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州一連多日都是響晴的天氣,袁石川卻采取了龜縮戰術。
只派出小股軍士進行巡邏,根本不與鐘野正面交鋒。
“將軍,叛軍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一員副將不解地問鐘野。
“能怎樣?當然是被咱們打怕了。”旁邊一個人接話道:“咱們連贏兩場,他們為避鋒芒當然要躲一躲。”
“我看不見得,”又一個人搖頭道:“這姓袁的只怕要用陰招。”
“我也覺得陳副將說的對。”一直沒開口的鐘野說話了:“他們不出戰,咱們便沒仗可打,如此消耗下去也是咱們先撐不住。甚至朝廷還會以為咱們不盡力,少不得要責問。”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萬一叛軍散布謠言,說您和他們是一伙兒的,只怕不等他們動手,朝廷就要先換將了。”葫蘆端了個大木盆里頭放著鐘野換下來的衣裳。
“天吶,要真是這樣可就糟了。”鐘野手底下的人聽了不由得惶恐起來:“叛軍應該不至于這么下作吧。”
“與其考慮他們是怎么想的,倒不如該干什么干什么。”鐘野渾不在意道:“那叛軍如今占據了三個州,朔州算是袁石川的大本營,他和他的主力一直在這里駐守。其次是賀州,與朔州相鄰,駐防也算嚴密。連州是最近攻下來的,與那兩州相隔得有些遠,主要是為了儲備和輸送糧草之用。
如今袁石川為了防備我們,將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朔州和賀州,連州的防御更加薄弱。他既然喜歡做縮殼的烏龜,那咱們不妨一把火燒了他的后院。”
早朝的金鑾殿群臣議論紛紛。
“我早就說那鐘野靠不住。”徐國老又是搖頭又是嘆氣的說:“之前那兩次贏的也太容易了些,分明就是有假!”
“徐國老當時在跟前了是怎么著?如何就說鐘野的軍工有假呢?”端王爺質問道,鐘野是他一力舉薦的,說鐘野作假就等于直接打他的臉了,端王說什么也不能忍。
“何必一定要在眼前看著呢?那叛軍大多是逼平民入伙,作戰的時候自然也會讓這些人去送死。鐘野不要監軍,實行一顆人頭一兩銀子的軍功制,被殺死的多是平民,表面上看他是軍功顯赫,實則罪孽深重。更何況這樣只會激起叛軍的斗志,將他們逼上了絕境,不造反到底還能怎樣?”又一個大臣說道。
“叛軍氣焰如此囂張,不狠狠打壓怎么能震懾對方?!”燕王爺開了口:“我看鐘野此舉甚好,殺一儆百,讓那些蠢蠢欲動的人都收起不臣之心,若是造反都可姑息,還有什么不敢做?”
皇帝被這些人吵的實在頭疼,開口說道:“既然爭論沒個結果,不如等等看,鐘野是忠是奸姑且交給時間。”
“皇上,鐘野手下的兵不足兩萬,臣懇請朝廷再支援些兵力給他。”端王爺道:“想當初李陵帶五千步卒苦苦支撐,最終不得已投降了匈奴,這是逼忠為奸,萬不能步其后塵。”
“王爺此話差矣,李陵是因為過于深入大漠,導致最終被圍困。這是他戰術上失誤,關朝廷什么事?再說了,他若果真忠良大可一死,又為何還要茍活呢?”徐國老這邊的一個大臣說道。
端王爺這邊的人還想再說什么,皇帝擺擺手說道:“好啦,不要再議論這件事了,朕說過了,姑且等一等。”
與此同時,鐘野帶著八千人輕騎簡裝,繞路前往連州。
從地理位置上講,連州是最靠北的,鐘野帶人到那里要走一千多里路,等于兜了個大圈子。
可袁石川如今龜縮起來鐘野必須主動出擊,才能給叛軍陣營撕開一個口子。
經過三天四夜的跋涉,鐘野等人終于來到了連州城外的高崗。
“原地休息,做好隱蔽。”鐘野吩咐手下的人,這些人都是他挑選出來的精兵,訓練有素有令必行。
他們出發的時候每人只帶了六天的口糧,如今已經吃完一多半了。
“天黑以后咱們要夜襲連州城,”鐘野用馬鞭遙指著遠處的城門說:“記住,只殺叛軍不殺平民。”
“將軍,你讓我們準備的書箭都已經準備好了。”一名下屬走過來稟報。
“好!攻城的時候,你和你手下的幾百人主要負責將這些書箭射入城中,讓城里的人知道咱們只殺叛軍。被逼為賊的百姓只要脫去軍服,扔掉武器一律不殺。”
接下來鐘野和手底下的人用了軍糧,又將作戰的步驟詳細說了一遍。
等到天徹底黑下來,鐘野將手底下的人分散開,分成四隊悄悄靠近連州城。
城頭負責巡夜的叛軍一隊隊的在城頭上走過,連州城的兵力雖然不多,但勝在城防堅固,當初要不是城中主帥投降,叛軍想攻下這里只怕還要費一番功夫。
“這城墻也太高了,”鐘野身邊的參將望著連州城樓興嘆道:“架著云梯倒也能上去,可上面的人一旦攻擊,勝算也是渺茫。”
“兩軍對陣,最忌諱說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話。”鐘野冷笑一聲說道:“待會兒你們只管沖上去,我來掩護。”
城上戍守的叛軍發覺下面有動靜,原來是鐘野手下的人偽裝成袁石川手下的叛軍前來求救。
“我們是奉了將軍命令來取糧草的,半路上遭遇了朝廷的軍隊,只剩下這些人了,快快開門讓我們進去。”為首的一個捂著肩膀說道,他們一共也就百十人,城上的人并不擔心。
“你們的兵符呢?沒有兵符是絕不能放你們進來的。”城上的叛軍喊道:“再說我看你們面生得很,誰知你們是不是將軍派來的。”
鐘野站在暗處,手里握著一柄大黃弩。
他所在的位置距離城頭足有兩百多步,普通的弓箭射程只有一百五十步。
但大黃弩射程卻可以達到三百步,只不過這大黃弩通常要三五個人才能拉的開。而鐘野自己一個人就可以左右開弓。
此時城上和城下的人還在交涉,鐘野一箭射去,將城頭上的兩個人射了個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