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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1章 曹真不爽難張繡

  “是!”全軍上下人雖不多,但是卻是憋了一肚子的氣,此時精神一振,雄赳赳氣昂昂的去了!

  而呂嫻早已經將他們甩在了身后。她怕再下雨,沒有再有絲毫的懈怠,全力飛行。

  而曹真在拷問的途中,卻有人從背后來。

  “何人?!此時去什么前線?!”曹真不虞的道。

  “稟將軍,是張繡,他說是奉了丞相之令,奉命前去領兵作戰。”斥侯道。

  曹真心下大怒,這種時候,他都沒仗可打,這反復小人卻還能去前線立功?!曹真真是一肚子惱火,連連冷笑道:“別是要逃吧!?”

  連月來的怒火,還有一直沒拷打出呂嫻來,這心里,正有一腔邪火無處發呢,偏偏遇到張繡撞了上來。

  曹真親自來見,張繡也知他是個猛將,上前客氣道:“曹將軍。繡奉丞相令要去黎陽,還請放行!有手令在此,軍師祭酒親自押印為證。”

  曹真當然不懷疑是假的,但是他就是想為難他。所以也不看這些,只看向身后一輛車馬,道:“車中坐著何人?!”

  “車中所坐是繡的家人!”張繡道:“因是女子,不便掀簾檢查,還請見諒!”

  車遮的嚴嚴實實,連窗口處都放下了帷帳。很難不讓人心疑。因為在特殊時期,尤其是戰時,很多人逃亡,都會喬裝打扮。而多數貴族男子想要逃亡,又不想混在流民堆里扮窮鬼臟人,因此只好扮女子。因為女子出身,這個時代的貴族女子都是要坐在全廂車中,并且是要戴著帷帽,不能露面的。當然貴族女子是如此,以示尊貴,不便示人,以免讓賤民,或是輕浪登徒子瞧見,而生出一些不好的想法,一是被賤民調戲了,女子的家族會丟人。若是被同階層的人調戲了,那就更夸張,因為這是對家族的挑釁,不死人不滅門都不罷休的。史上多的是這樣的例子!以至于貴族女子后來形成了慣例,為免兩個家族火拼不死不休的局面,就變成這樣了。

  若說這個時代對女子來說很嚴苛,當然也是。因為宗法制規定女子是從者,后世的三從四德就是從這來的。但若說女子完全沒地位,歧視女子,那也談不上。因為是承認女子在家族中的價值的。女子在娘家未嫁時,若是被人調戲了,家族里是真的會跟人火拼。比如鄭國就有一段史實,說是一個車夫調戲了女公子,諸侯之女稱為女公子,當時的太子很生氣,令人把這車夫給拖來打了一頓,當時國君就不贊同的跟太子說,要么,你就忍著,要么,你就把他殺了滅族。否則鞭而不殺,必定會有后果。當時太子還心軟的很,政治天份遠沒有國君這么高,就說這樣的事,打一頓就可以了。后果很殘酷,國君死后,太子繼位,車夫就把他給干掉了。

  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是因為這樣的事情太多太多,無一不例外都有極不好的后果。

  所以這就形成了貴族女子出行的例子。但就是這樣了,也依舊有空子可鉆。因為有什么謀算大事的時候,很多人逃亡,或是出入宮廷城池,都想要扮成女子,坐在車中,以便行事。

  所以特殊時期,誰不警惕這樣的車座?!

  倘若是在盛世之中,沒人敢這樣主張的時候,誰都會給車中的女子一個面子,誰都會遵守這樣的慣例。女子的車座是一般不檢查的。

  但這種特殊時期,還講什么禮法?!呵呵。沒那回事,照樣得檢查!

  查奸細能不將人扒光,就已經算是不賴了。

  曹真當然不至于像個小人一樣陰陽怪氣,這種事都是小弟干的,只聽他身后的人嘲笑道:“上陣打仗還要帶家眷,別是攜家逃跑吧?!”

  張繡一聽,果然大怒,此時客氣的臉也拉下來了。直視著曹真道:“曹將軍姓曹,繡是不能多說什么,給與三分薄面,也是給與曹公顏面。怎么?!這車座中坐的人,是曹公所要求帶來的人,曹將軍也要深問嗎?!”

  曹真一滯,狠狠皺眉道:“我怎不知?!若曹公有令,應當會傳與各關!”

  “婦人之事,曹將軍怎知?!”張繡冷笑道,“我有手令,曹將軍只不認,更不放行,難道要當曹公面對峙不成?!”

  曹真心中深恨此小人,瞪著他,卻不動。他身后的諸將也沒動。若是就這樣放過,萬一真的有什么事,他就難辭其咎了。

  張繡怒從心頭起,道:“讓開!”

  曹真身后的副將道:“別是車中坐的是你的妻室,是為了逃跑吧?!”

  張繡聞言大怒,這話啥意思,是說他要把妻獻與曹公不成?!

  見他面有怒色,曹真看了一下手令,見是真的,他也就不想怎么為難張繡了。便道:“還請車中人先下車檢查。如今正是檢查奸細的關鍵時刻,不敢放松,還請張將軍配合!”

  張繡臉色自然不太好看,他胸口起伏了又起伏,忍著氣到車前道:“嫂嫂,還請下車!”史上有說是嫂嫂,有說是嬸嬸,反正就是與他同齡的失去丈夫庇護的家族女眷吧。讀者老爺且饒過這個細節。

  車內果然傳來啜泣聲,哀哀切切的道:“車馬辛勞也罷了,如今還要下車,軍中都是男兒之地,妾實在是……”

  張繡也面露心疼之色,自責的道:“委屈嫂嫂了,是繡無能!”

  車內啜泣聲止了,不過還是依言慢吞吞的下了車。

  曹真一眾人都是驚了,那臉色當真是古怪至極,一臉的意味深長。

  本來也是故意為難張繡,檢查車馬也是份內之責,只是看到真是嫂嫂,他們的表情吧,就很……

  先是下來一個侍女,然后才扶著一個戴了帷帽的女子下來,看不清容貌,只是身段纖細,卻十分圓潤,屬于那種腰細的女子,一看就已是婦人。

  她先是對各位將軍福了一福,便站到了一邊,不說話。

  張繡見眾人眼睛看直了,冷笑一聲,面色不善的道:“還不速檢查車馬?!”說罷往站略站了站,擋住了眾人的視線。

  曹真不說話了,移開了目光。其它諸將都是面紅耳赤,不由暗罵一聲,上前線還帶著女子,真是會享福,啊,不對,是獻于丞相的。呸,獻媚之徒!

  這心里不知怎的就酸溜溜的,這張繡好福氣啊。

  擋住了人,也擋不住絲絲的幽香,到了車馬上查看更甚,只覺撲鼻。軍中都是臭烘烘的味道,要么是臭腳丫子味,要么就是汗餿味,或是馬糞味,這種香味,真是霸道,讓人都覺得昏昏沉沉的……

  熱血上頭,透不過氣來。

  他們檢查一遍,連車底都檢查過了,這才退到曹真身邊,道:“將軍,正常!”

  張繡冷哼一聲,道:“曹將軍,可以放行了吧?!不然繡都以為你是故意為難!”

  曹真抱拳道:“得罪!”

  張繡沒理會他,叫侍女扶了嫂嫂上馬車,放下帷帳,都沒瞥曹真一眼,徑自過去。曹真一擺手,所有的曹兵全都讓了開。

  車轱轆緩緩滾過去,很多曹兵看直了眼,腿都軟了。

  一絲幽香,讓人心躁動。

  曹真咳了一聲,眾曹軍將士才脹紅了臉,將腦袋僵硬的轉了過來,低下了。

  “呸!”有一將領不甘心的道:“上前線還帶著寡嫂,他的族兄在地下,不知如何恨他。說是獻于主公,可看他們車同往,說不得自己倒先享用了……”

  曹真狠狠敲了一下他的頭道:“再啰嗦。”獻給丞相的也敢渾說!

  可是很多曹軍將領依舊不甘。因為用一個女人就能得啟用,獻媚而能得高位,將以往一切一筆勾消。他們哪里看得起?!況且這也生出不公來。畢竟許多人是實打實的用命在拼戰功,有人卻能走捷徑,誰能沒想法?!

  曹真心知他們會如何作想,便道:“主公不是不明是非之人,迫不得已,需用此人,然,他所得器重和信任,與我等如何相比。我等是丞相心腹,而他不過是丞相之兵器,真要與他相比倒生出妒心,才是可笑的想法,明白?!”

  他這么一說,眾人一想也是,這才稍微緩解了些。

  不過不少人依舊在此罵罵咧咧。畢竟冰天寒春里,還得到處搜查奸細。這日子過的!

  張繡面色不虞,臉色很是難看。

  走出老遠,又聽見車中寡嫂的啜泣聲,嘆了一口氣,騎著馬并行,對著車窗道:“嫂嫂勿怪!軍中人粗鄙,沖撞了嫂嫂,是我之錯!”

  女子低聲道:“妾身不幸先夫早死,失了庇護,得虧張氏族中照看,方才有立足之地。本應報答,任叔叔處置也罷了。只是,這般送上前去,妾身被人看輕不妨,卻連累的叔叔也被人瞧輕。如此這般,往后,叔叔又如何能真正的在曹營之中立足?!終究是膽氣不壯啊。”

  走裙帶關系,終究是低人一等的。

  張繡低了頭,道:“是我無用,先前犯下大錯,逼不得已,倒叫嫂嫂為我張氏謀前程……”

  女子道:“妾身為女子,本見識淺薄,只是既已走出這一步,也無法回頭了。只是,叔叔的謀算怕是要落空。”

  張繡也并非是那種不明是非,只知利用女人的蠢貨和畜生。只是不得已罷了。史上他雖歸順了曹操,但曹操占了他寡嫂,他是叛了曹操的。哪怕只是家族中的寡婦,不問而取,就是能火拼和撕破臉的關系。這甚至與女子不相干,而是臉面。家族的臉面,重比千斤。

  只是眼下的張繡,早已被折的半點心氣也沒了!

  挫折太多,他只盼著被重新啟用,半點都不自由。

  此一時彼一時,很多事情就是如此。半點不由人!

  張繡終究是硬漢,滿腹苦澀和心酸,此時卻苦于說不出道不明。他的心中依舊還有著重新起來的志向的,從未忘過。正因如此,當現實與理想不匹配,他就更加的痛苦。

  張繡道:“嫂嫂,繡無用,以至張氏沒落。如今這是唯一的機會,繡,哪怕不得信任,也得一試!”

  女子良久無言,道:“既是如此,那妾身便只能歸于曹丞相了。一旦從之,往后再不是張氏婦。往后恐怕不能再為叔叔出力。然,一直以來所受照拂,妾身終生不忘!”

  這聲聲哀泣。

  這個時代,除了少數能自己作主人生以外,其余者,又有幾人有這個實力決定自己的人生。

  像她這種失去了丈夫庇護的寡婦,就更是如此。寡婦活的艱難,丈夫沒了后,能得家族幾分照看已是恩德。如今雖說不得已要被送人,可是她的心里依舊感念。

  這個時代的女人最大的特點是溫順,什么叫順,就是順從。她們從未被教育過反抗命運。她們也根本決定不了自己的命運。

  當然,有些天生有反叛性情的,實力不足,常常反抗的后果也很慘。

  張繡臉色很不好看,繼續趕路。若不是挫敗到了一定程度,他本就是個驕傲的梟雄,一時覺得時運不濟而已,不然又怎么甘心用這種方式以圖復用呢?!

  不過是投其所好罷了。

  可是事情就是這樣,哪怕權衡了利弊,決定要這么做了。心里依舊覺得丟人。覺得低人一等!

  張繡可不是反思自己的人,他甚至與那些失敗以后自哀自憐的人都不同。他從不會怨恨自己無用失勢。只會怨恨時勢逼人,把他逼到這個地步。他最擅長的就是恨別人。

  這個時候,呂布,曹操,都是他心底深處最怨恨的存在。

  一想到,要去與曹操低頭,這心里,不知怎么的,又突的沉重起來!

  一想到曹真一行人的樣子,這心里真是恨的咬牙切齒。

  很快出發,到達白馬,才得知戰報驚人,張繡都吃了一驚,道:“丞相竟進這許多?!”

  烏巢燒了,顏良死了。這簡直是驚人的戰報。

  張繡驚愕不已,內心的不忿,反而變成了焦慮和擔憂。

  因為曹操召他來,是因為不能寸進,無人可用,所以才急于用他來破敵。而現在有這么大的進攻成果,他來的意義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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