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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我是一個粉刷匠】

  小情人?

  何遠再次一怔:“那不是我剛才瞎編的嗎,為了給媽一個離婚的借口,怎么,你還真信了?”他真有些后悔先提出離婚了,沒想到這妮子想象能力挺強,一撥接一撥還沒完沒了了。

  莫曼云俏臉抹上了一層烏云,厭惡地看著他:“到現在你還不說實話嗎,剛才妹妹已經什么都告訴我了,你帶她去買東西,而東西就是送給那個情人的吧,呵呵,一個純真的美少婦,何遠啊,沒想到你的魅力還挺大啊,呵呵。”

  房間回蕩著莫曼云諷刺的笑聲,不過那笑聲在何遠聽來,有些凄涼、自嘲的味道。

  搖了搖頭,何遠出奇地沒有反駁,而是望著靜靜躺在床上的毛絨玩具熊,大熊一雙豆眼也凝視著何遠……

  看著他苦澀的表情,莫曼云心中沒由來一絲不忍,但轉瞬即逝,是他的錯,自己又沒虧欠他什么。

  正待她要轉身離去時,一不明物體從老何方向飛弛而來,莫曼云眼疾手快,慌忙地接了住,隱隱壓抑的怒氣終于爆發了:“你干什么!”

  何遠失笑一聲:“打開看看吧,這就是帶你妹妹買的東西,本來……是要送給你的,呵呵。”老何現在倒也沒什么氣,只是感覺有些好笑罷了,真的……挺好笑的。

  憤怒地莫曼云臉色有些扭曲了,死命撕開那重重包裝:“見事已敗露,就反說是送給我的,何遠,我該說你聰明還是該說你傻呢!”幾下之后,兩顆手機鏈已暴露在空氣,包裝指在她撕扯之下零落滿地。

  兩只小熊在莫曼云顫抖的雙手下,跳動起來,很活潑,很可愛……驀地,莫曼云冷笑的嘴角凝固在當場,這熊她太熟悉了,下意識地,眼眸兒朝與何遠對視的大號熊望去,一種不好的預感掠上心頭,難道……

  “反正東西已經送到你手上了,你怎么想是你的事,就算你仍了它,此時也和我無關了。”坐起身的何遠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我是沒錢啊,只能買這么個連十塊錢都不到的手機鏈,不過我看它和你屋里的熊挺象,估計你會喜歡吧。”

  攥著塑料盒,莫曼云神色已經有些不自然了:“既然是送給我的,為什么要和妹妹說,是給你情人買的,還是個少婦情人?”她相信,在這種問題上,莫琪不會騙她的。

  “反正也要離婚了,解釋與不解釋,有何區別呢?”

  “告訴我!”莫曼云命令道。

  何遠下意識地彈出支煙,可看到小婆娘后,還是將煙收了回去:“你是當官的,心理年齡應該比較成熟,于是我就跟那丫頭報了個30歲。”拍拍一旁的狗熊,何遠繼續淡然道:“天天抱著它睡覺,你不覺得你很純真嗎,呵呵,我這個解釋想必你也不信吧。”

  莫曼云信嗎?

  是的,她相信,不知道為什么,莫曼云竟然相信了。

  這是他第一次送自己東西啊,一瞬間,莫曼云竟有些感動了,她低著頭,讓人無法瞧清她此時的表情,半晌后才用顫抖的音節低聲道:“那你剛才為什么關門,屋里有什么?”

  “屋里?”何遠一楞之后失笑起來:“屋里有煙味唄,你們女人不是討厭這味道嗎,我怕熏著你。”頓了頓,老何苦笑著加了那么一句:“這個解釋有些牽強吧,呵呵,反正也要離婚了,這些還重要嗎?”

  重要嗎?

  當然重要,對莫曼云來說,此時此刻,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事了。

  該怎么做?

  自己冤枉了她,要道歉嗎?

  “那你為什么不說出來,我剛才質疑你,你為什么不先解釋出來。”聲音,顫抖無力,顯然,莫曼云在極力壓制著自己的情緒。

  何遠表情凝重起來,忽而才開口道:“你那冷冷的性格叫人摸不清你心里所想,解釋出來恐怕你也先入為主了,根本不會信吧。”何遠換了個表情,雙手插兜,邊往外走邊道:“好了,晚上爸媽還來呢,我得去收拾屋子了,明天呢,我就搬出去,房子我不要,離婚以后你的性格該變變了,不然一輩子也找不到象我這么優秀的老公嘍。”

  開了句玩笑,轉眼,何遠已消失在房間。

  那一刻,莫曼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她錯了,她犯了一個天大的錯!

  不是為冤枉他而悔疚,而是她那冰冷的性格。何遠的一句話讓她恍然大悟“你那冷冷的性格叫人摸不清你心里所想”。

  是啊,她只需要一個平平淡淡的生活,一個溫馨的家,可這些……她對何遠說過么?

  沒有,她什么也沒說。只是一再要求他做到自己心中所想,可何遠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嗎?

  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此時的莫曼云就似一個做錯事的小孩,躊躇在原地不知所措,是道歉,還是就這么順理成章的離婚?

  誠然,她對何遠沒有愛,可如若就此離了婚,莫曼云知道,她會悔疚一輩子。

  輕輕推開房門,她從未想過,一道木門也會有如此重量,這份重量連帶心情也沉重起來,有那么一瞬,她竟不知該如何面對他,刺眼的光線下,她遮住眉頭,光芒的盡頭是一扇光潔的玻璃窗,上面竟沒有一絲塵埃,一個月來,無論刮風下雨,莫曼云都理所當然的認為,這玻璃就應該是那么干凈,它不會因風雨的交襲而落滿污垢,可此時她才明白,這一切都不是理所當然的,只因窗前的男人讓她把一切都想得是那么理所當然。

  一瞬間,她想到了很多,玻璃窗、地板、家具等等等等,本應是女人干的活,卻都變成了男人的任務……

  男人叼著香煙單手插兜,另一只手持著抹布,在窗子上來回游走,動作熟練,看似愜意悠閑,可火辣的驕陽打在他并不壯實的身體上,背部隱隱有了汗跡,英俊的臉龐頂著刺眼的光線,男人不得不瞇起眼來。

  忽然,一滴汗水順著男人的額頭流淌下來,經過眉骨,顴骨,臉頰……“滴答”一聲,墜落地面……

  男人竟沒有發覺,依然擦著那在莫曼云看來已光亮如新的玻璃,即使如此潔凈,他還是不甚滿意啊。

  接著,第二滴汗水也已落下……

  第三滴……

  第四滴……

  綿制手帕被莫曼云攥成褶皺的一團,她緩緩抬起手臂,想要替男人擦去那落下的汗滴,可腳步是那么沉重,仿佛兩只鉛墜拴住一般,一步也走不動。

  她就這么舉著手帕,男人的身影離她是那么遙遠,漸漸的……漸漸的……女人的眼眶已被霧氣掩蓋,男人的背影越加模糊起來……

  莫曼云雙目空洞無神,仿佛靈魂已從身體里剝離出去,她拖著腳步,不知何時已回到臥室。

  “這不就是平平淡淡的生活嗎,這不就是我所幻想的溫馨嗎,這不就是我所奢望的感動嗎?”螓首低垂,莫曼云喃喃自問著:“可為什么,為什么我從來就沒有察覺到呢,為什么我印象中的他,和此時的差距會這么大呢?”

  一瞬間,她想起了何遠說過那個成語:先入為主。

  原來如此啊!

  莫曼云痛苦地抱住腦袋,將俏容埋于胸口,她終于明白了,錯,全都在自己!

  從結婚的那一天起,她就對何遠心存抗拒,下意識地將他無限丑化,加上何遠那吊兒郎當的模樣,她內心深處已否定了他,以致于他溫柔的一面,全被自己忽略掉了,哪怕他再完美,自己也都不會察覺的。

  驀然,門縫間傳來一曲歌聲,那是一首兒歌,一首朗朗上口的兒歌:“我是一個粉刷匠,粉刷能力強,我要把那新房子,刷的很漂亮……”聲音清朗而無奈,節奏歡快而壓抑,幾種完全相反的情緒被男人很好的結合在一起。

  如果是在昨天,莫曼云一定會嘲笑他一番,一個大男人唱這種幼稚的歌,多么可笑啊,可現在……

  我要把那新房子,刷的很漂亮。

  男人的歌聲像一把利刃,一劍一劍狠狠扎在莫曼云的心房,她的臉龐抽動起來,好似跟心一樣的疼痛,失神的她嘴里反復叨念著:“新房子,家,漂亮,丈夫,妻子……”

  到底什么,才是家啊!

  一曲終,落寞的空氣下再沒有歌聲飄蕩,但這曲樂章卻永遠烙印在莫曼云的腦海,不知不覺間,兩行清淚已悄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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