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頓時頭痛不已,因為他想派兵截獲烏巢,是來不及出兵了。這么久的時間,司馬懿該做的都差不多到位了,他現在去,去個寂寞!
“主公是猶豫到底要不要將此事告知袁本初?!”荀攸道。
曹操點首,臉色不大好看,道:“若告之,壞了司馬謀算,也不利我曹軍!”
是啊,曹軍現在缺糧,急需寸進,只要敗了袁紹,還怕軍士們沒糧吃嗎,搶也搶到了啊。當然最重要的是,有了戰功,缺糧之事就不重要了,打仗最怕的就是拖著還打不動,吃又吃不動,那才要命。所以曹操現在做夢都想動袁營。哪怕只是寸進呢。
“這是陽謀,這呂嫻小兒好算計!”曹操有一種特別噎住的感覺。心里說不清的滋味,正是陽謀,所以他顧忌這個那個的,不能戳破。
因此諷笑道:“便是豁出去告知袁本初,他也未必肯信。袁本初越老越糊涂,越老越蠢。生的幾個兒子也蠢!”
“……”荀攸心道,對呂嫻有氣,罵袁紹也不當用啊,再說了,袁紹若不糊涂,想要撕扯了吃了這個龐然大物,怕是與呂嫻真齊心合力,也未必能做得到吧。
但是事情就是這樣,對手太蠢,以至于便宜了盟友,這心情,竟也好不到哪里去。
曹操心里酸溜溜的,呂布那個蠢材生了這么一個女兒,真是沒天理!
荀攸道:“此番當派兵去截獲司馬懿,竭力殺之。”
“遣一兵,截殺司馬懿,先伏于半路,再遣一兵,去伏殺張遼,阻止他們匯合。”曹操道:“且扮成袁軍將士,袁紹必不疑。這糊涂東西此時被氣糊涂了,怒氣全在呂嫻身上。司馬懿都進了他的腹地,他還不知。司馬懿扮袁軍可扮的連袁軍都騙過了,糊涂至此,真是無話可說!”
若不是扮成袁軍,能這么久沒消息,沒被發現,用腳想一想都知道。
荀攸聽著這語氣里的幽怨,心道主公你的怒氣明顯也在呂嫻身上啊。
這憋屈的。
他便道:“此番前去,不拘如何,顏良與呂嫻,若能死一個,都是好事!”
曹操舒了一口氣,揉了揉疼的要命的腦殼,道:“吾親自去觀戰!”
跟去看斗蟈蟈似的。最怕的就是蟈蟈沒死一個,自己先上了頭,急的要死要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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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攸也知道勸不住,只能期盼著最好顏良與呂嫻能你死我活方好。
但奈何禍害遺千年啊。
曹操也有他意,倘呂嫻贏了,他也好去迎接,以示重視友好之意。兩不耽誤。
當然,無論是司馬懿燒了烏巢,或是呂嫻贏了顏良,曹操都是漁翁得利了,心腹大患一去,就能長兵驅殺入袁營,馬上就能得到大功。
雖是好事,但也沒那么高興就是了!
哎,一想到呂嫻,就特別一言難盡!
凡事,雖有壞的一面,但曹操總能因勢利導將之引到對他有利的一面,他雖有對策,然而……再因勢利導,也是被迫的一面,這種束縛并不舒服。也就是說,他并不自由。若只是一個袁本初便罷了,只要敗了袁紹,他曹操從此在北邊再也沒有任何束縛,自此天地寬闊,他能輕松活動筋骨,那才真的是龍施展身骨,自在自由!便是什么虎豹狼雕在他面前都得趴著……
但這一切,只建立在呂嫻也被消滅的前提之上。現在的他,是不自由的,就好像打怪,打了一個還有一個,總歸是喘不過氣來。就像壓在他頭上的大石,腦殼痛。
說到底,這呂嫻終究是心腹大患!
大患未除,他曹操離所謂自由一日就甚遠!
風聲蕭蕭,張遼已經開始準備從營中出發,趁夜要走人了。
張虎道:“此去,父親定要小心,此時袁營和曹營的人都在盯著父親。”
“我知,若是此去掙逃不脫,我們父子都要陪著司馬懿在這葬身了。”張遼嘴上雖說著,語氣里卻沒有半絲的擔憂之色,道:“所幸女公子已至,不懼也!”
張虎道:“曹操必然有計等著父親,切不可大意。”
張遼笑應了,道:“吾兒在營中也要小心,盯著我們的何止曹操,還有袁營中人。女公子到來,袁紹極怒。便是我們父子原先不惹眼,此時也扎眼的很,若有半絲的不對,只恐要被他們給看出來。他們必在等著我們犯錯,以防我們與女公子內外呼應之變。袁紹營中人,可從未真正的信過我們父子。”
張虎聽了眉頭不禁緊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父親放心,兒子會仔細應變!”
張遼點了點頭。他是相信張虎能力的,這個兒子是他親自手把手帶出來的,又在女公子身邊效力過,膽識勇武皆有,雖還略有些年少輕狂,但不至于輕重不分。
把事情交代給張虎,張遼心里是放心的。
至于生死……在執行任務的時候,誰不是將生死栓在褲腰帶上了。只盡力而為便是了,便是有死的風險,卻也不敢保障一定會生,一定會贏,一定更有勝算!
但不可能因為怕失敗怕死就不去盡力的道理。
生死有命!張遼深信這一點。
張遼帶了幾個小戰將,把自己裝扮了一回,裝成普通兵士的模樣,而且還是普通袁兵的模樣,又有幾人扮成了斥侯營的人,跟著張遼分散著出去了。
夜深之時,軍士進出是常事,尤其是零散的斥侯更是常事,竟也無人以為異。
張遼只帶了寥寥數人離開,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張虎苦笑一聲,老爹一把年紀了,還得干死士般的活計,這可真是叫人憂心!
這要是萬一出什么事,真死了,張虎不說難過不難過,只說萬一真死在這了,也是委屈的。不是為死而委屈。而是為沒看到呂布成事而委屈。因為不管生死,榮辱是與主一共的。只要呂布成了事,他們便是死了,那也是烈士,一到祭祀之禮,都是享國禮的烈士,張府其它人便是烈士之后。但要是呂布沒成呢?!那死就白死了,就成了無名無姓,不傳后世的死士。
一死,一烈,這差別可大!
烈,不是壯烈之意,而是功業!
想要世享國禮,那是要有功業的。
張虎能不擔憂嗎?!要是現在死了,看不到呂布成事,這死也不瞑目吧!
老爹可得小心些才好!
見張虎面有憂色,身后跟著的兩個小將勸道:“將軍一向慎重,又素以小兵出去,袁營散漫,必不能察覺。不會出事的。”
這種分散,游擊,小股兵力的方法,以及潛伏的方法是真用的不多。這也是特殊時期,不得不特殊的用。不然以張遼這種段位的戰將,是以正規戰為主,不會這樣作戰。
但是,有時候,這種方法,是真的特別有效。
這一種,要有極強的機動性,組織紀律要高,嘴要嚴,也就是對兵士們的思想教育一定要跟上,要不然,一個叛,兩個叛的……什么行動計劃都得失效,還得被敵人反利用。
所以,這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
張遼治軍一向極嚴,他又素來機變,因此雖然不怎么熟練,但也算得心應手。
張虎道:“只是怕有袁營的人盯著我們父子。”
“便是有人盯著,也不至于叫人來察看將軍吧?!”兩人道。
張虎一想也是,這袁營的確好糊弄。跟篩子一樣,到處都是漏洞,要不是家大業大,呵呵……
反倒應該擔心的是曹營。
那曹操只怕安排了人盯著父親,或是埋伏父親呢。
不過以父親的機敏,必有所料……
一定要順利啊。接應到了司馬懿,就火速的準備撤退。張虎也好火速接應。到時候一路往白馬跑就是!
只是眼下根本不能與女公子聯絡,一切全都要靠運氣加默契了!
而麻煩的是什么呢?!是女公子都未必知曉這邊的狀況啊,萬一消息滯后的話,那么就得全靠他們父子自己來突破了!
而曹賊,恰恰才是知曉所有一切的幕后之人,他能不極力的攔截女公子嗎?!必定是火力全開的阻攔。不計一切代價的。
張虎站在營帳中想了想,只能期盼著烏巢一旦大亂,曹賊能在阻截他們和火速猛打袁紹之間取得一個取舍和平衡。
若是全力的來攻打自己的話,張虎也未必能保證一定能逃得出去!
畢竟若他們父子二人全力應付那一層層的兵馬和戰將的話,只怕也有力有不逮。
雖然知道,烏巢若出事,曹賊一定猛打袁紹,全力出擊,可是,張虎還是很擔憂的。畢竟,知道勢是怎么回事,但是能不能順應勢,而不會出現任何意料之外的狀況,誰也不好說!
張虎咬了咬牙,道:“罷了!想多了無用,到時只極力突破便是,哪怕是死!”
兩小將道:“是!”
張虎正準備巡視一下各大營,有斥侯進來道:“將軍,張郃來求見將軍!”
張虎吃了一驚,道:“此時要見父親?!”
“是!”斥侯道。
“深夜前來,不會是來試探的吧?!”張虎道。
“小將軍莫慌,不如前去相見,探探他的口風再說。”兩小將道。
張虎吸了一口氣,道:“我只是疑心他為何而來,若為袁紹探口風而來,只怕不妙……”
兩小將也面色鄭重,見張虎執了暗器于袖,兩人也鄭重的帶了兵器準備陪同。
“汝二人不必如此鄭重,若是跟在我身側,怕是會被他看出什么事來!”張虎道。
二人雖應了,卻憂心的道:“小將軍可有良策?!他若問將軍為何不見,如何應對?!”
“虛虛實實,叫他不能分辯一時,也好!”張虎雖然也有慌亂,但又很快的鎮定下來,道:“既便是真的看出什么,只要他不硬闖大帳,立即就要發作,便是真去告知袁紹,也無妨!等到了袁紹耳中的時候,我們已經離去了!”
“若他立即就發作呢?!”二人道。
“那就立見生死。”張虎道:“還能怕他跑出我們營中不成?!”
“我們去準備刀斧手。”二人忙道。
張虎樂道:“準備什么刀斧手,又不是鴻門宴。何必殺他。只要留住他就可以。對外只說父親留他喝酒,拖過明日就足以成事了!”
二人一想也是,倒不必非要見血。
“只看他識不識相了……”二人應了聲,裝作無事的樣子去巡視營帳。
張虎則調整了一下心情,去親迎張郃。
張郃見是張虎前來,便愣了一下,道:“不知文遠何在?!”
張虎抱拳道:“張將軍若欲知,不如且入帳說話。”
張郃與身邊的一謀士隱諱的交換了一個眼神,遲疑了一下,到底是下了馬,跟著張虎進了大帳。
依舊未見到張遼。
張郃身邊的謀士已經眼皮直跳了,臉也有些發白,生恐有變故。比如冒出刀斧手來把他們剁成肉醬什么的!但他心理素質也算有的,也只是有點臉色發青發白,不至于顫抖。火光昏暗,倒不太看得出來他的面色不太正常。
只有張郃面不改色,仿佛什么也沒看懂似的,張虎請他坐,他還安然的坐到了席上。
“張將軍,侄兒失禮了!”張虎無奈的苦笑,半真半假的道:“對于張將軍,侄兒也沒有什么不能直言的。實不相瞞,蓋因徐州女公子前來,父親病倒了,從昨日晚間起就一直拉肚子。一是勞累過度,二是憂病交加,如今只是被軍醫看顧,實在不能出來迎接張將軍。”
張郃仿佛真信了,既不說不信,也不說要親去看看,只一副仿佛真的信了這個說辭的意思,道:“為何苦于徐州女公子至此?!”
“呂布雖無義,然女公子卻是對我們父子有恩之人,”張虎半真半假的直視著張郃的表情,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么來,一眼不錯的看著他,透著認真,道:“想到往日重用和恩情,父親不忍與女公子敵對,只是眼下,我父是袁營中人,只怕,必有戰事,因此,父親欲告于袁公,能避則避,不想傷及往日之恩情也……”
張郃垂下了眼皮,道:“如此說來,文遠這是裝病了?!”
張虎心中一跳,道:“本是心病,若說裝病,太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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