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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7章 爭先后發兵鄴城

  張遼得知臧霸已離去,看了信,與張虎道:“我兒以為,我們可能成事?!我徐州可能成事?!”

  張虎到底年輕,狠狠的道:“大不了重頭再來。頂多是無功而已。女公子還年輕,兒子還年輕,怕甚?!”

  張遼一笑,道:“不錯。這才是最重要的。戰爭的輸贏,取決于背后的實力。我雖不年輕了,然而這一把骨頭守住徐州各城還是能的。當初既能擊退曹賊進犯,以后必也能做得到。就算失敗,又有什么可怕的?!閉上徐州的大門,狠狠的發展,以女公子之志,哪怕十年,女公子也不過三十。所以,輸了怕什么?!”

  張虎笑,道:“父親心態極好。兒子以為,真正的實力在于輸得起!當然,這一次,我們爭取贏!哪怕四面楚歌,到處被牽制,也爭取贏!”

  張遼哈哈大笑,道:“大丈夫當如是想矣!”

  張郃領本部兵馬,再加上張遼支應他的二千人,湊了約六千人馬,要出發了。

  張遼來送他,道:“儁乂先行,遼隨后便到!倘若有大戰,遼必來支應。絕不會叫儁乂孤立無援!”

  張郃道:“一切只隨軍師計行事,是否能成,郃也不知。只盡力而為而已。倘有不利,文遠來救,我軍也安!”

  張遼點首,道:“一路珍重,兵行險道,可要小心。如今冰雪有消融之勢,在冰上行走,切莫大意!”

  張郃應下,張遼送了送他,他很快帶著人離去了。

  因要趕路,并不耽誤。

  “當疾行,否則冰一化,一切烏有!”張郃看了看地面道:“冬蟲將出,萬物復蘇之征兆啊!”

  謀士道:“將軍可有信心能說降淳于瓊與高覽。”

  張郃搖頭道:“此二人志向,我也不知,并不敢保證!”

  “此計甚險,然而若將軍辦成此事,不下于張遼之功也。”謀士道:“這個且不提。只說徐州麾下,其實人與人之間,也有勾心斗角。”

  “只要有人處,哪里能避免得了?!然而,與袁營所不同的,他們爭的非為私利,而是為大勝。也非為意氣之爭,而是為了立功勞。這一點,袁營也不能相比!”

  謀士們與諸將們都點了點頭。

  “我知道諸位都心有存疑,怕呂布父女有所不幸。然而,我們既已投之,豈能三心二意?!大丈夫立世,當以功勞而立世。有此機會,正是拼熱血立功勞而立身之時,難道因為心中猶疑而白白錯過這一生中可能唯一的機會嗎?!”張郃遍視眾將眾人,道:“寧愿悔恨今次,而怨今時之不盡力矣?!此番景境已是在袁氏中時不能比。我們忍了多久,等了多久。才終于等到了可以立功的機會。難道就因為還不能放心,心有憂慮,就白白放過。諸位可甘心?!”

  “我張郃不甘心!”張郃瞪大眼睛,道:“這是風險,這是機遇,這也是我們立身處世的良機,是我們等待了太久的機會。如今它就在眼前,要不要狠狠的抓住它,拿穩它,坐穩它,在于你們自己!若拿下,我等便在徐州真正有了立足之地,有了說話的底氣,身為軍中人,戰功,是唯一的硬氣和底氣!”

  “拿下它!”諸將紅了眼眶,此時已然忘卻了所有徨彷和不安,忘了三心二意和憂慮,唯只剩下他們的初心。他們想要找到伯樂,而有立功的初心。

  他們永不忘身為軍中人,曾經的熱血,是為了什么。

  張郃道:“愿與諸君盡力。立下此功!”

  “立下此功!”眾將熱血的握緊了手中的兵器。

  張郃道:“這是我們投誠后的第一戰,絕不可敗。寧死,不敗!哪怕鄴城以內有曾經的同袍和家人,為了最初的本心,也要拿下它!”

  “是!謹遵將軍令!”諸將道。

  “出發!”張郃的眼中飽含著熱血和蠢蠢欲動的拼勁。他等了太久太久。也忍了太久太久。身處于逆境太久太久。在袁營中忍了多少擠兌,受了多少寂寞,但他克己,計謀深遠,治軍一向也有紀律,所為的正是為了靈活保全自己,可是在袁營中的明哲保身之道是被迫,遠不是他最初的志向。

  如今等到這個機會,他又怎么能夠為了所謂的擔憂,而斷送掉這可能是今生唯一的機會呢?!

  既已降之,管呂布父女能否獨活,管司馬懿之計與張遼之事作甚。

  他只要做好自己的本份。并且盡力的實現自己的志向。這才是最最重要的。

  他必須拿下鄴城,絕不容失。

  等了太久,終于有了綻放,而開花的機會,傻子才會放過。他不管呂氏集團是否危機重重,他只知道做好自己的事。而不必如在袁營時總是瞻前顧后,被同一體系內的人拖后腿。

  他想知道,徹底甩開腿狂奔時,他能否立下功勞,在戰將叢云之中,立有一席之地!

  張郃走后,馬騰和張楊來尋張遼道:“文遠,我軍也須出發了吧?!”

  “當然。”張遼道:“勞馬將軍與吾同行在前,軍師押中,張太守與我子張虎押后。”

  二人笑道:“既文遠有安排,我二人從之可也!”

  “請!”張遼道:“這一路,就要勞兩位相助了。”

  馬騰隨他上馬,心道,這一折轉回去,與之前逃命時,可不同了。不再躲閃逃命,不再慌不擇路,而是要令袁軍聞風喪膽,奔于逃命了。

  斬顏良之威勢,張遼若為先鋒,誰敢來送人頭?!

  大軍隨之起程出發。

  烏巢被燒,曹操急送信與程昱。

  程昱本就在焦急等著事變,結果看到這消息的時候,眼皮就一直在猛烈的狂跳不止。看完了信,心也狂跳不止,這顆躁動的心怎么也平靜不下來!

  “升帳!”程昱猶豫一瞬,立即就升帳,尋眾將與眾人道:“烏巢被燒了。主公告知了袁公,卻未來得及,去阻攔,也未能成事。”

  “司馬懿果真燒了烏巢?!”眾謀士面面相覷。心下大駭。

  “眼下當立即進冀州,拿下鄴城!”程昱來回徘徊道:“如此之機,若不拿下,只怕后悔。”

  “太守大人是憂心那司馬懿會有埋伏?!”謀士們蹙眉道:“以那司馬懿在鄴城的行事來看,他可能早有安排。若我軍此時去鄴城,必遭遇伏兵。此人,當真是詭計多端,奇計百出。不得不防!”

  “便是有伏兵,也得去!”程昱道:“如此之機,豈能辜負錯過?!若是曹公在此,必也會當機立斷!”

  謀士們點頭,曹公智計深遠,只要能謀,機會來了就絕不可能放過。機會這種事情,稍縱既逝,是容不得半點的猶豫的。否則很快就消失了。所以他們也絕無疑議。

  “為妥當起見。先安排先鋒營出動,后援跟上,倘有變化,也好支應,如此,方才妥當!”眾將道。

  他們也做好了,可能會有艱險和冒險的準備了。甚至是犧牲的準備。

  程昱點首,冷笑道:“司馬懿雖不據鄴城,卻將鄴城當成囊中之物,怎能讓他得逞?!此一次,我親自押陣前去,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必破其計!行軍要快,傳令各軍,即刻準備拔營,明日一早就出發!”

  當速行啊。否則怕是趕不及了。萬一又被司馬懿那貨給趕了先,他真的能氣吐血不可!

  眾將聽令,火速領命準備去了!

  程昱與眾人商議了一下行軍路線,包括糧草運送等事,這才歇下心來。

  雖要立即行事,可是心里依舊懸著心,緊緊的放不下來。

  他不由的走向了沮授的帳蓬,進入帳中時,沮授聽見他的腳步聲,卻沒睜眼,心中卻是一沉,道:“程太守可是帶來不好的消息,袁軍如何了?!”

  程昱道:“烏巢被司馬懿燒了……”

  沮授睜開了眼睛,坐了起來,整個人都呆住了。仿佛沒了魂。

  程昱大受震動。哪怕身在不同陣營,可是忠心是一樣的,倘他也聽見曹營有失,他必也是如此情境。

  良久,沮授艱難的道:“……糧草燒了就燒了吧,只要顏良文丑能抵得住,只要主公能夠退守鄴城,只要,守住了四州,堅壁清野,擇年再戰,可也。曹呂再強,也吞不了多少,打贏不了的……”

  可是,沮授知道這不可能。袁紹的心性就是那樣。他絕不可能會退后,他一旦遇大事,就慌了,只怕現在連一個商議的人都沒了。連一個可靠的左右手都沒了。

  不知怎么的,沮授的眼淚就開始往下落。因為他剛剛說的,是自欺欺人的話。

  “曹賊怎么可能會不落井下石,他如虎狼,必撲食啊,你來……”沮授道:“可是要去鄴城?!”

  都是聰明人,一說就知彼此之意。

  程昱苦笑道:“……去是欲去,然,恐怕不能得到想要的。是昱無能啊。”

  “司馬懿?!”沮授明白了,道:“你來是為了尋我問計,可有計破司馬懿?!”

  沮授都氣笑了,冷笑道:“告知于你破司馬懿進我鄴城?!你瘋了嗎?!”

  想什么桃子吃呢?!

  就知道沒那么容易,程昱一時無話,因為他實在說不出口,說曹操進鄴城比司馬懿進鄴城更好,更穩妥。

  無非是豺與狼的區別,這個時候還要裝善人,實在不是人干事。

  對于沮授來說,他的痛苦是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袁氏被瓜分,被肢解,被打敗,被擊潰……誰是敵人,誰是下手的人,對他來說又有什么區別?!

  難道換了個劊子手就能輕松點嗎?!

  程昱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什么。

  沮授看著他連連冷笑,道:“沒有在傷口上撒鹽,我是否還得感激于你?!”

  沮授心里有怒火,程昱知道他心里不憤,想要發泄,哪怕這些他可能在心里已經預料到了很多遍,可是真正發生的時候,哪個心里會真的輕松呢?!

  是人都會有負面情緒,在被這些給淹沒而無法自救的時候的人說出的話,程昱心中則多一絲的寬容。

  “愿我今日如你來日。他日曹操也被逼到這種境地時,我之哀,亦如汝之哀也!”沮授冷冷的閉著眼道。

  “何必詛咒。”程昱苦笑道,“來問策于你,是我魯莽。”

  他略致歉,便出去了。

  “也許,我現在能做的只是詛咒……”沮授聽見程昱的腳步聲遠去了。眼淚撲簌簌的往下落。有人哭,是痛徹心扉,也有人哭,是靈魂在呼救。而沮授之哭,則是畢生心血之號悲!

  帳中內外聞之者,莫不生出同情。

  如果當初屈原哭楚,只怕也不高于此類者了。

  物尚且傷其類,更何況人乎?!

  程昱在帳外站了很久,心中也有點不忍。身邊人道:“何苦問策于他?!倒叫他排揎一頓。”

  “非不為主公辯解,而是世人皆知曹公與袁公之區別。曹公若遇難,必自救,而袁紹……卻不會。沮授對此一清二楚,所以才哭,他知道烏巢燒了不是結束,而是一個開始……”程昱道:“世人只要占便宜,要占好處。虧了本,折了腿,要止損卻遠沒有那么容易!誰都有壯士斷腕的勇氣?!怎么可能呢?!至少袁紹沒有……”

  可是程昱知道,曹公是有的!

  事到舍時必須得舍,袁公不舍,也決斷不出。可是曹公是舍得。他這是他們的區別。可是這一切,拆穿了給沮授看嗎,事到這一步,何苦說這一遭殺人誅心?!

  只不過都不說穿罷了。

  這也是士人雖不相為謀,卻也有著共情和寬容的原因。

  無論是程昱,還是沮授,其實都知道!越是敗時,越不知所措正是袁紹此人。

  勝時,惜本。敗時,卻不肯折本。絕不肯咽下所有失敗一人獨吞。必至一敗涂地!

  袁紹就是這樣的人。

  這一次,怕是……

  曹營之上,聲聲號悲,正是名士之哭。

  程昱一夜未睡,準備著一切,天還未明,便已出發!

  曹營連出兩支先鋒營,火速在前開路,發往鄴城。

  兵貴神速,誰能拿下鄴城,誰就占據了冀州。如同圍棋,這個點很重要,對于戰略的地位,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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