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嫻點首,道:“袁紹若交困,必動用幽州和青州人馬,我軍更需防備。不可大意!子龍不必再分兵為先鋒,與我同行!”
趙云應下,三人皆應聲。當下打掃戰場,起程,并通知曹操!
曹操一直命斥侯觀戰,見顏良敗去,呂嫻又起程,完全不耽誤,便也下令起程回黎陽去。只叫劉延守住白馬。
劉延聽從,自知曹操與呂嫻一走,白馬并無大將可守住,因此也不張揚,只閉城不出,守城而待。只要不出城作死,被袁軍尋到空隙,要守住白馬,問題是不大的!若是被圍,曹操得到消息也會遣兵來救,因此劉延雖然緊張,但也不至于沒有主張!
曹操一面回黎陽,一面心憂對荀攸道:“她莫非欲接應烏巢之事?!”
按理說,消息應該斷了才對,若她早知曉,這消息又是從哪里來的呢?!難道自己營中有她的奸細?
呂嫻并未與顏良死磕,而是擊退之立即就進軍,幾乎沒有耽誤,這樣的果斷,讓曹操深深疑心,她可能就是為接應烏巢而來。
他知道了烏巢,可是想要去已經是來不及了,只能派兵在半道上截守。
若是呂嫻也來摻上一腳,這……
荀攸道:“不管是否,都不妨礙主公欲謀袁紹大事!”
曹操蹙著眉頭,騎在馬上,迎著風似乎在思索這件事情。呂嫻突然避開他行動,雖然可以理解為對自己這個盟友不放心,但也可以理解為,她有她的行軍路線和目標,他已知烏巢之事,就很容易聯想到這整件事情,可能都在她的策劃以內。倘若如此,這呂嫻的目標為免太明確了吧,她是怎么將目標精準精細的控制到這個程度的?!
曹操心里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很酸爽,也很嫉妒這番才能。
倘若不是,如果真有這般的運氣,和與司馬懿的默契,這也……
荀攸見他憂慮,便道:“也許奉孝那能傳來好消息!”
“好,且等!”曹操眸光微黯,道:“盡吾等之事,公達且助我,共吞袁氏!”
荀攸看著他,鄭重的,嚴肅的點了點頭。
生死之戰,涉及前程之戰,賭上未來之戰。絕不能輸!
再輸一回,許都就保不住了,就算一時不被人攻破,人心也已全部失盡,到那時,還有誰肯依附于他?!
退,已無法退,退就是死。
進,則是他們最強硬的進取心在作怪,他們一定要進,不進,則要被競爭對手給擠兌的沒有生存空間。為了未來,為了布局……必須要在這個不利之下,爭取最大的牌面!
曹操往黎陽而去,已發出各項軍令出去,緊急調動人馬,精密部署。
而呂嫻則與他往相反的方向去,目標像是黎陽,但也不完全是,因為她遠遠的跟在顏良身后,一副死咬顏良不放的模樣。
就算曹操知道呂嫻的目標并非完全是顏良,但是顏良本人是不知道的!
他明知不可取,趙云有援,自己占不了上風以后,雖不甘心,卻也沒有停留,火速的撤退了,但沒想到的是,呂嫻竟然率大營緊緊的跟了上來。
顏良很吃驚,既吃驚又很傷自尊,還有一種憋屈之感,怒道:“這是打算盯上良之意?!莫非以為良好欺?!”
“呂嫻棄曹操而緊跟我軍來,必是為圖取將軍,兩軍若分頭行事,我軍還是要小心,緊急通報于袁公為好!”謀士道:“將軍切勿被此等意圖所激怒,他們恐怕是要圖取更多!”
顏良黑著臉道:“良自不會中他們的計,只那趙云實在難纏,不肯正面交鋒,他身邊那禰衡口舌又實在是賤,若得之,必誅盡,方解吾恨!”
謀士怕顏良脾氣上頭,勸道:“不如先報與主公,再行定奪。”
顏良點首,又黯然道:“哪里知曉這呂嫻竟敢親來!只是良未曾攔得住,恐怕要讓主公失望……”
原本他是前來阻截呂嫻,最好是提著她的首級去見袁公,解袁公之怒的。
只是,到了白馬反倒不好施為,尤其是曹賊也來了此處,他雖沒有出兵來與己戰,但他虎視眈眈,顏良也不能將他視為無物,因此竟受掣肘。
顏良心里終是不甘心的,便放緩了行軍速度,于半路之上開始尋找可以埋伏呂嫻和趙云軍的地形。還真叫他找到了一個陡峭的峽谷。
謀士見他若有所思,道:“將軍莫非是要此埋伏呂嫻軍?!”
“讓他們從此經過,見此地形,他們必不肯,若是有人引來呢?!”顏良道。
眾將吃了一驚,道:“我等去引,他們必不上當,莫非將軍想要去親引來?!為此而冒險,實不值當!”
“值得!”顏良道:“他們若見我,必貪圖要殺我,我必能將其引來殺之!”
“便是不能引來呂嫻,引來那禰衡,射殺之,也能出一口氣!”顏良咬牙道。
眾將都勸。顏良卻不肯聽,非要這么做。一時之間,袁軍上下都有點無奈。見顏良意已決,便緊急往回去調援軍前來!
顏良并非只是為趙云和禰衡,若只是為受了氣,失了兩次手而賭氣,實在無這必要,他之所以如此偏執,是考慮到他對袁紹的承諾。
當時聽聞呂嫻竟來了前線,袁紹極怒,無論是威信還是尊嚴皆受到極大的挑戰,因此袁紹命他火速斬下呂嫻來,以息其之怒,以安軍心。顏良當時只說不在話下!當然是應下了!
如今兩次失手,顏良不甘心的同時,也是焦慮的,身為主將的尊嚴被折損,這般回去,一是對不住袁紹的囑托,二是會讓全軍上下失了信心。會以為趙云和呂嫻不可戰勝!
畢竟袁尚已敗其之手,如若連他也帶了不太好的消息回去,袁軍上下的士氣還要不要?!
他之所以為大將,顏良心中是很清楚的,大將有大將的威信,倘若連戰一無名小將都贏不得,那么趙云的英勇將會被夸大,一旦在袁軍之中再傳開,士氣一定大受波折。
這是顏良絕不想看到的。
所以,在大戰之前,他需要斬一狗頭回去振一振軍心!
為什么說作上司難呢?!身為公司的部門領導,如若在競爭之中,一直敗北,士氣只會一敗再敗,直到所有人都灰頭土臉,那個時候,也就完了……
顏良太知道,其實袁營的士氣早已經降了一半下來,如果連他也不能振一番軍心,還怎么打這一大仗。
呂嫻前來,所給與袁軍的壓力太大了!
因此竟十分固執,這一次并不肯聽人再勸,執意要在此安排著埋伏呂氏兵馬。
呂嫻聽斥侯說顏良行軍速度慢了下來,便笑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不如云去一探!”趙云拱手道:“倘他擺開陣勢要對戰,我軍也好早早準備!”
呂嫻見趙云躍躍欲試,禰衡的馬都恨不得出去了半個頭,便道:“且不必急,我軍也放緩速度,只叫斥侯營探明他有何打算再說。此時敵軍壓境,急的該是他們才對!”
趙云聽從,應聲道:“是!”
只禰衡聽了若有所思,怎么覺得這話是對自己說的呢?!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呂嫻,到底是沒有擅作主張,沒有主動施為!
呂嫻看著他對趙云道:“看著他!顏良殺不了你,若有機會,斬他如殺雞!”
趙云無奈的應了!
呂嫻拍拍他的肩,道:“一個頂級謀士難有天生,然而正平是有這個資質的,他只是需要時間培養。不久,他必是子龍最得意的助力。只要戰勝了內心里的表現欲,他就是最好用的人。”
趙云道:“云知道女公子的苦心!”
“慢慢熬吧,鷹再難熬,遇上了你,就一定能有成功之日。”呂嫻笑道。
臧霸道:“正平能活到現在不容易……”
“……”趙云不禁哈哈大笑。
可不是,這一路來不停的作死還沒死,能從顏良箭下活下來,更是難得!
臧霸見他十分樂觀,沒有半絲的憂郁和抱怨,不禁笑道:“也只你能忍得了他!他也肯服你!”
也只有趙云這般的德行,才能叫禰衡真正的心服,不管是德行,還是脾氣,恰恰好。就算是臧霸本人,恐怕以他的脾性也是忍不了這禰衡的。臧霸雖穩重,可是這耐性是真不及趙云,就禰衡這作妖的德性,他一日可以忍,二日可是忍,到第三日包管要發作。
所以,臧霸是真的覺得這二人,可能就是天生的匹配。
可能人與人之間的磁場,就是存在古怪的吧。這對組合,怎么想都不可思議!
越想越覺趙云了不起又厲害,因為若是他的話,他只怕已經用鐵錘錘死禰衡了!
天色又暗下來,將要入夜,軍隊慢了下來,漸漸的要扎營。
他們語氣輕松,似乎完全沒有被顏良而拖的緊張。
難得的是,呂嫻行事向來慎重,卻從不會表面功夫上的緊張。她甚至是從容有余的。
今晚,月亮升的很早,也極亮。似乎快到月圓之夜了!
而今夜也注定了不太平!
因為,已到約定之夜。
烏巢,袁軍大營火把升的很多,也有兵馬來來回回的巡示,一切與往常一樣,似乎沒什么不同。
透著太平。
盡管只是錯覺。然而,身在危機之中的袁軍上下,卻完全的沒有溫水中的青蛙的感覺。他們只覺一切習以為常。卻不知道這一切,早已經有人盯著他們兩日,并且是混在他們同行之中,他們毫無知覺。
司馬懿行事向來極為縝密,這幾日的功夫也沒有白等。
在等待之中,他滲透了不少自己的人馬進了烏巢大營,不僅將烏巢內摸的透透的,甚至都已清楚糧草的分布圖,還有兵馬每日巡列交接的時辰。
而他們也扮著袁軍依舊無人察覺,無人發現,甚至是游刃有余的在等待著時機行動。
這一切,司馬懿完全從容,精密布署。
只有馬騰很緊張。他甚至有一種荒謬的感覺,在這幾日功夫,為何依舊沒有袁兵人馬發現他們不大對勁呢?!
這一切都很魔幻,因為他們遇到了有兩次袁軍人馬來問,他們只答奉軍令而來,只是經過暫駐扎休養一兩日功夫就走,袁軍竟都不疑。
這一切,都叫馬騰有一種特別荒謬的感覺。
他覺得袁軍完了,真的完了!
一個軍隊到這個程度,他不完誰完?!
夜明星稀,今夜的明月亮的耀眼,滿天星空都遮不住它的光芒。
馬騰心中略有不安,雖已約定了時間,然而,還有兩個時辰才到時間行動,他卻完全坐不住,像是被燙著的螞蟻似的來尋司馬懿。
似乎想確定些什么。
他以前也不曾如此急躁,只是此次十分不同。這一次的任務,是非比尋常的。是不同以往的。甚至他可以說是不是平常的偷襲的。
他并不覺得自己浮躁,相反,他反而覺得司馬懿太過冷靜,冷靜到仿佛沒有血。在等待的兩天里,他和張楊焦慮的睡不著覺,雖然也不知道擔憂什么,可就是擔憂,急的直上火。可是司馬懿卻完全的沒有任何不對勁,該吃吃該睡睡,只等著時間的到來。
他太從容了,從容的馬騰都疑心自己才是不正常的那個!
他走到司馬懿帳中,其實任務早就安排下去了,只是等著時間的到來。沒什么大事要再商議。
所以司馬懿就只在帳外看星星看月亮,篤定的淡定的不似凡人!
這個時候,仿佛蒙上一層月輝,讓司馬懿整個人像個指掌天象的仙人。
馬騰噎在那,竟也不知道該開口說什么,良久道:“……今夜月亮很美,很大,很亮……”
“……”司馬懿轉過頭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仿佛在說,馬太守竟有心陪他在此賞月,竟有此等閑情逸致。
馬騰臉上有片刻的窘迫,咳了一聲,假裝不懂,臉皮厚道:“是否擾到軍師?!”
司馬懿道:“有話不妨直言!是否要問今夜可有勝算?!”
馬騰動了動唇,這話他問了無數遍了,可他還是一再的想要反復確認。像得了強迫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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