊價格的一半賠償方宇濤,舍利子也會重新開始拍賣。

  俞明哲臉上的笑容僵硬住了,看了一眼方宇濤,他忽然站起身來,吊兒郎當的笑著,“行,驗資就驗資吧,難道老子還差錢?”

  周界老神在在的坐在原地,他早就料到這一點,所以事先就給俞明哲提供了充足的資金。

  想到這里,周界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全場,給其中三人眼神示意,等一會兒俞明哲驗資回來,他們三個也要加入到競拍之中,將舍利子的價格再次推上新高。

  五分鐘之后,俞明哲大搖大擺的回來了。

  司儀聽到工作人員的話之后,明白的點了點頭,再次開口;“剛剛已經審查過了,俞少有充足的資金支付他所喊的價格,拍賣繼續進行。”

  方宇濤臉色異常的難看,恨不能將俞明哲給活剮了,如果不是他攪局,這顆舍利子至多就是五千萬的價格。

  “一億一千萬。”方宇濤破釜沉舟的再一次喊了價格。

  一旁祝秘書臉色一變,他們的資金雖然充足,可真的沒必要繼續下去了。

  “再加一千萬,一億兩千萬。”俞明哲得意一笑。

  方宇濤此時也冷笑起來,“沒想到俞少果真是財大氣粗,我甘拜下風。”

  勝利的笑容一下子僵硬在了臉上,俞明哲沒想到方宇濤竟然放棄了,難道自己真的花一個多億將一顆沒屁用的舍利子買回去?

  關鍵是俞明哲再紈绔也知道,他家老頭子可不是關家的人,王尚那個老王八才是關家那邊的,難道他要花一個多億給關家送禮?

  周界和坐在瞿老身邊的史玉才也是眼神微微一變,俞明哲這個蠢貨!

  周界之前已經和俞明哲約定好了,價格一旦超過一個億,他就不要喊價了,誰曾想俞明哲太過于得意,一下子被方宇濤給套住了。

  就在俞明哲騎虎難下時,方棠忽然舉牌了,“一億五千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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