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羅夕瑤攙扶的老者緩緩開口,目光溫和慈愛的看了一眼方棠和邋遢大叔,“夕瑤啊,這是你朋友?”
羅夕瑤目光陰狠的看了一眼方棠,她不走是想故意留下來吸引袁爺爺的注意力嗎?
羅夕瑤隱匿住眼底仇恨之色,笑著回答:“不算是朋友,只是認識而已。”
老者目光閃了閃,似乎明白了羅夕瑤話里的未盡之意,不過臉上依舊是溫和的笑意,“都是年輕人,以后好好相處。”
“嗯,我聽袁爺爺的。”羅夕瑤乖巧的回了一句。
再看著方棠依舊是面色清冷的模樣,似乎根本不將眼前的老者放在眼里,羅夕瑤面色不顯心里卻滿是得意,希望方棠能一直保持這樣目中無人的高傲姿態。
“小姑娘看在我面子上和夕瑤化干戈為玉帛如何?”老者笑著看向方棠,這話聽起來像是詢問,可話語里卻流露出高高在上的壓迫和強勢。
邋遢大叔臉上露出嘲諷之色,吊兒郎當的開口:“給你面子?不知道這位老人家尊姓大名,我們小棠為什么要給你面子?”
羅夕瑤眼睛一亮,幸災樂禍的看著挑釁的邋遢大叔,不作就不會死!方棠卑鄙無恥,她的手下也是狂妄沒有腦子,竟然敢這樣質問袁爺爺!
羅夕瑤恨不能立刻看到方棠后悔害怕,跪地求饒的卑微姿態。
老者臉上笑意收斂了幾分,卻是沒有理會邋遢大叔,目光再次落在方棠身上,語調森冷了幾分,“小姑娘,得饒人處且饒人,你說呢?”
“我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斬草除根。”方棠這話一出,老者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原本溫和儒雅的姿態瞬間轉為了肅穆和威嚴。
“年紀不大,戾氣不輕!”簡短的丟出八個字的評論后,老者卻是不再看方棠一眼。
“方棠就是仗勢欺人的性子,袁爺爺您別生氣,我陪你去古玩街好好逛逛。”羅夕瑤趕忙開口,不動聲色的又黑了方棠一把。
看羅夕瑤收斂了往日里盛氣凌人的姿態,氣息從高貴女王轉為了溫柔善良型,方棠估計自己的猜測十有八九是真的。
“常大哥,我們走吧。”方棠和邋遢大叔說了一句,兩人先一步離開了。
看到袁爺爺臉色又難看了幾分,羅夕瑤心里愈加高興,方棠現在越是清高冷傲,日后袁爺爺身份曝光出來,方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和夕瑤你相比,有些人真的是目中無人到了極點。”老者感慨一聲的搖搖頭,有了方棠的無禮做對比,老者似乎更高看了羅夕瑤三分。
“袁爺爺,您慢點,人多著擔心被撞到。”羅夕瑤靦腆的笑著,她年幼時也曾在大哥的電視劇里客串過角色,所以羅夕瑤不但懂得察言觀色,更懂得如何偽裝自己。
因為是旅游旺季,古玩街的游客不少,連帶的玉錦堂也是顧客盈門。
當然來看的人多,買的人少,畢竟玉錦堂可不是外面那些小地攤,最便宜的一個蜜蠟手串估計也得好幾千。
方棠進門后,忙碌的店員都沒有看到方棠,倒是柜臺后的許老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不是說今天開會,怎么有時間來我這里。”
許老完全沒有將方棠當成小輩,方棠精湛的修復技藝完全夠資格讓許老將她當成平輩人來招呼。
更別說上一次水晶銀章的事,如果不是方棠在這里鎮住了局面,玉錦堂賠錢不說,還背負了偷換顧客古董的惡名,玉錦堂幾十年的名聲徹底毀了。
“許掌柜,我來買點東西。”方棠壓低了聲音,低聲對許老說了幾句之后。
卻見許老表情微微一變,估計沒想到方棠會買這些。
“我們去后面說。”許老招呼著方棠直接向店鋪后的小廳走了過去,這才不解的開口:“你這是打算造假?”
方棠要的是給古畫做舊造假的材料,沒有一點關系門路還真買不到,即使弄到手了,也容易被人查到。
邋遢大叔對古畫什么的完全沒興趣,此刻懶洋洋的靠在小廳門口看著院子,也防止有人過來會偷聽到方棠和許老的交談。
“周界把《陌上春游圖》的事告訴了宋駿,我打算臨摹一幅。”方棠這話一說出來,許老就明白方棠的打算了。。
方棠要在臨摹的畫卷上動手腳,到時候一口咬定這幅畫就是她買回來的,誰也拿方棠沒辦法,畢竟見過真跡的也就趙館長、安欣穎和許老。
當然,當初吳小天去博古館時,也有幾個人見了畫,不過當時都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都認定是一幅現代畫。
所以方棠現在臨摹一幅,稍微做舊一下,誰也沒辦法判斷這畫到底是不是吳小天賣的那一幅。
“你這丫頭學壞了啊。”許老促狹的笑著,語調里卻滿是贊賞之色。
小棠之前性子太清冷太直白,這樣在社會上會吃虧的,現在看著不動聲色使壞的方棠,許老倒是放心了。
就在此時,邋遢大叔將客廳的門給敲響了,“許老,前面出事了。”
門一推開,隔音效果差了,許老自然也聽到前面的爭吵聲,眉頭不由的一皺,“小棠,我過去看看。”
方棠和邋遢大叔也跟在許老后面走了去。
三人剛走進來,一個茶杯迎面飛了過來,方棠腳步上前,眼明手快的將茶杯接住了。
嗬!許老步伐一頓,要不是小棠動作快,這茶杯迎面砸到許老的頭上絕對是頭破血流。
店員小劉趕忙跑了過來,擔憂的詢問,“掌柜,你沒事吧?”
“這是怎么回事?”許老不在意的擺擺手,看著柜臺前的一對母女,店里原本看東西的顧客都站在一旁,店門口還站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掌柜的,我求你了,把我家的古畫還給我吧,那可是我小孫子的救命錢。”婦女一看到許老就撲通一聲的跪在了地上,悲切的哭嚎著,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媽,你起來,起來啊。”站在旁邊二十七八歲的青年哽咽著,彎下腰想要將跪地磕頭的婦女拉起來,可惜卻怎么也拉不起來,反而被婦女一把拽住了也跪在了地上。
“小濤,你給掌柜的磕頭,讓他把畫還給我們,否則茗茗的病怎么辦?現在人還在醫院里躺著,這可是救命錢。”婦女死死的拽著兒子,自己哭喊著,又砰砰的給許老磕了幾個響頭。
額頭磕在冰冷的地面,眨眼的功夫,婦女額頭已經青紫了一小片,再加上悲切痛苦的哭聲,讓四周的圍觀的人都于心不忍。
許老經營玉錦堂多年,什么人什么事都遇到過,冷眼看著做戲的母子兩人,對著一旁的小劉開口:“先將人扶起來。”
許老溫聲勸道:“大妹子,有事你說事,我是玉錦堂的掌柜,可我連發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你這又是跪又是哭的,總該讓我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我才能給你處理。”
“是啊,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剛剛就看到這個大嬸突然哭嚎起來。”
“我離得近聽了一耳朵,好像說什么傳家寶被店里給換了。”
“不會吧,這可是玉錦棠,是古玩街信譽最好的古董店,童叟無欺。”
圍觀看熱鬧的人低聲議論起來,因為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所以大家還算公平公正,也沒有刻意偏袒誰。
事情也不是多復雜,一個星期前,這對母子來了店鋪里,小劉以為他們是來賣畫的。
至于是不是傳家寶,小劉聽的耳朵都長繭子了,每一個來玉錦棠賣東西的人,都要給賣的物件冠上傳家寶的名頭,似乎這樣就能賣出高價。
“這對母子不愿意賣畫打算活當,一個月期限。”小劉趕忙將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聲音不低,是對許掌柜的解釋,也是讓四周的人聽明白。
玉錦堂一般不接典當的生意,不過真遇到好東西,對方愿意活當,玉錦堂也給個方便,到期如果不能贖回,東西就成了玉錦堂所有。
“什么畫抵押了一百萬?”許老聽到價格也心驚了一下,這個價格可不低,即使在一個月的時間里贖回了,至少也要給一萬的利息,玉錦堂也不吃虧。
“是孫溫大師繪制的《紅樓夢》圖冊里里丟失的十幅之一,第九十四回宴海棠賈母賞花妖的畫作。”小劉開口解釋著,若不是如此,也不可能活當一百萬。
小劉又補充了一句,“是衛叔掌眼的。”
玉錦堂除了許掌柜之外,還有兩個掌眼,平日里兩人輪流來店里,衛叔也是鑒定大師,雖然只有四十多歲,但經驗絕對不少,而且專攻書畫類鑒定。
許老明白的點了點頭,前幾天他一回來就開始調查水晶印章的事,忙的腳不著地,衛大師在電話里提了一句,許老相信衛大師的鑒別能力,也就沒有過問。
許老還真不知道這畫竟然是孫溫所繪的《紅樓夢》圖冊,關鍵還是傳說里丟失的十幅之一。
“掌柜的,做人要講良心,我們將畫典押在你們玉錦堂,可是白紙黑字寫的清楚,除非超過一個月期限不來還錢,這畫就歸你們玉錦堂,可我們今天籌到錢了,你們不能用一幅假畫來騙我們。”
婦女抹著眼淚,估計是個老實人,即使又氣又傷心,可并沒有出口成臟,只是懇求許老將真跡拿出來。
“小劉,搬兩把椅子過來,打電話讓衛大師來一趟,這畫是他鑒定的。”許掌柜已經明白大概了。
對著小劉交待了幾句之后,許掌柜又看向這對母子,“兩位先坐一下,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們玉錦堂能開幾十年,信譽絕對有保證,等我將事情查實一下,如果到時候兩位還不滿意,完全可以報警處理。”
許老話說到這個份上,四周圍觀的人都點了點頭,總不能這對母子說什么就是什么,說不定這母子兩人是騙子呢?
再者玉錦堂的名聲古玩街的人都清楚,絕對的童叟無欺。
“你們放心吧,許掌柜既然說了,肯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一個地攤老板高聲說了一句,明顯是相信許老的為人。
“是啊,雖說同行是冤家,但許掌柜的人品我可以給你打包票。”另一個古玩店的女掌柜也笑著附和了一句。
母子兩人對望一眼,似乎也冷靜下來了,婦女點了點頭,“好,我相信許掌柜的為人。”
“小棠,你也給我掌掌眼。”許老看向身側的方棠,不管這其中什么陰謀詭計,多一個人掌眼總是好的。
方棠向著木制柜臺走了過來,一旁的小劉已經打完電話了,此刻連忙將畫作打開。
絹本畫心縱約四十三厘米,橫長約七十六厘米,淺藍色花綾鑲邊,沒有題簽,也無題跋。
畫面遠景層巒疊嶂,天高云淡,近處則是亭臺樓閣。
怡紅院枯了一年的海棠忽然在十一月開了,于是賈母、刑夫人、王夫人都來觀看。
黛玉道這是賈寶玉讀書了,賈政喜歡,海棠樹才開了花。聞言,賈母大喜,讓辦一個酒席賞花,畫卷描繪的正是這一場景。
“小棠,你怎么看?”許老低聲問了一句。
方棠仔細看著畫卷,“技法上是青綠山水和重彩工筆結合在一起,還用了西洋繪畫的手法,筆法細膩、寫實的勾勒出了山水人物、水木花卉、亭臺樓閣,從風格而言是清朝的絹畫。”
《紅樓夢》畫冊一共有二百三十幅,傳言有一冊十幅畫作遺失了,也有傳言說孫溫大師并沒有畫,但具體無從考證。
許老認同的點了點頭,他曾經鑒賞過保存在博物館里的《紅樓夢》畫冊,不管是用色還是技法都和這幅絹畫如出一轍,目測至少有八成的把握是孫溫大師遺失的十幅畫之一。
方棠瞄了一眼站在店鋪最后面的羅夕瑤和老者,和一旁的邋遢大叔對望一眼,總感覺今天這事是有預謀的。
衛大師就住在古玩街這邊,離得近,所以十分鐘不到就趕過來了。
衛大師剛進門,坐在椅子上抹眼淚的婦女一下子情緒激動的撲了過去,一把抓住衛大師的胳膊,急切不安的哭喊著。
“那天就是你收的畫,你不能用一幅假畫來騙我們,這幅畫我們已經找到了買家,我們要用畫換錢給我孫子治病,他有心臟病,要去國外治療,我求求你了,你將畫還給我啊。”
婦女聲音嘶啞的哭喊著,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雙手抱著衛大師的腿,一聲一聲的哭嚎著,哭聲里充滿了無奈和絕望。
“許叔。”衛大師喊了一聲,無奈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夫人,“大姐,你先起來,這畫既然是我收的,我可以保證這畫不可能被人調包。”
“媽,你別哭了,茗茗還在醫院里躺著,你要是倒下了可怎么辦。”青年用力的拉著下跪的婦女,憤怒的看著“罪魁禍首”的衛大師,“是你,一定是你見財起意將我們家古畫昧下了,然后用一幅贗品來欺騙我們!”
青年嘶吼著,壓抑的情緒到達了爆發的頂點,猛地一拳向著衛大師的臉揮了過去。
衛大師雙腿被婦女抱著,無法脫身之下,身體本能的往后避讓,眼瞅著這一拳就要砸到他臉上。
“打人是犯法的。”方棠精準的抓住了青年的手腕,讓他的拳頭在距離衛大師臉頰五厘米處停了下來。
方棠的手看著雪白纖細,但此刻卻如同鐵鉗一般,青年用盡了全力,可惜拳頭卻無法移動分毫。
一旁的小劉趕忙上前把跪地上的婦女強行拉了起來,衛大師這才得以脫身。
“你放開我兒子!”婦女抹著眼淚瞪了方棠一眼,如果是玉錦堂的保安動手抓住了青年,估計她都要喊一句玉錦堂打人了。
偏偏方棠是個女孩子,身材纖瘦,婦女再不要臉也喊不出方棠打人的話來。
“有事說事,先是對著許掌柜砸茶杯,現在又對衛大師動拳頭,我看你們不像是來討回公道的,更像是潑皮無賴上門來鬧事的。”邋遢大叔懶洋洋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話一出,倒是讓不少圍觀的人認同的點了點頭。
雖然看起來這對母子像是弱者,值得人同情,可是玉錦堂又沒說不處理,而且許掌柜的態度很是和善,結果這對母子還是哭嚎,還想打人。
“我們沒有,我兒子就是氣狠了。”婦女連忙向著眾人解釋著,哭喪著臉,一臉的無助,再加上額頭磕出來的淤青,倒也不像是騙子。
“兩位坐下來休息一下,我讓衛大師看看畫。”許掌柜說了一聲,示意玉錦堂的保安看住母子二人,別讓他們再有機會動手。
衛大師趕忙走到柜臺邊仔細看著平鋪在上面的畫作,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店鋪里里外外三四十人,此刻卻安靜的連針掉下去都能聽見。
有幾次,婦女等的著急了,想要開口,可是看著身側虎背熊腰的保安,再者四周的人都在安靜的等待著,婦女只好又焦躁不安的坐在椅子上繼續等著。
差不多看了二十分鐘,衛大師抬頭看向等候在一旁的許掌柜,“這就是之前典當的那幅畫,一直放在后面的收藏室里放著,不可能被人調包。”
玉錦棠存放貴重物品的收藏室別說普通人了,就算是專業的竊賊也進不去,需要密碼,驗證指紋和虹膜。
收藏室里外都有監控探頭,系統會自動進行人臉識別,所以外人根本不可能潛入調來調包畫作。
“你確定是同一幅畫?”許掌柜又問了一句,他相信衛大師,也相信店員小劉,其他幾個店員還有保安都沒有密碼,根本進不了收藏室。
衛大師點了點頭,肯定的開口:“因為是傳言里孫溫大師遺失的《紅樓夢》畫冊里的十幅之一,所以我看的很仔細,細節也都對的上,就是同一幅畫。”
“你胡說,這幅畫是贗品,真跡被你們調包了。”等候許久的婦女終于找到機會開口了,指控的看向馬大師和許掌柜,“你們玉錦堂還說童叟無欺,分明就是賊窩,這一幅根本不是我典當的那一幅!”
“證據呢?”許掌柜直截了當的詢問,雖然他知道這其中肯定有貓膩,可惜衛大師沒有發現,所以只能讓婦女自己說出來。
方棠想起什么,忽然開口:“孫溫大師身世成迷,諸家畫史和地方志都沒有記載,正史和野史也都無從考察,除了《紅樓夢》圖冊外,并沒有作品流傳在外,唯一的標志就是畫作的落款處。”
衛大師第一次見到方棠,此刻倒是詫異這個小姑娘年紀輕輕,竟然也是博學多才,此時開口回答道:“的確,畫卷的落款是七十三老人潤齋孫溫。”
方棠此時看向面色焦急,可是眼中卻隱匿著得意之色的婦女,冷聲開口:“如果你有證據能證據這是一幅贗品,就拿出來吧,否則你們是外行人,憑什么一口咬定這一幅畫是贗品。”
孫溫大師的《紅樓夢》圖冊唯一能作假的地方就是落款了,方棠倒是好奇這對母女做了什么手腳。
其他人也都聽明白了方棠話里的意思,紛紛看向了母子二人,的確,許掌柜鑒定了,衛大師也鑒定過了,
剛剛畫卷放在柜上上,好幾個古玩店里的掌柜的也都看了幾眼,他們這些內行都看不出真假來,這對母子憑什么肯定這幅畫是贗品,真跡被玉錦堂調包了。
婦女瞪了一眼多管閑事的方棠,這才胸有成竹的回答:“我和我兒子拿這幅畫來活當,從玉錦堂借了一百萬,如果逾期不還,畫就歸玉錦堂,辦完相關手續之后,不單單玉錦堂拍了照,我也拿手機拍了照片,就是擔心畫會被調包。”
婦女這話倒也無可厚非,畢竟價值不菲的畫作放在玉錦堂,她不放心,拍幾張照片也在情理之中。
婦女將手機拿了出來,打開了相冊,放大了其中一張照片,“你們看看,這就是當天我拍的,你們看看落款處。”
湊近的幾人定睛一看,不由震驚的瞪大了眼睛,畫卷落款赫然是:七十二老人潤齋孫溫,而柜臺上畫作的落款寫的分明是七十三,竟然多了一筆。
許老和衛大師都有些的傻眼了,一旁方棠也是一愣,快速的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果真是七十二。
可是孫溫大師的落款怎么可能是七十二?如果是這樣,衛大師就不會將這幅畫當成真跡活當了一百萬。
“這不可能!”衛大師大驚失色,視線從手機轉移到了畫作上,一個是七十二,一個是七十三。
“把之前的典當的合約拿出來。”許掌柜臉色凝重的說了一句,衛大師在鑒定界的資歷也深,而且行事一貫謹慎小心,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小劉趕忙打開旁邊上鎖的抽屜,將典當的合約拿了出來,后面還有附頁,詳細的記錄著畫作的長寬多少,畫卷是否有損壞,是否有霉點黑斑等等詳細的特征。
最后還有多張照片,這些都是為了防止典當出現糾紛,這些照片就是證據。
衛大師快速的翻到最后的照片頁,因為照片是他拍的,之后電腦直接打印出來,不存在被人作假,所以辦理典當手續的時候,衛大師也沒有再仔細的看照片。
此刻當看到照片上的落款竟然也是七十二時,衛大師臉色大變,喃喃的開口:“這不可能,我當時鑒定的分明是孫溫大師的作品,還仔細看了落款,怎么可能變成七十二。”
許掌柜眉頭皺了皺,拿過衛大師手里的照片,看了兩眼后就遞給了方棠,不管這對母子有什么目的,但對方來的是明謀,而且證據確鑿,玉錦堂只能認栽。
方棠看了看照片,視線再次落在柜臺上的畫作上。
“小棠,有沒有特殊的藥劑能讓七十三在拍照的時候變成七十二?之后又恢復過來。”邋遢大叔好奇的詢問,他是個外行,完全不懂字畫里的門道。
方棠仔細的回想著,搖搖頭,“如果是長久性的,的確有些特殊藥劑可以達到這個效果,涂抹上藥劑能讓字跡逐漸消失;或者用特殊的墨寫字,紙張上不顯現字跡,必須再用藥劑才能讓字跡出現。”
可這些都不適合這幅畫,衛大師鑒定的時候落款分明是七十三,可拍照的時候卻成了七十二,少了一橫,現在又變成了七十三。
所以方棠更傾向于是拍照的時候,這對母子動了手腳,導致照片上出現的落款是七十二。
見方棠和許掌柜都沉默了,婦女這才得意洋洋的開口:“現在證據確鑿,你們玉錦堂將我典當的真跡調包了,這一幅根本不是我典當的那一幅。”
“落款七十三老人潤齋孫溫才是真跡。”方棠不解的看著婦女,清冷的聲音響了起來,“可如果你典當的是七十二老人潤齋孫溫的落款,那么你典當的那一幅畫就是贗品,沒有人會用真跡來調包你的贗品。”
四周圍觀的眾人此刻恍然大悟的明白過來,對啊,從來都是用贗品調包真跡,他們還第一次聽到有人會用真跡來換贗品,這不是腦子進水了嗎?
“我不懂什么七十二,七十三的,我只知道我典當的不是這幅畫!”婦女提高嗓音喊了一句,再次仇視的瞪了一眼方棠,“這是我和玉錦堂的事,和你一個小姑娘沒關系,你別多管閑事!”
許掌柜安慰的拍了拍衛大師的肩膀,這事不是他的錯,敵人既然有備而來,衛大師會被算計到了也正常,不是這一次,也是下一次。
誰能想到鑒定的畫是真跡,拍照存檔的時候竟然被人動手腳了。
“那你要如何?”許掌柜看向得勝利在握的母子二人,今天這事即使被傳出去了,因為太過于荒謬,外界只會認為玉錦堂被人算計了,損失了錢財但保住了玉錦堂的名聲。
“你們調包了我典當的畫作,那就要按照合約規定來賠償,我當時活當了一百萬,十倍賠償就是一千萬,剛好這一百萬我還沒有還給你們玉錦堂,你們再賠償我九百萬就可以了。”婦女又是哭嚎又是磕頭的,此刻終于暴露了真面目!
就算是真跡又如何,按照現在的行情,《紅樓夢》圖冊里的一幅絹畫的價值有限,即使是遺失中的十幅之一又怎么樣,價格絕對不會超過三百萬。
但是婦女玩了這么一手,丟了一幅價值三百萬的真跡,但是卻能得到一千萬的賠償,轉手就賺了七百萬,絕對是賺大發了。
方棠此時也明白了婦女的真正目的了,只是她對錢一直沒什么概念,上輩子被軟禁在島上,別說幾百萬,就是幾千億對方棠而言也沒有任何意義。
這輩子因為有蔣韶搴在,方棠也不需要考慮錢的問題,她只需要專注于古董文物的修復就可以了。
所以方棠真沒想到有人寧可丟了真跡,也要訛詐幾百萬,錢再賺就有了,但真跡丟了,就永遠都找不回來了。
邋遢大叔一看方棠這想不明白的模樣不由樂了起來,大手搭在她肩膀上笑著解釋,“小棠,對一個騙子而言,就算是真跡,那只是一幅不能吃不能喝的畫作而已,但七百萬可是實打實的錢。”
“我知道。”方棠點了點頭,只是許掌柜這一次要虧了幾百萬了。
四周圍觀的人此時都鄙夷的瞪著這對母子,之前他們還以為玉錦堂真的干出調包的事來,此刻才算看明白了,敢情這對母子就是來玉錦堂訛詐的。
“許掌柜,白紙黑字的合約寫的清楚明白,你該不會想要賴賬吧?”婦女不放心的喊了一嗓子,“如果你們玉錦堂敢賴債,我就找律師告你們,讓你們玉錦堂名聲掃地!”
“行了,你不用喊了,該怎么賠償我們玉錦堂就會怎么賠償!”許掌柜冷聲呵斥了一句,一千萬不是小數目,但許掌柜還是能賠得起,只是這口窩囊氣卻讓人憋得慌。
圍觀的人看到這里不由的搖搖頭,做生意就是如此,誰能想到玉錦堂竟然也栽了,即使這對母子是騙子又如何,白紙黑字的合約在,許掌柜只能賠錢,即使上了法庭也是輸。
“許掌柜,好在這幅是真跡,日后升值了,說不定你還能賺回來。”旁邊一個掌柜的同情的勸了幾句,還有一幅真跡在,不算是吃大虧。
許掌柜苦笑著搖搖頭,就算是孫溫大師的真跡又如何,博物館里還有二百三十幅真跡在,真跡手里這一幅即使賣出去了也不可能價值一千萬,這一次是真的虧了。
“許掌柜,我買了。”方棠忽然開口,此話一出,在場的人不由的一愣。
方棠看著許掌柜再次開口:“兩千萬,我買了。”
方棠不差錢,不管是在古玩街撿漏,還是修復古董文物,兩千萬對普通人而言是天文數字,但對方棠而言真的不算很多,絕對是她能承受的范圍。
其他人都被方棠的財大氣粗給震驚住了,剛說許掌柜虧大發了,可是轉眼呢,這幅真跡竟然有人愿意出兩千萬來買,那許掌柜不是轉眼就賺了一千萬!
一旁原本洋洋得意的母子二人更是目瞪口呆的看著方棠,第一反應就是方棠在說謊,她看著普普通通的,真的能拿出兩千萬?
“許掌柜,就算是我還你的人情。”方棠堅持的開口,《陌上春游圖》說起來還是在玉景堂買的,這幅畫的價值可遠遠超過兩千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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