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仁聽聞袁譚奔走遇襲,而司馬懿卻收了他小半的人馬納為己軍擴充了實力,一時大惱,冷笑道:“兵不放過,民也要招攬,能有何用!?難道他還有實力安置城民嗎?!早晚要因為假仁假義而被拖死。他既不肯放子廉,我豈能饒他?!出城,這一次且看他如何說話?!今日必與之一戰!”
曹仁便親自率大軍再次前來司馬懿營前,只叫司馬懿出來說話!
司馬懿見曹仁已擺開陣勢,也不懼他,坐到四輪無蓋小車,由人推著出來了,曹仁一見他如此,大聲辱罵道:“裝腔作勢之徒,焉敢如此理直氣壯?!放不放子廉?!你要鄴城百姓,吾已驅出,為何不守信諾?!得了人卻不放回俘?!”
司馬懿淡定的笑道:“非懿不守信用,實是子孝十分不誠實,想要放百姓,卻不甘放百姓,明明驅出便可得到曹洪回去,卻偏偏故意去告知于袁譚,以致百姓有無謂傷亡,此亦為守諾乎!?恐怕不能算吧?!既不能算,如何能叫我放回曹洪?!明明是子孝不守諾,耍手段在前,懿不守諾在后,也是仁至義盡,能沒有殺了曹洪,扔了他的首級,已算我仁厚。還敢前來我營前問話!”
曹仁大怒,道:“袁譚前來,我實不知。然而看你也未必不知,知而不救,分明是故意如此,什么要換百姓,實是收買人心,假仁假義之舉,對你這賊士,還有什么話好說?!出來一戰,再來論個是非對錯!這一回,且看你又有何話說,如何退我軍之憤!”
司馬懿淡淡的,坦然道:“無話可說!”
說罷親兵已將他火速的推至后方去了。
“司馬懿休走!”曹仁大怒,罵道。
司馬懿難得的翻了個白眼,不走難道等著被人殺一殺,或抓為人質啊?!我有那么傻?!
所以趕緊撤。
徐州軍已將他掩護在層層軍隊之中,面對曹軍的步步逼進,徐州一眾年輕小將道:“曹仁,要戰便來戰。想要曹洪,是別做夢!”
曹仁大怒,曹休黑著臉色道:“將軍,待休前去擒到司馬懿,再與他們廢話。”
“大軍驅進,看他們如何抵敵!”曹仁鞭子一指,向著司馬懿的軍隊沖殺過去,他早有備而來,所以大軍各分為幾隊,火速的朝著司馬懿的軍營虎視眈眈而沖來!
率先出動的卻是徐州軍營中的弓箭手,他們也早有所備,一見曹軍齊唰的往這里沖殺,那箭雨像不要錢似的射向了天空。漫天的都是箭雨,往下,帶起一波波的血氣彌漫。
然后是無數的木刺被推了出來,擋在營前,一層一層,足有五層,馬便是飛躍也是躍不過去的,有這個物理阻止,方便弓箭手的攻擊。
西涼軍本都是用弓的高手,與徐州軍配合著,擊殺了無數的曹軍。
“從側翼攻擊,速速!”曹休見徐州營攻勢甚猛,一時大惱,立即避開火力最猛的方向,調整方位,從側翼攻來。
這卻正合徐州軍下懷,左翼是早就挖好的陷坑,里面是尖利的木刺,那馬跑過,便連人帶馬栽進去,能扎個對穿。右翼則是無數的絆馬索從枯草塵土之中被拉起,曹軍立即陷入一片混亂,前仆后繼的摔倒在地,一時停在那里。
徐州兵正等此時,趁亂一涌而上,拎著砍刀,如同砍瓜切菜,如同屠狗殺豬,有砍的,砍刀下處,肢體橫飛,有刺的,白紅子進,紅刀子出,直到血淋淋的血將刀完全染紅,像涂了一層厚厚的油漆,膩膩的帶著血獨有的腥氣,曹軍想要反抗,然而因為前方阻滯,后方的實力部隊暫時被迂堵住了,根本進不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同袍被宰殺,只能發出悲憤的嘶吼。
那是無能為力的憤怒,有很多曹軍已經顧不上分什么敵我了,這個時候,殺一個是一個,有無數的人拿起了弓箭,批頭蓋臉的朝著徐州軍射來。有的傷了徐州軍,而有些,則是射殺了這邊無辜的曹軍。
他們一面放箭,一面往這里圍堵,推進。
曹仁見此,已是緊緊的擰了眉頭,道:“司馬懿早有所備。果然!”
“圍起來!”曹仁道:“我兵眾,他兵寡,將他們圍起來慢慢打!若張遼等河上兵馬前來支援,夏侯淵立即去拿河上!”
眾將領兵而去,雖然司馬懿有所準備,然而憑著兵眾將廣,只要死圍不放,司馬懿還能飛出去不成?!
他們是鐵定了心腸,一定要坐定鄴城,拿到冀州坐定于此的。哪怕司馬懿再難纏,他也絕不肯放過此處。
曹軍有序的開始準備圍攻司馬懿的軍隊,并且準備包餃子。
馬騰在后方有些焦灼,他匆匆的尋到司馬懿道:“軍師,一旦被曹軍包了餃子,我軍必處于劣勢,如何是好?!”
“馬太守不必驚慌。”司馬懿露著微笑。
馬騰遲疑不定的看著他,都到這個時候了,還不驚慌?!能不驚慌么?!萬一真被包了,他們有什么實力去突破!?是兵力足以抵抗曹軍,還是能飛出去啊?!
更何況也沒有袁譚的兵力再吸引火力。現在拿什么跟曹仁的軍隊相比?!
曹仁的軍隊的體量,是他們能比得過的嗎?!
馬騰是真的急了,一旦陷入劣勢,再聰明的腦瓜子也沒用了。
馬騰有點想溜的心思,暗暗的與自己的部下們道:“司馬懿莫非不懂排兵布陣?!他真的懂打仗嗎?!張遼也不在此處,萬一……這可如何是好?!”
部將們也都無語,馬騰就是那豬八戒,雖然是上了賊船啊,但是動不動的就想明哲保身,一見危險就想散伙。
他們的馬太守是真的老投機者了,一見風頭不對,就想撤退是絲毫也不含糊的。
眾人便勸道:“司馬氏是名門望族,排兵布陣之術,是必學之術,他豈不知?!如若不知,女公子豈會任命他為軍師,又將呂布的性命托付于之!?他的實力必是有的,何必擔憂?!”
馬騰眉頭皺的像毛毛蟲,傷口也隱隱作痛,就老想著趕緊撤的心思,擋都擋不住,他心中存疑,難道司馬懿是想把他們的命給填進去,去成全他自己嗎?!
“曹洪呢?!”馬騰低聲道。
部將們一愣,只聽馬騰道:“去把他摸來,拿在我們手上,萬一被圍,我軍有曹洪在手,可有一線生機……”
眾人嘴角一抽。曹仁若鐵了心要攻殺,這等的攻勢,分明是來真的,就算有曹洪還能有個屁用?!哪怕曹洪死了,不顧他生死,仗打到這一步,已是無法停止的了,能在他們真處于劣勢的情況下,放他們一馬,只要曹仁腦子沒崩,就絕不會這么干。
有時候吧,他們對于馬騰真的是不知道該吐糟啥。
因此便敷衍道:“張虎小將軍親自押著呢,我軍也不能輕易靠近的。”
馬騰冷哼,道:“哼,這是信任張虎,卻不信我西涼軍罷了。說到底,我們西涼軍還是被他當成外人。總有一天,與袁譚一樣,要被驅逐……”
“……”部將們只當沒聽見。司馬懿也許是這么想沒錯。但憑著馬超與呂嫻的這一層關系在,說西涼軍是外人,他們可不信哦!
“將軍,且先退敵吧,多想無益。”眾人皆勸。
馬騰道:“我去找找張楊那老匹夫。我在前殺敵,他倒在后面躲懶。我且將他帶在身邊,倘若有恙,我拿他在我身前擋刀!”
一時鬧騰騰的開始行動起來。
司馬懿看著密密麻麻的曹軍傾涌,無邊無際,活像個螞蟻窩,不禁微笑,曹仁百密終究一疏。
他只一味盯著河上。卻不知,就等著這一刻。
河上,是太重要了。所以他押了重兵,雙方的焦點全在那里,然而,司馬懿是吃白飯的么?!
等的就是這一刻!
司馬懿吩咐左右道:“且戰且退,且往高處慢退!”
司馬懿扎營是依山坡而扎營的,這也是符合扎營的準備,一是最好不要太開闊的地方扎營,不然敵軍一沖,如水沖一般,立即潰敗如山倒。所以一般是依山或是依坡而扎,這樣一邊可以不用防守,只需要把另三邊扎死,就能進行大營防守。二是也要依賴水源,給與人馬飲用,而且最好是要在上游,不然在下游,敵軍在上游投毒,好家伙,直接人馬全部放倒。就算沒毒可投,也能把水源給挖竭斷了,一困,一圍,人馬無水可用,不戰而自潰。
司馬懿依著的這小山坡,原本是沒人注意的,因為這在軍事上實在太正常不過的扎營辦法。
而此時,這小山坡卻成了撤退的地方。
徐州軍慢慢的仿佛被逼的往這坡上退。
曹軍大喜,他們知道,只要將他們逼上山坡,那將底下一圍,不出兩三天,他們就不戰而潰了,哪怕是慢慢打,也能將他們給打死!
一時戰意急勝,洶涌不已,道:“……圍之,殺之!為曹洪將軍報仇!殺!”
弓矢如雨,徐州軍少,節節敗退。
司馬懿老淡定了,自己兵馬在節節敗退,他的臉上沒有半絲的焦躁。
謀士們心中都有點暗暗的焦急,可是見司馬懿如此的淡定,他們也只能假裝淡定,心下卻十分捉急。他們在心態上,是不如司馬懿的,更何況他們并不知軍師全部的布謀,因此心中沒底。
而馬騰帶著西涼軍也不得不撤退,狼狽不堪,眼見著將被困于方寸之地,心中是真的慌的一批。
“完了,完了……”馬騰喃喃,臉色呆滯,道:“完了,完了……”
若是被困在這小坡上,只能等著張遼來救,一旦被曹仁從中間劫殺援軍,兩邊不能相顧,那就真的完蛋了,河上和山坡上都得全部被屠盡。
到時候還談什么奪鄴城?!
這個時候還不撤退?至少還能奪命還逃啊。
可是眼見著已經被圍,而且是四方被圍了,馬騰的眼睛都直了,不住的道:“……完了,騰今日休于此賊坡也……”
娘匹皮,真的上了賊船了。現在下還來得及嗎?!
張楊痛罵道:“你怕便怕,何必拉著我擋在前?!狗x的放開老子!”
馬騰罵道:“我要死,也要死在你后面。狗馬x的!半絲力都沒出,只知道在后勤打醬油摸魚,還想在我后死!呵!”
何苦互相傷害?!
兩人唾沫橫飛,開始互問候起祖宗來!
西涼軍和河內兵馬都有點無語。死到臨頭了,敵軍密麻的來了,踏也把他們踏平了。這個時候還計較個啥先死后死!?有意義嗎?!
他們都開始有點茫然,他們心中隱隱的也知道,陷入到這個地方,必死無疑。這他娘的真的是死局啊。
司馬懿那呆子,真的會排兵布陣嗎?!這真的是他們所有人的疑惑。要被他坑死了啊。這是所有人的心聲。
為什么不在第一時間撤退,逃命?之前不是約好了嗎,說萬一打不過就逃!為何不守信。
他們在心里問候著司馬懿的祖宗。
底下全是四面曹軍,怎么打,八方皆是曹軍,怎么活?!
完了!
曹休見此勢已成,心中這才稍緩,得意的道:“等把他們堵上坡,我軍挖也挖平了那坡的地基。今日便將他們全部活埋!”щёχυёЭ4.cΘм
曹仁心中略有些不安的感覺,道:“文烈,汝可見張虎?!”
曹休愣了一下,道:“并不曾。此賊子是去追袁譚了吧?!袁譚逃跑,司馬懿可是安排了人馬去追。張虎必在那。將軍且看,司馬懿的軍隊好像少了一多半的人馬。原先的人馬,可不止一坡的人。”
曹仁整個人的眉頭都擰了起來。不對,有點不對勁。
司馬懿是故意只留下一坡能裝得下的人馬,他要做什么?!
曹仁急尋來斥侯道:“速去看周圍,看可有異動,快!”
曹休見他緊張,便道:“我也去看!”
斥侯回稟道:“有鄴城百姓在十里開外集居,應是無處容身,在那安置。”
原來是百姓啊?!曹休雖然不放在眼中,然而還是道:“我且去驅散,看看可有不妥,也許是司馬懿的軍隊裝扮而成……”
他才剛走幾十步,忽聽坡上響起陣陣的號角之聲。
那震動之聲,能鼓動人的耳膜。
這,這是什么意思,曹仁與曹休整個人都愕住了。ωēηχūē3Ч.cōм
然后真正的變故開始了……只片刻便聽到了一種沉悶的聲音,這是一種大地的渾音,濁音,響徹天地間的自然之聲。
這分明……是決堤之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