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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1章 劉琦辭別回荊州

  蒯良其實也明白,真有什么,劉琦這樣子,肯定是要回來援助徐州的。他就是這樣的本性啊。

  雖覺得有點無奈,但同樣的,也覺得這樣,也許沒什么不好。

  可能這就是天意吧。天意如此,人不可違!

  古人都說盡人事,聽天命。這話,其實內里也包涵了一些無奈。就如現在的蒯良以為,劉琦就是這般的性情,這樣的性情,是仁慈的,是和軟的,然而,比劉表還不敢進取。這樣的人,指望他真的能有什么雄心,立什么大業,就真的是奢望。

  其實也不怪劉琦胸無大志,因為這些年里的他,一直就是這樣長成的。一直以來,劉琦所面臨的最大的危機只是怎么活下來,活的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這樣處境下生長的孩子,叫他放眼天下,去看什么天下大勢,他真的看不到!他就是小情小性,沒有什么大胸懷。

  蒯良見他一面,心里其實已經十分確定,以及肯定了。

  所以,這不是天意,又是什么呢?!徐州當初接他來,接納了他,就是盡了人事,而現在時勢變化,以致于此,這就是天意。

  而蒯良所能做的只有順應時勢和人事,聽天由命,唯此而已。他也只盡力罷了。

  謀士輔佐主君,其實謀士能力再大,也受限于主君是誰。而這個道理,略與師者教導學生差不多,就是那個詞:因材施教!而謀士也因材而鋪佐。

  若主君無那才志,便是謀士再有能耐,也是做不了什么的!

  所以,蒯良是徹底的明白了。

  他只能換一條思路來想這個問題:其實抱一大腿,也沒什么不好!總歸是背有靠山,再加上劉琦在徐州呆的久,十分親密,這便是不同尋常的情份。將來荊州有什么事情,徐州肯定是第一時間就幫著處理的。出人出力。有幫助,總比單打獨斗的好。當今天下,單打獨斗可是大忌!即便是劉表,當初也是苦心尋求聯盟于袁紹的,為此,還付出了很多的東西,都是不可言說的。

  而徐州,也一直在尋求同盟,致力于西涼的關系。即使西涼現在不能像荊州一樣靠上來直接做小弟,但要發展為朋友,盟友的關系,其實不也是為了平衡天下的實力嗎?!

  一股勢力,有時候只能硬扛,硬打,而一股股加起來的勢力,就成了牢不可破的存在了!

  所以謀士都明白這個道理。

  “公子且收拾東西吧,不可再耽誤,我已與賈詡說好,明日一早便出發,宜早不宜遲!”蒯良道。

  劉琦點點頭,道:“那我且去與陳相道個別。來了徐州,多番受他照拂,不能不謝別。”

  蒯良道:“我與公子一道去,自來徐州,還未見陳相一面,此去既是拜見,也是辭別。”

  劉琦點首,與蒯良一道去了,言行之中,對蒯良十分禮遇,如同對待師者和親朋,還透著一股是父親的人的親密。

  古人哪怕家族關系再差,禮教出來的孩子,除了少數叛逆的具有后世覺醒思想,對父母那一套不屑一顧的以外,其實大多數,都是天然的親近父親的,哪怕父親對他關心甚少,他們也照樣有著天然的崇拜。

  劉琦就是這樣的孩子,對生母,是依賴,而對生父,則是,哪怕許久不親近,也有著禮教教育出來的那種親密。而這崇拜和親近,并不因事隔多年而消失。

  至少劉琦就是這樣的性格,他性情溫軟,是真的逆來順受那種人,心中完全無怨,一腔圣母心的好孩子。

  為什么說他純良呢,是因為他哪怕遭受了太多冷遇和迫害,哪怕被蔡夫人擠的全無立身之地,他也怨與恨,是真的談不上那種。

  受了這么多,卻依舊保持心靈的純凈,是十分難得的好青年。

  這樣的人,稀少,哪怕在現實里出現,也常常因為太善良而總是被人輕視和欺負。

  這樣的人,可以說是珍貴的,但在世俗的眼中,卻是十分沒性格的存在。

  可是,呂嫻卻知道,他對劉表的牽掛和不放心,傷心擔憂是真的。

  所以,她更深信,這樣的人,對她的承諾,也永遠不會是假的。既使以后時移事易,他也不會變。除非他失勢,控制不了荊州局勢,那是沒辦法。但只要他在,就不會背叛。

  這世上,比他有能力的人多的是,為何呂嫻就獨瞧中劉琦呢?!因為他讓她放心。所以,放他回荊州,無需再另放人去盯,去監視。

  比如馬超吧,比他有能力的多著吧?!

  也不能說馬超在承諾的當下誓言一定是假的。但是他也因為能力太強,而十分易變。今年不變,明年說不定就變心了。

  都是說不準的事情。

  可是劉琦是不一樣的。這青年與袁耀也不一樣。袁耀是因為知道袁術的舊部依舊還在,所以,他反而為了讓徐州放心,自己能避嫌的就避嫌了,做的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道路,他能想得到這些,事先給回避了。但是劉琦是完全連想都想不到的那一種。

  純良的可怕。這樣的人,呂嫻能不放心嗎?!

  想不到去怨恨父親的人,能想得到去背叛徐州嗎?!

  一個一生都在等有人能對他好的人,一個從沒有自如的親密關系的人,只有兩種結果,要么,不信一切,要么就信一切。

  劉琦是后者,他此生,都不可能背叛對他好的人,對他有恩的人。徐州接納他時,對他來說,無異于恩重如山一般。

  劉琦不可能背叛恩情。因為,這種東西,對他來說,在心里重如泰山。

  他從來沒有得到過理所當然的親子關系,包括父母與他的,師者與他的,只有來了徐州以后,他才得到了一份輕松的相處感,這一切,他又視之何其的珍貴。

  視此珍貴如生命的人,呂嫻很放心!

  此時,劉琦對蒯良也一樣,就算知道他是帶著父親的期望和任務來的,也許心里未必認可自己,可是,哪怕他對自己有一份的善意,他也掏之十分的禮遇回饋之!

  二人到的時候,陳宮已經列了席位等候了。

  劉琦忙上前拜道:“怎敢勞動陳相專門等候?!”

  “這是公子應當得到的待遇。”陳宮還禮笑道:“等下次相見之時,便是宮,也得以臣禮相待了!”

  劉琦十分不自在,動了動,別扭的很。

  陳宮請他們二人入席,看出劉琦不自在,便笑道:“公子將來坐以諸侯之位,自與女公子并列為席,宮為臣子,自當以臣子之禮相待,萬勿不自在方好。請!”

  劉琦道:“陳相如此,便真折煞我了。自來徐州,多番受諸位恩人照顧,琦,心里感激不盡。怎么能還未受父命,便自以為在陳相之上。望陳相知曉,如此,萬不敢受!”

  這是堅決不肯坐陳宮席上位。

  陳宮無法,只能請蒯良與他平坐了,劉琦卻坐在了下首。

  蒯良心中也頗為無奈,公子是將他自己的位置放的太低了。而他身為謀士,卻必須得與陳宮平起平坐,否則,荊州就低人一等了。

  可是也不能說劉琦卑了荊州,因為他這樣自低于人,是贏得了好感,而不是自低于人。

  這般相讓的態度,其實,也挺好的。

  算了,蒯良只當沒看見。反正陳相也相讓了,而劉琦也禮讓了才低位的。這樣,就行吧!

  蒯良與陳宮說了些去荊州的事情。陳宮便與了蒯良一個匣子,道:“都在其中,子柔可常翻檢,若遇不決或難處,可隨時來信,相府定會第一時間處理!絕不會叫公子失望的。”

  蒯良點首,接了過來。

  劉琦忙道:“琦也必不叫女公子失望!”

  蒯良聽他這表決心的,嘴角一抽,若不是知道他就是這么一個人,還真以為,他這是上趕著的感覺表決心一樣。

  算了,他就是生恐讓關心的人失望的人,這樣子急迫,也不奇怪。只要徐州不輕看,就當沒看見吧。

  陳宮瞅了一眼蒯良,覺得這個人的臉上面不改色,真是難得!

  對此人,更是高看了幾分,心中更添幾分敬意。

  遇到這后主,肯定是比不上劉表的。而蒯良能對劉琦的表現不否定,還能面不改色,完全沒有打斷,或是不贊同的表情,這就很厲害了。

  至少他心里是真心維護劉琦的顏面的,也是認可他的。所以才不會做出當面否定這少主的意思來。

  陳宮心中笑,覺得現在的蒯良與當初鋪佐呂布的自己頗為同病相憐。都是頗為無奈啊。

  不過,蒯良讓他最看重的是,他面上,在外人面前是沒有半點的不對。這樣的人,比他當初當面對呂布掉臉子,可厲害多了。

  背后規勸,慢慢的教導,其實更妥當。蒯良比他當初好。

  至少,劉琦比起呂布來,肯定是聽得進去的。

  “公子自然不會讓女公子失望的。”陳宮笑道:“女公子的書信,凌晨剛至,這是與公子的。”

  劉琦眼睛一亮,忙雙手迫不及待的接了過來,想打開看,又忍住,此時才有了些青年的心性,略顯毛躁了。

  蒯良低垂著眼睛,當沒看見。

  “女公子好嗎?!順利嗎?!”劉琦道。

  這話就不該問,若是多心的,還以為他要打探前線消息呢。蒯良無奈的想。

  陳宮笑道:“目前還順利,前線還未開戰,因此女公子并不算忙碌,還能閑下來寫信。以后怕是信少有的了,不過公子放心,一旦女公子有信與公子,會第一時間轉向荊州去。”

  劉琦點了點頭,道:“那就多謝陳相了。還請務必及時轉交信去。我怕耽誤了給女公子回信!”

  看樣子,是經常通信的。

  這位還未謀面的呂嫻,在前線還能不忘牽情掛肚,把控人心。厲害!

  蒯良喝了一口茶水,面上是半點什么也沒。心里就比較復雜了。

  陳宮道:“公子以后可以常寫信與女公子,遇事不決時,哪怕是有閑事,也可盡說之!”

  “會打擾到女公子嗎?!”劉琦道。

  “無妨!就算女公子很忙,一時不看信便罷了,只要看到了,會回信的。”陳宮道:“公子此去,當自珍重!”

  劉琦點首,眼中就有點潤了,道:“多謝陳相,我知道了!”

  “若有難,必要開口,宮與和,必會第一時間援救,若是來不及來信與徐州,便送信去與元直,他離荊州近。”陳宮道:“公子,不可因為距離太遠,反而生份了。不管如何,只看在女公子面上,公子因知女公子對公子的情義,其余便是有所不美,還請萬務生嫌隙,而增怨心。”

  劉琦聽的淚汪汪的,點了點頭,道:“世間之事,哪有盡善盡美,不管如何,我是知道女公子的。”

  陳宮點點頭,道:“公子此去,恐怕一時不得相見了。只需知道女公子記掛于心,公子安危為重中之重,萬務保重。”

  “陳相保重!”劉琦抱拳道。

  “若有意外,不能保有之時,可棄荊州,而只以公子安危為重。女公子明言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人只要活著,便是偶爾力有不逮也無所妨礙,切不可因一時之危而失了性命,那時,便是一切皆休了。”陳宮道:“公子只要記住,只要人活著,還有再可為之時。切不可因為一時事小而失大義。公子若是有所閃失,便真是辜負了女公子的情義了!”

  劉琦的眼淚就止不住的開始落了下來,重重的點頭。

  蒯良面無表情。情義?!

  這徐州用這個東西綁住了能綁住的人。劉琦就是其中之一。而利益又能綁住一些不那么容易綁住的人。真是手腕無窮!

  這一番話,只怕都讓劉琦以后恨不得要掏心掏肺回報之。

  這陳宮,旁的一概不說,三句話不離呂嫻,不離女公子呵,這是以后想把劉琦賣了,都占了情義二字。

  劉琦為她而治荊州,只恐奮不顧身。

  而真的身死了,還辜負了她的情義。

  真是連生死,都被人掌控。

  這般收攏人心的本事,蒯良真的嘆為觀止!

  現在他真的對呂嫻越來越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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