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野的案件被推翻重審,皇上對此并沒有如何關注,就像當初有人說鐘野窩藏盜賊,他也沒如何在意一樣。
像鐘野這樣十年不入朝的空頭公爵,皇帝早已記不清他長什么樣子了。
查與不查也不過是底下人的一句話,最終審結完畢,交由皇上定奪的時候,他再決定殺與不殺。
畢竟和這件事相比,賑災和平亂才更重要。
如今盧項代理京兆尹一職,重查鐘野的案子,他是個十分嚴謹的人,先是把卷宗從頭到尾的細看了一遍,然后又提審羈押的人。
假的真不了,反復一推敲這案子便漏洞百出,因此很快就具結完畢,上報刑部。
刑部又經過一番斟酌,覺得他審理得清楚明白,將結果遞送朝廷。
皇上看了看,只說依法辦理,也就不再過問了。
因此撤銷了對鐘野的通緝,放了葫蘆和冬瓜,并各補償了十兩銀子。
岳二嫂因為替盜賊窩藏贓物,雖不知情,卻也鑄成了錯,因此發回原籍不得留在京城。
葫蘆和冬瓜一商量,把他們得的二十兩銀子給了岳二嫂作為盤纏,讓她回去之后做點小本買賣也能度日。
岳二嫂心懷愧疚,本來是說什么也不肯收的,又想到鐘野面前去謝罪,但因為官府有限期,不讓她耽擱太久,便只能讓冬瓜和葫蘆替她轉告了。
不過葫蘆和冬瓜到底把二十兩銀子塞給了她,孤兒寡母的總得活下去不是?
韋蘭珥得到了確切的消息之后,十分高興,便派人去通知鐘野和衛宜寧。
這次來的還是上次的那個侍衛,到了竹林菜舍之后,吳六娘說什么也不準他立刻就走,準備了一桌精致的菜肴,說是要好好慶祝一番。
那侍衛盛情難卻,只好留了下來。他算是端王世子的親信,有一定的自由,出城前世子妃就告訴他只要天黑之前趕回京城就好。
那侍衛原本無論如何也不敢和鐘野他們坐一桌的,后來還是鐘野再三拉他入座,才勉強斜側了身子坐下。
席間吳六娘頗為不舍,她早已沒了至親,因為名聲不好親戚們也都不走動了。
她雖然閱人無數,但本質不壞。知道鐘野是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不但從來也沒有看低自己更對自己有恩,這一次在這里住了些時候,平時雖然沒少斗嘴,可想到他們馬上要離開,心里還真是有些難舍。
“鐘公爺、寧公子,你們兩個什么時候得閑就回來看看。”吳六娘端起一杯酒說道“這些日子有招呼不周的地方,還請包涵。”
“多謝吳姐姐的照拂,以后一定常來,”衛宜寧和她輕輕碰了下杯“祝您生意興隆,容顏常駐。”
鐘野則說“你們的竹葉青真是好,回頭給我拿幾壇。”
惹得吳六娘笑罵了幾句。
吃過了飯,衛宜寧從自己房里取出一個包裹來,遞給吳六娘說“實在想不出送姐姐什么,這件衣裳是我親手縫,算是一份心意吧,請你千萬收下。”
“我的天,你的手可真巧。”吳六娘打開包裹里面是一件繡花錦袍,雖然還沒穿在身上,可第一眼見了就覺得十分漂亮。
衛宜寧抿嘴笑道“姐姐早知道我是女兒身,卻從來沒有說破,給我留了臉面,以后你到京城去,千萬到我家里去坐一坐,住上幾天。只可惜我家里的飯菜不如這里的可口,景色也不如這里清幽。”
“你真是個通透的人,”吳六娘贊賞的看著衛宜寧說“鐘大胡子可真有福氣。”
衛宜寧耳朵羞紅了,但并沒有解釋。
歇過晌后,三人告別了吳六娘,騎馬回京去了。
轉眼已是八月,曾麗妃由原來的潤祉宮搬到了如今的翠銘宮。
這天皇上來這里和她一起用晚膳的時候,曾麗妃聞到桌上的飯菜,就覺得惡心頭痛。
皇上于是派人叫來御醫,御醫仔細的號完脈后跪在地上向皇上賀喜。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麗妃娘娘有喜了。”這個御醫是曾麗妃最常用的,這個月還沒有請平安脈,沒想到竟然是喜脈。
“當真?”皇上生怕不實,說道“你在好好的診斷診斷,千萬別弄錯了。”
“卑職哪里敢?”御醫連忙說“娘娘脈象洪大,如荷露之華,的的確確就是喜脈!”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真是太好了!”皇上聽了之后大喜過望,一把攬住曾麗妃“愛妃你聽見了沒有?你又懷了龍胎!”
曾麗妃卻還是一臉難以置信,臉上的神情有些呆滯。
皇上愛憐的說道“你是高興傻了,別急,慢慢適應。”
“陛下,”曾麗妃美目含淚道“臣妾怕……”
皇上急忙安撫她“不要怕,再也不會有上次那樣的事情了。你想要吃什么?玩什么,用什么只管開口。不必跟我說,直接到內務府去領就好。你放心,朕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曾麗妃輕輕的趴在皇上的肩膀上,靜靜的不說話。
因為有上次流產的事情,皇上這次格外小心在意,不但叮囑了太醫每日兩次過來請脈。
更加派了許多細致周到又忠心的宮女太監服侍曾麗妃,并且為了保證這一胎能平安誕下,特地下旨大赦天下,凡殊死一下一律釋放。
“這也未免太夸張了。”端敏郡主對韋蘭琪發牢騷“不過剛剛有孕而已就鬧得這么驚天動地的,居然還為此大赦天下,我只聽說這么多年來,太子降生之后有過這么一次。”
“皇上的確極寵曾麗妃,愛屋及烏,對她所懷的孩子自然就偏愛些。”韋蘭琪道“這樣的話咱們更要小心防范些,否則那邊一有風吹草動咱們可就遭了殃。”
“咱們離他們遠一些也就是了,三皇子這陣子一直抱病,不知是不是孫茗茗的冤魂不散。”端敏郡主道“我就想那些做多了虧心事的人夜里能睡得著嗎?”
韋蘭琪被她逗笑了,說道“郡主替他們操這些心做什么?他們多半是沒有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