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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0章 河上之戰是根本

  而失勢這件事,只會更糟糕,更難過。

  袁尚喃喃道:“……尚無處可容身人也,若是走之,可去往何處?!失了冀州,喪家之犬而已!”

  說到此處,不禁姍然淚下。

  現實就是殘酷的,他來不及為袁紹悲哀,更來不及為失去的鄴城和冀州悲哀,現在的局面已經糟糕到連容身之處都沒有了。

  竟是喪到此種地步!

  “如今鄴城已落入曹仁手中,無論后面如何,恐怕都不易奪回,在此也只是憑白消耗而已。”左右心腹道:“鄴城的爭奪,是司馬懿與曹仁的爭奪,將軍恐怕是沾不上邊了,在此,極易被人利用,甚至可能會被消滅。將軍果真想要死于此處嗎?!未免太過委屈。”

  袁尚心中難受至極。他此時此刻哪里還有什么志氣和驕傲,全被輾碎的半分不剩了。

  沒有實力,連光芒和希望也都已經散去,剩下的只是末路和窮途而已。

  “鄴城已失,袁譚又犯蠢,”左右心腹道:“恐怕會將氣撒在主公身上。不若早早離去吧。否則,主公可能會被袁譚所害!袁譚絕非有謀略和容人之心之人。若是他勝了,也許還有給與主公寬容的時限,然而,此種情境,看他所為,只怕會對主公不利啊。”

  袁尚道:“尚將往何處去?!”

  “去遼東吧。”左右部將道:“袁熙已投去,不奔兄弟,又將奔何方?!”

  “公孫度是能容人之人?!”袁尚道:“尚只懼為其不容,反受其殃。”

  “袁熙能順利離開烏桓,恐怕是有人要保他,否則,他早已經是烏桓手中之傀儡。”左右道:“幽州受烏桓所苦,若息了冀州之務,豈有不整治幽州事之理?!袁熙定還有用處,方才能得保。去投他,準沒錯。若說忠厚之人,除了袁熙可以為主公所依靠,還能有誰?!”

  袁尚良久方道:“你們是說,袁熙還有利用價值,所以是司馬懿在保他?!”

  左右道:“這只是我們的猜測,然而幽州這地塊,司馬懿焉能沒有算計?!用袁熙是最好的人選。”

  袁尚不知怎么的,竟是苦笑一聲。袁熙到了此地步,還有利用價值,那么他呢?!他只怕是不死不行的。沒有人可以容他。

  袁譚如果不叛曹操,其實只要肯低頭,還是能被人所容。袁熙就更是如此。他的利用價值更高,并不妨礙他以后的存活。只有他,當初袁紹為他所正名的繼嗣之主的身份,反而令所有人都巴不得他死。

  袁尚真的不知道現在這狼狽樣,還能有什么活路,去了以后,真的能被人所容嗎?!

  就賭上袁熙對他有兄弟情,哪怕顧忌著袁熙,也不會輕易害了自己?!

  說來說去,他還是要依托兄弟,才有茍活的可能。

  只是袁熙也是無根浮萍,能否真的保得住自己,都不好說!

  “罷了,便依你們之計,速速離開要緊,這里,已非久留之地!”袁尚看這局勢,現在也怕了,留下來摻合什么?!當炮灰而已。可能連摻合的資格都沒有,袁譚就首先不容他。

  當下眾人議定,悄悄的留下了空營,火速的悄悄的離開。

  袁譚走后,高覽來看淳于瓊,他人已經醒了,但這傷重,因為疼的不能動彈,臉上都沒有血色。只是心氣還是在的!

  他已聽聞袁譚過來辱罵問責問罪,心中是既氣又悲,心中何止是氣苦二字可以形容?!

  高覽最知他的心情,便勸道:“養傷為要,何苦與這樣的人生氣?!這袁譚如今,也不過是無頭蒼蠅,行事完全無度。我等與袁氏故舊已了結,實不必為這樣的人生氣,好好養傷要緊!”

  淳于瓊罵又不好罵,只好嘆道:“袁氏覆滅只在眼前了。可憐袁公生子都是如此,無一人可以守住一隅。竟是連守一隅的能力也沒有啊。”

  哪怕只是守住一州茍延殘喘呢。

  看這樣子,是根本不可能了。

  “你既已知,不要多想,實不該與此類人生氣!”高覽道:“他行事無常,恐怕翦滅之日只在眼前了!”

  “大禍臨頭還不知,竟來問我等之過,只會亂他自己部下的人心。”淳于瓊冷笑一聲,道:“自取滅亡之道,我看他是活的太膩了。”

  背叛了曹操,雖與司馬懿達成暫時的同盟,可是司馬懿什么也沒有承諾給他。現在呢,他反過頭來攻擊河上,腦子壞掉了!

  曹氏與呂氏哪一個能容他?!

  他真的是不知死活。

  淳于瓊雖是理智,知道自己不能氣,可還是氣不過。心中大罵袁譚真的是蠢材,無可救藥!

  高覽正勸著呢,張郃過來了,道:“……剛斥侯回說,袁尚空營,已然離去!”

  “……”二人一愕,這袁尚反應倒是快。莫非是早就已經準備好,要找個時機離開這里么?!

  “要追否?!”高覽遲疑的道。

  “只怕袁譚會追,我軍何苦去追?!”淳于瓊諷刺的道:“兄弟不和,已要圖于自保,不用追都無妨。”

  張郃道:“我軍只盡力守住河上。”

  輕重還是能分得清的。現在最重要的重點是守住河上,而不是將精力放在無關的袁尚之上。

  就算他跑了,還能掙扎多久呢?!

  以他現在的喪家之犬的局面,就算離了這里,能號召些人,召集些兵馬,也只是一盤散沙!終究已造不成大害。

  既是如此,便不必急于一時而趕盡殺絕。

  高覽聽了,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到底是曾跟隨過袁紹的人,雖然那時候袁紹自負而陣營混亂,但也沒有到這種時候的蒼惶可悲。現在,這樣又算什么呢?!

  個人自奔個人的前程去了,自保去了,然后袁氏的一切,都不要了,舍棄了。雖知是不得已,珍重生命之意,然而,這難免叫人不齒,覺得袁紹很可悲,也許死的早也是一種幸福。

  不然活著,見到自己所積累的一切,一點一點的分解,消散,又該是怎樣的悲哀和凌遲之痛?!

  等袁譚發現袁尚不見的時候,心中更是大怒,急命人去追殺,卻因為現在局面太亂,而根本都沒有追到。

  袁譚氣急敗壞,怒罵道:“原來與吾暫時結好,就是為了逃走這一步。這袁尚,當真是雞賊至此!”

  他當然不肯就此罷休,竟遣了好幾支兵馬去追,去找。到最后甚至是親自帶了兵馬去追去找。

  沒有找到的時候,這心情便更差,氣急敗壞的辱罵袁尚恥為袁氏之子云云……

  司馬懿早就聽到了此事,也料到了袁尚走了以后袁譚會如何做。

  “軍師,袁尚可要截殺之?!”謀士們道。

  “不必,”司馬懿道:“等了了此間事,袁尚已經是窮途末路,何需現在就截殺。況且沒了袁尚,袁譚更不好牽制。”

  有袁尚在,袁譚一半的注意力都在袁尚身上,這是他的局限和牽制,袁尚的存在,誰都取代不了。

  眾人一想也是,袁尚就算跑了,所能制造的后患也很小了。

  至此之時,袁氏所能造成的壓力已經很小很小。

  “只是袁譚也不知何時會離開這冀州,若他也逃回青州自守,恐怕才是大后患。”眾謀士道。

  “他怎舍得這冀州?!”司馬懿道:“袁譚若是果決之人,哪里會有今天?!”

  他若是果決之人,能決斷的時候,早已經自絕貪心,先求自保,自己先退回青州去了!

  到了青州,是他的天地,他想要守住青州一時不破,守個幾年都是可能的。因為沒人能顧得上他,若是有能力,再發展上幾年,不管是曹軍還是徐州軍想要拿下青州,也得啃掉些牙齒。

  但袁譚并不是這樣的人,他在這里,是誤以為自己有機會,看到了機會。

  而局面,他根本看不清。誤以為這是好時機。

  可惜的是,對袁譚而言,現在的局面只會一步步的壞下去,而他,完全不能阻止,更別提預測了。wen穴34

  司馬懿寫了封信與袁譚,信中言,鄴城被奪,非你我所想,若叫曹仁占據了鄴城,恐整個冀州都會成為曹氏中人,君已得罪曹操,若曹仁拿下冀州,焉能不圖青州,此時若回,能一時得保,卻不可保一世也。▽ωωω.ωēηχūē3Ч.cōм

  又說,袁氏之基幾喪殆盡,如今連袁尚都逃了,若是君都要退回,這冀州,并州與幽州,只怕再無收復之日。君甘心否?!

  若徐州兵在敗,許都再次強盛而曹操重新號令于天下,區區一青州,能抵擋幾時?!

  因此便勸他務必要留在這里,消滅曹仁,便是對自己最大的自保。否則,不光只是放棄冀州之事,局勢一變,青州也保不住了。

  袁譚看了信,雖然惱怒于司馬懿,被人三番幾次的利用,甚至說中心事。

  可是,這的確是扎中了他的心思了。

  他是有心回青州去算了。

  可是,回去以后能保有幾時呢?!

  因此袁譚十分猶豫。

  終究還是自詡實力強盛,誤以為這里還會有機會,因此,便是眾人勸他先行離開,不要被司馬懿利用,等著曹仁與司馬懿兩敗俱傷以后再出青州,再尋時機,袁譚也終究是不舍放下嘴邊的肉,沒有聽從!

  袁譚非要留在這里不可,還要摻合,一面還在到處尋找袁尚,以期能抓回,他身邊很多人都已經失望透頂。

  有句話說的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明明連袁尚也跑了,這樣的局勢,竟然還以為有機會,而一意孤行。這袁譚,有些人是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形容?!

  看不清局勢,又如此的不聽勸,他們心里當真是失望透頂。

  就算之前沒有想要離開的想法,現在呢?!

  隨著鄴城被曹仁拿下,隨著這局勢逐漸轉變為曹仁與司馬懿的較量,而袁譚從局中人變為了邊緣人這樣的變化,他們的心理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并且是難以抑制的。

  內不能團結兄弟,外不能抵御諸侯污辱,又實力不濟,獨木難支,卻輕易叛逆,而不知團結長久的盟友,自視甚高……

  這……

  難道對自己還沒有清醒的認知嗎?!是不是真的以為這個時候,還是袁紹在的時候的盛況?!

  這里,已經不是他們的主場了啊。他還不明白嗎,現在只被司馬懿一激,就已經完全的陷入到了自嗨之中去。

  司馬懿對他甚至都不如曹操,曹操還有封賞和籠絡,至少還有好處,司馬懿承諾了什么沒有?!連利益驅動都沒有。

  袁譚,真的很難讓人不心生異心。

  細數他一直以來所做的事,所作所為,無不都昭示著他其實能力有限,頭腦有限,還善猜忌嫉妒,并且還分不清形勢。

  前者,也不是大毛病,幾乎是每一個主公都有,因為這是人性啊。既使是劉邦,也有,但他能聽得進去勸,雖然脾氣又臭又差,還不如街坊的老漢那樣講理,但是,至少他能看清形勢,又有決斷。

  但最后一條,是致命的。對一個要爭霸的主公來說,這一條缺點就是致命的!

  袁譚部下們都有些蠢蠢欲動,雖還未采取行動,也只是在猶豫,或者是說還在沒有更好的時機而已。或者是無處可去,或者是愁著無有投名狀,不知何往,這種心思浮動之下,袁譚卻全然看不見,不得不說,人要滅亡,先是從眼瞎心盲開始的。

  連自己部下對自己離心都未曾察覺,離眾叛親離只有一步,這得自負到什么程度,才會有如此的自信?!

  不自知的敗亡的開始,都是從一步步開始的。而現在,便是下滑的開始。而所有的上升不易,而下滑,卻輕而易舉,甚至會產生加速度……

  曹仁已經率領了軍隊前來騷擾河上,張遼早料到曹仁會來,但是他們的反應如此的快,張遼便明白,曹仁是怕他們會迅速的挖開渠溝,用水淹鄴城,所以,曹仁才如此的果決。

  沒有拿到河上,曹仁大軍當然是不安的。不速速的搞定這里,怎么叫坐陣鄴城,將這里當成長久的據點呢?!

  所以,河上之戰,將是雙方之后的長時間內拉距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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