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馬上就要亡了!”
蘇越語不驚人死不休。
“君之視民如土芥,則民視君如寇仇!”
“以秦法的嚴苛,等這一代的老秦人逝去,新的老秦人沒有了六國帶來的壓力,又失去上升渠道。面對秦國不堪重負的徭役和酷烈的刑法,又如何會不以君王為仇寇呢?”
“故而,唯有變法!將如今偏向于軍戰的秦法,轉為偏向于安民發展的法律。將嚴苛的動不動就刺面、削足的法令改為罰金、徭役。如此,才不使秦皇統一六國的功績毀于一旦!”
對于蘇越‘秦國馬上就要亡了’這句話,除了堂后的儒家弟子們驚呼聲此起彼伏,李斯,伏念幾個其實都沒啥反應。
戰國時期,若是謀士想讓別人聽從自己的諫言,一般都要夸大了講。
據不完全統計,在秦始皇統一六國之前,韓國藥丸六次,楚國藥丸八次,燕國藥丸三次,魏國藥丸八次,齊國藥丸十三次,秦國藥丸七次,趙國藥丸十二次。
這已經近乎慣例了。
他后面談到的變法,才是真正被眾人所注意的重點。
其實,蘇越的意思,作為法家領袖,秦國丞相的李斯能不知道嗎?
但問題是,想要變法的話,蒙家不會答應,王家不會答應,他李斯也不會答應!
整個秦國,包括秦始皇在內,幾乎全都是商鞅當時主持修訂的,軍功法的既得利益者!
你想要變軍功法,對抗的就是整個秦國!
那些下面的黔首沒有軍功更好啊!
他們沒有上升渠道,也就不可能成為士大夫,和自己搶蛋糕了!
就算秦始皇答應,秦國貴族官僚們也會上下阻礙,讓這法令甚至出不了咸陽!
根本沒想到蘇越會有這么一出的伏念,已是大驚失色。
他帶著若有所思的顏路、仿佛第一次認識蘇越的張良,連忙對李斯道。
“丞相大人,子常少不更事,年幼無知,口出狂言,還請恕罪。”
他轉過頭,對蘇越怒聲訓斥道。
“子常,快來給丞相大人賠罪!”
“無妨,廣開言路嗎。”
李斯擺了擺手,滿臉笑意。
但伏念和張良卻心里一沉。
如果此時,李斯以蘇越失禮,重重處罰他,出了這口氣也就算了。
可如今,李斯卻將此事輕輕放下,代表著他并不打算就此罷休。
子常今后難了!
倒是李斯那邊,有些好奇的問道。
“這位儒家弟子可是由荀卿親自教導?對法家之道頗有見地。”
他就奇怪了,怎么這個儒家弟子和他還有韓非一樣,對法家研究的這么深?
他看起來只有十多歲吧?
十余歲卻能有這個見地,比當初的天才韓非還要可怕!
“子常自小便由師叔撫養長大,耳濡目染之下,對法家有所涉獵。”
伏念的意思是,蘇越為什么會這樣,拜荀子為師,結果現在卻變成法家領袖的你不知道嗎?
“哦,原來如此。”
李斯了然,同時用飽含深意的目光看向蘇越。
看起來,韓非師弟死后,老師并沒有像傳聞的那樣不問世事,而是暗中培養出了一名超越我,超越韓非師弟的小師弟啊!
另一邊,蘇越雖然能理解伏念的所作所為,也感激他對自己的愛護,但卻有些難掩的失望。
在眾人的注視下,他的身形緩緩升空,淡漠道。
“作為人,我的諫言你們不聽。那么,作為神呢?”
剎那間,蘇越身上金光大放,刺目無比,如太陽般閃亮!
“保護丞相!”
猝不及防,雙眼暫時無法視物的星魂一聲怒喝。
從他雙手之上,升起紫色的陰陽之氣,化為兩道鋒利無比,虛幻難測的刀刃。
緊接著,他雙手合一,向前一劈。一道極為亮眼的紫色刀光,帶著破空聲斬向蘇越。
“聚氣成刃,八成功力!”
面對著星魂的攻擊,
蘇越抬起自己的右手,打出一道鐳射,在半空中將耀眼的紫色光刃擊潰。
隨后,這鐳射去勢不減,直直撞在星魂身上!
“噗嗤!”
陰陽家左護法,身為秦國兩大護國法師的星魂被重重擊飛,撞在身后的墻壁上發出巨響。
他口鼻溢血,大腦受到劇烈沖擊,昏了過去。
砰砰砰砰砰!
同時,星魂的大喝以及有朋堂中的變故,迅速迎來了秦軍。
看著門外涌入的秦軍,蘇越肅聲道。
“李斯,言盡于此,你速速報于嬴政!秦國若滅,勿謂言之不預也!”
說罷,蘇越眼神一厲,霸王色霸氣洶涌而出。
啪嗒啪嗒啪嗒!
在這強大的精神沖擊下,方圓千米之內,沒一個人能撐得住,從人到馬全部倒下。
經過四重加強的霸王色霸氣,即使是伏念、顏路、張良這種高手,一息都抵擋不住。
看著倒了一地的人們,蘇越滿意的點頭。
這下子,對于剛剛‘我是神’的宣言,他們應該半信半疑了吧?
忍住在這些人臉上畫烏龜的想法,‘神’轉過身,朝荀子的方向飛去。
在荀子的竹園前,蘇越降落。
入院后,他便看見了服侍荀子的童子。
“清風,早上好!”
童兒撇了撇嘴,背過身去給周圍的花草澆水,不理蘇越。
“子常哥哥真討厭!都說了我不叫清風。還有,你為什么總是要叫我清風啊?”
“哈哈!清風不行,明月也可以啊!”
調笑了這童兒兩句,蘇越走入院內,步伐慢慢減輕。
院中,有著一位仙風道骨、神清氣俊的老人,正手握一張羊皮紙,研究著上面的棋譜。
見到這位老人,蘇越快步上前,低聲請道。
“爺爺。”
“哦,子常回來啦。”
荀子輕輕點頭,雖是問話,雙眼卻一直盯在棋譜上。
“外面不是有個秦國丞相嗎?你怎么不多看看,這么早就回來了?”
蘇越撇了撇嘴,做不屑狀。
“那個丞相熱衷于名利,不是什么好東西。和他待在一起,就連空氣都變得渾濁了。”
聽了蘇越的話,老人花白的胡子翹了翹,小拇指也微微勾起。
長期跟在老人身邊的蘇越知道,這兩個小動作表示,他對自己的回答很滿意。
但蘇越前來的目的不是這個。
“爺爺,當初我不是和你說,我是天人化生嗎?”
“嗯?”
聞言,老人,同時也是儒家當今輩分最高者,‘性惡論’的提出者,荀子才終于將目光從棋譜上移開。
雖然年歲已大,但他的雙眼并不渾濁,而是如同大海般幽靜深邃,充滿智慧。
一眼掃去,仿佛能看透人心。
儒家蘇越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原身就已經死了。
他所在的村子遇到盜匪,就連年僅四歲的孩子也被一劍斬殺,全村無人生還。
但穿越之后,他身上的傷勢痊愈,正好被路過的荀卿救起。
再被荀子撫養長大的時候,因為古代和現代的差別,蘇越常有驚人之語。
他說的一些事情,比如腳下的土地是圓的,因為有引力人才不會掉下去,荀子能理解。
但還有一些名詞,比如物理,化學,格物什么的,即使荀子都難以理解,卻又被他屢屢證明。
于是,蘇越借口為自己是‘天人化生’。時奉天命在秦,秦王政當統一六國,他便下凡歷劫。
荀子姑且就這么信了。
等秦國統一六國后,他信了大半。
只是,荀子雖然知道蘇越不凡,但卻并沒有深究,而是按照之前他教導李斯、韓非的方式教導蘇越。
蘇越也沒讓他失望,不僅很快就學會了他教導的知識,還能根據實例舉一反三。
如今,說他是儒家最出色的年輕弟子也不為過。
對于蘇越突然提起這個話題,數息之后,他才跳脫的,就好像作者少寫了一段話般的問了一個問題。
“所以,你想做什么?”
“我想試著保一保秦國。”
猶豫了一會兒,蘇越才說起自己的目標。
“數百年的戰國時代將將過去,一旦嬴政不存于世,戰亂必起,會死很多人。”
“我想要阻止秦二世而亡的命運,至少要少死些人。”
盡管蘇越說話的聲音不大,但荀子能從中感覺到他的鄭重和決心。
少有的,荀子做出了自蘇越七歲之后,他就沒做過的動作。
荀子伸出手,摸了摸蘇越的頭。
“既然你已經有了目標,那就去做吧。”
得到荀子的肯定,蘇越感覺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
“嗯。”
他重重點頭,隨后化為一道金光,消失在天際。
“……”
看著蘇越飛走的方向,荀子抬起頭,愣愣的呆在原地。
他一言不發,半晌才回過神來。
隨后,他把手里平時嗜之如命的棋譜一丟,向小圣賢莊的藏書閣趕去——他得趕緊去翻翻書,再問問幾個老朋友,天人化生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怎么還帶會飛的啊!
在半空中,蘇越打開青銅門,回到藍星。
他順手撈走了其他蘇越買的可樂和薯片,只在電腦上留了一句話。
“我在秦時明月里還有事,藍星的搞事計劃就暫時不奉陪了。你們隨便找個人,穿上我的馬甲自己動!”
其他蘇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