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外,街市依舊喧囂。
大多數的人事依然按部就班,但有些人做的事卻引人注目。
端王世子正式向韋家提親,這一消息便如生了翅膀一樣,極快地傳入了京城個個深閨淺巷之中。
自然又是眾說紛紜。
有人艷羨有人嗤笑,更有人大搖其頭直說胡鬧。
老王妃把韋蘭珥叫進房里,屏退了左右,問她:“端王府的親事你可愿意?”
韋蘭珥低著頭,輕輕“嗯”了一聲。
“你當真愿意?”老王妃不放心地又追問了一句:“可不要委屈自己,咱們家還不至于用你們的親事去換榮華富貴。”
老王妃怕的是韋蘭珥犧牲自己來為娘家考慮,畢竟以端王府的勢力,無疑可做韋家的一座大靠山。
但和這些相比,女兒是否稱心如意才是更重要的。
老王妃不了解錢千鎰,可以往聽著名聲卻是不大好,生怕他是個紈绔浪子,把韋蘭珥給荼毒了。
“母親,”韋蘭珥抬起頭,一雙妙目含著水汽:“這件事是我甘愿的,與旁人都沒關系。母親也不必擔憂,在做決定之前我已經想得清楚明白了。”
“唉,雖如此說我卻還是不放心,”老王妃嘆道:“這件事還得聽聽你大姐姐的意見才好,我已叫人去請她回來了,你們姐妹間說話更親密,讓她跟你好好談談再回復端王府也不遲。”
勤勇公府邵桐的院子里,綠肥紅瘦,芭蕉和翠竹深綠濃翠的枝葉舒展有情,將整座院落掩映得沁涼宜人。
邵桐自外回來,腳步匆匆。
韋蘭珮的陪嫁丫頭雨奴抿嘴笑道:“姑爺每次回來都是這么急匆匆的,好像多久沒見到姑娘了似的。”
韋蘭珮的臉頰紅了紅,輕叱道:“不準胡說。”
言語間邵桐已然進了院子,見嬌妻一身紅綾衣裙立在翠竹之下,說不出的嫵媚嫣然,只覺得天地都失色。
韋蘭珮出嫁不足百日,還是新嫁娘,依規矩就是要穿得鮮艷一些才好。
雖然她的性子一向溫婉低調,但但擱不住美貌出眾,只是略穿一兩件鮮艷的衣裳,便引得人移不開眼睛。
雨奴掩口退到了外頭,知道邵桐若是不去部里司職,必要膩著韋蘭珮的。
偏偏自家小姐臉皮薄,未免難堪,雨奴用眼色把伺候的下人都帶了出去。
邵桐一雙眼睛不離韋蘭珮身上,只覺得自己的嬌妻哪哪兒都美艷不可方物,一把摟在懷里,輕聲問道:“今日在家里可有什么好玩的的?覺不覺得悶?要不要我陪你回娘家去看看?”
韋蘭珮聽了就說:“我的確要回去一趟,才母親打發人捎信來,說端王世子向蘭珥提了親,叫我回去幫忙拿主意。”
邵桐聽了就說:“世子妃的位子不知有多少人覬覦,我在外頭已然聽了滿耳朵的傳言了,依你的意思怎樣呢?”
韋蘭珮微微顰眉道:“我心里是有顧慮的,不太想讓蘭珥嫁過去。”
“你顧慮的可是世子不靠譜嗎?”邵桐問道。
韋蘭珮微微頷首,錢千鎰其人不靠譜是出了名的,當初甚至還想納她為次妃呢!
“蘭珮,你可想聽聽我的看法?”邵桐挽著嬌妻的手坐下。
“桐郎,依你之見該怎樣好?”韋蘭珮問。
“當初你是否也覺得我不靠譜?”邵桐在嬌妻的玉腮上輕輕啄了一下問道。
韋蘭珮回想起當初忍不住笑著點點頭。
“那你如今可還這么覺得?”邵桐又問。
“自然不是,否則我有怎會嫁給你?”韋蘭珮道。
“是啊,所以說看人不要只看表面,”邵桐道:“端王世子的確愛玩愛樂,但在終身大事上他絕不會違心就是了。”
“你的意思是……”韋蘭珮有些難以置信:“他對蘭珥很是鐘情?”
“他是娶過妻的人,且又不是沒人肯嫁他,”邵桐耐心分析道:“所以他必要找個十分合心意的娶過門才是。”
“可若只是圖一時新鮮怎么辦?”韋蘭珮的疑慮還在,畢竟關心則亂,韋蘭珥是她的同胞妹妹,她生怕有什么隱患。
“蘭珮,”邵桐雙手扶住韋蘭珮的香肩,神色認真地說道:“這個誰都做不得準,婚姻的事最簡單也最復雜,有多少夫妻開始情投意合后來勞燕分飛。又有多少相看兩厭后來又情同魚水?”
“那什么能作得準?”韋蘭珮的眼淚都要下來了,邵桐的話讓她莫名傷感。
“蘭珥可有心儀的人?”邵桐問。
“沒聽說。”韋蘭珮搖頭。
“那她自己可愿意嫁給端王世子?”邵桐又問。
“母親捎信說她點頭了。”韋蘭珮的語氣里有說不出的擔憂,怕妹妹委屈了自己。
“蘭珥是個聰明人,”邵桐道:“既然人心未必靠得住,何不擇一個高門嫁了?終好過到頭來一無所靠。”
韋蘭珮還要說什么,雨奴從外頭端了點心和茶水過來,說道:“這是廚房新做的點心,夫人特地命人送過來的。”
邵桐拿起一塊點心遞到韋蘭珮嘴邊道:“你不是最愛吃荔枝糕的,難得這時候有,快嘗嘗。”
韋蘭珮咬了一小口,還沒等咀嚼,就覺得惡心,竟忍不住吐了出來。
邵桐忙扶住她道:“怎么了?胃口不舒服?”
韋蘭珮卻嘔得更厲害,連話也說不了了。
邵桐驚得忙起身,一邊給韋蘭珮拍背,一邊命人快去請大夫。
不一會兒黃氏和衛阿鸞也知道了,忙過來看。
韋蘭珮喝了幾口清水,胸腹的煩悶好了些。
黃氏見狀笑道:“桐哥兒莫急,依我看多半是好事。”
邵桐真擔心嬌妻的身體,聞言苦笑道:“大伯娘你就別逗我開心了,生病哪里好了?”
黃氏但笑不語,只看著衛阿鸞。
衛阿鸞會意,走過去,悄聲問雨奴。
雨奴搖搖頭又點點頭。
衛阿鸞笑道:“這多半是了,等郎中來了號了脈就能作準了。”
邵桐還有些解不過來,韋蘭珮的臉卻紅了。
想起自己的月信已經遲了半個月,想必是懷了身孕。
次后郎中來了一請脈,連聲道喜。
邵桐聽了先是一愣后又狂喜,不顧眾人在跟前,抱起韋蘭珮道:“我的好蘭珮!你叫我怎么謝你?!”
說到最后語音已經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