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咬牙道:“好一個姓郭的匹夫,無名輩矣,亦敢如此輕我!看我如何取他項上人頭!”
臧霸瞥他一眼,這人的性格,與郭援,也是針尖對麥芒了,誰也別說誰心小。
他哂笑了一下,實在不知道該說馬超什么好!
行吧,實在難以將他當成是正常人來看待。
這一路便吊著郭援的兵馬一路往口袋陣去了,而臧霸也在適時的收緊距離,控制路線,漸漸的將他們引進了那地形之中。
郭援一腔怒火,追了兩日還沒生出退意來,身邊人見兩日都追不著,便勸他退兵,可郭援余怒未消,哪肯應答,因此只是還要追,眾副將等人拿他沒有辦法,只能也跟著追去了。
也是追的緊,追的急,若是一般追蹤,早叫斥侯去探路,要探出此地地形的不妥來,并不難,只是費時間,可是郭援卻等不得,再加上驕傲自矜,自恃兵多,追區區只幾百兵的馬超還不容易?!因此心態就輕慢了,不等勘清地形就進入了包圍圈。
也是天要喪他,本來呂嫻是真沒想打擊袁尚的人,取這人的性命,只是他好死不死得罪了馬超,馬超這人,此時正一腔邪火無處發泄,哪能不怒?!
正想著一定要殺了他洗刷恥辱呢,因此,是暗搓搓的咬碎了銀牙,也要叫此人得到教訓,更叫臧霸與趙云等人知道他的厲害,對他不敢輕意折辱。
郭援進去以后,瘋追一陣,才發現這里的地形有問題,便忙命人四散去察看。
“馬超轉過一彎便不見了,此時已不見蹤影!”斥侯回稟道。
“又追丟了?!”郭援咬牙,生吃了馬超的心都有。
很快卻忘怒而近憂,因為又有斥侯來回,道:“稟將軍,前面皆是死路。三面,都無法通人。”
眾將都吃了一驚,面面相覷,道:“馬超轉彎不見,必定有路,再去探。”
“是!”斥侯等又去了!
良久再回,稟道:“確實無法過人,僅有一小隙縫,然而人絕不可過,將軍……”
“不好!”眾副將吃了一驚,皆道:“且立即回轉方向,只恐我等中計矣!那馬超必定轉過去到了袋口。此山雖都不高,坡卻陡,人無法上去脫險,倘若唯一的一面被堵,我等休矣!”
郭援大罵一聲,“好一個陰險的馬超!”
看著這坡并不高,所以根本沒有足夠多的警惕之心,不料這里,竟真的是絕路!
“原地轉頭,回!”郭援吩咐下去,一時都慌了神,往回撤。
然而還未至,卻聽一陣馬蹄之聲,踏踏的響著來,一聲炮響,伏兵盡出,死死的攔住了出口,一白馬小將出列,手持長纓槍,道:“常山趙云在此,休再前一步,否則,一律射死!”
他身后的弓箭手早備成了陣勢,指著郭援等人。
郭援臉色難看,大罵道:“趙云,汝雖無名輩也,然而當日也是袁營中人,后投公孫瓚,如今他已敗亡,汝卻還敢攔吾?!讓開!你這些賊兵攔不住!”
趙云面色不改,道:“恕云不能讓路!”
郭援氣怒道:“汝如今竟助馬超耶?!欲再與我主公為敵?!前番助公孫瓚,今次又助馬超,趙云,且受降,看你有身本事上,不如助吾擒了馬超,吾回去定為汝請功,再立主公帳下效力,前番一筆勾消,如何?!”
趙云也不說袁紹不堪輔佐,他這個人是很少會主動說別人多不好的人,因此只淡淡的道:“恕云不能從命!”
來來去去就這么一句。
郭援氣炸,道:“如此說來,你竟是一定要與我為敵了?!”
他身后的副將偏將等人早按捺不得,道:“將軍,且看我等斬了他,再沖開伏兵而出,既可!”
郭援來不及阻攔,眾將約有四人已經沖了出去,郭援心都要跳出來,大急道:“此人不可等閑視之,休欺他年少,他雖面嫩,卻頗有幾分本事,小心!”
話音未落,只見趙云拍馬出列,手持長槍,挑出四人破綻,被圍其中半點不懼,甚至主動攪入四人之間,長槍出手,刺中一將大腿,將之挑到了地上,甩了出去,其余三人皆吃一驚,再欲小心與戰的時候,卻根本反應不過來,又一人被挑中了手腕,只兩合,便又被挑下了馬去了。
其余二人嚇的額上冒汗,再不敢大意,也不敢再戰了,調頭便回,全軍上下都受到了這威懾影響,盡皆駭懼不敢再有如此之氣勢一沖而出。
見二人回了頭,趙云也不追,也不沖入他們其中沖殺,只是列于前,是想攔著他們罷了。而他身后的先鋒兵士已然用了繩索網上前,將受傷的二人一兜頭,一股腦的拖回去了。
二人剛回去列定,還未來得及喘息,卻見二人受傷陷落,一時咬牙切齒,又一身冷汗。
不料這趙云如此善戰。毫不費力,氣不喘,汗不出,只一息之間,已定勝局。
一時都看向郭援,郭援也郁悶,不料遇到了趙云,這個人可是個棘手的人,不僅軸的很,油鹽不進,而且十分驍勇,當年雖在袁營不受重用,然而他少年的威名在當時很有名。只不過是因為沒有重用,沒有立功的機會,因此根本沒有升上去。
飽受排擠,而他也與袁營的氣氛格格不入,看著不對,便投奔公孫瓚去了。不料公孫瓚敗后,他落草與此,竟然與馬超攪合到了一起。
郭援知道,若是要硬戰,自己是討不到便宜的,戰將不利,兵再多,也難以取勝。況且現在被堵在了這里面,己方是處于劣勢的。
因此郭援勸道:“子龍,吾向來敬子龍為豪杰,如此膽色,如此英雄,奈何無有青云直上之機?不如且隨吾回去,吾定保薦子龍與主公!”
趙云根本不動心,只是有禮的抱拳道:“多謝美意,只是云才疏學淺,不及袁營人才濟濟,良將極多,因此便不現眼了。”
郭援急了,道:“袁營的確良將甚多,然而,若是子龍肯擒了那馬超,便是大功,以此大功,必為封將。何愁不為重用?!”
趙云道:“擒人而謀重用,云難為也!不行此不義之事。”
“馬超小人也,擒小人而立功,此不算不義之事,子龍啊,”郭援道:“還請三思,袁本初擁有四州之土,此時歸附,主公不計前嫌,將來定之天下,子龍也為上將軍,名傳后世,美也。況那西涼馬騰馬超,本是不義人也,殺之有何惜?!”
趙云不及搭話,卻見一枝冷箭嗖的一聲,直直的朝著郭援的門面射去,郭援吃了一驚,聽到風聲,忙急急一避,那箭險險的擦過他的耳,射到地上去了,竟是入土三分,而他的耳朵也忽呼呼的冒了不少的血,一時冷的說不出話來,而差點離死只一步之遙,因此又覺后怕,大喝道:“何人偷襲?!”
主將被襲,身后的將士們都亂了陣腳,一時竟然騷亂起來。
一時跳上了馬,便持了兵器要來與郭援一戰,一面說一面還不回首的對趙云道:“你與他啰嗦甚?!要殺便殺個痛快,都像你這文縐縐的,還打個屁的仗!讀的書不是用在這種場合的!”
趙云想攔他不要胡來,竟是攔之不住,一時也是焦頭爛額。只能眼見他朝著郭援殺去了。一時也不知是干脆趁勢殺過去好,還是只守著袋口好,他滿頭黑線,看著馬超特別的無語。
臧霸也被馬超這一手給驚了一下,見那邊早亂了陣腳,便上前對趙云道:“且勿理會他,守住袋口勿叫他們出去便可!否則逃兵一出去,必會傷及女公子以及百姓!”
趙云一聽,便不動了,只對臧霸道:“孟起可能贏?!他只幾百人,只恐不能戰五千余!”
“此人,鯰魚也,進去攪合一番,袁軍的氣勢也就散了,罷了,隨他隨意為之吧。這個人,打仗的確是太任性太隨意。”臧霸道:“他戰力還是有的,便不能殲,也會退回來。馬孟起沒這么蠢。”
趙云哭笑不得。是,不是蠢,是壞!
臧霸趁此機會,帶著不多的兵,暗搓搓的搶輜重去了。將袁后軍殺散,將輜重搶了個精光,趙云掩護,一徑的把這些給推出去了。
可憐郭援被眾將護著,一力阻攔紅了眼的馬超,馬超是殺紅了眼,竟是所向披靡,手起刀落,堪稱腦袋收割機,直到后來,便叫袁軍被他給嚇的不敢近前,只顧在這口袋中亂跑亂逃。以至于潰散不堪,軍不成軍?!
郭援與眾將竟也無法再聚勢而突破口袋了,馬孟起這一舉,可把郭援等人給打的夠嗆,再想聚勢時,已經錯過了最佳時機。
氣勢一敗再挫,哪還能再聚的起來?
“縮頭烏龜!”馬超哈哈大笑,舉槍長立,道:“姓郭的,有種出來一戰,別躲著!”
郭援想出聲,被眾將攔著沒讓。眾將也是叫苦不迭。陷入此種之境,真的是絕境了,若突不出去,有這趙云,有這馬超,棘手啊。
馬超見尋不著郭援的人,一時氣不過,朝著眾將群中射了一箭,也知此番已無功,便不久留,帶著兵便潮水一樣的又撤回去了。
馬超雖說人無厘頭吧,但打仗也是天生的天賦。這趙云的兵,也被他用的賊溜,一時撤的一卒不剩,特別會見好就收。若是死磕,等他們回過神來,他也未必能討得了好,畢竟他兵少!
郭援狼狽不堪,收拾兵馬的時候,才發現輜重沒了。押后的糧草兵,早亂的連人都不見了!
一時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郭援此時才收拾殘局,軍心喪氣的沒法說,連他自己都有一種喪氣,還有悔意。
不該大意的!被馬超這廝給帶偏了,若不然,他不至于如此的狼狽。
在戰爭里面,占天時是天局,不可破之局,而占地利,是地局,雖不利,但也并非不可破,只是,已經失去了最佳的時機,士氣落了下來,再想破,難了。
是他主動鉆進了這個陷阱,是他沒有屆時的沖出去,倒被馬超一股腦的趁勢擾亂了軍隊陣形,帶亂了節奏,馬超是故意的,他根本就沒有放他走的意思。也是,終于網住了大獵物,一時捕殺不得,便只能等他的力氣一再失去,他再一舉攻之了!
“這地利,”一偏將道:“我軍并不占地利,如今,錯失了沖出去的銳氣,他們必定防守更牢。輜重又失,再候下去,軍心必亂,將軍,如何是好?!援軍還不知何時至,若只苦等,只恐來不及……”
“指望援軍如何能成事?后軍也未必有意全力救我們先行兵,”郭援道:“此,死地也!然,置之死地而后生!剛剛軍心驚了一下,連我也亂了陣腳,然而,我軍多,未必不能撕開口子出去!”
眾將點首,說的也是!他們都慎重的看著他,道:“若他們久圍不攻,我軍還是失利。”
“必不會,恐后軍至,必不會久圍。”郭援道:“我們落到如此之地,接下來可苦戰一番。現在這是死局,還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之局,只看這袋口中誰占了優勢了!”的72文學網 眾人的臉色都略微凜然。
“原地休息一陣,將陣形布好,你們去激勵軍心,告訴將士們,倘若這一次出不去,咱們都得死在這兒!叫他們咬著牙,脫層皮也要出去!”郭援發了狠,眼睛發紅。到底不是吃素的,也是久經沙場的將士了。
“是!”眾人一凜,都領命去了!
馬超沒斬了郭援,悻悻的回到了趙云身邊,趙云也沒綁他,只是看著他的眼神,略微神奇。
“看我作甚,”馬超瞪他一眼道。
趙云這樣素養的人,也說不出難聽的話,只道:“觀孟起英勇無缺,好生勇猛!”
馬超這才得意,道:“超是正規戰將出身,不是你等野路子之人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