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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跑

  “左左拉巫,你……怎么會是你前來?現在族里并沒有別的巫女傳承,要是你有什么危險,你讓我們怎么有臉再回去。”意本就不甚好看的臉色這會更是又冷又黑,話中都帶著責備之意。

  左左神色一僵,她冒著危險去救人,到頭來還要被責怪,這讓向來驕傲得人心里也來了脾氣,她本來就不是面團,不是別人想捏就捏的。

  一句‘那你回去繼續被關著’的話都沖到了嘴邊上,褚意就一個跟頭被踢了出去,龍溪雙手插腰站在姐姐面前,冷著小臉怒斥,“姐姐冒著危險去救你們,你們還怪她,有本事你們怎么自己不逃出來,不要讓人去救你們?”

  褚意心下大驚,就算他現在虛弱,也不應該被一個小孩子踢翻,他向來謹慎,也不是不知道承了左左拉多大的恩情,只是對他們來說,莫干部落的傳承比他們的性命要重要多了,要是因為救他們而讓左左拉巫有了危險,他寧愿死的是他們。

  可是,這小孩子什么來頭?左左拉巫什么時候有弟弟了?她爹娘不是早過就世了嗎?說她是首領的另一個孩子都不為過。

  海棠趕緊上前去扶起褚意,褚玲慌亂的跪在左左拉巫,實際是和鸞面前,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知道神靈絕對不會饒恕冒犯左左拉巫的人。

  “左左拉巫,父親并不是責怪您的意思,只是,只是您對部落來說太重要了,父親怕您有危險,使得巫女斷了傳承,這是任何一個部落的子民都承擔不起的責任,請您,請您息怒。”

  左左知道褚玲說的并不是推脫責任的話,在部落的幾個月時間里,她清楚的認識到了巫女對她們部落的重要性,不說傳承,就說整個部落,識醫理的就她一個,要是沒了她,幾千人等同于失去了大夫。

  更何況,巫女還是莫干部落的精神領袖。

  心里的委屈漸漸散去,左左攬著龍溪,手輕輕拍了拍他的小臉蛋,既感激他的維護,又得意于自家弟弟的可愛。

  “褚玲,你起來吧,我不怪他。”

  褚玲抬頭看了左左一眼,確認她真的沒有生氣之后才站了起來,扶著父親上前來,她相信她的父親不是笨人,不會看不出現在的左左拉巫和以前不一樣了。

  確實,褚意發現了,并且激動于他們的巫女終于有了點巫女的樣子,讓兩人松開對他的攙扶,雙手交叉于胸前彎下腰,“我還是覺得您不該冒險,但是,我們感激您沒有棄我們于不顧。”

  這么正式的來感謝左左又不習慣了,挪了挪腳步想避開,龍溪卻像扎根了一樣不動,無奈,左左只得承了這一禮,“褚意,你知道的,部落的人都是親人,不關乎部落存亡的情況下,絕對不會放棄任何一個族人。”

  “是,我知道。”褚意驕傲的道,腰卻彎得更低,另外十三人也同時彎下了腰,他們意外于來救他們的是一直不被看好的左左拉巫,卻也感激于她,能活著的情況下,沒人愿意選擇死亡。

  他們不是沒發現那個陌生男人的不一般,有人心里甚至已經在想著,這該不會是左左拉巫出來后認識的人吧,看他們那親密的樣子,以及剛才男人拼命救他們的程度,兩人……不會是那種關系吧,他們的巫女,是不能婚配的啊!

  左左哪里知道他們心里在想什么,大晚上的,就算有月亮星光,這地方也不是長留之處,鬼知道那個男人會不會找過來。

  “和鸞,這是到了哪里?”

  “城外。”丟出清清冷冷兩個字,和鸞繼續努力從空中吸收著能為他所用的靈力,相比于神界,這個界面能為他所用的實在是太少了,要是早知道帶人離開那地方會消耗掉他僅有的力量,他就該把那些人全放倒再帶著小巫女離開,管那個男人布下的法陣會不會困住其他人,反正是困不住他的。

  他怎么都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有跑路的一天,要是讓那幫人知道了,他得閉關多少年才能讓他們忘了這事。

  “褚意,你們還有體力嗎?我們要趕緊離開才行,那人好像有本事找到我們。”

  “有,我們趕緊走。”那個男人的本事他見識過,以他們現在的狀態根本沒有一拼之力。

  十四人身上都沒有傷,身體又天生強悍,就算長時間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方,他們也只是虛弱了些,左左在自己的符篆里找了找,翻出十四張堅體符遞了出去,“一人一張,咬破手指沾上血,貼身貼好。”

  這是莫干部落的人頭一次見識到左左拉巫的本事,自從格格桑過世后,左左拉給他們的感覺就像是透明的,隨時準備把自己藏起來,這樣落落大方的左左拉巫讓他們驚奇,卻欣喜。

  照著左左拉巫的話做了,很快,虛弱的身體像是注入了力氣般,全身都有了使不完的勁。

  “感覺如何?”

  褚意面色激動,“鼎盛狀態。”

  左左松了口氣,這鬼畫符似的東西原來真的有用啊,想起那會引雷符的效果,恩,真的挺有用,以后得多準備一些,“那就好,走。”

  辨別好方向,褚玲和海棠走在了最前面,她們可沒忘了左左拉巫不識方向的事。

  左左一手扶著和鸞一手牽著龍溪緊跟其后,和鸞從來就沒被當成過弱者,這會被攙扶著怎么都覺得不爽,可是,又不愿意甩開小巫女的手,幾經猶豫,已經往前走了挺遠了,干脆也就坦然起來,小巫女這么自然而然親近他的時候可不多,尤其是在那天以后。

  后面跟著的人詭異的有了種前面三口是一家的感覺,有男人,有女人,有孩子,這不就是組成一家人的最佳組合嗎?

  沒走多遠,左左就給自己也用了張堅體符,要說累,這一晚上沒人比她更累,要與人斗智斗勇,推翻此前所受的教育,用引雷符殺傷那么多人,擔心所有人的安危,偏偏,這些人里實力最弱的也是她。

  這時候她最想要的就是一張大床,睡她個天昏地暗,天塌了也別叫她,可是還不行,見識到了那個男人的厲害,她只希望能盡量拉開他們的距離,離那人越遠越好,和鸞現在明顯還沒有恢復過來,她也不愿意再把一個對自己好的神靈當成打手一樣對待,所以,逃吧。

  左左哪里知道,要不是和鸞給她吃的萬年髓心,她早就倒下了,就算有堅體符,也不能恢復她的心神。

  天漸漸亮了,左左抬起頭,看著漸漸染上紅霞的天邊,看著太陽冉冉升起,疲憊的身體和心神仿佛在這一刻都被淬練了。

  “原地休息,海棠,把干糧拿出來分分,一個時辰后繼續上路。”

  “是。”干糧是早就備好的,味道當然說不上好,但是頂餓。

  這一路上,他們都是在翻山越領,希望借由這樣的方式斷了所有的氣息,最不濟,也要給那個男人增加點難度,為自己爭取一點時間。

  左左拿著冷了的干餅低頭問龍溪,“這個你吃嗎?”

  龍溪嫌棄的搖頭,又冷又硬,他才不要吃。

  左左又拿出一點干肉脯,“這個呢?”

  這個龍溪倒是沒嫌棄,還挺喜歡吃的,小小肉肉的雙手都抓得滿滿的,還挺著自己的腰把腰間的小袋子送到左左面前,“姐姐,這里還要。”

  肉脯其實買了不少,但是人一多分下來也就很有限了,一路上需要這些來提供能量,光吃那些又冷又硬的干餅是熬不住的,左左摸了摸他的頭,把自己那份也給了他。

  拍了拍他的手讓他控制著吃,左左看向靠著樹干坐著的男人,這一路上,兩人基本沒說什么話,她心里有愧,再加上和鸞反常的冷漠,讓她更不知道要說什么才好,和鸞,大概也發現了吧,也是,要是誰這么對自己,自己也會離得她遠遠的,再也不見。

  抿了抿嘴,左左還是走了過去,和鸞知道是她,也沒有睜開眼,他需要時間來恢復自己微末的力量,好帶著他們再走一程,不然那個男人要追上他們實在太容易了,他跟著的情況下再被人逮住了,他丟不起這臉。

  “和鸞,你要不要吃點這個?”

  和鸞氣息都停了停,終于睜開眼睛看向小巫女,這種討好的語氣居然是出自她嘴里?發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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