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力遜就算了,連格局和心胸都遜。氣度更是如此!
馬超艱難的上了馬,慢吞吞的回西涼去了。
總不能再背諾言!
他得帶兵去接應,否則,馬孟起,真的骨賤如泥一樣的人了。
一個人沒有助力的時候,似乎格外清醒,也能更反思反省自身。她說過的話,一直在他的腦子里翻騰不已。
看著云,喝喝風,看著天地蒼茫,馬超第一次陷入了對人生的巨大思考!以前的他,身邊仆從如云,在府上,在校場,他從來沒有真正的思考過更深刻的東西。
如今孤身一人在外,身上還受了傷,他竟有一種流落于世,更深刻的感覺。
人生之中都需要這樣的時刻,遇到挫折,孤立無援的感覺都體會過了,才能真正的成長。
這一段經歷,對馬超而言,也許是個巨大的改變!
“若加快行軍,最多兩三日路程就到冀州府了,”臧霸道:“女公子可有息袁紹怒之法?!”
這里已近城鎮,人口密度也大了不少,可見已至冀州的腹地。就是袁紹的老巢。
呂嫻道:“只要能見到袁紹,想要他息怒并不難。他這個人,心性并不堅定,朝令夕改是常有之事,便是這一刻恨不得要殺我,后一刻,也就能哄好了,比起曹操,謀略和領袖能力差了很多。要我,是絕不敢進許都的,可是,冀州府我就敢闖。”
她有信心能夠說服袁紹,但是曹操,真進了他的老巢,呵呵!
臧霸失笑,道:“真進了許都,這一輩子都休想再出來了。蛟龍困于井中,自然再無騰飛之時。”
趙云道:“袁本初他……”
他面色猶疑,有心想說袁紹,然而他并不是一個能說別人是非之人,所以很是猶豫。
呂嫻也不難為他,笑道:“子龍安心,必無憂。這些百姓,袁紹再強勢也必不會傷。”
趙云道:“只是擔心女公子,只恐袁本初不肯放過女公子。”
“無妨,”呂嫻笑道:“我自有法。”
趙云詫異的看著她。袁紹強勢,這樣的人,真的能說服他嗎?!
呂嫻道:“袁紹本營之中,魚龍混雜,只恐要周旋一二了,賂其一二人,在能說得上話的時候,為咱們說兩句話,袁紹必能聽得進去。”
趙云怔了一下,見呂嫻連賂別人也不瞞著自己,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他覺得這樣不好,可是,她不隱瞞,就是信任和不避諱的意思,又覺得感動,良久道:“袁本初也未必肯聽。云在袁營呆過,那般風氣……”
“會聽的,只要抓住他的心理就能聽得進去,”呂嫻道:“他這個人,好大喜功,喜歡吹捧,他要吹捧,我們就給他吹捧。”
“而他還好示強大,咱們就依附強大,所以是越慘越好,越狼狽越好,他又喜與曹操攀比,抓住了他的心理,很容易。”呂嫻道。
趙云點了點頭,他知道此去,他必無恙,只是女公子卻危險,雖擔心,心中卻是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便是被困,也要保女公子脫困的。這般的決心。
徐州在冀州也是有人手的,對袁紹的陣營早摸了個透了。
呂嫻對臧霸道:“傳信出去,在袁紹營中尋一個叫許攸的人,給與厚賂,叫他屆時為我們說幾句話,與他混的好的,都給與厚禮。此去可不能完全沒有準備。”不然真的兩手空空的任袁紹宰割了。
袁紹現在的實力雄厚到可怕的地步,呂嫻便是知道袁紹的本性,也是不敢小視他的。袁營又魚龍混雜,萬一他聽了審配等人的話,殺了自己,那才是真冤。
所以,需要人。
臧霸應了,也不耽誤,寫下密語,一個呼哨,一只鷹隼俯沖下來,直直的落在臧霸的左手臂上,臧霸將小紙塞進它的鷹爪之中,然后放飛了。
很快鷹便沖向高空,變成了一個小圓點。
趙云道:“好鷹!這種鷹倒難得一見。”
“獵鷹難,熬鷹更難,徐州府也不過只有幾只,平常少用此物,易被攔截,倒是現在用它最好。正是好時候。”臧霸道:“中原高手如云,穿云手很多,鷹飛的雖高,若遇高手,也不過是如獵物射下來。”
趙云稀罕的是鷹能送信,因為鷹用來送信很少見,一般都是用來行獵的。他久在公孫瓚營,對于穿云手的身手,是深信不疑的,因為他本身,也是個高手。
臧霸笑道:“子龍的身手,足以獵下此鷹吧?!”
趙云笑了笑,道:“只恐不及宣高身手。”
二人躍躍欲試,彼此看了看身后的弓,心道現在沒功夫,待有機會,一定要一試身手。
趙云笑道:“女公子看來早有準備。”
“有備無患啊,再強的實力,有時候真的不如一張嘴。”呂嫻笑道:“沒有為自己說話的人,這可不行。”
在袁紹營中,沒人說話相助,這可是大忌。
當然了,在曹操那,便是再有嘴也沒用,曹老板逮不到機會是沒辦法,若有機會,他從不會錯失良機,關鍵之時,他都是自己做決定的。
所以才說袁紹的領導能力,是真的很一般。
“許攸此人,有何說法?!”趙云道。
“是個小人,”呂嫻笑道:“交友要交君子,但也要交小人啊,只有小人,才會為利所誘,為咱們所用。許攸在袁紹營中混的還不錯。”
最可笑的是,他有才華,然而卻并非是以才華而混的不錯。這對他與袁紹來說,都是莫大的諷刺了。
“原來如此。”趙云了然。
他看著呂嫻,發現她全無懼色,反而只有興奮。原來的她必是不會去袁紹營的,只是不得不去的時候,她心中不是怯怕,而是興奮。避不得的事,她也會試圖找出袁紹大營的利弊之處嗎?!
這個心態。
袁紹這人,色厲而膽薄,做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忘義。
袁氏是真的大族,大族中的大族,袁紹雖出庶出,卻也是家族出身極高之人,曹操等輩根本無與倫比。袁紹能成事,真的是沾了出身的光,然而出身的缺陷也同樣博大,袁紹放大了這個缺陷,自負。
他當然有資本自負,公孫瓚一敗,更多人去依附他了。
然而,趙云以為,袁紹有些方面,都不如公孫瓚。
只是他向來不喜評價人,所以說不出來罷了。
有斥侯來報,道:“后有追兵至,約有三千余,不出一日便要趕上。”
“來的這么快?!”呂嫻道:“主將可探出是何人?”
“張晟,”斥侯道。
呂嫻道:“袁尚心腹大將,嫡系。”天才一秒鐘就記住:72文學 “其人聽聞郭援被殺,前軍覆沒,必怒追,”臧霸道:“又是一場死戰,倘若在冀州府外交戰,只恐后又有袁紹營中來人助陣,恐于我不利。”
“先不行軍,待追兵來,再破之!”呂嫻嘆道:“仇恨拉滿了,不在意再拉點仇恨,哎。被馬超坑苦了。這小子,也不知道脫身了沒有,千萬別被追兵逮住,否則皮都給剝了。”
趙云失笑,馬超再討厭,女公子都沒殺他。要是被敵軍殺了,女公子還要心疼呢。
女公子真的是不會自恃強而殺人示威的人。這個底線,趙云深以為純良本性也。這個時候雖是說笑,然而卻是真的擔心馬超的。
趙云道:“孟起孤身一人,必能避開,定無妨也。”
臧霸沒說話。那小子被剝了皮也是活該!
“女公子可有破敵之法?!”臧霸道:“此處不占地利,地勢太開闊了。三千人只恐皆是精兵,又是騎兵。對他們有利。”
而他們還有剛收服的袁兵,心不定,見有追兵來,可能會生亂子,還有百姓婦孺,更為不利。
處處掣肘,便是連臧霸也沒有萬全之法。
趙云道:“云留下退敵,女公子與宣高先帶著百姓走。”
這孩子,真是個好孩子啊。
呂嫻勾住他的肩,笑道:“不妥,倘若追兵在中間將我們兩方截斷,前后不應,都是死路一條。子龍雖可突圍,卻損傷太大。百姓也會有損傷。”
趙云深以為然,現在漸漸熟了,很多時候,都想不起來她是個女的了,對被勾肩搭背這種事,他也一時沒反應過來。
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事。
主要是呂嫻身上的那種弱女子的氣勢幾乎沒有,現在越來越熟,有時候趙云真的想不起來了。
趙云對她有敬重,尊重,但并未認主,更多的時候是當成朋友的,所以,沒有對主公的那種有禮,反倒自在。
臧霸知道,若無百姓,其實這三千人很好退。
呂嫻卻指了指不遠處低洼處,道:“去砍竹子吧。非常之時用非常之法。”
“女公子已有破敵之法?!”趙云驚愕道。
“聽說過爆竹這種東西嗎?!”呂嫻笑道:“騎兵不上山,不入林。在平坦開闊處占優勢,可是馬卻易受驚。”
趙云與臧霸對視一眼,道:“妙計也!”
竟是一時沒有想到。
近袁紹本巢了,殺郭援,破他的兵實無辦法。但是在見袁紹之前,把袁尚的追兵殺的落花流水,這不是找仇嗎?!
所以,她只要破了追兵就行,沒必要死戰苦戰,又結仇又不討好。
她有病,才敢在袁紹的大門前這么殺他的人示威的!
馬一驚,騎兵的優勢盡去,只要把主將給擒了就行。
送還袁紹,還不能示威,還得恭恭敬敬的示弱,賣慘,再把一切全推到馬超身上。想一想,現在這,也是高難度的工作。
當下便在此處扎下營來,能去砍竹的都去砍竹子了。
竹子砍回來還有濕氣,不夠干,便要架要火上烘,把水氣都給烘了,才好用。
因不是要大破敵,殺人之法,因此,放的火油都很少。能把馬嚇著就行。
“子龍,你可能生擒他們主將?!”呂嫻道。
趙云拱手道:“只要時機合宜,定能擒之。”
趙云不是會說大話的性格,他不會說包在我身上這種狂言,但這樣含蓄,其實基本上不出意外,就是有把握的意思了。
呂嫻越發欣賞趙云的性格,這少年,從不肯把話說滿,能力過人,卻從不自滿。
“好。”呂嫻道:“宣高負責丟爆竹,我負責護百姓。各自盡力!”
三人將手放在一處,此時頗有些江湖兒女的義氣,相視一笑。
當下便將竹子都弄下來,開始灌裝點好東西,趙云寨中有些火油之物帶在了車上,此時全給用上了,呂嫻又將收集的硝石,硫磺弄了些出來,再配上燒好的木炭,灌裝進竹筒之中。
火藥其實在春秋時期就有了,只是一直未用于軍事,在隋朝才真正的發明,在唐才用于軍事。
而三國時期,多數火攻是用的火油等比較廣泛。火藥極少。
當然了,呂嫻做的這種,真算不上是火藥,頂多算是簡易版的爆竹。
其實它們連爆竹也算不上,這個時代,爆竹也是沒有的,后世的爆竹都是工藝很精進了。
而這種,卻是粗糙版的,原始版的。
但是煙花和后世的爆竹的確是從這個東西進化而來的。
還好之前弄土炮的時候,她收集了不少硝石和硫磺,現在正好能用上。
現在想起來這個東西,呂嫻便用硝石制了些冰。
制冰很容易,硝石一丟,立即凝霜石,點水成冰的效果。
趙云現在真成了好奇寶寶,他呆呆的看著變成水的冰,百思不得其解,看上去有點呆萌。
云妹真可愛啊,呂嫻真想捏捏他的臉,最后趕緊扼制住了惡魔之手。
在古代硝石制冰,是不廣泛的。別說現在不能,便是在后世王朝也少有,便是知道此法,用的人也極少。
因為硝石開采要費多少人工?!運輸成本有多高,這時代真的上天的成本。
結果卻用來制個冰,做個甜品,大夏天的冰冰嘴,過個嘴癮?!呵,朝廷削你信不信。
什么叫奢侈,這就叫奢侈,哪個士大夫敢這樣,得被其它大臣給參死。奢侈這個,可是大事兒,要是不合時宜,哪怕是貴人,也是大過錯。這與打獵過度是一樣的道理,古人不管富貴,一定不要過度,要是過度,呵呵,其它大臣能分分鐘教你做人,并且名聲會變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