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萬塊錢我要了。”方棠聲音突然的響起,這讓玉錦堂的眾人都是錯愕一愣,沒想到竟然還有人愿意出三萬塊錢來買一副現代畫。
賣畫青年同樣詫異的打量著方棠,一看就不是一擲千金的土豪,同樣也不像是撿漏的游客。
方棠看起來太普通了,過長的齊劉海,黑色邊框的眼鏡,略顯得蒼白的膚色,這就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子,只是面容木然,整個人看起來清冷的沒有人氣味。
普通的小姑娘會花三五百買一串星月菩提手串戴著玩,或者花個三五千買一串綠松或者蜜蠟的手串也可能,但是花三萬塊錢買一幅畫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難道這畫真的大有來頭?
賣畫青年這么一想,反而踟躇的開口:“妹子,三萬不行,這可是我祖上傳下來的,雖然不是丹青大師的作品,但至少也有上百年的歷史了,這樣吧,一口價五十萬,我就賣給你了。”
四周看熱鬧的人不屑的嗤了一聲,剛剛還求著許老十萬塊錢買下來呢,現在見有人買了還坐地漲價,不少人都看出來這青年絕對是專門賣假貨、賣贗品的騙子。
方棠冷眼看著賣畫青年,如果她有錢或許不會計較,但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只有上大學三年勤工儉學存下來的一點錢,五萬塊都沒有。
對普通大學生而言不算少了,可是方家大小姐方毓和每個月的零花錢都有十萬,而方棠從小到大只存了五萬塊錢,真的少的不能再少了,就連方芯蕊一個包也有好幾萬。
“這位小姐,這畫你找一個修復師修復之后,這畫的價格肯定要翻好多倍,我這是急著用錢,之前給我爸治病把家里掏空了,否則我就自己找修復師了。”賣畫青年慫恿的對著方棠開口。
當然看方棠這樸素的衣著,他也清楚五十萬她肯定是拿不出來的。
賣畫青年看上了方棠手腕上的這白金鑲藍寶石的手鐲,這手鐲一看至少也有三五萬,再加上她剛剛說的三萬,估計小十萬塊錢到手了,畢竟收畫的本錢也就三千。
“老許,你這里還是這么熱鬧啊?”就在此時,一道爽朗的笑聲響了起來,眾人回頭一看,卻見門口站著一老一少兩人。
老者面容清癯,穿著樸素的深藍色長衫,站在老者身邊則是一個二十二三歲的女孩。
不同于方棠的普通,女孩面容靚麗,神色里透著幾分豪門千金的尊貴高傲,眉宇飛揚、傲氣十足。
“小安啊,你和我進去看看你許爺爺又收了什么好寶貝。”老者對著身側的女孩慈愛的笑著,率先邁開步子走了進來。
目光一掃,老者看向賣畫青年手中的盒子,笑呵呵的開口:“不如將畫卷拿出來讓我也鑒賞鑒賞。”
“好嘞,您老只要喜歡價格好商量。”賣畫青年眼睛一亮,臉上的興奮勁都壓不住。
這一老一少一看就是不差錢的,尤其是這老者雖然普通,可是賣畫青年眼尖的看到老者手腕上的海黃手串。
普通的黃花梨手串就算品相好,也就萬兒八千的價格,可是老者手上的卻是黃花梨中的頂級糠梨全鬼眼,包漿圓潤,色澤厚重,絕對是幾十年的老物件。
許老一看這情形就知道是趙館長要給自己的學生開小灶,不過這個小姑娘的確很有天賦,古玩鑒賞這一塊的功底深厚,眼光也好,轉而想到安家的家世,許老爺釋然了。
普通人家做這一行,就如同店員小吳一般,都是靠書本上學到的一點知識,然后再來古玩街摸爬滾打,到了四五十歲才小有成就。
可是安欣穎這樣的千金小姐卻是不同,從小就和這些老物件接觸,哪個豪門世家沒有一些壓箱底的寶貝。
珠寶玉石也好,字畫擺件也罷,見得多了,眼力勁就上來了,再有名師教導,那絕對是事半功倍的效果。
看到賣畫青年將畫卷展開,老者眉頭皺了一下,倒沒有開口說什么,只是讓身旁的女學生去鑒賞鑒賞。
“怎么?這畫你見過?”老許低聲問了一句。
這畫雖然是現代畫,可是技法和用色的確有可取之處,否則許老爺不打算花兩萬塊錢買下來,但是看趙館長這表情分明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三個月前有個小青年拿著畫找到了博物館,想要讓人幫忙免費鑒定一下。”趙館長回了一句。
這樣的事經常在博物館發生,畢竟一般大師的鑒定費都不低,有些人就想了些歪門邪道,拿著東西到博物館死纏爛打,有些人被糾纏的沒辦法了,只好幫忙看一眼。
當時這畫在博物館也引起了一陣小轟動,趙館長都被驚動了,不過他鑒賞了一番之后得出了和許老一樣的結論;一副色澤艷麗的現代畫。
安欣穎對著畫卷仔細的觀看,賣畫青年則是激動的搓了搓手,這要是能賣上高價,他就發財了。
十分鐘之后,安欣穎就回到了趙館長身邊,“老師,這幅畫的顏料很獨特,異常的鮮亮,我懷疑是在顏料里加了提亮的化學藥劑,現在看著色澤明艷,估計一年之后顏色就會褪敗。”
見趙館長認同的點了點頭,安欣穎清脆的聲音繼續響起:“這畫的技法和用色的確大膽獨特,看畫法應該是個年輕人,而且年紀不會超過二十五歲。”
“這幅畫在層次和構圖上,我認為是仿照清明上河圖所作,只不過用了過多的技法,多了一些匠氣,少了靈韻和意境,再加上畫卷損毀了三分之一,沒有收藏價值,不過用色和筆法上可以學習一下。”
聽到這里,沉默站在一旁的方棠抬頭看了一眼高傲自信的安欣穎。
這幅陌上春游圖看起來的確是年輕大師所作,而且構圖和筆法是不夠純屬,但用色這一塊絕對是高屋建瓴,說什么匠氣,沒有意境,純粹是為了貶低而貶低。
賣畫青年越聽表情越難看,而安欣穎只是冷漠的收回了目光,一錘定音的給出了最后結論:“這畫真正的價值不到五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