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刀平靜之后,溫小筠臉上滿是歉疚之色,“沒想到這菜刀竟然這么沉,”她又看向鐵伯好奇的問道,“本刑房還有一件事情,想要驗證。這些菜刀都是鐵伯你常年用的,而江狄之前雖然有練功習武,對于怎么切割分解尸體,應該不熟練。但是杜鶯兒的尸身卻被切割的非常整齊。本刑房想問下,這其中有什么緣由嗎?”
鐵伯皺了皺眉,“老奴年輕時到時有把力氣,但是近兩年已經沒有那個力氣了。都是跟在廚房打打下手,不過俺們江家之前到時請過一個好廚子。
那是主人因為跟夫人感情正要好,總想著親自下廚,給夫人料理飯食。后面那個廚子走了,主人卻學到了一手好刀工。本來夫人說君子遠庖廚,但是主人他好像是上癮了一樣,每每宰殺,他都要包攬著親自料理。”
溫小筠挑眉一笑,“原來如此,那就勞煩鐵伯你把菜刀放回條案上吧。”
鐵伯順從的探身上前,拾起菜刀就要放回條案之上。
可是他剛拿起菜刀,一支大手就緊緊攥住了他的手腕。
鐵伯身子一震,抬眼看去,卻見鄞捕頭正攥著他的手腕,將他的手連并著菜刀一起舉起至面前。
“鐵軍,你說你不親自操刀,可是我看你這拿刀的姿勢卻很熟練吶。”鄞諾似笑非笑著說道。
溫小筠默契的走到近前,一手接過鐵伯手中斬骨刀,一手扳開他的手掌,認真的對比著刀柄說道:“真是奇怪,鐵伯明明已經不再斬骨,手上老繭與刀柄上凹痕磨損卻很一致吶。”
鐵伯額頭登時滑下汗來,臉上擠出一抹干笑,他有些結巴的辯解道,“這兩年上了年紀,才不干體力活,這些都是以前干活時磨的。”
溫小筠目光陡然一凜,“剛剛你才說,江家的砍刀幾個月就會換一批。而你都好幾年沒干過重體力活了,這刀上怎么還會有你的手留下的磨損痕跡?
而且看這痕跡,只有經常用它大力劈砍重物,才能得到。這不是與你剛才說的全部矛盾嗎?!”
鐵伯面色立時慘白一片,他下意識的縮起脖子就要后退,不想鄞諾另外一只手卻朝著他佝僂的后背直直而去。
鐵伯眼底登時滑過一抹狠戾之色,白鶩一眼看見,倏然起身驚聲提醒,“溫兄,小心!”
鄞諾的反應卻是更快,在鐵伯探手想要去奪溫小筠手中斬骨刀時,他反手一扳,腳下又飛過一個掃堂腿,就將鐵伯牢牢按壓在地上。
“扒開他的后背!”溫小筠急急命令。
鄞諾手中長刀瞬間出鞘,閃電般劃過鐵伯后背衣衫,立時露出一片平坦的后背。
屋中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之前的鐵伯不是一直佝僂著身子,是個大駝背嗎?
可是真的被鄞諾按踩在地上,平攤開后背,卻是半點駝背的影子都不見。
鄞乾化與白鶩都沒料到事情會往這個方向發展。
都不覺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一旁的元娘見到這番情景,臉色立時慘白如紙,癱坐在地上,再沒了之前的裝腔作勢。
溫小筠看著地上的鐵伯,不由得從鼻腔中發出一聲嗤笑,“我該怎么稱呼你?鐵伯?鐵軍?抑或是鐵掌柜?”
被鄞諾牢牢鉗制在地上的鐵伯聽到溫小筠這番話,不由得露出的震驚的神情。
他梗著漲紅的脖子,眼底寫滿了難以置信,“你,你究竟是誰,你怎么可能知道?”
溫小筠微笑著拎著菜,轉身放回條案之上,頭也不回的說,“還記得那晚我與鄞捕頭在你家借宿嗎?
那時我們也險些要被你的鬼把戲騙過了呢。”
她轉過身,雙手抱臂,似笑非笑的俯視著地面的鐵伯,“不得不說,鐵掌柜你真的是非常謹慎的一個人。做什么事情,都想的非常周到。
不過剛巧溫刑房我本人也是一個十分周到的人。
無論做什么事情,本刑房都喜歡多留幾道后手。”
在經過最開始的震驚之后,鐵伯已經冷靜下來,他松下脖子的力道,臉貼在地面不屑一笑,“反正殺人的罪過我都認了,先暫怎么樣都是你們套話的把戲。
反正人死大過天,我鐵軍這條命就擱在在這兒,還需要你們準備什么后手?”
溫小筠目光陡然一寒,聲音瞬間尖利起來,“你這么快就自認罪行,不過是怕牽連到更多的人,甚至牽扯出一樁更大,更復雜的殺人案!你以為裝死裝咸魚就能蒙混過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