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定主意的溫小筠立刻沉下氣來。
現在的她,還沒有妄自出手的資格。要她出手,還欠一陣東風。
政所,說曹操曹操到,思東風,東風這會兒還真就吹起來了。
“溫書吏,”主桌位置忽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將溫小筠的思緒瞬間打斷,“你先把早晨撞到林南的事情仔細講一下。”
溫小筠抬頭前望,正對上符云朗一張陰沉的臉。
比之最初的風輕云淡,現在的符云朗可謂是一臉烏云。
顯而易見,符云朗已經被典史楊洲就要把林南直接打成山賊本賊的行為徹底激怒。
但是大約權利被人架空著,不好直接懟直接干他,盡管氣得要爆炸,符云朗還是選擇先轉移話題,拉出來個炮灰擋箭牌吸引一下火力。
溫小筠扁扁嘴,不用說了,她就是符云朗手上最好用的,也是唯一可以用的擋箭牌。
不過這位炮灰本灰,擋箭牌本牌十分有自覺。
縮頭烏龜她已經當了很久,現在曹操已到,東風方至,正是該她亮劍的最好時機!
符云朗話音剛落,溫小筠就站了起來,轉頭朝著一旁的胡棟材微微一笑。
胡棟材咬牙切齒的翻了個白眼,縱使心里有一百個不愿意,知縣大人命令在前,也只能聽話照做。
極不情愿的將文書遞給溫小筠后,胡棟材直接低下頭,去干自己的事了。
溫小筠先是朝著符云朗與典史楊洲恭敬的點了點頭,隨即展開文冊,將早上記錄的五貫錢案細節從頭到尾念了一遍。
聽完之后,楊典史轉頭望向符云朗,面沉似水,“符大人,咱們現在問的不是山賊兌銀案嗎?雖說五貫錢案也牽涉到了布商林南,但兩者并沒有什么關系啊。咱們是不是應該一碼是一碼,一個案子,一個案子的來審。”
符云朗抬手掩唇,有些心虛的輕咳了一下,才說道:“楊大人,林南就是在五貫錢案之后突然決定投案自首,揭發兌銀客商的不軌行徑。如果他就是山賊,這里面有很多都說不通。
當然,本官并不是說楊大人您推測的不對。本官只是想,如果林南真的是山賊,他根本沒有報官投官的理由。可是偏偏在五貫錢案后,他就決定報官了。那不如咱們就從先五貫錢案里找一找,看看這里到底有沒有叫他突然決定來投官的理由。”
堂下林南聽到這里,臉色都白了,梗著脖子拼命辯解,“大人明鑒,草民絕對不是什么山賊啊,草民一直奉公守法,本本分分,這次前來衙門投案,全都是為了公家著想啊。草民是生怕放跑了賊人,叫他們繼續糟踐百姓啊!”
典史楊洲聽聞此言,立時怒目大喝,“放肆!大人們說話,哪里有你插嘴的地兒?你要是再敢廢話一句,本典吏就叫人把你直接下獄!”
這一下,林南立時嚇了一哆嗦。瑟縮著脖子,一句話也不敢接了。
楊洲這才得意的哼了一聲,轉頭望著知縣符云朗,繼續說道:“大人說得極是,只是有一點,下官不明白。”
符云朗一挑眉,“楊典史有話但講無妨。”
“五貫錢案的所有細節,溫書吏都已經念完一遍了。大人您可是在其中看到答案了?”
“這···”符云朗不自覺的結巴起來。
楊洲仰頭哈哈的一笑,“既如此,那下官就按照之前的說法繼續審問下去吧。”
“大人且慢!”這時站起身的溫小筠終于開口阻攔,“屬下有話要說。”
屋中眾人聽到這一嗓子,都有些驚了。
符云朗最先做出反應,他微笑著望著溫小筠,溫聲說道:“溫書吏但講無妨。”
楊洲的眉頭卻緊緊的皺了起來,他瞥了溫小筠一眼,雙目寒光閃閃,比刀子都要鋒銳尖利,“這是什么場合?只憑你一個小小書吏也敢妄言?”
溫小筠抬起頭,直起身子,望著楊洲勾唇一笑,“知縣大人要屬下講,屬下只得講一下屬下對五貫錢案的看法。”
楊洲臉色更加陰沉,放在桌面的手緊緊攥著,“大人只要你誦念文書記錄,何曾叫你發表看法?敢跟本官叫板,敢當著我們的面編排知縣大人,我看你這個小書吏是不想在衙門口待了!”
溫小筠絲毫不懼,臉上笑容倏然而斂,變得嚴肅又鄭重,“可是屬下這里有證明林南早就知道手上官銀是出自山賊之手的。他剛才在堂上對兩位大人說了謊。”
此話一出,楊洲目光又是一變。
溫小筠這話分明是順著自己說的,實在幫襯自己這一方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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