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方棠眼神堅定的拒絕了,蔣韶搴沉聲開口:“你若喜歡可以買下來。”
不管這人是什么來頭,暗藏什么算計,在蔣韶搴看來都不是問題,她喜歡完全可以買下來,至于后續的麻煩,有蔣韶搴擋在前面。
“不用。”方棠搖搖頭,雖然釉彩大碗很稀少,但她也不是非要不可,再者對方包藏禍心,釉彩大碗只是誘餌,他不會賣。
“這碗是我家祖傳的寶貝,你們給再多錢我也不賣!”小伙子捧著盒子后退了幾步,戒備的看著方棠和蔣韶搴,唯恐他們會強取豪奪一般。
可是看著盒子里碎了一塊的大碗,小伙子猶豫的皺著眉頭,遲疑了瞬間,話鋒一轉,商量的開口:“如果你們帶我進去找瞿大師,我可以將碗借給你們把玩幾天。”
“不用!”方棠拉住蔣韶搴的手腕,兩人就這么進去了,將欲擒故縱的小伙子風中凌亂的丟在大門口。
方宇濤中午在餐廳被俞明哲給膈應到了,也沒心思在青湖山莊閑逛,省的遇到那些不長眼的紈绔。
可待在房間里又無聊的發慌,直到他收到消息,安新穎跟著趙館長已經到了,方宇濤這才興沖沖的出了門,遠遠就看見方棠和一個男人走了過來。
“他是誰?你馬上就要去周家了,不要和別的男人牽扯不清!”方宇濤冷著臉訓斥了幾句,若不是忌憚方棠的身手,方宇濤的態度估計更加惡劣。
“和你無關。”方棠冰冷的聲音成功讓方宇濤的臉黑了三分。
“和我無關?”音調猛地提高,方宇濤怒極反笑起來,冰冷的目光盯著方棠,嗤笑一聲,“方棠,你不要以為有靠山了就無法無天,我們和周家的聯姻如果出了問題,封掣也保不住你!”
徐家一直虎視眈眈,所以周家的巨額產業對方家而言非常重要,方宇濤絕對不允許方周兩家的聯姻出任何問題。
方棠大庭廣眾之下和其他男人勾勾搭搭,這傳出去,毀了方家的名聲不說,關鍵還會破壞方周兩家的聯姻。
不等方棠開口,方宇濤倨傲的表情里透著不屑和鄙夷,“方棠,別以為自己有幾分身手就目中無人,我告訴你這不過是因為父親懶得和你計較,否則你再能打能打的過方家的精銳?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方棠,你不過是跳梁小丑,隨時都能被捏死!”
方宇濤擲地有聲的丟出警告的話,夏蟲不可語冰!方棠的自以為是在方宇濤看來卻是十足的可笑,她一個人難道還能抗衡整個方家?
別說方棠了,就算是封掣也沒有這個本事,百年傳承夫人方家,它的根基和底蘊根本不是方棠這樣目光短淺的人可以想象的。
方棠從沒有想過以一己之力抗衡整個方家,相反的,她很清楚自己的弱小,可勇者無敵!她連生死都不畏懼,自然不會忌憚方家,最壞的結局不過是一死而已。
“你可以試試看。”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蔣韶搴冰冷的目光看著高傲不可一世的方宇濤,一字一字平靜的開口:“你可以試試看是方棠先出事還是方家被連根拔起。”
蔣韶搴不是狂妄自大的男人,但長源方家他還不放在眼里。
錯愕一愣,回過神來之后,方宇濤面容一變,厲聲斥責著蔣韶搴,“你算個什么東西?敢這樣和我說話!”
還妄想顛覆方家!方宇濤看白癡一樣看著蔣韶搴,就算是關航也不敢這樣大言不慚!
關航真的要動方家,也要做好被方家反攻的準備,說不定最后關家會一敗涂地,而方家則踩著關航的尸體扶搖直上!
“我是方棠的保鏢。”給出答案,蔣韶搴看了一眼方棠,兩人直接越過方宇濤向著方棠的屋子走了過去。
被丟在原地,方宇濤只感覺一口氣上不去,也下不來,憋得他的想殺人,也沒有了去見安新穎的心情。
房間里,祝秘書打開筆記本電腦,正在瀏覽需要處理的文件,方宇濤沒有敲門就直接進來了。
看著他黑沉的表情,祝秘書不由站起身來,“大少爺,出什么事了?”
“方棠簡直不知所謂!”吼了一嗓子,方宇濤狠狠一抹臉。
想到蔣韶搴過于平靜的嚴肅表情,方宇濤不承認自己被嚇住了,只能更為暴躁的開口,“她那個保鏢更是狂妄,竟然還敢威脅要毀了方家,誰給他的膽子!”
如果是俞明哲那樣的紈绔大放厥詞,祝秘書根本不會在意,那些紈绔子弟狂妄起來,天王老子都敢打。
但是方棠……祝秘書不得不上了心。
給暴躁抓狂的方宇濤倒了一杯水,祝秘書笑著問道:“二小姐身邊有保鏢?”
“以前沒見過,和方棠一個德性!”方宇濤一仰頭灌了半杯水,這才感覺胸口的怒火熄滅了幾分,“看他的身形,我估計是封掣的人。”
即使再怒,方宇濤也觀察了蔣韶搴,鐵血肅殺的氣勢明顯就是州衛出來的,自以為有幾分身手就敢大言不慚,不將方家放在眼里,誰給他的膽子!
祝秘書眸光沉了沉,方家也許不懼封掣,但卻沒有必要多一個強敵,尤其是現在的局勢之下。
“大少爺不必生氣,二小姐這些年在家里的確受了些委屈,她的朋友會敵視方家并不奇怪,再說終究是一家人,保持距離的相處就可以了,沒必要撕破臉成為仇人。”
平心而論,總議長不是一個好父親,而方夫人更不可能對一個私生女多好,祝秘書明白豪門大宅里的勾心斗角,連傭人都是看人下菜。
“我就是看不慣方棠那自以為是的狂妄模樣。”方宇濤何嘗不弄明白這個道理,只是畢竟年輕,情緒控制不住,容易被激怒。
等方宇濤離開之后,祝秘書沉了臉,拿出手機快速撥了一個電話出去,“查一下二小姐身邊的保鏢是什么來頭。”
對方如果真的只是逞口舌之快也就罷了,如果這個保鏢大有來頭,祝秘書不得不防備著。
!分隔線!
晚上七點,青湖山莊的大堂燈火明亮,參加拍賣會的客人陸陸續續的入場了。
先一步過來的祝秘書終于見到了蔣韶搴,燈光下,男人的身影挺拔,眼神過于冰冷肅殺,反而讓人忽視了他峻朗出色的五官。
察覺到了祝秘書的打量,蔣韶搴視線倏地看了過來,明明他的眼神很是平靜,卻讓祝秘書身體一僵,有種說不出的震懾感,這個男人真的是保鏢嗎?
可是再定睛一看,祝秘書又放下心來。
蔣韶搴走在方棠身側,替她隔開四周熙攘的人群,完全保護者的姿態,這是一個盡職的保鏢而不是上位者,否則不會將姿態放的這么低。
坐在一旁的方宇濤不屑的開口:“封掣手底下內勁高手比比皆是,否則他也沒辦法在州衛立足,估計是封掣派來保護方棠的。”
雖然蔣韶搴給人的氣息過于強大,可如同方宇濤之前說的,一個人再強也無法抗衡一個龐大的家族,所以不管是方棠還是蔣韶搴,方宇濤都不放在眼里。
“憑著二小姐的鑒定技術,也難怪封掣會重視。”祝秘書笑著回了一句,認同方宇濤的猜測。
封掣平民出身,卻能和歐陽家、竇家相抗衡,除了封掣自身的能力之外,也需要龐大的財力支持,而方棠的鑒定能力或許就是封掣的聚寶盆。
等到方棠和蔣韶搴過來了,祝秘書立刻站起身來,態度恭敬,“二小姐,座位在這邊,不知這位先生貴姓?”
祝秘書下午派人去查了,只可惜方家的手還伸不到州衛里里去,自然是沒有查到任何結果,別說身份了連名字都沒有查到。
“抱歉,不方便透露。”方棠回了一句。
方宇濤又氣的繃著臉,剛要譏諷兩句,卻被祝秘書眼神阻止了,祝秘書理解的點了點頭,“是我逾越了,請坐。”
隔著幾個座位,俞明哲看到方棠幾人,不由站起身來,嘲諷的嗤笑道:“方大少,怎么沒帶個鑒定師過來掌眼?還是說方大少自認為才高八斗、火眼晶晶,所以根本不需要人掌眼就能將拍賣會上所有的寶貝都收入囊中?”
“方大少和方小姐都是鑒定高手,靠人掌眼還不如靠自己,自然不愿意花冤枉錢。”坐在俞明哲身邊的紈绔跟著附和著。
兩人一唱一和的,成功的給方宇濤拉了一圈仇恨。
方宇濤因為工作關系,再加上追求安新穎,也學了不少鑒別古董文物的知識,但別人學了十幾二十年都沒有出師,方宇濤就敢看不起在場這些鑒定大師,簡直狂妄至極。
“哼,乳臭未干也敢出來丟人現眼!”果真,不遠處,一個六十來歲的老者不悅的斥了一句。
“長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死在沙灘上。”清朗的笑聲傳了過來,趙館長穿著深藍色唐裝,滿臉和煦的笑容,“馬老頭,你年輕的時候就不服輸,沒想到老了還是這臭毛病!”
同樣身為鑒定大師,馬大師年輕時狂妄至極,認為自己是鑒定天才,只可惜他雖然有天賦,但畢竟年紀輕,普通人家出身,見過的東西又少,一直被趙館長壓了一頭。
幾十年的時間過去了,馬大師已經成了鑒定界的泰山北斗,比起年輕時更加狂妄高傲,自然更加看不起年輕的小輩。
“趙緒,你竟然將一個毛頭小子和我相提并論!”馬大師眼神扭曲,這是對他身份的侮辱!
趙館長知道方棠的性子,再者樹大招風,他并不想讓方棠平白無故的招惹了仇恨,不由笑著擺擺手,“我的意思是你一把年紀了,該修生養性了。”
“趙館長,新穎。”方宇濤站起身來打招呼,愛慕的目光落在安新穎身上。
安新穎今天穿了一套淺綠色的長裙,頭發被挽起一個發髻,露出天鵝般的雪白脖子,精致的妝容將天生麗質的五官襯托的更加漂亮。
腹有詩書氣自華,再加上世家名媛的優雅氣息,今晚上的安新穎足可以讓在場每一個男人心動。
趙館長對著方宇濤點了點頭,安新穎則是對著方棠笑了笑,目光有些疑惑的落在方棠身邊的蔣韶搴身上。
身為安氏集團的千金,又是富有天賦的鑒定師,安新穎身邊從來不缺乏追求者,只不過她一心撲在鑒定上,再者她也不喜歡這些沖著安氏集團或者自己容貌來的膚淺男人。
這還是安新穎第一次發現有男人可以無視自己的美貌,那樣冷淡的眼神,似乎自己就是一顆大白菜。
安新穎并不是高傲不可一世的性子,認為全天下的男人都應該迷戀自己,但她自信比起方棠來,自己在長相上要出色多了。
可是蔣韶搴的目光太過于平靜,只是漠然的掃了一眼,就沒有再看第二眼。
方棠聲音清冷的打招呼,“趙館長,安小姐。”
蔣韶搴并沒有開口,高達冷峻的身影一直站在方棠身側,兩人都是清冷的性子,站在一起莫名的和諧融洽。
不遠處,俞明哲嫉恨的扭曲了表情,下意識的攥緊拳頭,掌心傷口傳來的痛讓俞明哲不由嘶了一聲,臉色更為的難看,新穎為什么會親近方宇濤!
“俞少,你還好吧?”旁邊的紈绔關心的看向快氣瘋的俞明哲,都是身份相當的二代,卻被情敵比了下去,的確夠憋屈的,是個男人都沒法子忍。
“俞少,沒什么可生氣的,一會拍賣開始,我們讓方宇濤狠狠出把丑,看他還有什么臉面追求安小姐。”說完的紈绔財大氣粗的提議。
他們這群人雖然經常被長輩罵不學無術,只會吃喝嫖賭,可是他們不差錢啊!
方宇濤卻不同,方豐益的管教嚴格,方宇濤不會經濟拮據,但絕對不會像俞明哲他們這樣一擲千金、揮金如土,這就是繼承人和混吃混喝等死的紈绔區別。
新仇舊恨疊加在一起,俞明哲眼神狠辣的點了點頭,卻是不打算放過方宇濤和方棠,當然,在見識了蔣韶搴的身手后,俞明哲已經放棄動武這條路了。
坐在角落里,周界遠遠的看著方棠這邊,高傲的臉上有著冷色一閃而過。
“你想辦法透露給告訴俞明哲,方宇濤今晚上想要拍下舍利子。”周界低聲對著坐在身后的男人說了一句。
距離正式拍賣還有十分鐘,大部分賓客已經入座了,就見一個紈绔快步回到座位上,一臉神秘的對著俞明哲開口:“俞少,我剛剛聽到一個消息,方宇濤的目標是舍利子。”
“舍利子?”俞明哲和他身邊幾個紈绔微微一愣,隨后都明白過來。
“方宇濤這是打算討好關家?”雖然關家一直壓著消息,但慶州這些家族自然也有特殊的消息渠道。
俞明哲陰森森的笑了起來,“聽說關州長身體不好,我們身為小輩也該略表心意,這顆舍利子我就拍下來送去關家。”
“不,俞少,我們不買,我們只負責喊價。”另一個紈绔壞心的開口。
他們雖然有錢,可舍利子的價格可不低,普通的都要千萬,能進入拍賣會的舍利子品相更好,估計沒個三五千萬都拿不下來。
他們這群紈绔再有錢,也不能為了斗氣將幾千萬砸下去,還不如一直喊價,讓方宇濤當這個冤大頭,花幾倍的高價把舍利子拍下來。
方棠翻看著手中的圖冊,上面記錄了晚上拍賣的物品的信息,還有預估的價格。
忽然想到了什么,方棠不由抬起頭看向身側的蔣韶搴,“會不會很無聊?”
對懂行的人而言,參加這樣的拍賣會即使不買也能增長見識,但對外行人而言,這些古董文玩卻是枯燥乏味。
燈光下方棠臉龐潔白如瓷,微微睜大的眼睛透著歉意,和看圖冊時的表情截然不同,那個時候她的面容沉靜,眼神專注,完全進入到了古董的世界里。
“不會。”蔣韶搴沉聲開口,示意方棠繼續看圖冊不用理會自己。
確定他說的是真話,方棠再次低下頭認真的看了起來,雖然沒有見到實物,但圖冊不但有高清大圖,還有局部細節圖,讓方棠看的如癡如醉。
“瞿大師來了。”人群里,不知是誰開口喊了一句。
方棠抬頭看向蔣韶搴,見他點了點頭,方棠知道蔣韶搴要找的長輩正是瞿大師。
趙館長、馬大師還有幾個鑒定界的老一輩此時紛紛起身迎了過去,足可以看出瞿大師在古董圈的地位。
方棠也好奇的站起身來看了過去,瞿大師頭發已然花白,面容清癯,身影有些的瘦削。
他今年已經八十高壽了,但腳步依舊沉穩,內斂的眼神里暗藏著精光,這是一個精神矍鑠的老者。
“瞿老。”趙館長等人態度恭敬的打招呼,連高傲至極的馬大師也收斂了態度。
這份尊敬不僅僅是因為瞿老那精湛的修復技術,更因為瞿老和他的父輩們為保護國家的文物所做的巨大犧牲。
瞿老點了點頭,抬手示意趙館長等人回去坐好。
“幾位,拍賣會馬上就開始了。”走在瞿老身邊的中年男人正是周界的舅舅史玉才。
身為文物管理署的副署長,史玉才長袖善舞的交際手段遠遠強過他對古董文物的鑒定能力,從瞿老對史玉才的信任就可以看出來。
七點半,拍賣會正式開始,交易規則很簡單,價高者得!不賒賬不退款,比的是財力,考驗的是眼力,拍賣的物件贗品極少,但誰也不敢保證拍到的都是真品。
“各位賓客,我國盛產瑪瑙,但瑪瑙多為小件飾品或者串飾,而且以紅色瑪瑙居多。”站在高臺上,司儀清潤的嗓音響起,“今天第一件拍品是珍貴的牛首瑪瑙杯。”
隨著司儀話音的落下,禮儀小姐捧著瑪瑙杯走到了前臺。
方棠側過頭低聲對著蔣韶搴介紹著,“這是五色纏絲瑪瑙制成的酒杯,這么大件的瑪瑙制品很罕見,從選材到設計、工藝都屬精品。”
為了博得開門紅的好兆頭,牛首瑪瑙杯夠資格了,尤其是這是五色瑪瑙,絕對是罕見的俏色玉雕。
“喜歡就拍下。”蔣韶搴低沉的聲音平靜的響了起來。
他對古董不感興趣,就如同蔣老爺子罵他喝茶是牛飲一般,蔣韶搴并不是不具備世家子弟的優雅風范,他只是單純的不喜歡。
喝茶也好,喝酒也罷,普通玻璃杯子和這些價值連城的杯子在蔣韶搴看來沒有任何的區別。
方棠微微一愣,睜大眼瞅著面容平靜的蔣韶搴,第一次從他身上看到一種暴發戶的氣息,看上什么就兩個字:買下!
莫名的在腦海里浮現出蔣韶搴脖子上掛著大粗金鏈子,十根手指頭上都戴著寶石戒指的模樣,方棠一個沒忍住笑了起來。
方棠嘴角溢著笑,趕忙解釋著,“這個牛首瑪瑙杯應該是舶來品,我不喜歡,我更喜歡精致的玉雕。”
見方棠是真的不喜歡,蔣韶搴點了點頭,翻開放在一旁的圖冊,視線快速從目錄上掃了一遍,今晚上并沒有玉雕物品拍賣,唯一能稱得上精致的是一根老銀和田玉簪。
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拍賣會如火如荼的進行著,安新穎喊價了,“五十萬。”
禮儀小姐展示的是銅胎玻璃質魚戲蓮葉鼻煙壺,銅質鏤空的壺蓋,在玻璃上用紅白黃綠畫著精致的魚戲蓮葉圖案,
“新穎你喜歡,我就不和你爭了。”俞明哲朗聲一笑的開口,一副紳士十足的謙讓模樣。
安新穎點了點頭算是致謝,并沒有多說什么。
看著洋洋得意的俞明哲,方宇濤忍不住的嗆聲,“俞少何必多此一舉,新穎既然喜歡,她自然會買下來,一個鼻煙壺而已。”
在場的人都知道安新穎不差錢,可方宇濤這樣當眾拆臺,俞明哲不由漲紅了臉,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卻沒有開口說什么,畢竟這樣的場合也容不得他放肆。
看到俞明哲無話可說,方宇濤臉上露出勝利的笑容,省的姓俞的拿鼻煙壺當借口請新穎吃飯,然后一直纏著新穎!
祝秘書無語的看著方宇濤,就為了爭風吃醋,大少就這樣當眾打臉俞明哲,難道大少忘記俞少父親是總督察,是大少爺的頂頭上司嗎?
“六十萬。”俞明哲沒有叫價,可是角落里一道聲音卻再次喊價。
方棠側目一看,沒想到喊價的會是周界。
趙館長和盧大師是多年的老友,當年盧大師在上京得罪了人,趙館長出了不少力,周界身為盧大師的徒弟卻故意喊價,這就有些過了。
“七十萬。”安新穎面無表情的再次開口,五十萬已經是鼻煙壺的實際價值,再高就有些不值了。
所以安新穎一開始就喊出了五十萬的價格,這樣其他人也不會再喊價。
“八十萬。”周界高冷的再次開口。
對上俞明哲和方宇濤敵視的目光,周界不屑的嗤了一聲,高聲道:“這個鼻煙壺色澤明麗,畫工精湛,還是清朝宮廷造辦處御制的東西,安小姐真喜歡可以繼續加價。”
趙館長臉色微微一沉,他已經看出來周界是故意的。
“不用了。”安新穎微微一笑,卻是不再喊價。
對比安新穎的涵養,周界身為男人明顯是落了下乘。
“老師,一個鼻煙壺而已,無所謂。”看趙館長臉色不好,安新穎笑著解釋,能買到不錯,買不到她也不后悔。
“他這是在怪我之前將方棠帶去了盧老頭那里,讓他丟了臉!”趙館長并不是真生氣,他只是為盧大師感覺不值。
不過想到被自己趕出師門的徒鑫,趙館長頓時也不說話了,好吧,自己和盧老頭都一樣有眼無珠!認人不清!
周界自詡是修復天才,他對兩個師兄都看不起,誰知道被方棠給壓了一頭,周界喊價純粹是為了膈應趙館長。
“一百……”看不得安新穎被人欺負,方宇濤一百萬的價格還沒有喊出來,坐在旁邊的祝秘書低聲打斷。
“大少爺,你也說了安小姐不差錢,你即使拍下來了,她也不會收的。”祝秘書低聲解釋著,真想要安新穎就自己拍了。
方宇濤遲疑了一下,俞明哲已經和周界杠上了,滿臉譏笑的嘲諷,“你一個男人竟然和女孩子喊價,有種沖著我來,這鼻煙壺我要了一百萬!”
周界不屑的看著趾高氣昂的俞明哲,“一百五十萬。”
“兩百萬!”俞明哲不差錢,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更何況在安新穎面前,他更不可能慫,這可是展示自己男子氣概的時候。
兩百萬?玩味冷笑著,收到舅舅適可而止的目光,周界點了點頭沒有再開口,花兩百萬買一個鼻煙壺,這就是個蠢貨!
“這就慫了?”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被人耍了,俞明哲得意的大笑起來。
劃賬付錢之后,俞明哲紳士十足的對禮儀小姐開口:“把這個送給安小姐,算我一點小小的心意。”
“多謝俞少,不過我不需要。”安新穎冷聲拒絕了。
原本想要表現一番的俞明哲臉一僵,偏偏安新穎態度堅決,俞明哲最終只能將兩百萬的鼻煙壺自己收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方宇濤不由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差一點丟臉的人就成自己了。
小插曲過后,司儀再次開口:“下面這件拍品是一根老銀和田玉簪。”
在場的客人看了一眼后就懶得再看第二眼,比起之前價值不菲的珍貴古玩,這老銀和田玉簪只能算是添頭,圖冊上的估價也就八千。
司儀見大家都沒興趣,立刻笑著說了一句,“哪位客人如果喜歡,可以近距離鑒賞。”
之前拍的物件只要有興趣的客人都可以舉手,禮儀小姐會將物品送下來,但是每位客人只有五分鐘的觀察時間。
方棠這邊剛舉手,憋了一肚子火氣的俞明哲見狀不由嗤笑出聲,“方大少,你們家對待私生女是不是太摳門一點了?八千的簪子都能看得上,這眼皮子也太淺了,真缺珠寶首飾,趕明兒我送幾件給二小姐玩玩。”
“方棠,把手放下來!”被嘲笑的方宇濤不由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方棠,她是成心來丟方家臉面的嗎?
只可惜方棠不為所動,禮儀小姐頂著方宇濤兇狠的目光端著托盤走了過來,托盤上準備了干凈的白手套,方棠可以拿起簪子仔細的觀看。
“還有哪位客人感興趣,清朝的銀器比起前朝有了空前的發展,銀工藝精湛,這根老銀和田玉簪用了錘揲、遍累、抽絲、掐絲等多種技法,絕對值得把玩……”
司儀這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俞明哲給打斷了,“別介紹了,這么窮酸的東西也就方家二小姐看得上眼,其他人又不是眼瞎。”
現場一片安靜,即使俞明哲的幾個狐朋狗友也沒有高聲附和。
這突如其來的安靜讓俞明哲笑容僵硬在臉上,莫名的有種自己脫光了衣服在果奔的詭異感。
“俞少。”坐在一旁的紈绔低聲喊了一句,提醒俞明哲往前看。
回過頭,當看到第二個舉手的人時,俞明哲表情狠狠的扭曲著,怎么也沒想到竟然是德高望重的瞿老。
方棠沒有理會叫囂挑釁的俞明哲,戴上手套后,方棠拿起發簪,老銀的簪柄色澤有點黯淡,表面也有些的坑坑洼洼。
簪首是五朵花瓣組成的梅花形,每一片花瓣上都鑲嵌著水滴狀的和田玉珠,而最中間花蕊處則是一顆白色珍珠,珍珠四周鑲嵌了紅珊瑚的小圓珠,每一粒圓珠不過半粒米大小。
方棠凝眉思索著,從簪子的工藝來看是清朝的東西,和田玉和珍珠成色都不錯,八千的價格并不算高,只不過沒有多少收藏價值。
“小姐,好了嗎?”禮儀小姐低聲催促了一聲,畢竟瞿老還在等著。
方棠點了點頭,這簪子她總感覺有點不對勁,偏偏時間太短,一時半會的,方棠也沒想到哪里不對。
瞿老坐的位置有點偏,簪子送過來之后,瞿老看到實物的第一眼就失望了,并不是他想找的東西。
拿起簪子看了半晌,瞿老將簪子放回到托盤里,不清楚實物來找簪子,不亞于大海撈針。
或許是因為瞿老的關注,其他人也紛紛舉手示意,發簪在眾人面前轉了一圈又回到了司儀這邊,瞿老的失望之色大家有目共睹,每個人也親眼鑒定過了,簪子并無任何特殊之處。
“各位賓客可以喊價了。”司儀原想著有瞿老的關系,這簪子或許能拍個高價,只可惜除了方棠舉牌之外,沒有一位客人感興趣,最終就是八千的價格成交。
發簪重新回到方棠手里,低頭仔細的看著。
半晌后,方棠猛地一怔,明白過來之后,方棠掂了掂掌心里的發簪,重量果真不對!
銀的密度是,簪子長度大約二十五厘米,簪首最寬處約八厘米,雖然鑲嵌了和田玉珠和珍珠、紅珊瑚,不過和田玉的密度小,但這根老銀簪子不可能這么輕。
蔣韶搴看向眉眼彎彎的方棠,“有什么不對?”
“這簪子重量輕了,我懷疑這是全包銀的簪子。”方棠性子一直沉靜,此刻難得多了幾分迫切,可惜她沒有工具。
而且簪子的包銀工藝精湛,絕對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方棠也不敢貿然將外面的銀皮去掉,她擔心會毀掉里面真正的發簪。
其實如果方棠不是經驗豐富的修復師,她絕對不會注意到這細微的重量區別。
“瞿老有工具。”蔣韶搴沉聲開口,借用一下應該不成問題。
眼睛蹭一下亮了起來,方棠點了點頭,語調輕快的像個孩子,“好,中場休息的時候我們過去。”
一眨眼兩個小時的時間過去了,山莊已經準備好了糕點和茶水,只剩下最后三件壓軸的物件沒有拍賣,方宇濤想要拍的舍利子在倒數第二個。
瞿老年紀大了,精神有些不濟,雖然在場不少人都想要過來問個好,但終究還是望而卻步了。
瞿老放下茶杯,看了一眼安新穎贊了一句,“這就是你那個小徒弟,不錯。”
撇開鑒定技術不說,安新穎這份心性就比同輩人強多了,不驕不躁,不恃才傲物,做鑒定也好,做修復也罷,最重要的就是一顆平常心。
“瞿爺爺,我會繼續努力的。”安新穎笑容坦誠,如果沒有遇到方棠,安新穎還不明白人外有人這四個字的涵義,正因為丟了臉、打了眼,她才知道自己還需要學習還需要鍛煉。
遠遠的看著安新穎和瞿老說話,不少人酸唧唧的哼了一聲,“有個好老師就是不一樣。”
盧大師沒有來,不過史玉才還是帶著周界過來了,“瞿老,這是我外甥,現在跟著盧大師學習。”
安新穎是學鑒定的,瞿老最擅長的是修復,所以真論起來,周界才能從瞿老這里得到提點。
“瞿爺爺,您好。”周界收斂周身的傲氣,看起來謙遜多了。
周界再自詡天才,但他也不敢妄想短時間之內達到瞿老的高度。
瞿老鉆研修復幾十年,他早已經站在修復界的頂端,盧大師這些大師們也只能站在第二階層。
“不打擾您老了。”趙館長有些不喜周界的秉性,和瞿老告辭之后就帶著安新穎離開了。
周界也不介意,自己剛好可以向瞿老請教,只要得了瞿老的親眼,日后自己就能站到頂端將所有同輩人踩在腳底下,甚至能超越老一輩。
“瞿爺爺,之前在修復一件殘缺的青銅器時,我認為應該用3D打印技術將缺失的部分補配出來,然后再處理接口處。”
說到這里,周界隱匿住眼底對盧大師的不屑,繼續開口道:“可老師卻固執的用傳統的錘揲法在銅片上捶打出需要的部分,但這樣在尺寸上就存在細微的差別,人的技藝再精湛也無法和電腦相比。”
周界為此還和盧大師爭論過,不過被脾氣孤僻又暴躁的盧大師直接鎮壓了,要修就按照他的方法修,不修就滾。
對周界提出的問題,瞿老沒有回答,而是冷淡的看著他,片刻后緩緩開口:“你老師修復技藝精湛,只要學到他的八成,你就可以受用終身了。”
沒有說誰的方法好、誰的方法對,瞿老直接就將周界批評了,這讓周界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一旁史玉才連忙拉了一下周界的胳膊。
“年輕人更容易接受新事物。”史玉才笑著打了個圓場,很多修復大師都會借助電腦3D打印技術,但也有墨守成規不知變通的老頑固。
瞿老沒有再開口,氣氛頓時冷場了。
余光一掃,看到走過來的方棠,周界眼中滿是不屑之色,看來方棠也想要走捷徑,只可惜瞿老連自己都看不上,難道還能看上她?
相對于心高氣傲的周界,瞿老看氣息沉靜的方棠更順眼,這個小姑娘身上有股修復師的特質。
“瞿老,不打擾您休息。”史玉才笑著說了一句,帶著周界先離開了,左右已經見過瞿老了,日后讓周界多跑幾趟,誠意足了,自然能打動無兒無女的瞿老。
周界并沒有走遠,在五米處站定,這個位置聽不到方棠和瞿老的談話,不會有偷聽的嫌疑,但又能看清人臉上的表情,他倒要看看方棠怎么吃癟!
“借工具?”瞿老微微一怔,他的身份和地位讓所有修復師仰望、敬畏,但凡來問好的小輩都是向瞿老請教,能得到他的提點,那絕對受益無窮。
這么多年來,方棠是第一個和他問好,卻是為了借工具的,也難怪瞿老詫異,目光掠過方棠手中裝有銀簪的盒子,瞿老忽然開口:“這簪子再讓我看看。”
方棠打開盒子將銀簪遞了過去,雖然簪子的包銀技藝好到沒有一點瑕疵,但同樣是修復大師,方棠相信瞿老只要仔細看就能發現。
瞿老戴上了眼鏡,拿起簪子仔細的看了起來,蒼老的手指摩挲著簪柄,一點一點的描繪著,瞿老忽然有種感覺,這就是爺爺遺憾終生,自己和父親找了一輩子卻沒有找到的簪子。
平復下激烈的情緒,瞿老眼角微紅,聲音透著暗啞,“這簪子重量輕了,應該是在簪子外面又包了一層銀皮,工具在我房間里,走吧,跟我過去拿。”
周界原本期待著方棠鎩羽而歸的畫面,卻沒有想到瞿老竟然站起身來,看樣子是要和方棠一起離開,這讓周界的臉刷的一下難看到了極點。
之前被方棠壓了一頭也就罷了,她竟然得到瞿老的看中,若是瞿老收了方棠當徒弟……
想到這種可能性,周界眼神狠戾的駭人,隱隱的透著殺機。
“瞿老,您這是?”遠遠的看到這一幕,史玉才連忙小跑了過來,這壓軸的三間拍品還沒有出現,瞿老就要提前離場了?
“這姑娘找我借點東西。”瞿老無兒無女,只有一個傭人照顧生活起居。
平日里,史玉才來的勤,再加上工作的關系,瞿老對史玉才態度很和善,雖然他也清楚史玉才是沖著自己身份和地位來的,但他能做到十年如一日,瞿老的態度自然就軟化了。
“今天時間確實有點晚了,不如剩下的三件拍品明天早上再拍賣。”史玉才知道自己這樣說,瞿老肯定不會同意。
瞿老是大公無私的性子,肯定不會為了自己的私事改變拍賣的時間,但史玉才看了一眼方棠,笑著繼續道:“這樣方家小姑娘也不用錯過最精彩的部分了。”
瞿老遲疑了一下,他迫切的想要揭開老銀簪子外面的銀皮,但簪子是方棠拍下的,總不能主人不在場,可瞿老找了一輩子的簪子或許就在眼前,他一分鐘都等不下去了。
“瞿老,您放心,我會和大家說明情況的,相信大家也愿意多等一個晚上。”史玉才笑著說完,不等瞿老反應就趕忙向著高臺上的司儀走了過去。
多等一晚上原本就不是事,更何況是因為德高望重的瞿老,所以史玉才一開口說明情況,眾人紛紛點頭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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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想象蔣大少散發出暴發戶氣息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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